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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少爷,你失眠了吗?”茧绥小声问。
岑骁渊闭目“嗯”了一声。
“身体痛得睡不着?”
“少管闲事。”
岑骁渊用手揉茧绥的肚子,惹得怀里人咯咯笑起来。
自从茧绥主动给他上过药,两人间关系骤然拉近,岑骁渊不是第一次半夜来爬他的床了。
茧绥浑身上下就肚子和屁股的肉最多,摸起来软乎乎的,岑骁渊简直是把他当做解压玩具。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茧绥都不会生气。
茧绥说:“咱们得在管叔发现前回你的房间啊。”
岑骁渊又“嗯”一声,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茧绥泥鳅一样转了个身,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块,发丝蹭着发丝。
岑骁渊睁开眼睛,“闹什么?”
茧绥把一只手放到岑骁渊身后,薄薄的一片脊背,明明还是少年躯体,却承载了许多伤痕。
他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这样没准就睡着了。”
##
入夜的清风吹起窗幔,月光洒在茧绥的睡颜,他睡着了像个小孩子,嘴巴微微张开一条缝,又不发出任何动静,天真又乖巧。
流动的月色随着薄纱似的帘幔翻涌几次。
茧绥睁开眼,在一片黑暗里陷入茫然。
完全忘了身在何处,他一动,差点从床边掉下去,左手猛地抓住床单。
空的。
什么都没摸到。
茧绥撑起身,夜色还很深,而岑骁渊早已不知所踪。
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给岑骁渊上药的事后来被家庭医生知道了,差点把茧绥赶出去。
酒精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让岑骁渊连续烧了三天。
茧绥好心办坏事,愧疚的不得了,连守了岑骁渊好几天,困了就窝在少年床边睡,端茶倒水,好不殷勤。岑骁渊倒没怎么怪罪他,可能是生病心肠变软了,虚弱地不发一言,也没赶走茧绥。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有了些变化,睡过一张床也喝过一个杯子里的水。洗澡是一前一后,都是男孩子,一个还未分化,一个又是Beta,根本没那么多顾忌。
是六年太长了,还是三年太短了,岑骁渊没忘记那些习惯,茧绥也不能撒谎说他忘了,毕竟刚刚还梦见了。
入睡前茧绥帮岑骁渊吹了头发,小少爷变成了大少爷,还是免不得要让人伺候。
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茧绥只敢睡一个边边,岑骁渊也没管他,只是冷声说:“你要是半夜掉下去,我就把你扒光丢到门外。”
吓得茧绥根本不敢睡,但还是心大,惊恐着惊恐着就睡着了。
岑骁渊去哪里了?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酒店人员来消房卡,茧绥一脸茫然地站在大厅外。
人呢?
他迈出了一步,紧接着又一步,随后快速挎上背包,搭上附近一班公交车。
自然不是去找岑骁渊。
那么大一只Alpha,肯定不会出什么事。
在临近郊区的地方下车,熟练地摸到暗门,下楼梯时茧绥的心脏砰砰直跳。
只要一会儿……只要他买到抑制剂就马上回去!
他来得太早了,诊所根本没有开门。
窗户上糊着的报纸耷拉下一角,一抹刺眼的阳光落在脚边。橙色座椅的边边角角刻着密密麻麻的字,大多是C区文字,像一行行诅咒。
茧绥等不下去,试着敲了两下门,很有礼貌地两下,未报什么希望,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
“大清早的谁……”门一打开,那医生还是一身不修边幅的蓝外褂,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见到茧绥,他略显惊诧,“小兄弟?”
他回头看了看挂在墙壁上的钟表,揉了一把头发,不像刚睡醒,更像一整晚都没睡。
“怎么一个个都……算啦,看在你今天露脸的份上。”
茧绥进门的步伐一停,糟糕,来得匆忙忘记戴口罩了!
医生却转身进里屋接水。
要不是亲眼所见,茧绥怎么也想不到这间小小的诊所竟然还藏着一个起居室。
“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早,我这儿下午才开门,也就今天……”
医生嘀嘀咕咕,话很多,一边吸溜杯子里的热水,一边将东西拿出来,粗布包着,是以防磕碰。
“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急事,所以早来了。”茧绥连忙道,和上次来时态度截然相反,“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来得是时候,正好有这么个事,我们……”医生把东西递给他,话还没说完,茧绥的通讯器响了。
“嘀嘀”声响彻整个房间。
“那个,谢谢了,我有事就先走了,拜拜!谢谢!”
飞速将钞票递到玻璃柜,茧绥重新挎上背包冲出诊所。
医生的话只说到一半,看着台面上一沓整齐的现金,无奈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急躁。”
从幽暗的地下诊所出来,茧绥的通讯器还在叫个不停。
不知道是谁在发警报,抱着一丝侥幸,或许是缘余呢?
岑骁渊看起来对学校的通讯器一点都不了解,平时最常用的,是另外一个陌生仪器。
他来B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下车前茧绥闲得无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酒店大堂内,一帮工作人员像打蔫的茄子。
在高阶Alpha的信息素压制下,所有人都面如菜色。
大堂经理更是胃里装了铅块,脸色差到极点。
前台搞错了房间号,消错了房卡,按理说道歉免单就能处理的事情,偏偏客人是他们惹不起的主。
岑骁渊带过来的人不见了。
只不过是个不起眼的Beta,没人瞧见他去了什么地方。
经理带人找了一个小时,只在监控器里看到Beta往市集方向去,身影迅速淹没在人海之中,再也寻不见。
查看监控器时,岑骁渊也在旁,信息素压抑地让人窒息,苦涩浓稠好似一味毒药灌入喉咙,鼻腔、呼吸道都火辣辣生疼。
“是你们的失误。”岑骁渊再次确认道。
“是、是,我们一定尽全力找到……”
经理话还没说完,Alpha头也不回地出了监控室。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又不禁头痛起来,在B区找一个Beta简直是大海捞针,根本不可能的事请!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时,那位名不见经传的Beta大摇大摆地出现了。
茧绥挎着背包,站定在酒店门外。
他打算再等一等,万一岑骁渊回来了找不见他,迷路回不去学校就不好了。
岑骁渊请他住酒店,他负责把人带回学校,这很公平,他不想欠岑骁渊什么,假名的事是他的错,他也认了……
还在想着,一股大力拉扯住身后的雨隹木各氵夭卄次背包。
他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屁股都要摔成好几瓣。
在飞扬的尘土下,灰蒙蒙的光线中,岑骁渊一张俊脸扭曲,“你又跑,还想逃到哪里去?!”
茧绥仰着头,面带不解。
不知道是哪个举动激怒了岑骁渊,就着这个难堪的姿势,再次被推翻在地。在Alpha的胯间,他的肩膀被踩住,一双精致的牛津鞋。
才看清岑骁渊的面貌,不知何时换的衣服,西装革履,没有束领带,也没有系西服外套的扣子,整个人恣意张狂,更显出他的狼狈。
为什么要生气呢?
茧绥总有读不懂岑骁渊情绪的时候。
莫名其妙的发泄、莫名其妙的束缚。
过去那些好时候都不值得留恋。
三年的逃脱换来如今更加凶狠的对待。
我又做错了什么?
茧绥没有问出口。
他知道自己得不出答案。
见茧绥不说话,只是呆呆望着自己,岑骁渊眼底的怒气更盛。
“我在问你话,成天背着你那个破书包,这次里面又装了什么?”
春意夏
明天见
12.反咬
“我在问你话,成天背着你那个破书包,这次里面又装了什么?”
岑骁渊看上去真的怒了,茧绥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可房卡消了他还能去哪里?要他一直留在原地等吗,那是以前的自己才会干的事情。
来不及解释,岑骁渊已经将背包扯过去,拉链本就没有拉严。在茧绥的惊呼声中,里面的东西掉落在地。
塑料袋一层层包裹着,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肩膀上的力卸下去,那双黑色锃亮的牛津鞋底碰到那物。
头顶的太阳与身前的人错开,刺眼的光一下照在茧绥的眼睛上。
他睁不开眼,微微眯起来,热度融在眼睛里,烫红了眼尾。
“我没有跑。”一边解释,一边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一层层剥开,露出黄纸包裹的圆状物,“我饿了,去买糖饼。”
茧绥仰着头,太阳太大了,他不停眨眼。
好一会儿,才听到岑骁渊的声音。
“你去买糖饼,”岑骁渊重复,“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茧绥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身上的土,直接把手里热乎乎的糖饼展示给岑骁渊看,“这家的好吃,就是离得有点远。”
“你吃过吗?”他问岑骁渊,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对方刚刚粗暴的行为,“没沾到地呢,能吃的,我想你应该没吃过,就去买了。”
“而且我为什么要逃,能逃去哪里?”他再接再厉,“下周学校还有大课要上,不上要扣学分的。”
茧绥话说得轻松,身体早已绷直,准备岑骁渊一有什么异动,撒腿就跑。
值得庆幸的是,这几天早晚温差大,他出行时穿了很多,现在那管抑制剂就横在卫衣口袋里,直直戳着他的肚皮。
塑料袋上沾了土,看上去脏兮兮的,岑骁渊蹙眉,就着茧绥的手把糖饼接过去了,声音依旧淬着冰,“你只买一个,准备给谁吃?”
“你啊。”茧绥不假思索道,“都给你了,我不吃,我不饿。”
他说完又忍不住瞟了那糖饼一眼。
有一点没骗人,这家糖饼真的很好吃,也是真的很火爆,茧绥赶到时就剩这么一个满是碎渣的残次品。
小时候他就为一口吃的没少遭罪,岑骁渊不疑有他,眉宇间的戾气淡了些。与站在酒店外同样西装革履的几人交换眼神。
在茧绥转头前,那些人已撤退的无影无踪。
岑骁渊穿得光鲜亮丽,连发型都是特意梳整好的,转身拉着茧绥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看样子也不习惯这身装束,能解开的扣子都尽量解开,浑身散发着野性,搭配侧脸上小块的月牙疤,更具雕塑美感,俊美的不似真人。
这里远离市区,道路两旁种植着观赏植物,矮矮的,一点都不遮风沙,哪怕坐落一家高档酒店,也掩盖不了荒凉。
茧绥适当表现了一下关心:“我昨晚起夜发现你人不见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去哪里了?”
“和你无关。”
预料之中的回应,茧绥也只是随便问问。
随即安安分分坐一边欣赏天然风景。
岑骁渊已经把糖饼吃了大半,没说好吃也没说难吃,在茧绥看来就是暴殄天物。
他怀疑岑骁渊没有味觉,不管吃多美味的食物,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
亏他不嫌弃掉在地上的食物,早知道不包那么严实了,掉在地上落落土,自己还能吃两口……
嘴唇忽然被温热的物体触碰,茧绥吓了一跳,定睛看,是岑骁渊撕开一块饼递到自己嘴边。
那动作说不上多温情,更像是投喂路边没人要的野狗野猫。
茧绥不该张这个口,他还没有那么馋,可是不吃,岑骁渊说不定又要生气。
他给予的,茧绥从来没有拒绝的权利。
糖饼很酥很软,在口腔里咀嚼,迅速分泌口水,他更饿了,咽下去后紧接着又是一块怼到嘴边。
“你不……”茧绥刚开口说两个字,岑骁渊的手指已经挤进来,把糖饼放到他的舌头上。
连吃了几口,茧绥终于跳到岑骁渊对面,“你不吃了吗?可以给我吃。”
本来没有后面一句话的,可他实在受不了。
岑骁渊没所谓地把手里的食物递出去,站起身,眼看着茧绥把剩下的吃掉了。
他的话变少,脾气也收敛了。
茧绥只当自己糊弄过去了。
岑骁渊带着茧绥回酒店,不知道是不是茧绥的错觉,服务人员好热情,上电梯都有一左一右两个人跟着。
其中一位好像是领班,将他们引到一处竹楼,到处是古色古香的建筑。
茧绥后知后觉,这里是就餐的地方。
他和岑骁渊面对面入座,服务员戴着白色手套将餐单呈上。
那刚刚的糖饼算什么?
茧绥心里哇凉,都吃个半饱了,这是对他擅自离开的惩罚吗?
干脆餐都没点,蔫了吧唧坐对面数盆栽里插了多少根青竹。
岑骁渊也没管他,点完餐直接叫人离开。
“吃饱了也可以再吃,你平时不是挺能吃的吗?”岑骁渊语气平淡,说出的话仍然带刺。
那个沾了土的塑料袋还攥在茧绥手里,一路上也没看到哪里有垃圾桶可以扔。
低头摆弄塑料袋,土渣渣掉了一身,一翻手更脏了,都快成泥化的。
难怪岑骁渊要喂他吃,可能是嫌弃他太埋汰。
“我想去洗个手。”他说。
这个要求应当不过分。
岑骁渊和他一起站在水池边,茧绥有些忐忑,生怕被发现卫衣里揣着什么,一个劲用手肘挡住对方。
洗手间的盥洗台也是仿古的,竹节样式的龙头,清水流出缓慢,洗个手要好半天。
茧绥一横胳膊,直接怼到岑骁渊的肋骨。只听一声闷哼,岑骁渊脸色奇差无比。
“对你态度稍微好点,你就开染坊?”
直到后颈被捏住,茧绥都没能想明白岑骁渊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态度好了。
岑骁渊的手劲大,茧绥不住向后缩,一直怼到台面上,还想跑,半个屁股都蹭上去了,池台冰凉的,忍不住发出呜声。
里间有Alpha推门出来,透过镜子,看两个人的眼神暧昧不明。
茧绥一下住了口。
以前明明习惯了的,无论是掐他还是咬他,反复厮磨那块永远不会被标记的皮肤,他都能忍耐。
但是三年后不行。
他直接坐在台面上,双手还湿淋淋地,低着头看岑骁渊的腹部,好像懂了什么。
再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在周身都是黑理石碎花的密闭空间里,亮得惊人。
“你又受伤了?”
岑骁渊用同样湿漉的手捂住他的口鼻,凑近了,身上散发似有若无的冷香,声音无波无澜,“你又知道了?”
岑骁渊对自我价值极度贬低,训练下经常让自己伤痕累累。
茧绥也是后来才知道,少年每月都要去的训练场地,实际是一处荒岛。
由于岑広澜没有娶妻生子,家族为了选出更适合坐上家主位置的人,纷纷把各自的孩子送往“炼狱”。这其中也包岑広澜的众多养子。
岑広澜作为家族最正统的血脉,仍然掌握着绝大部分话语权,许多人挤破脑袋都想把自家孩子安置在他身边。
生存、排名,那是岑家的小孩从懂事起就要自动学会的事情。
大家族注重血统和实力,岑骁渊作为外系,需要比旁人努力百倍才能得到平等待遇。
从小接受高压训练,一直把自己搞得鲜血淋漓,相比之下,茧绥被水果刀划出一道口都要心疼自己,赶紧找纱布包好,害怕破伤风挂掉。
也不怪岑骁渊称呼他为“废物点心”,和岑骁渊相比,他的伤口、他的经历确实都不算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痛。
人和人之间的痛苦是没办法放在一起相比较的。
那不公平。
茧绥很久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你一直捂着肚子,是肚子疼?”
岑骁渊的话语响在耳边,茧绥的呼吸间又是那股苦话梅的味道,明明贴着阻隔贴,距离太近还是会闻到。
在对方的手摸上自己肚子之前,茧绥做了一个极其大胆的举动。
他一手环住岑骁渊的脖子,揭开阻隔贴的一角。臀部滞后,隔开空间的同时,脑袋凑上前,牙齿啃到Alpha的腺体!
他咬上岑骁渊的后颈。
没有信息素的Beta,能做的只是泄愤式的啃咬。
凭什么只能自己被咬?
他也要咬回来!
春意夏
明天见
13.小土狗
岑骁渊完全没有防备,或者说想不到茧绥会忽然上嘴咬他。
现在胆子倒是大的很。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茧绥啃咬得毫无章法,犬牙也像磨不尖利似的,不停在他的腺体上划动。疼痛只是零星一点。
与Beta不同,AO的腺体发育完全,“标记”能产生快感,隐隐的酥麻和刺痛更能令Alpha振奋。
茧绥小狗似的一顿乱咬,柔软的舌尖一并蹭上去,带着湿热的触碰,对岑骁渊起不到一丝一毫的威胁,反而让他本来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
“好了。”手掌扣在茧绥的后脑大力揉了揉,“我说好了,别啃……嘶,你是狗吗?”
这一下茧绥用了全力,身体都在发颤,齿间尝到血腥味,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但是岑骁渊的反应过于平淡,还想再来一下,不等上嘴,岑骁渊拎着他的后领,将人从身上撕下来。
这回真成拎狗崽了。
Alpha面带薄红,瞳孔隐隐发光,有兴奋的迹象,拇指抵住那颗沾了他血和信息素的犬牙上,把人揉皱了,“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