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岳嘉鸿原本就快要吓出心肌梗塞了,这会儿对上女鬼的双眼,惊恐达到了极限,终于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上翻,口吐白沫,两脚一蹬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心里仅剩的最后一个念头,便是——若是这次他能留得小命,从此一定吃斋念佛,再也不敢招惹半点儿风流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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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老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得知自己竟然已经活过了儿子的“三七”,并且身上鬼煞之气已除,以后也不会再有死于非命的危险之后,他喜极而泣,“噗通”一声跪倒在萧潇脚边,头磕得“碰碰”直响,大呼“谢谢大师救命之恩!”
“别急。”
萧潇笑眯眯地将人扶了起来,摁在沙发上,“这事儿还不算真的了了。”
“我懂!我懂!”
岳嘉鸿用衣袖胡乱擦了把脸,点头如捣蒜,“酬金方面,自然不敢少,一分都不敢少!”
萧潇对他的上道十分满意,他虽然不缺钱,但该他的酬劳,可是一点儿也不能短了他的。
他接过秘书递过来的支票,看了看上面的数字,比先前说好的还翻了一倍,便施施然收进衣袋里,又朝岳嘉鸿竖起三根手指,“岳老板若是想要保一世平安,还要做三件事。”
“您尽管吩咐、您尽管吩咐!”岳嘉鸿连忙探出身子,做洗耳恭听状。
“第一件事。”
萧潇说道:“你从今以后,无论红事白事,哪怕只是相似的场合,都绝对不能参加。不然说不准,你哪天还有可能再撞上那喜气鬼或是丧气鬼。”
岳嘉鸿拼命点头。
经过这一来一回两次惊吓,他是这辈子都不敢再踏足任何人的婚礼丧礼了,哪怕是联合国秘书长他公子结婚给他发请帖他都绝对不去了!
“第二件事。”
萧潇正色道:“尽快请高人相两处风水宝地,把令公子和Amanda小姐的骨灰好好安葬了,以后每逢清明、中元、寒衣三节,香火纸钱祭奠都绝不可少。再给令公子和Amanda小姐,以及她腹中的胎儿立上牌位,穗城吕祖观距离这儿不远,那儿的方丈是我的旧识,可以将牌位供养在他们那儿,日日念经超度。只有等三位怨气散尽、魂魄超脱之时,这事才能算真正结束了。”
“行行行!我一定照办!”
岳嘉鸿连忙应下。
“还有第三件事。”
萧潇从包里摸出厚厚一大叠黄纸剪成的小人,放到大老板面前,“这里面是我替你请回来的三百位‘贵客’,既然请来了,就要妥妥当当地送走。”
说着,他朝岳嘉鸿笑笑,“你得请吕祖观的大师们来打场三天三夜的阴事道场,超度完以后,再将这些纸人连同那一对纸扎‘夫妻’一起烧掉,再多烧点儿纸钱元宝的,一来好让‘贵客’们安心上路,二来也算是给自己多攒些功德了。”
“明白、明白!”
岳嘉鸿不敢伸手去碰那叠据说寄居着几百游魂的纸人,连忙指挥他那倒霉秘书好好地收起来,又赶快去办萧潇吩咐的事儿。
看后续诸事都交代妥当了,萧潇也无意在香江久留,当即决定今天就带着阮暮灯回A市去。
岳嘉鸿替他们订好机票,又安排了专车,还亲自将他们送到了别墅大门口。
临到告辞的时候,萧潇拍了拍阮暮灯的背,朝岳嘉鸿笑道:“我这徒弟,岳老板你觉得如何?”
“犀利,真是太犀利了!简直好到冇得弹!完全就是英才出少年啊!”
岳嘉鸿回想起昨晚“婚礼”上青年的表现,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感激,连忙竖起拇指,满脸笑容,赞不绝口。
“是吗?我也觉得阿阮很好。”
萧潇含笑看了青年一眼,又补充道:“他啊,除了跟着我学点儿本事之外,以后还有意在影视圈里发展发展。”
“啊,原来白影帝提过的师弟就是他啊!”
岳嘉鸿这才恍然大悟,先前只顾着担惊受怕,完全没有想起这茬儿,原来白意鸣早前请他给C牌那广告搭个线儿,为的就是面前这长相俊美到犯规的青年。
萧潇微笑点头,“以后就麻烦岳老板多加关照了。”
“那一定、一定的!”
岳嘉鸿是个聪明人,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便想起他手头上还有一张大馅饼来着。
“对了,我知道A省卫视下月要新开一档真人秀节目,请了大牌监制,剧本很有趣,话题度也高,刚放出风声就炒得铺天盖地的,估计收视也肯定不会差的!”
说着他朝阮暮灯看去。
“那档真人秀是咱们荣贵集团冠名投资的,前些天节目组还来了联系,意思是请我们给推荐个艺人什么的,不知道阮先生有没有兴趣参加?”
第 17 章、三、海墓01
回到A市以后,阮暮灯休息了两日,便被弎子拉到了影视城,花了两天时间,拍完了洪双发导演那C牌运动饮料广告。
回来的时候,便被还兼职着他经纪人的师傅告知,他的下一份工作已经基本谈下来了,明天就去拍宣传,十天以后就要出发前往拍摄地了。
新工作是一档名叫《冷酷仙境》的真人秀节目,这节目授权改编自一档历史悠久的美国真人秀《幸○者》,不过为了适应国情,请的都是些小有名气的艺人,而且未免过分的互撕影响众人形象,在淘汰方式上也做了不少的改动。
萧潇看过节目的说明和章程,感觉这档节目真是给他的帅气小徒弟量身定做的,当即替阮暮灯拍了板,敲定了合约。
第二天阮暮灯便又被弎子带去了A省卫视的电视台,那天刚好白意鸣白影帝也要在那儿拍个公益片,干脆就亲自领着人进了摄影棚,算是给足了他这个小师弟面子。
白意鸣和阮暮灯走进《冷酷仙境》的宣传摄影棚的时候,正好赶上前一个参赛选手录完节目出来。
那人也是一个高个儿的英俊青年,他看上去约莫二十三四的年纪,比阮暮灯矮上那么一点,但比白意鸣又高上两三公分,脸型是那种张扬阳光的帅气,浓眉大眼、唇红齿白,鼻梁挺秀而鼻端略圆,便是所谓的“鼻若悬胆、富贵荣华”的面相。
那人一眼便看到了白意鸣,立刻主动伸出手,和他们打招呼。
“白先生,你好。”
来人笑出了十六颗整齐的白牙,“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周先生。”
白意鸣和他握了手,又自然地揽过阮暮灯的肩膀,向青年介绍了这个刚刚签到“星曦”事务所的小师弟,“阿阮也要参加《冷酷仙境》,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关照了。”
那姓周的青年热情地和阮暮灯握了手,又客套了两句,这才带着他的助理告辞了。
“那人是谁?”
在等待拍摄的间隙,阮暮灯低声问弎子。
“哦,你说周涵啊。”
弎子有些意外对方居然不知道,“他现在可是当红小鲜肉啊。四分之一的中葡混血儿,外公据说是还有个什么爵位来着,他人在葡萄牙长到十五六岁才回国,靠演校园偶像剧走红,脸蛋讨好,演技也还凑合,上半年在一部热播都市情感剧里演了个霸道总裁男一号,算是终于在一票同龄人里熬出头了吧!”
阮暮灯从来没有接触过校园偶像剧,连对都市情感剧的认识也仅限于老掉牙的《○上海》,他谨慎地点了点头,同时对周涵产生了一点儿好奇,决定今晚就去搜搜他的成名作。
弎子想了想,又一本正经的提醒道:“以后你也要踏足演艺圈,你俩年纪又差不多,和周涵应该还有不少合作的机会,要趁着这次真人秀搞好关系,知道吗?”
阮暮灯盯着弎子的BABY FACE,觉得他这老气横秋的说话方式与他这副工读生模样的长相实在十分违和,但一想到他真身应该是只修行了上百年的化形刺猬,又觉得好像挺正常的。
等了大约二十分钟,就轮到阮暮灯录制宣传片和赛前谈话了。
虽然推荐人早就跟导演组打过招呼,但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菜鸟,阮暮灯表现得却让导演组感到相当惊讶。
大约归功于他无比出色的记忆力和天生淡定的性格,阮暮灯飞快地背下了台本准备的问题,然后迅速拟定出答案,整个问答环节都显得得体又真诚。
镁光灯聚焦的镜头之下,青年的脸精致得如同和田暖玉雕琢的工艺品一般,当他看着镜头露出略有些羞涩的微笑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这人要是不红,简直天理难容。
拍摄结束的时候,正好是下午茶时间,弎子很会来事儿,给现场每个人都打包了奶茶和甜点,这才客客气气地和众人道别,将阮暮灯送回了萧潇那儿。
第二天阮暮灯照例天未亮就起床晨练。
等他扎了半小时马步,又练完两套拳一套剑,回到自己房间淋浴过,又下楼做好早餐之后,萧潇才打着哈欠出现在客厅里,懒洋洋地就着浓郁的现磨豆浆,开始享受刚出笼的三鲜素包和蒸饺。
“厨房木盆里养的那只大龙虾,你发现了吗?”
萧潇夹起一个蘑菇蒸饺,边吃便说,“我中午要吃黄油龙虾。”
阮暮灯抬眼瞥他,心说这人真是典型的好吃懒做整日睡觉,哪里有一点儿得道高人的架势,若不是慧眼所见萧潇身周那层红得近紫的光晕作不得假,青年简直都要觉得这人活像个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了。
不过阮暮灯倒是不介意被他这便宜师傅支使得团团转,好脾气地笑笑答道,“好,中午做黄油龙虾。”
天晓得他这原本土得不行的乡下孩子,在被萧潇带回来前,他根本碰都没碰过平底锅。
奈何这屋主实在是个太能折腾的主儿,短短个把月下来,他煎过牛排鹅肝鳕鱼柳,焗过蟹壳大虾千层面,捣过南瓜紫薯土豆泥,甚至学会了做焦糖布丁和纸杯蛋糕。
关键是这些菜式萧潇只负责报个菜名,其余全靠他自学,这些日子下来,除了《今天开始当道士》,阮暮灯用得最熟的APP怕是各种厨艺软件了。
“我听弎子说,《冷酷仙境》导演组那边,对你挺满意的。”
萧潇看着自家乖巧的小徒弟,忽然笑了起来,抬起手,手指尖在阮暮灯右眼下点了点,“说你镜头感很好,眼睛很亮,像会说话一样。”
阮暮灯原本正在专心的吃饭,冷不丁被萧潇碰了一下,不由得吓了一跳。
如他这般三岁开始习武的练家子,常年保持警惕已经是一种身体的本能习惯,很难有人能够在他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碰触到他,更何况是一双招子这等要害部位了。
他抬起头,视线也不由得集中到萧潇的两眼上,就见那人正挑着眉笑嘻嘻地看他,一对桃花眼微微弯起,琥珀色眼眸,右眼狭长的眼尾下一颗针尖大的泪痣,迎着落地窗外透入的柔和晨光,恍若名家工笔细致描摹的画卷,精致、柔和且古韵天成。
“你的眼睛也很亮……”
阮暮灯几乎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
萧潇笑了起来。
“那是当然的,你我学道之人,本来五感就该较常人敏锐。镜头也跟人眼一样,不过是隔了层玻璃片看人,以你现在的程度,应该已经不需要用眼睛‘找’,就能注意到哪个镜头从哪里拍着自己了吧?有了这点常人做不到的洞察力,自然也能更好地给出回应了。”
说着他三两口啃完手里最后半个三鲜包,拍拍手站起来。
“不错,你现在基础已经挺扎实了,从今天开始可以学习进阶章的内容了。”
萧潇促狭地飞了个媚眼,“争取在出发之前来个突破,让你拿个冠军,一炮而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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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暮灯当然不可能在十天之内搞定APP里的进阶教程,不过他学会了诸如传音、寻物、透视、破障一类的小法术,还掌握了一点相面和风水学方面的基础。
《冷酷仙境》节目组在开拍之前明确给出参赛者不能带助理的要求,所以连弎子也只能提前一天把人送到导演指定的酒店去。
参赛者的目的地是南海上一个未开发的度假岛屿,为了节目效果,在清晨上船之前,每一个参赛者都被节目组巧妙地隔离开来,彼此绝对不会碰面,加上阮暮灯本身又不是个善交际爱打听的性格,所以除了先前拍宣传片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涵之外,他对其他参赛者完全一无所知。
次日清晨,阮暮灯五点半便接到了酒店前台的morning call。
二十分钟之后,节目组安排的临时助理已经带着摄像师敲响了他的房间门,在摄像机镜头的全程追踪下,他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餐,又被送到了码头,随后登上了一艘游轮。
在游轮上,他终于和另外几个参赛者碰了面。
除去工作人员之外,船上一共有八个人,都是些二三十岁年纪的年轻男人。
除了阮暮灯见过面的周涵,其余人之中,有两人明显对彼此很熟,从登船的那刻开始就黏在一起。
个子较矮的那个有着一张精致但略显娘气的脸蛋,下巴尖得出奇,颌骨没有正常男性应有的棱角,粉底上得很厚,两眼也描了明显的眼线,嘴唇上还抹了一层厚厚的变色润唇膏,整个人仿佛摆在橱窗里精心修饰过的芭比娃娃,带着明显的雌雄难辨的商业化元素。
另外一个比他的同伴高了半个头,五官是那种四平八稳的英俊,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但组合起来确实又的确不失为一个俊俏的小伙儿,只是他似乎有些缩肩驼背的坏习惯,显得整个人都不够挺拔。
阮暮灯注意到,他们两人虽然坐在一起,但身体语言并不热络,若是镜头没有拍到他们,便各干各的事儿,但只要摄像师一走到他俩面前,立刻娴熟地勾肩搭背,一唱一和,仿佛关系极好的模样。
“怎么了,你好像对LEMON-S-BOY那两人很好奇的样子。”
周涵手里端着一杯可乐,一屁股坐到阮暮灯旁边,朝坐在前排的两个青年努努嘴。
阮暮灯盯着周涵的眼睛看了一秒,从对方的目光中没有发现任何敌意,他放心地回给对方一个微笑,老实回答:“不好意思,我不太知道那两位。”
“哦,你平常不太关注偶像歌手吧,不认识正常的。”
周涵笑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他俩是同一个偶像男团组合的,叫柠檬男孩,走泡菜国组合路线,里头有八个还是九个人我也记不清了,反正他俩是双TOPS,就是平常你看到一堆人上台又唱又跳的时候站中间的那种。”
说着他小幅度地比划了一下前头的两人。
“左边那个,就内个儿矮得,他人气更高一些,名叫舒耀,另外一个是他CP,叫罗云霄。四年前这组合刚出道的时候,他们还是红过一阵的,不过最近过气得厉害,连地方台晚会都上不去了,这回大概是想趁着节目多露露脸,借机翻红吧。”
阮暮灯认真地点点头,然后严肃地问道:“什么叫‘CP’?”
“什么?你不懂什么叫CP吗?”周涵露出惊诧的表情,“就是‘character pairing’,也就是平常我们经常说的‘卖腐’啊。”
阮暮灯继续诚实地摇头。
“好吧……”
周涵侧头,刚好瞄到朝他们扫过来的摄影机,干脆伸手圈住阮暮灯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拉近十公分,又朝摄影机招招手,摆出他招牌的露出十六颗牙齿的笑容,用一副和朋友聊天的表情,把声音压到摄影机绝对没法收录的程度,对被他搂住的青年科普到:“看到没,这就是‘卖腐’,塑料花一般好美好美的兄弟情谊。”
阮暮灯很不习惯陌生人的肢体接触,何况现在天气热,他们都穿着轻薄的短袖,露出来的胳膊皮肉相碰,简直让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等摄影机一移开,青年上身便一扭一转,灵巧地从周涵的胳膊肘底下脱了出来,拧着眉头看那笑嘻嘻的人。
“哈哈哈抱歉抱歉。”
周涵笑着摆摆手,“这只是讨好年轻女性观众的一点儿小把戏,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不高兴以后就不跟你勾肩搭背了,不要介意啊。”
青年谨慎地点了点头,又回给对方一个微笑,两人便默默将这小插曲揭过去,不再提了。
第 18 章、三、海墓02
之后的时间里,阮暮灯又在周涵的介绍下,认识了另外四个参赛选手。
八个人中年纪最大的是一个三十七岁的花衬衣男,有着非常鲜明的颧骨和高耸的额头,眯缝眼儿,长相特别有记忆点,那人名叫谢志兴,是个谐星,拍过不少喜剧片,也经常上综艺节目,算是观众眼熟度很高的一位。
年龄排行第二顺位的青年身材有些瘦弱,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说话文绉绉的,特别爱带上之乎者也,他姓董名灼,和三国时代某名人的名字发音相同,他是某所知名大学的文学系副教授,经常在各种平台上主持一些汉文学讲座,属于那种戏很足的高知人才。
另一个是选秀出身的新晋情歌王子,名叫冯长盛,模样普通,但声音很有磁性,年前贴着A省电视台某部热播婆媳剧出过一首传唱度很高的片尾曲,但耳熟他那首歌的人,远比认得他的人多。
最后一人十分有名,他叫林帅,是四年前的奥运会体操鞍马冠军,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但身材却着实很棒,尤其是宽阔的肩膀和肌肉膨隆的上臂,加上一张轮廓分明、很有男人味的脸庞,让他在退役以后很快便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常常接拍广告、参加综艺节目,明显是这些人中名气最大的一位。
在《残酷仙境》的剧本之中,八人要扮演在一次海难中漂流到荒岛上的幸存者,在孤岛上度过七天。
他们随身只能携带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和节目组统一提供的生存包,其他资源——包括饮水、食物、住所、被褥等等生活必需品,都必须在岛屿上通过各种考验、完成各种任务才能获得。
在这七天之中,他们分成两个组,和同组人合作,与隔壁组对抗。
每天晚饭以后,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岛上的“原住民聚会”,由扮演原住民长老的四个评委面对面点评他们这一天的表现,然后共同淘汰掉“最不能融入岛中生活”的一个人,淘汰的人则要当场熄灭自己的火把,退出比赛。
当然,为了令观众信服每天的淘汰结果,四个评委必须很有分量。
于是节目组下了血本,请来的这四位,分别是一位大牌电影制作人、一位拥有将官衔的退休老将军、一位相当有名的悬疑探险小说家,以及唯一的女性——一位五十岁出头的被称为“教母”的著名节目主持人。
如此这般一天淘汰一个,一周之后,笑到最后的冠军,将会获得百万现金,以及一辆奔驰新E级敞篷跑车作为优胜奖品。
说实话,除了身无长物的阮暮灯之外,其他几个人真不缺这一点儿物质奖励。
关键还是这档节目趣味性和话题性十足,播放以后的收视率能给他们带来巨大的知名度和关注度,成为他们以后的履历和资本,这才是他们摩拳擦掌想要赢下比赛的真正原因。
早上七点,游轮便抵达了目的地。
岛屿位于南面海域,距公海仅约十海里,面积约1.2平方公里,海拔最高处超过百米,俯瞰图呈半月形,中腹是处良港,港湾开口狭长,首尾处前大后小两个弯,前弯较大,是一座天然形成的悬崖,后弯略小,为一处形状略显狭长的滩涂,从俯瞰图来看,形状很像一只躬身的海马,故而有了“海龙岛”这样的名字。
不过,这岛屿最出名的却不是它独特的造型,而是它“坟场岛”的别称。
因着这天然港口的存在,二战时期这里曾经被扶桑国舰队占领后充作一处补给场所,时常有小规模的后勤舰队驻扎此处。后来战争临近尾声,扶桑国以至强弩之末,国内经济崩溃,这片海域的后勤战舰里,甚至六成由临时征调的民用船只混编而成。
扶桑国投降前夕,海龙岛附近发生了一场海上遭遇战,因港湾出口处过于狭窄,船只性能和防御力又差,二十多艘船逃生无门,被堵在了海湾里,随着轰炸机投下的炸弹轰鸣之声,消失在了漫天火海之中。
于是从此之后,海龙岛这个沉睡着许多军舰残骸的港湾,就成为了南海上有名的一处沉船墓地,不少沉潜爱好者甚至会自发跑来此处探险。
《残酷仙境》节目组的其中一个赞助商,也是海龙岛的开发商之一,正是看中了海龙湾里大片的沉船遗迹,才动了将这儿倒腾成度假胜地的念头,这次让节目组把人拉到这儿来拍真人秀,恰恰存着借此打响新度假村名头的盘算。
当然,现在的海龙岛的旅游开发才刚刚起了个头儿,此时除却当年遗留下来的一些扶桑国旧式军事建筑遗址,基本没有太多的人工痕迹,放眼望去,入目皆是热带海岛特有的那种葱茏绿意的美感,物产丰富,景色极美。
八个参赛者上岛之后,先在海滩上拍了一段幸存者在沙滩上醒来的小短片,仿佛他们真的经历了一场海难,侥幸得以生还一般。
正在他们假作茫然无措状的时候,四位评委身穿长袍,身上挂着串串民族风情装饰,带着节目组工作人员临时客串的跟班出现了,以原住民的身份接纳了他们,但要求他们若想留在岛上,就必须接受生存考验,证明他们有资格成为岛民中的一员。
这一段拍完之后,已经是早上九点过半了。
四位评委看时间紧迫,立刻给他们发布了当天的任务——抽签分成两组,在节目组提前布置出来的一片沉船遗骸里找到两组各自的“物资盒”以及其他一切有用的东西,回到指定的营地区域,搭建临时住处,垒灶生火,做能填饱肚子的第一顿饭。
抽签的结果很快出来,阮暮灯和周涵,以及选秀出身的情歌王子冯长盛和谐星谢志兴一组,另外一边则是柠檬男孩的CP舒耀和罗云霄,还有文学教授董灼及奥运冠军林帅。
几人把象征各自队伍的红色与蓝色手环带好,在主持人的一声令下,转身奔赴那片沉船遗骸。
所谓的“物资盒”就是两口木条钉的大箱子,透过木条缝隙,可以看到里头放了些米面粮食、军用罐头、瓶装水一类的东西,箱盖上头分别绑着象征两队颜色的绸缎,搁在最大的一条倾侧的帆船模型甲板上,位置挺显眼的。
阮暮灯动作很快,攀着甲板上的凹凸接缝,轻轻松松几下翻上甲板,立刻便看到了箱子,另一边红队的体操健将也只落后他两步便跟着上了船。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跑向自己队伍的箱子,一弯腰就轻轻松松抱了起来,抛到沙滩上,让等候在那儿的队友接应,又利落地下了船。
“不错,这两人身体素质真好!”
坐在远处阴凉位置的导演盯着几个机位同时传回来的画面,一边吹着冷扇的凉风,一边擦着汗说道。
《冷酷仙境》节目组的总导演姓杜,是A省卫视导演组的当家一哥,人称杜大腕儿,年近五十,人长得圆圆胖胖,看起来十分面善,出在他手下的大热节目超过一个巴掌的数量。
杜大腕儿最擅长掌握观众心理,知道他们想看什么,此时对着麦克风遥控起二十多米外的摄像师,让三号机位将镜头推近,去拍阮暮灯的特写。
阮暮灯原本宽松的白衬衣已经完全湿透了,此时紧贴在他的肌肤上,透出他修长柔韧的肌肉轮廓。
青年一头柔软的头发湿了水,贴在鬓角上,几缕前发落到眉毛处,他侧对着镜头,微微抬起头,随手将额前的碎发扒拉上去,露出轮廓饱满圆润的额头,扇子般细密的眼睫垂下来,在热带岛屿的热辣朝阳衬托之下,整个人的侧脸美到发光。
随后几人又在几条破船模型里钻进钻出,找到些诸如工具箱、毛毯、绳子、电池、手电筒一类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不像物资箱那样一队一个谁都不用争,而是藏在各处旮旯里,谁先找到就归哪队。
周涵这人平常就特别机灵,从阮暮灯翻上船那几下利落动作,和单手扛起个物资箱的力道,就晓得这人在这场比赛里绝对属于战斗力爆表的强力选手,现成的大腿儿,不抱白不抱。于是他立刻和青年组成了搭档,跟在阮暮灯后面当个二传手,帮他将东西往外递。
两人这么配合了一会儿,觉得两只手能拿的东西太少了,为了少走几趟回头路,略一合计,干脆双双把衬衣脱下来,用找到的绳子两三下捆成个衣兜,找到什么零碎的玩意儿就塞进兜里,大大提高了搜索的效率。
这可乐坏了监视屏前的杜大腕儿,他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指挥跟拍的那摄影师将镜头使劲往两光膀子美男身上招呼。
两小时以后,几艘破船模型都让八个参赛者翻了个底朝天,再也找不出什么能用的东西了,主持人让两队将收获分摊摆在屏幕前,蓝队所得足足比红队多了两倍。
主持人默默汗颜了一把,心说还好红队起码找到了钉子锤子斧头绳子,不然怕是连个遮阳挡雨的棚子都搭不起来,几位大明星得睡在泥地上风餐露宿一周了。
第 19 章、三、海墓03
时过正午,太阳直晒之下,气温已经超过了三十七度,众人在泡在浅滩里的几艘破船模型里钻出钻进了许久,衣服鞋袜全都湿透了,又被烈日生生烤干,全身上下一层白花花的盐粒,活像一条条腌晒的咸鱼,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八人提着搜集来的“物资”,跟随主持人来到给他们划分好的营地区域。
所谓的“营地”,其实就是山岗上一块平整宽阔的空地,正面临近滩涂,后面是大片的竹子和热带植物组成的森林,两组划出的区域相距不过十数米,红组靠近东侧,蓝组则在西侧。
大清早折腾到现在,几个大小伙儿都又饿又渴又累的,谁都顾不得去整顿住处,纷纷在自家队伍的区域里找了处阴凉的地方,席地而坐,撬开物资箱,从里头掏出矿泉水和罐头饼干,埋头苦吃起来。
干硬的压缩饼干和没有加热过的午餐肉罐头都十分难吃,只是大家都饿得惨了,一边往嘴里塞着饼干,一边用勺子挖罐头。
阮暮灯撇头看了看他们箱子里的罐头、饼干、能量棒一类的即食食品,立刻判断出,这些不需要烹饪的东西最多只够每一组人吃上两顿,瓶装矿泉水的量,照他们在这种高温高湿环境下的消耗,也不过只够喝到明天,如果节目组不给他们补充的话,最迟在第二天,他们就必须自己去找饮水和食物了。
几人在树荫下休息了二十分钟,导演估摸着这群人约莫都是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动手能力令人担心,而他们要做的事情还堆积如山,怕是几个小时都忙不出个所以然来,连忙催促主持将他们喊起来,赶紧去搭棚子、拾柴禾、搭炉灶以及生火做饭。
万幸竹林就在他们的营地背后,搭灶台用的大块石头也在不到百米外的一条小溪边上就能找到。
赛前几人已经收到节目组的资料,上头罗列了一些比赛中会用得上的技能,包括怎么用竹子和芭蕉叶搭棚子,如何用石头搭灶台,还有怎么生火怎么做饭等等。
只是资料派是派了,参赛者记住了多少,实践起来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说了。
不过杜大腕儿经验丰富,自问不管这些少爷们作出什么状况,他都有办法圆过去。
比如他偷偷准备了火柴,如果这些人钻木取火怎么都钻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就差人把火柴藏在营地的犄角旮旯里,再让参赛者假装惊喜地翻出来,“呲啦”一声就解决烦恼了。
到了实战阶段,两个参赛组就明显看出了差距,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带来的差距。
两个小时后,在蓝组已经搭好可以容纳四个人的竹制棚子时,红组还在研究如何将几根竹子固定在地上。
看着第N次倒下的支架,舒耀趁着跟拍镜头没有拍到自己的时候,飞快地朝脚边那堆劈废了的断竹啐了一口。
他看向蓝组那搭好的竹棚,还有站在竹棚前猛拍的摄影师,以及旁边欢欣鼓舞的四个人,越看越恨,心中已是郁结不已。
又看了看仍然在试图撑起支架的奥运冠军、在旁边瞎转悠的CP队友以及蹲在边上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的高知教授,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一群废物。”
“不行不行,固定不住,这样还得倒。”
那边传来林帅的声音,这位体育明星虽然体能很好,但做木工活却当真不懂要领。
舒耀朝天翻了个白眼,又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飞快地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盯着摄影机转向自己的时候,朝着蓝队的四人走过去。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笔直地朝着阮暮灯走去。
到了青年面前,舒耀眨了眨眼,露出他从出道前就开始锻炼的,小白兔一般纯真而迷茫的眼神,语气非常自来熟,“咱们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棚子就是立不起来,暮灯,你能帮我们看看问题到底在哪里吗?”
蓝组四个人对视了一眼,皆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确实,比赛规则要求组内合作,但并没有明确说过,不能朝隔壁组求助。
几人都下意识将目光投向周遭的工作人员,但看了一圈,似乎都没人有要阻止的意思,顿时更加茫然了。
“这个,不太好吧?”
谐星出身的谢志兴本来就是个能言善道的性格,尤其看不上舒耀这种连外景都要画眼线涂腮红的娘炮款,“我们现在都准备要去拾柴和搭灶台了。”
“但是,现在已经三点多了……”
舒耀咬着嘴唇,委屈地抬眼去瞅阮暮灯,“要是再搞不定住处,我们就真的来不及了……”
“嗯。”
青年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回头朝其他三人笑笑,“我去隔壁看看,很快就来。”
“那行。”
周涵拍了拍阮暮灯的肩膀,又朝舒耀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他和阮暮灯相处了这几小时下来,觉得自己已经相当了解青年的性情——安静话少不爱出风头,年纪最小经验最浅,但事实却有着超出他年龄的聪敏和成熟,做事又有担当,而且身手不凡,一看就是真练过点儿拳脚功夫的。
这样的性格实在相当对他的胃口,让他忍不住就想多关照一些。
“我们先去搬点儿石头回来,你在隔壁忙完了就过来教我们怎么垒灶台好了。”
“这里不要用钉子,两端各削一个倾斜的豁口出来,互相卡住……”
阮暮灯一边说着,一边示范怎么做出最重要的底座部分的三角支撑,“再这样将顶梁卡上去,就不会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