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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产子

第70章 产子
程幼转头看见李牧首,又怕又恨,一手攥着床沿,一手抓了枕头就往他脸上扔。
李牧首不躲,好声好气地单膝跪在床边。
“都是你……”
“我恨死……啊!”
“好疼……”
“*……!”
“啊啊……!”
程幼疼得手背青筋曝出,连光洁的额头也隐有青迹浮现,咬着牙,泪和汗顺着他利落的下颌砸在被褥上,浸出一片深痕。
产婆端着碗想过程幼喂汤,李牧首伸手接过。
“幼幼喝药……”他温声诱哄。
程幼疼得天旋地转,无意识地摇着头,药根本就不了他嘴。
最后没有办法,在产婆的催促中,李牧首将药含在嘴里再一点一点渡进他嘴里。
喂了一半,另一半全被程幼吐在李牧首身上,算是喂了两碗才凑够一碗的量。
汤喝下一个时辰后开始发动,彼时程幼已经疼得喊不出话,憋着气手指深深陷进床头,直到抓出一道道一尺长的划痕。
李牧首看着他的模样,心像被人攥在手心反复揉搓,觉得心疼。
“陛下,生不出”产婆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回禀“只能破腹取子,不然怕是父子皆殇……”
李牧首转头看着满头冷汗的产婆,像是没听懂一样沉声问“刨腹取子?”
“是”产婆双手叠放在膝上,恭谨答道。
李牧首的手不自觉攥起,看着程幼圆滚滚的肚子第一次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产生了情绪,只是这情绪并非慈父之情,只是敌视的厌恶。
“剖腹!”面色惨白的程幼抓住李牧首的手低声喊,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
李牧首看着他的脸,良久喉咙轻微滚动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候着的太医便立马进来,训练有素地准备刀具和药粉。
程幼疼得死去活来,本已经哭不出,此刻却不知道为何,还是泪眼滂沱,他死死抓住李牧首的衣袖哭着狠狠道“如果我死了,孩子送回程家!”
“这是你欠我的!”
“你欠我的……”
“得还我!”
程幼盯着他抖着唇一字一句道,水淋淋的脸上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像交代遗言一样。
李牧首手碰着他的脸,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道“你生的你养,如果你死了,今日殿里的人全部陪葬,他也不例外!”
“我恨你!”程幼咬着他的手哭骂。
“活着恨我……”李牧首摸了摸他汗津津的脸,将他贴在脸上的头发挂在耳后低声道。
“想看着他好好长大,就活着……”李牧首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被太医请去外间静候。
而程幼用了麻醉药后,脑海里也就只回荡着李牧首的这句话。
想看着他好好长大,就活着……
再次睁开眼,眼前一片蒙白,程幼听见宫女惊喜地喊程公子醒了,只是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的。
而此时刚下朝回来的李牧首知道到程幼醒了,冷峻的脸上隐隐有了些笑意,一众伺候的侍从也都长长松了口气。
程公子终于醒了……
程幼六识渐渐恢复,而李牧首也从外疾步赶来。
门帘被掀开,程幼转动眼珠向外望去恰好看见李牧首一袭月色白袍低头信步走来,而他身后大雪纷飞,天地素白。
一瞬间,程幼不知今夕何夕。
是上一世两人在一起过的最后那个冬日,还是李牧首初为人父的这个冬日
李牧首走近,程幼眨了眨眼睛,半晌问“孩子呢……”
“乳母看着”李牧首看着他轻声答,似乎是觉得话说得太少又道“男孩、六斤多,很健康……”
“我想看看”程幼听罢轻轻点了点头又道。
李牧首沉默片刻,示意一旁的太监将孩子抱过来。
孩子被乳母用红色的小褥子裹着抱进来,程幼将孩子接到怀里,低头看着他的眉眼,笑着笑着就哭了。
上辈子也是那么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个聪明的。
就是太聪明了,又有野心,便没落下什么好下场。
这辈子就平平安安吧,其次都是其次。
李牧首见程幼哭,皱了皱眉,余光瞥见孩子,正巧看见他噗噗地吐着舌头玩。
“将小殿下抱下去吧……”过了一会,李牧首转头吩咐一旁的乳母。
程幼亲了亲孩子软软的小手,便将他小心翼翼递给了一旁的乳母。
“辛苦姑姑”
“都是奴婢该做的,公子太客气”乳母和善地笑着回答。
程幼躺在床上,以为等一会李牧首便会将他送回尊仪殿,只是没想到李牧首派人将他贴身用的物品都搬到了伏庸殿,而他也将公文奏折全部转到这里处理。
“我在这里不合规矩,还是回尊仪殿吧……”纠结一番,程幼和一旁正批着奏折的李牧首轻声商量。
李牧首并没有说话,直到将手中的奏折看罢,才转头地看着忐忑不安的程幼声无波澜道“先住着吧……”
程幼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眸,虽然知道此刻李牧首已经恢复正常,但他还是忍不住后怕。
“我……”程幼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只听李牧首“啪”得一声将奏折放在桌面,抿着唇垂下眼帘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李牧首坐在书桌后,手腕随意搭在桌沿流畅舒展,修长的手指轻轻摁在桌面,眉心微拧,显然是在压抑着怒气。
后来几日,李牧首还是没让他搬回尊仪殿,而程幼也不再敢提,因为只要他提,李牧首的脸就冷冽得没有人气。
程幼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李牧首关起来了,只知道自己每天能见到人只有李牧首。
李牧首将所有人都遣到殿外,而程幼的所有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洗漱、喂饭……
伏庸殿也因为程幼的存在,一点一点变得奢靡异常。
李牧首下朝回来,便听人说程幼不肯吃饭、在摔东西。
他推开伏庸殿的大门,暖气扑面而来宛如融融春日,而别人口中蛮横凶悍的人,此刻正穿着单薄的寝衣,赤裸着纤白的脚坐在一寸千金雪狐地毯上哭。
坐在地上的程幼看见他来,猛得站起身就往柜子里躲。
李牧首唇角含笑,向背对着他躲在衣柜里的人不紧不慢走近,垂眼看着他身上遍布的吻痕心情颇好。
“你不吃饭,小太子也没有饭吃……”
程幼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牧首,哭着去咬他脖子,李牧首脖子不疼,只是别处疼得厉害,遂掐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李牧首……”
“呜呜呜……”
“**……”
程幼呜咽地哭骂,人却只能被李牧首死死禁锢在怀中。
宫人匆匆有条不紊将饭菜端上桌,便匆匆退出殿,一眼不敢看隔间的风光,但余光还是隐约瞥见一节浮着暧昧痕迹的修长白腿被圣上青筋爆起的手掌紧紧扣压在腰侧。
“吃不吃”李牧首看着眼尾浮红,水色潋滟的程幼冷冷问。
程幼匐在他怀里,抖着声音说吃。
于是,他便被李牧首抱着走到帘外的桌上吃饭。
他被迫地坐在他腿上,等着他喂。半碗粥,两个虾饺,半块鱼肉,等李牧首再夹着肉递到他唇边,他便转过头拒绝,这次李牧首不再强迫他。
他将程幼吃剩下的饭就着吃完,用帕子擦了嘴,低头又亲了亲他的嘴。
程幼几乎像应激一样,李牧首一亲,他便应激地瑟缩地挺直背。
李牧首俯在他耳畔轻笑出声,声音低沉浑厚,不加掩饰地带着男人的欲色性感。
吃过饭,宫人将饭撤下,李牧首批奏折会见要臣,而他则被李牧首安置在一屏之隔的床榻上,哪里也不能去。
“臣承皇命到邺城,令戚大将军义子戚晦进京任职,但可惜戚晦数日前不甚摔下马,腿被烈马踩踏,今后都不能行走。”
“臣辜负皇命,请陛下责罚!”
“呵”李牧首抬眼冷笑一声,往后靠在椅子上淡淡道“看来戚大将军是真想保住这个独子……”
隔着屏风,程幼隐隐看见一个身着墨兰色官服的人低着头回话,而李牧首听到他的话,似乎冷笑一声,其余的程幼渐渐困了也就没听清,只是迷迷糊糊想戚晦怎么会摔下马。
等再次醒来,殿内黑漆漆的,程幼喊李牧首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偌大的宫殿寂静得针落可闻,他忍住害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情绪极近崩溃,开始祈祷能见到李牧首。
“有人吗!”
“说话!”
“开门,别把我关里面……”
程幼拍着门哭喊,身后无尽的黑暗如同深渊。
而此时李牧首正咱在门外,耐心地听着他害怕的哭喊,良久在程幼已经崩溃到极致时才突然出现。
他推开门,温暖的烛光从外泄进来,程幼仰头他,痴愣片刻,而后反应过来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
李牧首微微起勾唇。
“我在,别怕……”他拍着程幼的背,小声安抚。
“李牧首……”程幼惊恐不定地攥着他的衣领,像离不开他一样。
“别把我关起来……”他仰头哭着对李牧首哀求。
李牧首用指腹擦净他脸上的泪,冷冽矜贵的面容让人看不出分毫情绪。
“他是戚晦吗”李牧首看着他的眼睛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