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所谓取舍
虽然欧鸿运拿来的山寨垃圾食品看起来挺诡异，但不得不说，墟山的厨子还是有底线的，至少这些山寨食品的口味其实还不错。
凑和吃完晚餐，莫非与欧鸿运牵着手在玉园里散了会儿步，闲聊间提起小豆，莫非忽然想起一件事。
“你说过，跟你双修之后我运气会变好，那你觉得，我要不要冒险试试抽卡？”莫非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抽卡箱，跃跃欲试，“说不定能抽出真正的泡面薯片汉堡包呢！”
欧鸿运笑着看向莫非，松开牵着他的手，鼓励道：“试试看吧。有我在，你放心。”
莫非把手机屏幕在身上擦了擦，捧到手心，闭上双眼，真诚地祈祷了一句：“拜托让我抽到好吃的吧！”
然后他睁开双眼，神情无比认真，郑重其事地按下锁屏键。
伴随着一个圆筒状物体从天而降，小豆奶声奶气地欢快道：“抽卡成功！恭喜获得：嘿嘿咻惹火润滑液一瓶。奖品用途：为你带来火辣辣的无限愉悦。使用期限：保质期一年……但小豆觉得不到一年就能用完啦！”
莫非：？？？
莫非还没反应过来，欧鸿运就一把接住那瓶润滑液，拿在手里好奇地观察。
见莫非一脸古怪，还有些羞赧，他笑着问：“这是什么？”
莫非劈手把东西夺过来，丢进须弥戒，摇头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什么，就……给车轴润滑的，让马车轮不会总是响，嗯，墟山的马车车轴打磨很好，没这个问题。”
欧鸿运勾着嘴角：“哦？真的？”
莫非点头，一脸认真：“真的。”
欧鸿运：“可是，车轴为什么需要‘火辣辣的无限愉悦’？”
莫非：……
莫非强词夺理：“那就是个噱头，其实没什么意义。哎呀，反正不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咱俩也用不上，你就别问了。”
欧鸿运揽着莫非的肩膀，问：“当真用不上？”
莫非：“真的用不上。”
欧鸿运轻笑一声，翻手取出三枚铜币就要抛。
莫非一把夺过其中两枚，怒：“你别总是起卦起卦的，灵力多吗？不怕气运反噬了？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
欧鸿运半挂在莫非肩头，凑近他耳边笑道：“若是反噬了，今晚正好双修。”
“不修！你自己都这么不爱惜自己，谁跟你修！”莫非把人推开，“离我远点，不许靠近我三尺内。我就不信了，我偏要再试试抽卡不可！”
等手机抽卡箱冷却完毕，莫非让欧鸿运站远些，免得影响到他许愿的偏向。然后他故技重施，许愿想要好吃的，再次抽卡。
结果，这次他抽到了一盒冰感螺纹……套套。
莫非：……
“这是什么？”欧鸿运凑过来。
“没什么，”莫非瞬间把东西丢进须弥戒，“用不上的。”
“那小豆说的‘给你冰凉激爽体验’，是什么意思？”欧鸿运好奇。
“……就是，清热解毒。”莫非随口胡诌。
欧鸿运笑着看向莫非，没再多问。
直到第三次抽卡抽出来一双缠着粉色绒毛的情趣手铐，莫非终于放弃挣扎，转身气哼哼地返回房间。
散什么步，不散了。
他怀疑有欧皇对他不怀好意，暗中影响抽奖概率，可他没有证据！
这天晚上，欧鸿运最终还是遵师嘱，没有与莫非双修，只把人揉进怀里抱着睡了。
翌日下午，莫非与欧鸿运做完战斗训练回来，就见师父他老人家一脸凝重，坐在两人房间厅中等着他们。
“师父，”欧鸿运带着莫非行过礼，问，“出什么事了？”
老人捋着胡子，忧心忡忡看向莫非：“归云令，你最好不要兑换。”
听到这话，莫非只觉心里一直悬着的重石落下，狠狠坠进他的胃里，沉甸甸的，却也踏实了。
欧鸿运却不解：“师父这是何意？”
老人叹息一声：“卜筮的结果不太好，虽说未见凶兆，却也云里雾里看不真切，隐隐似有远游难归之意，我再问远游方向、着落之处，却又卜不出了。”
远游难归……
莫非垂眸默然，心想，那个梦果然不是没有道理。
“卜筮……什么？”欧鸿运皱眉问，“与归云令有关？”
莫非点点头，低声道：“我之前……在考虑，我到底该不该兑换归云令，就让师父帮我占卜了一下。”
欧鸿运皱眉看着莫非，没再说什么。
直到师父离开，莫非坐立不安地站在窗前发呆，欧鸿运从背后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搁在莫非肩头。
“若你不喜欢历险，想兑换归云令彻底离开云界，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兑换就是。”欧鸿运问，“虽说，师父卜出来的‘远游难归’我无法理解缘由，但若你到那时真的不得不离开墟山，难以回来，我去寻你就是。”
沉默良久，莫非喃喃：“不一样的。如果我真的‘远游’了，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转过身，与欧鸿运面对面：“到那时，我不在你身边，不能帮你压制气运反噬，你……我不想你死，所以，归云令我不能换。”
欧鸿运凝望着低眉垂目、眼睫微阖的莫非，片刻，他微微低头，吻在莫非柔软的嘴唇。他双手撑住窗棱，将莫非整个人圈在怀里，细细密密地吻着，极尽温柔。
良久，这个吻终于结束。
欧鸿运把莫非抱进怀里，在他耳畔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其实一直有个猜测，”欧鸿运道，“小莫哥哥，你……其实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吧？”
莫非一惊，轻推开欧鸿运，诧异地抬起头。
欧鸿运笑了：“看来我猜对了。”
莫非脸色变幻片刻，自嘲一笑：“我的破绽太多，我知道。”
欧鸿运抬手抚摸着莫非的脸颊，问：“所以，师父卜出的‘远游’之意，是指，若你换了归云令，就会回到你来的地方？”
莫非垂着眼睫，点点头。
犹豫了一会儿，欧鸿运问：“那里，我去不了吗？”
“应该……去不了吧。”莫非低声道，“其实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我来的时候就在云界，还以为只要历练结束，我就能回去，结果谁知道……”
欧鸿运忽然笑了一声：“所以，小豆是那个世界的物产？”
“啊？”莫非被突然更换的话题问得一愣。
“还有，之前小豆唤出来的东西、你说的那些吃食、昨晚拿到的小东西，都是那个世界的物产？”欧鸿运歪着头问，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莫非抬手抓了把头发，支吾道：“是倒的确是，但其实里面很多东西，在那个世界也都是虚构的，要么就是军工产品，我以前根本接触不到……而且小豆的功能也完全不一样，我这……反正我自己也没弄清楚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你想回去吗？”欧鸿运问。
“要说不想那肯定是骗人。”莫非扯扯嘴角，“就算我爸妈再怎么不靠谱，我家也毕竟在那边。而且那个世界，很方便，很舒适，很……很好。”
说完，他看向欧鸿运，补充：“但是，我也不想离开你。”
欧鸿运盯着莫非看了许久，再次将人搂进怀里，紧紧抱着。
“我原以为我能看开，毕竟这么多年，我早就接受了自己可能寿命不长的事实。”欧鸿运面颊摩挲着莫非的鬓发，喉头发紧，嗓音微颤，“但是……我说不出让你不要管我、想回去就回去这样的话。我……理智告诉我，我该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你，但我其实……我也不想你离开……可如果你真的要走，我不拦你。”
莫非没回答。
他回抱住欧鸿运的腰身，闭上双眼，脸颊靠在欧鸿运颈窝，汲取那一片肌肤带来的温存。
不知过了多久，莫非感到他肩头骤然一重，欧鸿运不知为何突然整个人瘫在他身上，衣衫破碎，沾满鲜血，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欧鸿运！”莫非吓得魂儿都飞了，他一把抱住欧鸿运，跪坐在地，手足无措，“欧鸿运！你怎么回事？！喂！你……来人！小左！小右！来人啊——！”
数息之后，房间的门被人撞开。
小左小右白着脸进来，看到欧鸿运脸色破败的模样，谁也不敢随意移动他。
紧接着欧鸿运的师父也匆匆赶来，给欧鸿运切了脉，脸色一片凝重：“气运反噬伤了心脉，寻常丹药法器恐已无用，怕是……”
“不可能！他刚才还好好的！”莫非丝毫没意识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连话都说不清晰。
只见小左小右面面相觑，小左低声道：“莫公子，我们刚从云界出来，你这次难不成……并未被拉入云界？”
莫非整个人僵住。
他抱着欧鸿运的手猛然收紧，喃喃问，“……怎么会？”
“虽说不常见，但曾经也有所耳闻。”小左飞快地解释，“云界每次降临，不会将全部灵者引入同一片云界，偶尔也会有灵者被剔除在外，免去云界历练……只是，这种情况十分罕见，数百年来也不过传出两三个故事，还被人当做杜撰……没想到莫公子有幸遇见。”
……有幸……遇见？
凭什么是他莫非“有幸遇见”不必进入云界的小概率事件？
他从来就没有这个“幸”，哪怕最近他日日夜夜与欧鸿运双修，也不可能有这个“幸”，逃掉云界的拉扯！
莫非呆呆地看着欧鸿运的师父在欧鸿运手臂上施针，而一脸苍白的男人脆弱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呼吸细微，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他眼眶发酸，视线骤然模糊，双唇翕动，很想把欧鸿运摇晃起来，问问到底为什么——为什么心底会抗拒让他进入云界？
莫非知道，除了欧鸿运，这世上恐怕再找不出另一个能如此心想事成、甚至能影响到云界的人。
“你……其实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吧？”
“若你换了归云令，就会回到你来的地方？”
“那里，我去不了吗？”
“我其实……我也不想你离开……”
回想起方才欧鸿运在他耳边呢喃的话，泪珠骤然滚落，莫非模糊的视野重新清晰，映出欧鸿运紧闭的双眼，和唇边那道刺目的血红。
“我不离开……”他哑着嗓子，抱紧怀里的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悲鸣，“我不换归云令了……我留下，我跟你成婚……我……你千万别出事，你醒醒好不好？欧鸿运，我不走了，我早就决定不走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欧皇：只要老婆进不去云界，就换不到归云令，就跑不了！
莫非：你这憨憨是在用生命阻止我跑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