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森之星的塔防游戏
“这样啊。”
“我给你一个选择。留下妄想权柄，从此我既往不咎，我们之间也再无瓜葛。怎么样？”
千衍抛出他的和解条件，既然机械之神最初始的目标是他的生命权柄，现在他要求铂黎留下妄想权柄，也算是扯平了。
千衍当然知道剥夺他的生命权柄只是机械之神没有实施的方案，但这并不影响他提出天价和解条件。
都觉得他好惹吗？所以专门挑选他来针对？
不，千衍就真的是，只对虫族仁慈。除虫族外，背叛者、忤逆者、欺骗者，都不能从他手中无损而归。
幻想种当然不同，千衍对亲手创造的幻想种很放心。如果说他对其他生物生命的剥夺还有所顾忌的话，对幻想种就不用考虑的那么多——所有他亲自创造的生物，生命由他直接掌控。
决断生命是否存在就如同他是否选择切断丝线一样简单。所以，千衍绝对信任幻想种文明。
铂黎声音依旧那样平静，千衍所提出的天价和解要求在祂这里引起不了丝毫波澜：“主权柄不可分割。”机械之神更宁愿与生命之神之间存在瓜葛。
机械之神内心思忖：没有联系，不好。
看来是谈不拢了。
“不想给？那我就亲自动手了。”复活一位神祇需要的神力很多，即使这次只是一场形式主义的欺诈行为，千衍还是因此而稍显疲惫。
全盛时期的机械之神轻而易举地制止住了他的攻击，祂平静地分析道：“你打不过我。”后天神祇比不过先天神祇是一回事，机械之神是新神纪的最强神祇是另一回事。
千衍突然质问祂：“你会保留泊黎的记忆吗？”
机械之神顿了顿，定定道：“不会，它是无用的累赘，我不会让它干扰到我。”
……不是的！
“你刚现身时为什么不避开我？！”千衍显然是在指那个贴面吻，机械之神是有机会拒绝的，但祂没有，祂无比坦然地接受了。
铂黎：“那只是我融合泊黎时的一个意外，我无法预料到你的行动。”
“那现在呢？”
千衍蓄着的攻击化开，没有感受到攻击的机械之神收回了祂的力量制止。金发青年就势拿起祂的手与他的手十指相扣，支撑在两人之间。
铂黎：“无伤大雅的小动作而已，于我并没有任何影响。”祂并没有从中抽回手的打算。
“无伤大雅？”千衍轻笑一声，然后不留任何余地，让吞噬权柄顺着手掌相贴之处将铂黎体内的妄想权柄给吞噬掉。
“我还是觉得机械与数据之神更适合你。”
“所以，妄想权柄我就拿走了。”
千衍在铂黎有些恍惚的目光中掰开祂的手，看了看新到手的妄想权柄继续对祂说：“我察觉到你体内还会对我的存在与靠近出现不可预判的情绪波动。既然说好要两清，那就不用谢，我帮你清除了残存的影响。”
“还有，我觉得你有些过分自大，低估了我，也高估了你自己。”
“或许你并不知道，生命权柄囊括的范围不止是低维生物的生命，乃至神祇，同样归纳于我的权责所属领域。”所以，千衍并不是机械之神认为的那么弱小。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与机会，他是可以凭空终结一位神祇的生命。
“而吞噬……”千衍接纳新的权柄融入体内，只是片刻的思考，似乎是认为铂黎不再是他曾经热衷分享隐秘的对象，就不再多言，同样以冷淡的态度告诉机械之神：“罢了，你不必知道。”
“哥，我先回去了。麻烦你送客。”
千衍对着门口准备接应他的千度这么说。
快速将泊黎的权限从幻之帝国中央系统中全部都移除，听到他的弟弟终于呼唤他的千度不紧不慢地从倚靠的墙壁上离开，站稳身形后接待并请出了机械之神。
“弱肉强食，机械之神，稍逊一筹就该认命。”
千度知道铂黎的权柄被千衍掠夺走，前来补刀。
“它于我，本身也就形同虚设。若非是主权柄，它并没有不可分割的可能。”铂黎还是没有探究清楚千衍权柄的准确职责范围，不然也不可能让千衍的行为成功。
铂黎觉得祂的情感似乎变得和刚诞生时一样的稀薄，就连刚融合不久情绪较为激烈的泊黎也停止了喧嚣，毫无波动的神经让祂感到过于沉寂。
大脑内，很冷清。
机械之神看了看刚刚与千衍相贴合的手掌，联想到被拿走的妄想权柄，手指微动。
千衍千度都在这里，即使祂想要拿回权柄，也非一时半刻就能成功。机械之神现在还不想与生命和死亡真的处于完全的对立面。
于是，铂黎看向外面准备到来迎接祂的硅基文明的高科技机械外表的星舰，留下一句：“我与生命之间的事情不会罢休。”就离开这里。
只是短暂的休整，祂会继续与千衍纠缠。
只有念及这个名字，铂黎的神经才能活跃一些。这代表了什么，铂黎此刻并不想去探究，或许以后，祂也不准备探究。
千度没有给机械之神的背影任何一个眼神。他很早就发现了机械之神的身份有问题，知道此等局面早晚都会出现。
只要千衍没有吃亏，这个结尾就还算可以。
不枉他与千衍进行精神力交流时时不时地夹带一些私货，来不断提醒千衍不要过度沉湎于与泊黎的相处过程中。
千度并不担心他们之间会出现怎样的火花，他相信千衍的决定永远正确。
就如同，千衍对待被虫族的流言污蔑过后的他依旧坚定信任，第九任的所有决策没有任何问题。
生与死永远相依，生与死永不分离。
*
“Pt78，机械迷宫里你对系统动了手脚？”机械之神在指那个异常出现的知识问答。
审核员Pt78换上了银发红眸的外观，就像千衍最初始的那个人偶的放大版，摇头说：“游戏之神的决定。”他作为当前的硅基文明掌权者，机械之神短期内不会收回他。所以，他的自由度依旧很高。
游夜转动座椅，左脚放在右腿的膝盖上向机械之神展露他不羁的身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我只是给游戏增加了一点点惊险、刺激的元素。怎么样？当时，你的心跳是不是快了几分？！”
祂的声音中带了些懊恼：“我来得太晚了！不然，就可以多做一些手脚，看生命与你灵魂碎片的样子，场面一定会更刺激！”热衷搞事的游戏之神永远不会止息祂的游戏与娱乐。
“话说，反正生命也不知道你我同谋，我现在凑过去他应该不会顺带着讨厌我吧？”游戏之神对千衍的兴趣很深，甚至还想借机接近千衍。
“他识破了我的骗局。”铂黎突然指出来这件事，转移话题。
游夜：“很正常啊！你都没有在硅基文明内部高层掩盖过踪迹，这么明显的破绽。”游戏之神才来这个世界没多久，就了解到硅基文明内部的隐秘。
铂黎：“不，他不是从硅基文明身上找到突破点的。他不曾对硅基文明感兴趣过。”
机械之神笃定道：“伪装成机会之神的命运暗中向他投递了答案。命运渴望成为生命的母亲。”
游夜的态度十分无所谓：“那就是你对旧神纪不了解才吃的亏。你无法阻止命运的偏爱，生命能知道不过是迟早的事情，反正现在你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说到旧神纪，游戏之神的目光正了正：“旧神正在复苏。我们与祂们要起新的争端。”
机械之神、游戏之神。祂们是新神纪诞生的神祇，与旧神纪的神祇存在天然的阵营对立。如果要在神祇中角逐一个除那几位不可更改的主神之外位于实力巅峰的神祇，祂们注定会与旧神们起争执。
生命，不过是其中之一。
只是稍微出现了一些纰漏。
游戏之神的视线移向机械之神。
游夜：“虽然与生命接触的不多，但我能感觉到他体内的权柄有些不太对劲。生命之神的权柄有很多与生命并不相干，很不符合正常神祇该拥有的权柄规格。”
单论秩序权柄，它甚至可以单列出来成就新的神祇，但现在它不过是生命之神众多权柄中的其中一个。
“生命不过是后天形成的、力量驳杂的不纯正神祇。与我们自然不一样。”铂黎近乎恶毒地吐出这样的评价，在祂的话刚说完，祂感受到祂的灵魂中泊黎的那一部分意图从祂的体内挣扎着分离。
微妙的痛感传送到大脑，铂黎细细感受那份情感波动。
游夜不认可：“你怎么能这样评价生命？我现在很喜欢他，在事情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是不会容忍旁人对他的诋毁的。”游戏之神毫不客气地与机械之神开启小规模的打斗。铂黎没有推拒。
祂们在星际之间进行力量的碰撞，炫目的白光遮蔽了星际居民想要窥视的视线，并回报给他们短暂的失明。
当然，对于寿命无边无际的神祇而言，短暂可是指代几个月或者几年。
星网上驳杂的信息简直是要疯了！
《黑白神祇于星际进行打斗，损失无法估量！》
《神祇不容触犯，妄图窥视者惨遭失明！》
《内行人带你分析神祇对战的原因》
《超新星疑似逼近，宇宙膨胀速度疑似减缓》
《千衍千度决定弃权星赛，去向不明！》
《虫族文明申请拜访幻想种文明》
……
[瓜太多了，根本就吃不完！吃不完！！]
[神祇的事情我就不自取其辱地讨论了，我更想知道虫母那事。有没有人愿意分享小道消息？]
[星赛官方人员，那个，千衍退赛申请结算后我们在幻想种文明休息区检测到爆表的力量值波动……]
[继续继续！]
[然后硅基文明开着军舰来了。]
[？？？？]
[？？？？]
[怎么掺和上硅基文明了？我是错过了什么精彩戏码了吗？]
[硅基文明离开幻想种文明的那艘军舰里，两位神祇开始打斗。就是现在星盟密切关注的那个。]
[不是，谁能告诉我，硅基文明为什么又跟神祇扯上了关系？！]
[好复杂啊！]
[好希望来个懂得的人跟我详细讲解讲解！]
[同希望！]
《共治的硅基文明迎来了公认的掌权者，掌权者竟然是——》
[不都是一些机械吗？有什么好关注的，还吊人胃口！]
[我眼没花吧！！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机械之神？！]
[不是，这也可以真的写上去吗？神祇都不会被触怒的吗？]
[竟然人家能写，能放出来，就说明机械之神认可了这个决议！天啊！星际竟然出现了一个由神祇掌权的文明！还是硅基文明！！！！]
[最近星际太和平了？神祇冕下们都出来转转？]
[硅基文明都出现一个机械之神了，我族文明的神祇怎么就没有出现？！！！]
[木族恳求自然之神的降临。]
[兽神请回应龙族的祈求。]
[自然水域皆为您权柄的掌控范围，海神冕下请握紧权柄。水族等待您的眷顾。]
[硅基文明的机械之神真的是把星际文明给逼急了，现在五大文明为了力量不失衡，都开始请神了！]
[虫族没有……]
[虫族不信仰神祇，他们只信仰虫母。]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过，星网上前些时间新建的一个网站里，数不清的虫族在里面忏悔他们的罪过，恳求虫母回头。我原先还以为虫族跟硅基文明一样，都是不开窍的榆木疙瘩，根本就不懂得感情，没想到他们写的小作文文采那么好！]
[有幸进去过。它给我带来的震撼至今尚未消除。感兴趣的可以用数据化的身体进去看看，你在里面会看见，密密麻麻、令人窒息的忏悔语录。我从来没想象过，文字竟然会像深海一样给我带来这么深的窒息感！]
[虫母又看不到，虫族这么做不过是自我感动罢了！]
[他们的自我感动可是比其它三大文明对神祇的祈求可来的虔诚！你们对神祇的祈求连虫族的这一点面上功夫都比不了！]
[破防了。谁懂？]
[论虔诚，谁能跟虫族那群对虫母疯魔的家伙相比？！可惜一是虫母很难回头，二是虫母那么弱，根本就比不上神祇，再虔诚又有什么用？]
[即使神祇真实存在，星际也不会拿出我们奋战数万年才得到的自由意志与尊严来换取神祇的垂怜！星际可死不可辱！]
[如果神祇眼中容不下星际，至少碳基生命会选择竭力去杀死神祇。]
[星际文明的强大，不是为了充当神祇手下更结实的娱乐玩具。我们尊重强大的神祇，却不会一直无条件地任凭祂们拿捏！]
[给我说得都燃了起来。]
……
[如果到了那一步，我们选择，全力屠神。]
*
“在做什么？”千度敲响千衍房间的门扉，询问道。
“进来吧，哥，我没事的。”千衍的声音有些低迷，听起来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千度带着他为千衍准备的他喜欢的食物走进来，将餐碟摆放到桌子上，邀请道：“要不要过来吃一点？”
千衍：“嗯。”
千度直截了当：“你喜欢泊黎？”
千衍的叉子顿了顿，回道：“只是熟悉了祂的陪伴，算不得喜欢。”并非推辞，而是虫母本身就没有了另一种喜欢的能力。
千度的手搭在千衍的肩膀上：“未来我们陪在你身边的时间会更长。”
“我知道。所以，之后，我大概不会再出现在星际了。”千衍回给千度一个浅笑，“该好好专注于帝国的发展。”
千度为他斟上新茶，调节好温度后放在千衍手边：“嗯。”
“不用等还在参赛的精灵们，我们明天就回森之星。”
千衍斟酌着开口：“只把他们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好？我们可是他们的王，不留在这里等待他们凯旋而归？”
千度脸上挂上了熟悉的笑容：“没事，他们知道回家的路。”
“我们可以在森之星上迎接他们的胜利。”
他们都无比相信精灵的实力。
突然，千度的面色改变，放出了另一半繁育权柄。
？？千衍疑惑地看过来，将繁育权柄交到墨莉亚手中他就无法与之有所感应。
千度声音冷静，告诉千衍新得到的消息：“森之星，正在遭遇袭击。”
“墨莉亚告诉我，是领域之神卷土重来。”
“祂用来袭击的方式是——陨石。”
千衍喝着茶水的动作顿住。
他意识到，千度说的陨石就是曾经覆灭了翡绿虫族年轻一代的袭击方式。
时隔几千年，陨石还是再次落在了森之星身上，这次，那里留下更多的生命。
*
酣战淋漓的游戏之神与机械之神再次回到星舰。
游戏之神懒洋洋地窝在座椅上，蓦然对着铂黎说：“呐，有件事还没跟你说。”
祂的语气漫不经心，就是正常地诉说一件不相关的事情的腔调：“未开发星域，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铂黎的目光看过来。
游夜继续带着笑意地说：“那里出现了一场有意思的游戏。”
机械之神懂得游戏之神对游戏的衡量标准，星网游戏可以是游戏，战争也算是游戏。
游戏之神口中的有意思的游戏，通常依照祂的游戏场的规模来算。
一场下来，至少有一千多人。
“什么意思？”机械之神问道。
游戏之神这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忘了，你被祂屏蔽了。”
“是之前逃走的老鼠——领域之神重新出现了。”
“他们正在玩一个真实的塔防游戏。”
游戏之神祂的游戏标准来进行判定，评价道：“真实塔防游戏的过程看着就是比虚假的游戏激烈。”
“原本先离开赛场是准备从你权柄作用过的太空港里跃迁过去看看，顺便在游戏里添加一点别的东西，但你好像提前收回了权柄的作用。”
“我自己单独过去需要不少时间。所以就在这里蹲守你回来了，等待你运用权柄给我开一个通道。”
“哎！机械，你要干什么？！”
“你不会真的彻底更改之前做出的决策？”
“没用的，机械。”
“权柄撤回的那一瞬间，领域之神就将未开发星域给全面封锁住了。”
“一时半刻，我们都干涉不了领域内的决斗。”祂的一时半刻至少有半个月。
游戏之神笑了笑，在心中说道。
【机械，你不可能再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