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涉谷6
梅路艾姆面无表情地看着【虎杖】。此刻他像是脱离了这幅躯壳的桎梏, 切换成了上辈子王的模样。
那是位于生命最高点、镌刻于灵魂之上、属于上位者的冷漠。
是从千百次厮杀中锤炼出的、不将一切看在眼里的蔑视，以及凶狠、独特的气场。
两面宿傩看着放开气势的梅路艾姆，眼里满是桀骜的他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兴致，看起来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
对【虎杖】现在的状态, 梅路艾姆丝毫不慌, 一体双魂而已。
把这个咒灵的魂魄打回去就好, 他更关注的是他进领域的这十分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三言两语很难说清发生了什么，这十分钟里有太多机缘巧合。
坏相的咒术是让血液粘附人体, 随后发动，术式发动在人体上，但胀相不同。
他的术式是赤血操术，血液在离体时术式就已经发动了，毒只是血液的附带, 并不是术式。
更何况在弟弟们因为钉崎野蔷薇吃过亏，所以胀相回收血液的速度很快，不给钉崎诅咒自己的机会，让钉崎和虎杖陷入苦战。
钉崎的咒钉被她有意识的钉在车站B3口的各个角落, 随后一个响指引动了钉子上的咒力。
蓬勃的咒力骤然爆发, 虎杖和钉崎趁机而上，黑蓝色的咒力裹挟着拳头, 带着绝对的杀伤力，重重打向胀相。
却被胀相的血墙挡住，充满爆炸力的黑闪冲破血墙, 但胀相的攻击的也随之而至。
“——超新星。”
空中飞舞的的鲜血就像是炸弹一般爆炸, 直接炸伤了钉崎的胳膊。
与此同时，钉崎的“簪”击碎了车站隐藏在墙内的水管。水流淅淅沥沥地从天花板落下, 淋在三人身上，无边给人增添了一抹柔和的神色。
但只有正在对峙的三人才知道，他们有多想把对方杀掉。
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及时“雨”。
待机的机械丸在苏醒后发现虎杖在对付胀相，便告诉两人胀相的赤血操术没有弱点，可攻可守。
毕竟咒灵根本不存在血液不足的说法，他们的咒力能够转化成血液。
但血液容易被水稀释，所以机械丸建议引爆水管，寻找一线生机。
事实证明这是有用的。
为了提升赤血操术的术式效果，更好的控制血液，胀相停止了血液的凝固反应，因此胀相的血液更易溶水。
更何况血液在遇到水之后，血液中的红细胞会因为渗透压而膨胀、破裂，造成血液无法凝固。
所以在这场杂乱的雨里，胀相的血液刚刚凝固成刃便被雨冲成了血水。
胀相新生的时间太短，他不清楚为什么体外的血液不受控制了，但他有一腔孤勇。
他立即提升了身体内血液成分的活跃程度，将身体素质拉高了一大截。
想给弟弟报仇的心愿，足以让他将生死置之度外。
哪怕现在他处于劣势、哪怕此刻他只能凭借提高的身体素质硬抗两人的攻击、哪怕他凝聚的普通血刃都会在瞬息之间变成毫无攻击力的血水。
地上的血液不受他控制，无法被胀相回收，但方便了钉崎。
虽然血液影响的程度不高，但钉崎的咒术依旧对胀相造成了一些伤害。
但胀相也是个狠人，自伤一千也要损敌八百，在他不要命的打法下，三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在有来有往的交手中，虎杖找准时机发动黑闪起跳，整个人却突然陷入了不知名的停顿。反被胀相抓住了时机，直接将血液凝结成强硬度的血块，血块瞬间击穿了虎杖的肝脏。
与此同时胀相也被钉崎放置在地上的咒钉击穿，钉崎的咒力在胀相身上引爆。
胀相的胸膛被咒钉掀起的咒力当胸穿过，猩红的血液如同散开的箭，向周围四散。
胀相这一击对虎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虎杖看眼前的物体都开始重影，整个人就像是失血过多一般。
而胀相虽然也受了伤，但他是咒灵，恢复速度比普通人强不少，并没有倒下。
钉崎敏锐地察觉到虎杖的不对，所以将虎杖牢牢护在身后，“虎杖，没事吧？你刚刚怎么了？”
钉崎不担心还有其他敌人，她是怕宿傩的意识影响了虎杖。
特级他们可以拼命打，但两面宿傩的力量不是她拼命就能抵抗的。
况且五条老师此刻被封引了，如果虎杖体内的两面宿傩再出来作妖，涉谷就真的完了。
虎杖摇摇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胀相，防止对方趁钉崎分心时攻击她，随后又告诉钉崎是有其他人干扰他。
此刻他们才发现胀相多了两个帮手———枷场菜菜子和美美子。
两人不认识枷场姐妹，他们只能看到这两个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有一头黑发和金发，看起来一个沉静一个活泼的少女，走到了胀相身后。
胀相并不想让人插手他杀钉崎野蔷薇和虎杖悠仁，但继续拖下去的情况对他不利，所以胀相并没有驱逐这对姐妹。
都是假夏油这边的，他当然知道这两人是谁。
枷场姐妹的想法很简单，想让夏油杰得到解脱、安息。
她们知道夏油杰早已死去，现在这个是占据了夏油杰身体的怪物。
但她们没有能力杀死对方。帮助发动这场震撼人心的涉谷事变，是她们和对方立下的束缚。
可.….对方欺骗了她们，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文字游戏，所以束缚并未成立，或者说他们之间束缚在按照对方的想法运行。
束缚无法制裁假夏油，所以她们准备让更强的人来杀死假夏油。
在和咒灵们一起策划这件事时，她们获得了一定信息。知道除了五条悟，另一个有能力杀死假夏油的人，就是虎杖悠仁体内的两面宿傩。
所以，她们准备辅助咒灵将虎杖悠仁打到濒死。
然后在对方意识不清，身体素质、咒力都衰弱的情况下喂对方吃下宿傩的手指，唤醒两面宿傩。
并利用最后一根手指的下落，与两面宿傩交易，想让宿傩为她们杀了假夏油。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加入已经让人头疼。
但随后一快让人眼熟的、拉长的、上面扭曲生长着锋利镰刀的肉块切碎了周围的铁墙，就像是极速前行的火车突然闯进了车站，插进了这场本就焦灼的对战里。
“真人！”只是看见这东西的瞬间，虎杖就知道来人是谁。棕色的瞳孔里像是瞬间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虎杖永远都记得真人践踏生命、欺骗顺平的样子，所以他一定要杀了对方。
但真人的加入，代表这场战斗危险程度瞬间飙升到了一种可怕的范围。
此刻他们的对手有两个特级，两个实力不明的诅咒师。虽然特级中胀相伤得不轻，但此刻的局面对虎杖他们来说，依旧危机重重、不弱乐观。
钉崎和虎杖并没有害怕，也并没有任何逃跑的想法，只是沉默而坚定地握紧了拳头。他们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打！
那对不知名的姐妹花似乎十分警惕真人，也可能是惧怕真人将她们变成武器、改造人这些消耗品，所以在真人出现后两人立刻躲的远远的。
真人余光睨了眼举着手机自拍的少女，飞速后退脱离他们的视野，通过手机发动的术式？
无趣，下面是本体，往下只有死路一条。
无所谓，不用在意。
真人的眼神落在对面身体紧绷的两人身上，他现在更苦恼的是如何在胀相手里，抢先一步杀了虎杖悠仁。
他来这里是意外，他之前便将自己分成两分，和胀相做好击杀虎杖悠仁的约定后，他便和主体分头行动。
他离开车站一边是为了搜集情报，一边是为了将改造人和他们带来的咒灵洒满整个涉谷。
虎杖悠仁一定会去涉谷站内，所以他将本体留在了车站b4层。
九点半他便在外面晃荡了，车站口和空旷的地方，就是他投放低等级咒灵和改造人最多的地方。
但当他带着恶劣的笑容，从帐内游荡到帐外的道坂玄路后，他遇见了一个不应该遇见的人——狗卷棘。
涉谷的账内还有大量普通人，甚至他们还安排了一出咒灵虐.杀普通人的大戏。
狗卷棘的咒言能大范围控场。特别是面对那些没有术式的普通人和等级在2-3级的改造人。
而狗卷棘没有在帐内，反而在帐外游荡，说明帐内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改变了高专这群人的布局。
所以真人立刻丢弃了原计划，准备往回赶。
至于狗卷棘，真人并没有放在眼里。他甚至悠闲地思考是随手将人杀了，还是将对方变成改造人带到虎杖悠仁面前当场杀掉。
想必学长当场死在眼前，会比吉野顺平更让虎杖悠仁崩溃。
之前他们袭击高专，狗卷棘和花御交过手，他多少也有些了解。
对方的咒言挺有用，但有致命的弱点，对方硬控他便会被反噬。
他是特级，甚至比花御强多了，哪怕是分身也不是这个小鬼能对付的。
但这个小鬼还挺能跑，加上分身没有施展无为转变的能力，对方的援军也到了，所以他并没能把人带走。
既然带不走，那只有杀了。
但小鬼运气还挺好，躲过了他准备削掉对方脑袋的一击。不过大差不差，捅穿心脏也是一样的。
将浑身带血的狗卷棘，像扔垃圾一般随意丢在一旁，看着跑近的咒术师，真人听着那些人的惊呼和咒骂，甚至有些可惜，可惜他没时间把这些人都杀了。
他必须去看看帐内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和咒灵是用来牵制咒术师的，防止咒术师一窝蜂进入涉谷站。
用咒灵和诅咒师消磨他们的精力，会让这场战役变得好打很多。
所以最好不要出差错。
万分可惜地抛下近在迟尺的“快乐”，真人迅速回到警察署。
警察蜀的地面上躺满了改造人的尸体，所有的改造人都是被什么东西一击毙命，地面也破破烂烂。
真人的异瞳瞬间变得幽深，一抹幽光在眸底一闪而逝。
好像…有个不一般的人闯进来了，夏油知道这件事吗？
真人进入车站，刚跑到b2和b3衔接处的楼梯，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老朋友———虎杖悠仁的气息。
一灰一蓝的眸子瞬间变亮，真人整个人秫的兴奋起来，手臂一甩便成了镰刀模样，甚至速度极快地穿梭，瞬间就到了对峙的三人中，一击就将三人分开。
真人比胀相要有实战经验的多，在看到天花板不断渗水后，他便知道是什么在拖累胀相。
同时他也有些庆幸，幸好胀相被耽误了会儿，否则虎杖悠仁就不能死在他手里了。
真人随手将手臂折断扔上天花板，手臂变成肉块直接为胀相遮住了下落的雨水。
计谋被识破了———
虎杖和钉崎对视一眼，接下来他们俩需要一人对付一个咒灵。
虎杖默默站得前面一点。梅路艾姆应该也遇上了麻烦，不知道对方找到五条老师了没，希望，他在死之前能听到他们拿回了狱门疆的消息。
他并没有放弃的想法，他只是认为如果要死，那他一定会死在钉崎前面。
钉崎在后面才更有机会等到救援。
没有雨水干扰后，胀相不管是速度还是杀伤力大大提高，伤口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
虎杖将胀相留给钉崎，因为真人会无为转变，还会领域。他能攻击到真人的灵魂，也不惧怕真人的领域，钉崎不行。
但胀相和真人目标都是杀了虎杖悠仁，所以两人直接冲虎杖而去，根本不在意一旁的钉崎野蔷薇。
钉崎主动插入三人的战斗后，她的对手变成了真人。
但实际上是真人主动脱离和虎杖的战斗，选择和钉崎交手。他的本体被七海建人和伏黑惠等人缠上了。
本体来不及上来，那他就只有选择钉崎野蔷薇作为对手，以防分身命丧虎杖悠仁之手。
高端局的一分钟足以发展出很多不同的情况。
这一分钟内数回合的交手，让钉崎野蔷薇发现眼前这个真人并没有用无为转变，哪怕他□□变化成锋利的刀刃，划伤了她的胳膊。
可她没有变异。
真人有这么好的机会不可能不用，所以……眼前的人是分身！
意识到这一点的钉崎找准时机，直接对真人使用了共鸣。果不其然，她的咒力在下一层爆炸。
但钉崎来不及欣喜，因为虎杖的胸膛也被胀相击穿。
可胀相看着虎杖逐渐微弱的呼吸，整个人的表情突然从大仇得报到如丧考妣、濒临崩溃，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接受的画面。
胀相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杀了虎杖悠仁，替弟弟们报了仇而高兴，一股心悸骤然袭来。
这种感觉很熟悉……弟弟生命垂危时，他就会有这种感觉。
同坏相、血涂死时的心悸再次在心中浮现，但这一次的心悸比之前更加猛烈，似乎是在身边一般。
似乎在不断提醒，弟弟需要救助，就在你不远的地方，你需要快一点去救他，他正生命垂危。
这….…是什么
为什么他会感觉到虎杖悠仁的心跳
为什么
可怕的猜想在胀相脑中汇聚，甚至还衍生出一套不存在于现实的记忆。
正是这不存在于现实的记忆，彻底击碎了胀相的心理防线。
胀相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跌跌撞撞地离开了现场。
看着胀相离开，真人的分身：“？”
虽然虎杖悠仁看起来确实凶多吉少，但人还没断气，胀相就走了？
但真人没有出口阻拦，因为他也准备跑。
这个女人———能伤到他的灵魂，只有让能施展咒术的本体来对付。真人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这个女人不能留。
“虎杖！”钉崎余光发现虎杖不动了，有些担心地大喊，“虎杖，坚持住！”
也正是这一时的松懈，让余光注意到美美子和菜菜子动作的真人，趁机将手臂化成尖锐的利刃将钉崎钉在墙上。
看钉崎似乎要再来一次共鸣，真人火速收回手，往楼下跑去。
他要去和本体汇合。
趁钉崎野蔷薇被钉在墙上，菜菜子火速拍了张照片。
在钉崎野蔷薇被菜菜子照片帧率硬控两秒时，菜菜子两人已经跑到了虎杖悠仁的身边。
“喂——”恢复正常的钉崎火冒三丈，举起锤子对两人冲过去，“给我离虎杖远一点。”
枷场美美子手拿绳索站起来，她只需要抵挡一会儿，菜菜子就能将手指都喂进虎杖悠仁嘴里。
枷场菜菜子心无旁骛，不断的往虎杖嘴里塞手指。
随着一根根手指落入腹中，本因为虎杖悠仁败给胀相而感到无趣的两面宿傩，压制了虎杖悠仁的灵魂。
他开始不想出现，毕竟虎杖悠仁输给这种杂碎，他十分不屑。但他想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所以他准备去看看。
当虎杖悠仁脸上浮现出黑色而邪恶的纹理，枷场两姐妹就知道这件事成了。
一股骇人的气息从虎杖悠仁身上迸发，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压迫感。
两面宿傩将咒力四散，对整个涉谷昭示着自己的复苏，这也是他在通知那个异界少年——梅路艾姆。
他对另一个世界打败了五条悟的人有几斤几两，还是有些好奇。
而且他对梅路艾姆能跳跃时间，很感兴趣。
两面宿傩活动了下手腕，在钉崎野蔷薇骤然缩小的瞳孔里站起身。
“头抬太高了。”
“钉崎——蹲下！”七海建人的声音和两面宿傩同时响起，钉崎下意识遵守。
也正是这下意识的反应，让钉崎躲过了一劫。看不清的攻击，直接削平了半层车站。
钉崎野蔷薇第一次面对占据主导意识的两面宿傩，几乎要被对方这可怕的压迫感、毫不在意生命的眼神定在当场。
没有管上来的咒术师和咒灵，两面宿傩看着菜菜子两姐妹，漫不经心地问：“你们的诉求？”
听完两姐妹要求他杀了假夏油，甚至还用手指威胁他后，两面宿傩眼里闪过恶劣的光芒，“抬头。”
干脆利落的剥夺了两人的生命。
“啪啪啪。”
两面宿傩毫不在意地看过去，就见真人鼓着掌干脆利落地跪在他面前。
两面宿傩抬眉，“咒灵，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句话暗藏杀机，但真人表情丝毫没有慌乱，“没有任何要求，我们本意就是只是想让你苏醒，只要你苏醒人间便会大乱，迟早会达成我们想要的世界。”
其实是假话，他刚刚还想杀了虎杖悠仁，他根本就没想让两面宿傩活着，毕竟五条悟已经被封印了，两面宿傩活与不活都无所谓。
但既然人已经活了，他必然要变态。
两面宿傩轻笑，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
他像是突然生起了玩游戏的兴趣，“这样吧，只要你能打中我，我就答应为你做一件事。”
七海建人手握紧了陀刀，心里一沉，事态越发严重。
现在该怎么阻止？
所幸在他还没想出对策，两面宿傩和真人的游戏还没开始，梅路艾姆便出现了。
面对两面宿傩，梅路艾姆没有动，但在他和【虎杖】距离不过三米的地方，不断有撞击声响起。
咒力碰撞带起的余波在空气中荡漾。
两面宿傩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梅路艾姆，“你能捕捉到我的‘解’？”
两面宿傩有两种斩击，一种是通常使用的「解」，一种是可以随时调整强度、一刀致命的「捌」。
「解」在领域中是针对不含咒力的物体，但在领域外它平等地对待一切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