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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知微(上)

第71章 知微(上)
季秋之月,摩天崖下,各色各样的人聚在一起。本不算冷的季节居然下起了小雪,人群中有个瞎子说:“天象异常,说明魔教逆天行事气数将尽。”

旁边有个跛脚道人接嘴:“以贫道之见此乃变天之兆,于我等不详啊。”

所以说最真诚的仇恨乃是同行之间的仇恨,这二位一看就是钻研易理玄学的同道中人,一个引经据典从理论论述,另一个列举实例用事实说话,结果谁也不服谁,最后扭打在一起,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看客们这才发现瞎子目光锐利,跛脚道士出脚如风,于是有人道:“狗咬狗一嘴毛。两个都是骗人玩意儿。”

这话可就重了,直接动摇了两人安身立命的根本。瞎子和道士双双跃起,喝到:“哪个不要命乱嚼舌根,有本事出来!”

“本姑娘出来啦,你们要怎样?”一个小姑娘应声而出,仿佛有恃无恐。道士恶狠狠道:“哪家的娃娃牙尖嘴利,道爷这就代表武林前辈教训教训你这女娃子。”

“哇,我好怕。”

小姑娘笑吟吟的,半点惧意也无。跛脚道士火冒三丈大步上前,不料旁里忽地冒出两名男子,正好挡住去路。道士一怔,仔细打量,发现拦路之人年岁都不大,大冷天的衣衫也不如何厚实,要么是没钱要么是颇有内功造诣。没钱的可能较小,因为二人腰侧的长剑看上去价格不菲。道士气势弱了三分,打着稽首道:“二位少侠器宇轩昂,看服饰···莫不是青霄门下?”为首少年礼数周全,抱拳还礼道:“道长好眼光,我等正是青霄门下。师妹年幼无礼冲撞了道长,还望道长看在正教一脉的情分上多加海涵。”

听闻果然是青霄中人,跛脚道士腰杆微微弯曲,神情有些懊恼,要知道青霄有位得罪不起的祖宗,怎地就自己倒了血霉,莫名其妙和青霄弟子结怨?不过对方十分客气,应该不会和自己一般见识吧?道士正忐忑,只听另一名少年说:“师妹太冒失了。这人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你入门不久估计还不是人家对手,哪天你像师兄我这般厉害了再出来闯荡吧。”

礼貌少侠皱眉道:“天生,休得无礼。”

轻佻少年小声嘀咕:“我说的都是实话嘛。”

那小姑娘接口道:“天生真笨,说别人武功不好要用传音入密,哪能大庭广众随意乱嚷啊。”

那叫天生的俊脸一红,反驳道:“你不也没用嘛。”

稳重少侠用力揉着太阳穴,满脸的无可奈何。跛脚道士感觉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忙不迭地道:“贫道专修摸骨看相,八卦易理也略懂一二,武功的确稀松平常。天生少侠心直口快,贫道很是欣赏,不知三位与青霄王大侠是何关系,能否代为引荐?”

天生早年蜗居青霄山头,虽然近些年经了不少事,但也与自己没多少干系故而代入感不强,骤闻有人欣赏自己,顿时满心欢喜,于是笑呵呵地道:“要见师父?好说好说。”

没想到这么好说话,道士大喜过望,心中默念:祸兮福之所依。聪明的瞎子也不甘落后,凑上前来和道士一同对天生大加褒奖。天生听得飘飘然,却听自家师兄道:“师尊眼下委实不便见客,恐怕要让二位失望了。”

瞎子道士一齐哑火,眼巴巴地望向天生。比起师父,天生更怕师兄,哪里还敢反驳,只好嘟嘟囔囔地道:“不过见个面,说几句话,还能少块肉不成?”

要见王云木其实很简单,只是瞎子和道士问错了人,若是纠缠明珠此时恐怕已经到了我的跟前。阎大小姐身板小,在人群中行动甚为方便。众人不会在意一个半大孩子,就连最前面的黑篷卫也不敢稍加阻拦,明珠左右穿插最终站定脚步,正好听见余皮对我说:“余某已准备妥当,王大侠这就上路吧。”

话不好听,我也没心思反驳,抬脚便要向前去,明珠便选此时开口:“王二,咱铁脚帮人手奇缺,前些天本帮主物色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丐帮痞子,哦不,丐帮弟子,等你回来了记得帮我问周大当家要人哈。”

好大的口气,好像我去摩天崖赏雪,瞬时便回似的。余皮闻言侧目,神色古怪地对我道:“王兄收的徒弟心宽似海,余某佩服。”

我苦笑数声,头也不回地道:“晓得了。小妮子听丑叔叔的话,别四处惹祸。”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向前去了。

明珠不是缺心眼儿,之所以信心满满,只因来时我曾对仨徒弟如此说道:“为师天纵奇才,三月之内又有突破,天下已无人能敌,只要魔主还是人,就不是你们师父的对手。”

话里有两个漏洞,第一,王云木忧心忡忡,心境纷杂绝无突破可能。第二,黑眼是不是人真得斟酌斟酌,要我来说,魔主已然走到武之极致,武林中人只要还是人,魔主都可不放在眼里。只是徒弟们天真烂漫,最懂事的天德都没起疑心,我顺势把自己的功夫吹到了天上,于是天生才敢大大咧咧的牵线搭桥,明珠才会提出不着边际的挖角要求。

以上细节不必对余皮细说,说了就是败己方威风,可王云木也不是傻瓜,此时我的体内内力奔涌,功力深厚了两倍不止,当然,不是突破了,是用药了。叶初的狗皮膏药我想都没想就全部用上了,至于用药后患暂时不需考虑,就目前效果来看,和魔主战个两败俱伤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一步,两步,我来到刀削似的陡崖下,两名魔教教徒迎上。左首一人道:“小人喽啰甲。”

右首那人接道:“小人喽啰乙。”

两人躬身一齐道:“我等奉命迎接神使。”

我冷眼看着他们,喽啰甲摸出一支响箭,右臂一振,响箭便带着尖啸射入天空。这人不用硬弓,纯依膂力,能有如此动作,功力可见一斑,加上自称“喽啰甲”,无非想表明我神教之下没有软蛋,便是接客下人都有高强武艺。其实大可不必,黑眼广发喜帖,来看热闹的正道中人三教九流居多,给这些人耍一手下马威也无多大作用。

喽啰乙道:“教主已知贵客到来,神使这边请。”

我斜着眼望望天,道:“摩天崖这么高,就怕南宫墨听不到此间响动,我还是自报家门吧。”

说罢我俯身抓起一把落雪,内力微吐,雪团已硬如卵石。我振臂一抛,雪团激射而出,正好打在那响箭尾部,箭支本已力尽,正要下落,不料受了一击迸发第二生命,再次啸声大作,没入空中不见踪影。这一手论力道,论巧妙都比喽啰甲不知高明了多少,身后人群暴出一片喝彩。两名喽啰面色微变,不敢多说什么,默默地头前领路去了。“哼。”

我很不屑地一拂袍袖,做足了派头才跟着二人往上走去。

摩天崖异常陡峭,不知道脚下的蛇形栈道是如何开辟的。前面的高手喽啰闷头赶路,我自然也不会去搭腔。走了小半程,我突然发现崖壁之外悬着一个方形木笼,观其大小装个四五人不成问题,木笼顶部系着粗麻绳,绳子另一端却伸向崖顶。“这玩意儿难道是···”我黑着脸叫住喽喽乙,朝木笼一努嘴,道:“此乃何物?此物何用?”喽啰乙倒也老实:“此物唤作‘登云车’,方便我教出入高崖。”

“啪。”

那是响亮的打脸声,喽啰乙按着脸,神情又惊又怒。喽啰甲也护着脸,神情是惊中带怕,因为我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的脸颊,于是便本能地捂住了脸,可鬼木使何许人也?挡着本人就打不着啦?“啪。”

比起上一个打脸声更大,喽啰甲那一瞬连表情都没有了,被强大的力道打傻了。

“神使何意!”喽啰乙很生气,可我更生气:“既有省力法门直达崖顶,尔等宵小带本使爬劳什子栈道?”别怪我脾气大,叶初的药不知道能撑多久,别等我磨磨蹭蹭到了顶峰已然进入了药效之后的副作用时间,若真那样我不如转身跳崖,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回过劲儿的喽啰甲哭丧着脸说:“主上说神使对神教成见很深,定然怕我们在登云车攀至半途时斩断绳索。是以小的们才决定走这山道。”

我还真没往那方面想过,如果真的上了登云车,搞不好师妹人没见着自己就先归西了。看着满脸委屈的甲和乙,心里居然有点小愧疚,但我还是厚颜无耻地说:“如此说来,本人还得感谢你们了?废话少说,前头引路。”

甲和乙压下怒火,咬牙切齿继续攀登。

本就尴尬的气氛已冷得无以复加,三个人都不觉加快了步伐,喽啰们想早点完成任务好摆脱神使,我想早点登顶跟黑眼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于是喽啰们展开轻功,我一步不落紧跟其后,三条人影飞也似的往上窜去。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眼前视野愈发开阔,天光大亮意味着崖顶近在咫尺,我心中暗忖:一路居然相安无事,黑眼什么时候这般好相与了?正想着,甲和乙突然停步转身,乙面无表情,指着最后一段陡峭山道说:“由此往上便是神教圣顶,我等身份卑微只能送到这儿了。”

我早已看腻甲乙两张臭脸,当然不会说类似后会有期的客套话,而是脚下发劲,用最快的速度越过二人。

照我的思路,万万不能让黑眼利用主场优势,最好一句废话不提,冲上去直接开打。剑鞘已被我捏得发热,我从没像现在这样好战过,天知道叶初的药里加了什么玩意儿···我双目充血,满脑都是和黑眼生死相搏的场景,五感灵识漫天铺开,却发觉前方有三道气息挡住去路。“嗯,呼吸悠长,都是高手···我就说黑眼没这么老实,定会使绊子要小爷好看。”

若是平日,我多半会琢磨半晌,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避免冲突,不过此刻的我带着三分狂躁,做出的决定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锵锒声响,归尘出鞘,顺便切开了道旁数块山岩,尘土飞扬当真势不可挡。

冲破尘土落雪,面前的三道人影清晰起来。为首之人身形佝偻,乃是位居行者之首的秦老,剩下两人一人干瘦,一人魁梧,一个眼蕴寒光,一个神色复杂。我悠然道:“秦老头和钱财神也就罢了,杜兄,你也要阻我?”杜沛书浓眉紧锁,沉声道:“在下新忝行者之位,职责所在身不由己。”

我大笑数声,道:“有理有理。”

杜沛书眉头皱得更紧了,觉得狂傲的气质不太适合王云木,杜行者又道:“王兄听杜某一句劝,教主神通广大,非人力可以抵挡,王兄何必将自己逼上绝路?”

看到有人规劝强敌,钱雄豪很不高兴,于是他大喝道:“老五跟他废话什么,手底下见真章即可。”

三人之中我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姓钱的,这么快就把上次吃的亏忘了?他依仗什么?还真以为魔教三大行者联手布置的三才归一阵挡得住王云木?

我懒得多说,长啸一声,表示老子要动手了。三位行者拉开架势,看起来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怎么说己方已占据了冲要之道,算是地利,三位高手布下的三才阵威力不俗,乃是人和,王云木剑法高绝,相比之下内力反是薄弱环节,我等以阵局相逼,迫其比拼内力,赢面可说颇大。

思定周祥,秦老感觉劲风袭来,心中暗道:来了!正要出手,却觉眼前一花,人影不见,却是神使蓦地拧腰绕过了自己,耳闻钱雄豪喝到:“来得好。”

随后便是拳肉碰撞之声,转头再看,神使已和钱财神战在一处。

拳剑交错,鬼木使和财神爷打得不亦乐乎。鬼木使一改往日风格,招法势大力沉,走的竟是一力降十会的路子,骇人是骇人了,论精妙反不如从前。

钱雄豪心中暗喜:就怕你剑法太高,滑不留手,你却主动正面相搏,真是自己找死。当下虚晃两招,诱得神使一掌拍来。钱雄豪大喜过望,只道天佑神教,忙不迭地把自家手掌伸了过去。两片肉掌抵在一起,杜行者和大行者则各处一只手按在财神爷背上,三大高手内力合为一处,齐向神使攻去。

“这便是三才归一的真谛了?”我语气中的轻蔑不加掩饰,秦老暗生不妙之感,自己已尽全力,可是神使脸不红气不喘,好像很有余裕啊,难道己方有人没有发力?钱雄豪与神使苦大仇深,绝无留手可能,老五?倒是有动机,可他震惊不已的神情不像装的啊···

秦老不懂王云木。此时我浑身气劲鼓荡,正需出口宣泄,三位耐打行者的出现堪堪解了我的内急。本来功力最浅的杜沛书应是首选突破口,可我想起往日赌鬼的好,实在不忍冲他动手,打头的秦老又功力深厚,是块难啃的骨头,自然而然的,钱雄豪便成了第一选择。

“三人武功各不相同,内力到处竟不自相冲撞,看来这三才阵有点门道。”

我一边想着,一边吐出四成内力,行者们陡然压力倍增,秦老满头大汗,杜沛书摇摇欲坠,首当其冲的钱雄豪面如金纸,只是苦撑而已,若我有心,大可拖得三人油尽灯枯,可我虽愿姓钱的多吃苦头,却不想杜沛书连带遭殃,只好叹道:“罢了。”

我口中低喝,一股霸道内劲冲破行者们联合防线,一举振飞了秦老和杜沛书之后,便在钱雄豪体内肆虐起来,须臾之间,堂堂魔教二行者便站立不稳,如果没有山石支撑,恐怕早已躺下。我淡淡地对钱雄豪说道:“王某设下诸般禁制,财神爷以后专心经商即可,若是妄图以武犯禁,恐怕难逃经脉寸断的下场。”

当日整治王铁塔我用的也是这一招,果然屡试不爽。毕生功力付诸东流,钱雄豪脸色惨淡,我对剩下的两位行者道:“王云木可否过关?”秦老不言语,杜沛书慢慢道:“神使好功夫,我等抵挡不了。”

我又问:“比起你家教主又如何?”杜沛书思忖片刻,道:“主上神通深不可测。”

赌鬼还是不看好本人。我嘿了声,迈步上行,自秦杜二人中间穿过。

待我身影消失,杜沛书问秦老:“依大行者看来,主上与神使孰强孰弱?”秦老将双手笼入袖口,不紧不慢地道:“王云木的功夫行云流水暗和天道,此番出手却霸绝酷烈,武功便是人之心性,一朝一夕难以更改,短短数月更无可能变化至斯。老朽不知鬼木使用了什么手段,但逆天而行必有极大隐患,主上断无败理。”

赌鬼点点头,望着空荡荡的栈道沉思起来。

秦老眼光独到,剖析得极为正确,我若听到秦老所言,估计也要点头称是,但武功行云流水如何,暗合天道又如何,反正都不是黑眼对手,正所谓疾病乱投医,王云木改换作风也在情在理。我也知道单论强势,黑眼才是此间翘楚,自己这半路出家的多半不是人家对手,但我不求侥幸胜出但求两败俱伤,或许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呢···

“终于到了。”

我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早在登顶前,我就发觉崖顶有已大量人口集结,比较诡异的是除去呼吸声,我竟然一点响动也听不到。这种状况我只能理解为黑眼又布下了暗桩圈套,正等我自己凑上去。魔主真是好算计,走到这一步,王云木除了凑上去还是凑上去,所以我义无反顾地凑了上去。可当我真正踏足摩天之顶,才知道自己又错了。数百名魔教教徒默然不语盘膝而坐,没有圈套没有算计,只有寂静的待命。教徒们好似坐禅,只是神情肃穆面朝前方,前方究竟有什么?一团黑气和一抹艳红。黑袍披身的是黑眼,魔主正襟端坐,身下的王座竟和身上袍子一样黑得吓人。红妆的是新娘子,多半是师妹。我只能说多半,因为大红盖头遮住了新人容貌。师妹同样不动,或许被点了穴道,不得自由之身。

对于我的到来教徒们表达了极大的冷漠,居然无一人回头,即便行者之流见了我也要尊称一句“神使大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受到来自魔教的冷落。不过冷落便冷落吧,张三李四根本无足轻重,我望着王座上黑眼,高声道;“南宫墨,我来了。”

黑眼缓缓起身,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黑眼话音落下,魔教众人挪动身形,黑压压的人群中便有了一条雪白的通道,通道很窄,窄得只允许一人经过。我自人群中走来,身侧的魔教中人仿佛木雕泥塑,我的神情也和他们一般。

步伐稳定,节拍一致,黑眼的面目渐渐清晰,盖头下的女子依然无所动作,我指着新娘子问道:“师妹?”

黑眼道:“正是青霄掌门?”

我又问:“为何呆若木鸡?”

黑眼道:“穴道受制。”

我点点头,道:“这便动手?”

黑眼道:“此时入我神教尚且不迟。”

我道:“莫要纠缠不清。”

黑眼点点头,上前三步道:“神使过来吧。”

我想了想,道:“王某还有话要说。”

黑眼的眼神像看死人:“讲。”

我问道:“各大掌门何在?”

黑眼拍拍手,一群人便自教徒之中站了起来,这些人垂头丧气,大多带伤,虽然身无枷锁,但也只能勉力站立,大概便是九心莲的功效了。我一眼扫过,发现好多熟人,有清凉寺的苦介和苦痴,有武夷山的持虚和淮阳子,有青霄的执法传功二位长老,还有一干我认不得的,想来都是正道领袖了。看见胡长老的瞬间我真的很想上前奚落几句,想想还是算了···

黑眼很大度:“神使赢了,他们便由神使处置了。”

我环顾四周,道:“好大的阵仗。魔主就不怕我不来?”

黑眼笑笑:“不来就把喜事办了。本尊极为中意令师妹。”

我真火了:“南宫小子过来受死。”

黑眼以我行我素的作风闻名江湖,我借火气吼一嗓子,完全没料到黑眼干脆地应道:“好。”

然后便向这处走来,我吓了一跳,再看对面而立的魔主,感觉魔主有些变化,好像凶猛巨兽不知怎地藏起爪牙,不是变温顺了而是学会了收敛锋芒。

浑身的狂意悄然消退,我和魔主相互省视起来。黑眼说:“神使好像功力精进不少。”

我说:“魔主好像圆润了许多。”

黑眼说:“神使东来西扯,不怕夜长梦多?”他难道看出了我功力暴涨的隐患?

我嘀咕道:“要你管。”

黑眼微微一哂,缓缓将脑袋凑至我的耳边,我很奇怪地没有升起趁机捅对方一剑的心思,耳边传来黑眼的声音:“王云木,你没有丝毫胜算。”

语气中的笃定不加掩饰。

白茫茫的摩天崖顶,漫天的飞雪中,我蓦地出了一脑门子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