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外面的暴风雨裹挟着泥沙尘土敲打在车上, 车内的车载香氛慢悠悠吹散出来的味道丝滑地包裹着鼻尖营造出两个不同的世界。
刚才还是满心绝望的特洛伊整颗被极速下坠沉入冰湖的心又像是被人打捞了上来，但他因过于麻木实在无法分辨迎面而来的究竟是寒风还是暖阳。
路易斯望着远处浪潮汹涌的海岸线尽头，他那双和大海一样深邃的眼睛转向了特洛伊。
他从这个男孩望着自己的表情就读出来了他对自己的迷恋, 但少年人的感情有时候就像现在外面的暴风雨一样——来时气势汹汹, 去是消隐无踪。
虽然他觉得他自己还年轻的很, 远不到建立家庭承担所谓责任的时候, 但他从来不会觉得把别人真挚的感情玩弄在股掌之中会带来如何的成就感。
况且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就算他如今交往过各形各色的女友，他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每一任女友跟他交往时所带来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
窗外的暴风雨做着最后的挣扎, 试图用尽最后一丝积雨云的存储打湿珀斯的每一片角落。
特洛伊内心的挣扎也是这样。
他其实有很多想问路易斯的问题, 而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那对你来说，跟男生交往与跟女生交往是一样的吗？”特洛伊鼓起勇气去找寻着那双蓝眼睛。
路易斯微抿着唇，饶是他在面对记者的犀利提问时产生过许多被奉为公关教科书的化解方式，在面对一个只是单纯迷恋自己的小男孩时，他觉得自己或许不用那么套路化。
“只要是喜欢的人，都没有区别吧。”他看着特洛伊的眼睛慢慢道。
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很难不想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特洛伊喃喃道：“我也这样想的。”
他在发现自己可能对男生的身体比对女生的身体更感兴趣之后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取向, 在独自承受了几年压力之后他选择用一种最勇敢的方式来面对真实的自己, 幸运的是他的家人和朋友都给予了百分百的支持与尊重。
路易斯继续道：“我也遇到过很多让我感到惊艳和敬佩的同性，但我是对自己很了解的人, 到目前为止我并没有对男生产生过像面对女生时一样的感觉。”
“你面对女生时会产生什么感觉？”特洛伊也学着路易斯的样子眺望着远方的大海问。
“很复杂。”路易斯刚想抽一支烟，但他又考虑到车内还有别人，硬是忍住了点烟的动作，只是用他的手指把玩着那根被抽出来的香烟, “生理上的冲动, 心理上的欣赏，精神上的占有，情感上的享受……”
特洛伊抿唇：“男生也可能会给你带来这些感觉。”
“是吗？”路易斯轻轻笑了一下。
他并没有嘲笑的本意, 但这笑容在特洛伊心里却变了味道。
“你不相信我说的吗？”他在面对同龄人时的那种本性里的大胆终于压抑不住，或许也是因为他察觉到了路易斯放松了的距离感。
他用挑衅的眼神直勾勾地注视着对方，然后抓过对方的手一把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然后是顺着他衣料的纹理往下。
路易斯被他的力气带着往前，身体前倾的时候他还避开了放在两人座椅中间的那杯咖啡。
只是这样一闪避，他喷洒出来的呼吸正好就均匀地落在了特洛伊露在衣服外面的颈部皮肤上。
青春期少年本就是正值花期，常年因作息颠倒而不晒太阳造就的雪白皮肤下就连颈部的血管都很清晰，凸出来的喉结随着呼吸吞咽频率而微微颤动着，有一种脆弱到易碎的病态美感。
掌心下的织物纹理并没有带来什么感觉，但视觉上所目睹的这幅画面倒是让路易斯有些不太自在。
他想收回手，但是手腕被对方的双手紧紧抓住。
“穿着衣服能有什么感觉？”路易斯想用缓兵之计让对方先松开自己的手。
特洛伊却直接抓着他的手从衬衣下摆伸了进去。
当掌心的纹理亲密无间地触碰到腹部的肌肤时，两个人都有些发颤。
路易斯忽然觉得他可能把车内的暖气温度调的太高了。
“你倒也不用做到这一步。”他发觉他只要稍微用力往回扯自己的手，特洛伊就会用更大的力气把他的手按在胸口。
路易斯只能轻轻叹气。
“闭上你的眼睛。”特洛伊坚持道。
不太习惯单纯服从指令的路易斯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对这个小孩会有这么多的纵容。
当他闭上眼睛之后，掌心的触感便开始放大。
他所能感觉到的肌肤纹理与从前在学美术时接触到的石膏像截然不同，也与他从前跟那些前女友相拥时不太一样。
他的掌心此刻仿佛正贴着特洛伊的心脏，颤动的频率通过他掌心的传感器一直到神经中枢。
紧接着他就感受到有轻轻的呼吸声喷洒在耳畔。
耳朵一直都是人类身体上最为敏感的器官之一，在过去路易斯就很懂得利用这一点来展现自己的魅力。
不过在他感觉耳垂上传来湿润的触感之后，面对这种感觉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排斥。
特洛伊在含住路易斯的耳垂之后自己脸上的热度却比对方更甚，对方指尖的茧摩擦在皮肤上带来的痒意让他加重了嘴唇吸吮的力度。
路易斯觉得这个尝试实验已经越过了线，在对方想要拥抱的时候他用上力气推开了特洛伊。
车外的风雨初歇，天空所有的积雨云消失之后刚才一直捉迷藏的太阳像是吃瓜凑热闹的围观群众一样探出了头。
路易斯在推开特洛伊之后就立即镇定下来，他没有去管耳垂那里残留着的湿润触感：“这样可不行。”
“你脸红了。”特洛伊用舌尖舔舐过自己的上颚，鼻尖还残留着从对方发间闻到的海水味道，“而且我听到你心脏跳的很快。”
否认并没有什么意义，路易斯发动引擎：“你是打算回家吗？需要我顺路载你一程吗？”
切，居然岔开话题。
特洛伊撇嘴看着窗外，用鼻音挤出来一个语气词：“嗯。”
路易斯极快地瞄他一眼，真心觉得青春期小孩的行为与心情就像是暴风雨。
但他很聪明地没有直接问出来，毕竟他很清楚自己要真问出来那特洛伊就真敢回答，甚至他还敢再次上手。
要知道在那个视频里，他所说的许多话可比刚才的行为还要过分。
“你如果跟男生交往的话，你会愿意做下面那个吗？”特洛伊冷不丁问。
要是路易斯是个沉不住气的他只怕这会儿已经因为猛打方向盘把车开进海里了。
特洛伊倒是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
“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路易斯望着远处，“但显然应该是会先产生感情才会有冲动吧。”
“行吧。”特洛伊用手撑在窗沿上侧头看他，“我觉得你的感情观不是很成熟。”
路易斯笑了：“情感大师，你的讲座上传到TED了吗？”
“我虽然没有像你一样有那么丰富的感情经历，但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认识自己。”特洛伊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所以我可以很确定地当你的面说我喜欢你，而你却始终没有办法给我所提出的这些问题一个明确的答复。”
“情感大师，”路易斯单手掌控着方向盘，眼睛还是盯着前方道路，“我很佩服你有勇气表达自己的‘喜欢’，但你有没有认真想过你的这份‘喜欢’的对象其实很有可能都不是我本人。”
在经历的多了之后就很难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了。
路易斯其实很清楚，他过去的那些感情其实更多是出于对年轻漂亮的美女的追求，就算交往过程中她们的灵魂都带着闪光点，但那从来都不是他用来衡量交往对象的标准。
在过去的感情上他一直都是一个很肤浅的人，因为他知道志趣相投的有趣灵魂其实比万里挑一的漂亮躯壳更难匹配。
因而在他有生理需求的时候遇到了有趣又漂亮的人展开追求，他多半不会拒绝，恋爱关系中所产生的多巴胺会给他带来快乐的感觉就够了。
特洛伊对他的喜欢能有多真心呢？
他也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他太清楚在这样的年纪里对人产生好感是多么轻易的事情了。
路易斯很清楚自己要是像以前一样抱着不拒绝不走心的态度，那他很轻易就可以享受到另一个青春貌美的躯体对他所产生的爱意，然后靠着这段关系里的冲动和刺激创作些新的歌曲——性别不同体验必然不同，说不定还会带来更多的灵感。
但他此刻很厌倦这一切，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必要伪装自己本性里的刻薄与自私。
或许他露出獠牙让这个男孩意识到危险之后自动保持距离更好。
路易斯勾起嘴角，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一直以来所带着的温度，“我们都是成年人了，相信你应该明白那种只会在嘴边挂着的喜欢并没有任何意义。我相信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也不只是偶像对粉丝的回应。”
“你说你喜欢我？那你能给我带来什么？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他侧着头，没有去理被风吹着往后的碎发，“我可从来不跟小孩子玩感情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