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按规章办事
自从洛虞在张医生的建议下参加了娃综后， 每一期录制结束后双方都会默契的见上一面。
洛虞牵着哥哥的手送走了幸苦工作的妈妈和啥也不是的坏爸爸，才仰着小脑袋问道：“锅锅今天不用工作吗？”
洛逾白牵着幼崽往回走，“嗯， 因为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
听到这话洛虞认真的想了想， 到底是什么事比工作还重要呢？好像没有呀。
直到被哥哥抱上车，安全带的卡扣发出清脆的声音，洛虞还是没有想出来，不过他也没有打扰哥哥，只是捏着手手自己安静思考。
出于幼崽对危险潜意思的害怕， 车停下来的时候洛虞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什么地方， 不安道：“锅锅， 窝没有生病病哦。”
洛逾白拉开后车门，安抚的顺了顺洛虞乖顺的黑发， “嗯，小虞很健康。”
刚刚还略有不安的幼崽开始紧张了， 趁着哥哥弯腰之际，小身子往前探了探， 贴上了自己的额头，额头相抵的亲昵动作让洛逾白一顿。
“系锅锅生病病惹吗？”他做着从妈妈哪里学来的动作，摆着小短手， 小奶音急切道：“窝不要锅锅生病病。”
洛逾白一把抱起这个让人心软的小家伙，戳了戳他因为紧张而更加圆润的小奶膘， “放心吧，哥哥也没有生病。”
听了这话幼崽的情绪才慢慢缓了下来，想要伸出爪爪摸一摸面前这张好看的脸， 可是对上哥哥毫无波动的眼神又胆怯了，试探的捏住了那软绵绵的耳垂， 见哥哥没有拒绝，才依赖的趴在他的肩膀上。
*
“来了。”温暖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熟悉的声音让怀里的小团子支棱起来，洛虞扭过小脑袋就看到了身着白大褂的张医生，小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
“窝寄到袅，比工作还重要惹就系医生盆友系不系？”
童言无忌的一句话让倆人都愣了一瞬，洛逾白轻拍了拍幼崽的屁屁，倒是没有出声反驳，张医生也只是和善了笑了笑。
“看来小虞还记得我。”
幼崽也并不追究答案，主动从哥哥的怀里滑了下来，歪着小脑袋看向这个不会给自己扎针的医生盆友，“窝记得哦，小虞又要和医生盆友做游戏惹吗？”
张医生蹲了下来，“那小虞愿意吗？”
洛虞收回仰的酸酸的小脑袋，抿着小嘴矜持的点了点脑袋。他没有说，但是心底更喜欢这个医生朋友袅，比喜欢锅锅只差一点点的喜欢。
“锅锅也阔以和窝们一起吗？”他握着洛逾白的小拇指问道。
就见他的医生盆友笑的更好看了，“如果小虞的哥哥愿意的话。”
洛虞回头：“锅锅……”
看到洛逾白施施然在懒人沙发上落坐，洛虞才重新看向医生盆友，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仿佛在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倆人席地坐在早就准备好的地毯上，房间里偌大的电视屏不知道什么时候升了起来，“小虞说过，你喜欢这个节目，因为在这里你认识了很多哥哥姐姐对不对？”
幼崽干脆的点了点头，“对，窝喜翻锅锅姐姐。”
大屏幕上突然开始播放某些片段，镜头都聚焦在洛虞的身上，有哭亦有笑。洛虞的先是惊喜的伸出小手指，“系小虞。”然后又有点害羞的捧着小脸藏了藏。
“对，是小虞。”张医生笑着点点头，“那小虞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开心，又为什么难过吗？”
洛虞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想呀想，然后慢吞吞道：“小深锅锅保护小虞，小虞开心哒，糖糖姐姐夸小虞系最可爱的小盆友，小虞也开心哒，奇奇锅锅送给小虞好次惹饼饼，小虞喜翻次哒，冠冠锅锅说喜翻小虞，小虞超开心哒……”
幼崽缓慢却清晰的讲述着潜意识里珍贵的瞬间，曾经精饱受摧残的精神世界，就算是被封藏，也依旧会开启自我保护意识，它会帮助幼崽准确的筛选出让他愉悦的瞬间。
张医生也渐渐听出不对劲，摁下手上的暂停键，画面定格在洛虞哭的小脸通红的场景，然后笑着问道：“小虞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哭吗？”
洛虞脸上的笑意一顿，眉眼的笑意慢慢散去，抿着小嘴轻声道：“小虞不记得袅。”
白大褂自带的威严在张医生身上丝毫不显，他嘴角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鼓励道：“那小虞可不可以帮我再想一想？我们是盆友，我喜欢小虞，所以想更了解小虞呢。”
洛虞的小脑袋慢慢低了下来，捏着手手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身后的洛逾白也感觉到了不对，双手搭在膝盖，上身微微前倾。
还没等到他情绪波动，就对上了张医生笑眯眯的双眸。
男人声音轻缓，潜移默化的疏导着洛虞，“因为他们让小虞伤心了，所以小虞不想记起来是吗？”
“小虞有坏帕帕。”洛虞抬起粉嘟嘟的小脸认真道。
张医生：“当然，我还见过小虞的爸爸。”
洛虞这才咬了咬小嘴解释道：“糖糖姐姐也哭袅，姐姐还和小虞道歉。”
张医生：“真的吗？这个我就不知道。”
“嗯。”洛虞重重的点了点小脑袋，然后又不愿意开口了。
张医生也没有着急，笑着挑选了几段，发现只要是洛虞情绪不高的，幼崽都会选择性遗忘。
知道他重新挑起话题，才成功让幼崽高兴起来，随即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照片册，放在洛虞的面前。
不出所料，洛虞很快就被吸引，这是一本怀表展示册。
洛虞低垂着脑袋，眼神专注，每看一张都会很仔细的伸出小手摸一摸，尽管照片的表面一片光滑，他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眼神却依旧无比珍惜。
张医生悄无声息的起身，取出白大褂口袋中的签字笔，开始在表格上勾勾画画，然后看向一旁的洛逾白。
后者起身，倆人来到不远处的落地窗前。
“他的记忆……”洛逾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
张医生解释：“潜意识里的自我保护，三四岁的幼崽中并不常见，受限于记忆力有限，一般情况下他们大多会遗忘，不过小虞的记忆力似乎特别好。
“他并不是不记得，而是有意识的自我屏蔽掉让自己难过的事。”
洛逾白皱眉：“可是他还记得被抱走的事和参与其中的人。”
对面的人沉吟了一会儿，“两种情况，一是这件事情中应该是有某个人或者事特别的触动他，让他觉得安全，不愿意忘记；或者就是很可怕，害怕到不敢忘记。
“洛虞的情况不能以正常的判断去定义，他虽然内心敏感，但却感情丰富，所有的接受和遗忘都是以他的情感为前提。”
洛逾白看向盘坐成一团的幼崽。
张医生将表格递了过去，“也不用每次都这么紧张，小虞的情况一直在好转，你们可以侧面进行引导，综艺还有三期？”
洛逾白点头。
“或许你们可以先观望幼儿园了。可惜那个叫傅小深的孩子已经五岁，小虞似乎很信任他，如果是同龄人应该能很快帮小虞熟络起来。”
听到这里洛逾白也不禁想起两个小家伙在节目中的表现，对方确实格外照顾洛虞。
总而言之，得知洛虞的下一阶段是幼儿园就说明结果是好的。
谈完正事，洛逾白才将准备好的牛皮袋交给对方，语气不在意道：“你前段时间不在国内？”
张医生的神情始终平和，抬了抬眉眼，“嗯，一个学术交流会，感兴趣就去了，你也有兴趣？”
洛逾白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几秒，知道他确实毕业于某所国际知名的医科大学，“是有兴趣。”
张医生：“那有机会可以一起。”
洛逾白点头，看了一眼对方胸口的位置，突然说了句，“为什么不用我送的那支？”
这话倒是让人措不及防，一贯淡定的张医生脸上也露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说出来的话倒是包容，“估计是以前没用过那么贵的钢笔，所以不太习惯。”
“真的只是笔让你不太习惯？”洛逾白的语气难得犀利。
男人叹了口气，看过来，“你一定要现在和我谈论这个问题？”
洛逾白的神情没有丝毫的退让。
“好吧，其实人也让我有点不习惯。”张医生摊手。
得到这个答案洛逾白也没有失望，“会习惯的，今天什么时候下班？一起吃饭。”
修长的手指敲打在牛皮袋上，“今天不行。”
洛逾白趁胜追击，“那就明天，西餐还是中餐？”
“锅锅，窝们系要次饭饭惹吗？”小拇指被软乎乎的爪爪握住，洛逾白低头，幼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他的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洛逾白毫不心虚，“嗯，小虞想吃什么？”
小家伙倒是一点不挑食，“锅锅做惹小虞都喜翻次。”
一旁的张医生已经蹲了下来，他一眼就发现那本展示册洛虞根本没有翻看完，而是停在了其中某一页。
得到哥哥的应允，幼崽的注意力也再次转移，双手捧着展示册递到医生盆友面前，眼神不舍。
张医生率先开口道：“小虞有喜欢的照片吗？”
洛虞点了点肉乎乎的小脸，看着自己的小手道：“就系介个呀，小虞最喜翻袅，介样……挂在介里。”说着还伸出小手比划了一下，仿佛那里曾经真的佩戴过一枚怀表。
张医生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洛逾白，然后伸手打开展示册的活动卡扣，将其取了出来，“那我把这张照片送给小虞好不好？”
洛虞愣愣的看向那张温润漂亮的脸，“阔系……阔系介系腻惹呀。”
“嗯，我送给小虞了，就像你和小深哥哥互送礼物一样，这是我送给小虞的礼物，你可以收下。”
洛虞捏着手手想了想，抬眼看向哥哥。
洛逾白的脸色柔和了几分，“小虞喜欢的话就可以收下，下次过来你也可以给…医生盆友准备一个礼物。”
洛虞听了果然很开心，大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认真道：“窝也会给医生盆友准备很喜翻惹礼物哒。”
张医生没有拒绝，笑着答应，“好。”
洛虞这才开心的伸出双手接了过来，然后卸下自己的鸭鸭书包，仔细的将照片放在鸭鸭书包最里面的隔层里，甚至还贴心的拉上拉链，才满足的拍了拍鸭鸭书包。
临走前洛虞又不解了，他站在走廊里，回头看向离自己已经几步远的张医生，“锅锅，医生盆友不和窝们一起次饭饭吗？”
洛逾白这下确定小崽子应该听到了不少，缓缓解释道：“你的医生朋友要工作。”
洛虞握紧哥哥的手，“那……那好吧，工作累累，妈妈要辛苦工作养小虞，那医生盆友惹家里也有小宝贝吗？”
洛逾白：“……没有。”
洛虞：“那……那肯定就是大宝贝。”
洛逾白：……
*
送走了倆人，返回诊室的男人就褪下了那身白大褂，拿起桌上的牛皮袋准备离开，脚下的步子刚跨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想了想还是返回座位，打开了办工桌的第一个抽屉。
墨蓝色的丝绒包装盒已经被打开，躺在里面的赫然是一直纯白色钢笔，简单的造型看上去端庄又大气，还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圣洁气息。
一想到这或许是洛逾白对自己的印象，他就忍不住笑了，不禁怀疑到底他们俩谁才是单纯的那一个。
市中心的精神疗养中心，张医生换了一身标志的白大褂，戴上口罩，顺手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直接朝病房而去。
饭后的午休时间，病房区域还算安静，总有一部分精力不济的患者需要休息，只零星传来点不和谐的声音，轮班的护士也趁着机会打盹，看到来人连忙紧张的站起身，“张医生。”
口罩下男人的表情虽然不得见，那双眼睛却盈满笑意，“没事，我去3号病房看看。”
“您千万小心，上次就差点被伤到，她的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这几天都不消停，也不配合药物治疗，在这样下去恐怕在这了待不了多久了。”小护士不自知的弯了弯眉眼，医院里几乎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待人温和又长相出众的张医生，听说还是留学归来，不仅履历漂亮，能力更是一流。
只是传闻这位也待不了多久了，这里不过是他履历上的一部分而已。
张医生：“我知道了，今天也是顺便做个调查，护士台有备用的镇定剂吗？”
小护士：“已经用完了，我现在就去取。”
年轻的医生微微颔首：“不着急，你去取来备着最好。”
软布鞋踩在地砖上几乎没有声响，透过3号病房门的玻璃窗刚好可以看到病床的位置，女人坐在病床上，一边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一边啃着自己的手指，往日的纤纤玉指已经露出鲜红的嫩肉，她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依旧一下又一下的啃噬着。
直到来人已经站在她面前，床上的人才若有所觉的看了过来，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瞪着他，“我说了，我没有病，我不吃药，我要见洛曜之，我要见洛逾白！”
男人却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只缓缓道：“听护士说你这几天的情况不太乐观，接下来我们做个简单的测试。”
洛序秋：“我说了，我没有病！你滚，滚！让洛家人来，让他们来！”
他低垂着眼眸快速的在文件上写写画画，然后才缓缓合上，“如果你连最基本的自控都做不到，这里就不再适合你了，大小姐。”
洛序秋瞳孔一缩，立马就朝他扑过来，“你是谁？你认识我？谁让你来的？”
不等她动手，男人主动抬手将口罩拉到下巴处，露出那张完整的脸，咋一看没有任何攻击力，可只要和那双眼睛对视上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
她跪坐在病床上，“我见过你……我一定见过你……你是管家的人对不对？”
“我是谁不重要，大小姐也不用记得我。”
洛序秋笑了，“对，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这里的医生，那你快把我弄出去，你要多少好处洛家都会给你，金钱、地位、名望，所有的一切都可以。”
张医生笑着摇了摇头，“这些我都不需要，失去洛家大小姐这个身份的你什么也给不了我。”
她的神情一僵，“你……什么意思？”
男人顺势将文件夹中的一沓资料放在床铺上。
安静的午后，病房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久违的和谐。
“啊……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我才是真正的洛家千金，根本就没有什么抱错，都是洛逾白的手段……一定是他没错……让爸爸去查，他想混淆洛家的血脉，都是那个小畜生的阴谋……”
病房区域很快躁动起来，铁器敲击的声音，砸门声，狂躁的呼喊声交错其中……
被迫结束午休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找出这场躁动的原因，就看到捂着胳膊走出3号病房的张医生，血迹从他的指缝中挤了出来，滴落在地砖上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让众人心头一阵大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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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保姆车已经在别墅区停了一个上午，洛曜之通过后视镜看过去，后排是闭目养神的洛父和魂不守舍的洛母。
自从知道双胞胎DNA的消息后，压抑和死寂的氛围就在南桐园蔓延开来，这样的气氛让他仿若回到三年前，大嫂和洛虞出事前夕。
为了缓和二老的情绪，他只好提出看望洛虞。
可是他们已经连续两天跑空，不但没有缓和二老的情绪，反而适得其反。
寂静的空间里，他的来电铃声显得格外刺耳，惊动了身后倆人，一抬眼他就对上了洛父的危险凝视，利落的推开车门，“我下去接个电话。”
“洛二少，我们实在没办法了，洛小姐的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就在刚刚她夺走了查房医生的钢笔，还将人刺伤，这种时刻存在暴力行为的患者已经不能待在这里，您看您放不方便过来一趟？”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护士惊魂未定的声音。
洛曜之心里一咯噔，忙问道：“对方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
“还好张医生反应快，只伤到了胳膊，但是流了不少血，如果今天是值班护士遇到这个情况就不好说了。”
“人没事就好，她是受到了什么外界刺激？”洛曜之先是下意识皱眉，尽管心里烦躁万分还是耐着性子询问。
“没有。洛二少，医院这边安排的已经是各方先最优秀的医生，如果连张医生都不行，我们……”对方欲言又止。
洛曜之沉默了，“我上次离开时说的话是认真的，她再有任何情况你们按规章办事，不用再询问我。”
护士：“以患者在的情况，也不愿意配合药物治疗……”
“我说了，按规章办事！”
“好的，洛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