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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薛家满门忠义, 却落得枉死的下场,不知多少人痛心疾首。

第72章

薛家满门忠义, 却落得枉死的下场,不知多少人痛心疾首。
当日斩首后,薛家一众人本该草革裹尸扔于乱葬岗的, 但还是有好心人将他们的尸骨收殓,最终埋葬于千门山的山脚下。

因着收殓之人担心被皇帝发现, 所以也只敢将薛父薛母的尸首带走, 再从其他地方找了两具年龄近似,性别一致的尸身伪装。

此事乃长孙祯告知于薛兰鹤,也算是投门状, 亦或是谢礼。

薛兰鹤同他只是相互利用之关系,又感念帮忙收殓的好心人, 于是便托长孙祯照拂恩人一家。

他们家于是早在皇城兵败前就已经被带走安置,如此倒也算是报了恩。

薛兰鹤先是在皇城带走了姐姐的尸身,让系统帮忙好生收殓, 又去千门山山脚将父母的尸首给挖出来。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在父母的坟茔前跪地磕拜, 以至泣不成声, 不知该不该后悔自己在边关的意气风发,以至于功高盖主,所以害了整个薛家。

若他只是一纨绔子弟, 哪里会惹得皇帝忌惮怀疑, 薛家在乱世的洪流中应当也能保住自身……

薛兰鹤潸然泪下时, 原本还风平静浪的天气忽地有了清风环绕, 擦着他的面颊而过, 仿佛在宽慰着他。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边挖着泥边哽咽出声:“爹、娘,孩儿不孝, 叨扰你们的安宁……”

这地儿远离尘嚣,僻静幽远,他从清晨挖到午时,十指都已经糜烂,有的伤口更是深可见骨。

这般自虐式的行为像是他扭曲的赎罪方式。

……

关臣寻思着薛兰鹤这个劳模几乎很少请假,难不成是最近拍戏太辛苦所以才病倒了?

想到薛兰鹤家中就只有一个小的,又没别人可以照顾,他当即提着大包小包去看望对方。

去了薛兰鹤的公寓,他也确实被里头的安静给惊了一跳。

青天白日的,客厅里倒不昏暗,只是太静了些,没什么人气。

倏忽间,他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不由心里一惊,赶紧去追寻气味的来源。

关臣旋即来到了卫生间门口。

他没有任何畏惧地猛然打开门,却只看见薛兰鹤将双手放在清水下面冲洗。

他视线不轻易地往盥洗盆里扫了眼,却被这人血肉模糊的双手给惊得心脏骤停。

关臣没有丝毫迟疑地把水龙头关掉,瞧着薛兰鹤的十指更是惨不忍睹——皮肉翻卷,竟也有白骨依稀可见。

他感觉自己都快要呼吸不上来了,牙根咬紧,眼眸也微微泛红。

薛兰鹤才是不明所以。

他回来之后不敢立马让外甥瞧见如今的模样,打算先清理脏污,再给双手包扎一下。

谁知道关臣会突然闯进来,反应还这么大,活像没见过世面似的。

早知道他就不该在某次醉酒,和这人放肆欢愉了之后,心软把家中的钥匙给他了。

薛兰鹤的平静让关臣愈发心里难受,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一出声他才发觉自己的嗓子哑得厉害。

谁让薛兰鹤不光是手上有伤,甚至连身上都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他更是不敢耽搁,攥紧了对方的手腕,不等薛兰鹤回答,沉声道:“我先拿医药箱里的东西给你处理一下,你别再自己乱来了!”

薛兰鹤见关臣对自己的语气少有的重,没觉得恼怒,反倒是挑挑眉,颇有兴味地看着对方。

消毒的碘伏刺激性固然小,可涂在伤口上还是有些轻微的疼痛。

薛兰鹤发出轻轻抽气的声音,动静几不可闻,可关臣还是发觉了。

后者分明忍着怒气,想给薛兰鹤一个教训看看,瞧他还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

但是在听见动静后,他还是身体很诚实地放轻了动作。

处理到最后,薛兰鹤这个受了伤的人面色不变,关臣眼眶却红透了,仿佛双手重伤的是他一样。

薛兰鹤不知怎么的,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一点好笑。

关臣抬头就看见薛兰鹤眼中的笑意,本来被心疼压下的怒火蹭得冒上来,他怒道:“你就这么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吗?!”

还有身上的血腥味,他真不知道对方去干了什么。

薛兰鹤说:“抱歉,事出有因,我平时还是很爱惜这条命和身体的。”

关臣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薛兰鹤那张好看的面孔上显出诚挚的表情,心中的怒气也没有那么重了。

他扯了扯嘴角:“好吧,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去干什么了吗?总不能是去杀人了吧!杀了人还用自己的手指埋尸,你可不像是这么蠢的人。”

薛兰鹤没有介意他还要拉踩一下说自己蠢,而是眸光幽沉,平淡道:“如果我说是呢。”

这样重的血腥味,他没有处理得很及时,总不能说是去杀猪了吧。

关臣喉咙微哽,试图在薛兰鹤的脸上找到开玩笑的迹象。

他只看到薛兰鹤的眼睫毛和从前一般又直又长,连抖都不曾抖一下,眼睛狭长深邃,嘴唇很薄,下颌线冷锐,是极其锋利逼人的俊美相貌。

总之……不像是开玩笑。

他额头突突地疼,说:“你不会无缘无故去伤人,这件事多半事出有因。”

薛兰鹤极快地反驳:“但我就是做了,不管怎么事出有因,也是既定的事……”

他的那个实字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关臣捂住。

对方打断他开口,自己又说:“那我替你认罪,替你去坐牢。你的名声比我更重要。”

薛兰鹤怔住,看出了关臣神情中的真心实意,心脏就像是被小蚂蚁啃噬似的,很痒很酸涨。

他还是第一回碰上除了亲人之外,还会带给他这种情绪的人。

“没有……没去干坏事,一切都结束了。”薛兰鹤把脑袋靠在关臣的肩膀上。

关臣被他冷不丁这么一说,有些狐疑,没有因为薛兰鹤主动依靠在他身上而窃喜,还抓住对方的肩膀:“薛兰鹤,你认真跟我说,别试图蒙混过关,看着我的眼睛。”

薛兰鹤是谁啊,他演戏也是被大导演检验的,当即就把脑袋抬起来,不避也不闪地和关臣对视。

“真的没有,不骗你,不信你去查嘛……”

二人正在这“脉脉含情”望着对方之时,耳畔传来了慢慢走动的脚步声。

他俩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元宁单手扶着玻璃栏杆,一双干净清润的眸子好奇地看着他们。

薛兰鹤耳朵和面颊立马烧得慌,赶紧离关臣八百里远,抬头一看对方——关臣脸上竟也红了个彻底。

再怎么混不吝的人在干坏事的时,碰上这样乖软的小孩,对上那澄明的眼神也会羞惭吧!

“舅舅……”元宁注视着薛兰鹤的一双手,眼眶一下就红了,泪水也簌簌地往下掉。

他瘪着小嘴,轻轻地抽泣着,哭得老可怜了。

薛兰鹤一瞅就没辙了,他头疼地看向自己的小外甥,又是心疼又是没辙。

关臣正在吧台上倒水,余光注视着他们舅甥俩的互动,不由好笑——

他就说总有人能制得住这人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来了。

哪怕元宁只不过是五岁小孩,薛兰鹤还是会对他低头认错:“行行行,是舅舅错了,今后舅舅都不会这样鲁莽。”

元宁没感觉到薛兰鹤的真诚,于是只默默地抹眼泪,不说话。

薛兰鹤也算是碰上了自己的克星,又是道歉又是叹气又是约法三章。

眼见着他们这舅甥俩和好了,元宁也被薛兰鹤抱在怀里好好哄着,关臣的存在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一大一小用相似的漂亮眼睛看着关臣,仿佛无声的催促。

关臣:“……”

用完就丢是吧?

他到底是个有眼色的,叹道:“行吧,你们说,我先走了,反正我也有一堆的事要忙。”

等关臣离开之后,元宁赶忙问:“舅舅,大盛那边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他想起系统直播的事,又觉着自己问得太过冲动了些,眉头不由轻轻蹙了蹙。

薛兰鹤朝他颔首,半点都不避讳正在进行的直播,平淡道:“已经处理完了,该报的仇也已经报了,该收殓的尸骨……也皆已收殓。”

元宁听着颇为触动,眼泪又在往下掉。

“那我们快些寻个风水宝地好好安置他们,再去祭拜。”他赶忙擦干眼泪,坐不住了。

此刻可不是光让他和舅舅抱头痛哭的时候。

薛兰鹤看他小小年纪就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心里不由有些欣慰。

而大盛朝的许多人在听见薛兰鹤的话之后,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天幕上面俨然已经乱成了一锅煮。

有人质问,有人叹息,有人悲哀,有人兴奋……

[薛将军竟然可以穿梭大盛和那个世界么,既如此,能否把我们也给带上呢?我愿舍弃一身家财,只求能前往那个世界!]

[薛兰鹤报了仇,就意味着皇帝已经身死了,果真是乱臣贼子啊!!!]

[这世道是乱了,全都乱了!]

[不知谁能笑到最后,谋得这天下呢?]

[也不知在这乱世,吾等该如何安身立命。就连皇帝都能被轻易杀死,更遑论是咱们普通老百姓。]

长孙祯眼瞧着天幕,眸中竟是戏谑,他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玺——此物乃是薛兰鹤送给他的最后一份大礼。

当然,最大的礼还不是这个随随便便就能雕刻出来的玩意儿,而是对方把元盛昭这个皇帝杀死的事。

既然正统已死,那么最后能夺得天下的人,就自然是各凭本事了。不拘是谁,都不能不算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