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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血债血偿

第72章 血债血偿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飞速略过的树梢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盛天凌低头看着曲卿递来的文件,从上往下,用红笔在白纸上圈出了几块重点。

盛氏在几个城市进行的工程大大小小都出了点事故,其中最严重的当属本市坠池事件。几起事故间隔的时间都很接近,让人想不起疑心都难。

笔尖在‘新安媒体报道’几个字前落下,盛天凌皱着眉心,神情有些不悦。

“这么快就有正规媒体报道了吗?”他声音喑哑地问道。

曲卿闻言也是一脸愠色:“昨天我吩咐小周给新安媒体打过招呼,那边答应的好好的不给报道,今天早上却写出这么模棱两可的新闻。”曲卿停了一下,气道:“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不接电话了。”

这必定是有人先他们一步,已经收买过这家媒体。

想到这里,两人对望一眼,都有些不安。

聂岑川在盛氏有多少眼线暂时不论,现在媒体的导向才是最重要的。盛父在位时候经常出入商界宴席,跟几家权威媒体的高层关系都不错,因此这么多年来,盛氏舆论一向太平。

如今家里和公司接连出了这么多事,盛天凌忙的心力交瘁,一时无暇顾及媒体那边,在此期间,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家已经倒戈聂岑川。

“呀——呀——”

窗外突然传来几声粗嘎的乌鸦叫,在沉闷的车厢内炸开,越发搅的人心神不宁。

盛天凌抬手将车窗稍稍降了些,一团冷气顺着他敞开的袖口钻进来,冰凉刺骨。

刹那间,他忽然想起在医院时盛怀森看他那一眼,烦躁又冷漠,叫他忍不住心生寒意,一时之间,整个人都坐立难安了。

两个人心里都装着事,没有人说话,只有时不时飞过的乌鸦发出难听嘶叫,好像预示着什么不幸的事即将发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多时两人到达盛氏大楼。

盛天凌打开车门,正欲迈出腿,远远地,却好像有一阵潮水般的呐喊,正从盛氏大楼,一路蔓延到他头顶。那声音太响太吵,夹杂着各种哭骂叫喊,先下车的曲卿冲猛地回头拦住他:“快回车上!”

却已经来不及了。

盛天凌扶着车门,看到曲卿身后冲来大批人群,几块巨大的横幅在涌动的人群中烈烈飞舞,血红的字迹触目惊心。

“本人至亲王远在盛氏工程队无故坠亡,血溅满池!”

“无良盛氏,企图买通媒体掩盖事实,道德何在!”

“…………”

后面的字迹还未看清,不知从哪飞出来的一瓶矿泉水砸在曲卿背上,他一个趔趄,差点撞在盛天凌身上。

“小心!”盛天凌扶住他,目色渐渐变得不善,他没有想到,聂岑川动作居然如此之快,赶在他召开记者会之前把消息全放了出去。

现如今盛氏被不知道什么人团团围住,这群人声势浩大,吸引了不少路人驻足拍照,不出半天,这场闹剧就会人尽皆知。到时候不管媒体怎么写,对盛氏来说,都是一场难以避免的舆论灾难。

现场一片混乱。

不等盛天凌细想,几个率先冲过来的记者已经将话筒堵在他面前,在一片吵吵嚷嚷中,盛天凌听到一个尖厉的女声发问:

“距离王远在工程队坠亡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当事人家属说一直联系不上工程队负责人,请问是否是你授意工程队不予回应?”

一个星期……?盛天凌内心一震,这一个星期他都守在医院,全心扑在盛怀森身上,可能曲卿提过这件事,但是他毫无印象。

不待他开口,又一个响亮的男声砸过来:

“你就是盛关山的长子吧,现如今盛氏由你管理,发生这种事,你是刻意回避还是不知道怎么处理?”

“…………?”

这个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是坑,盛天凌有点冒火,按捺不住怒气冷冷看向提问的人,那人却毫不畏惧,又道:

“据悉盛关山因贪污被判了二十三年,盛氏股票一度陷入低谷,如今工程队接连出事,请问盛氏是否如网上所传,气数已尽?”

盛天凌见他众目睽睽之下提起盛父贪污,登时火冒三丈,忍了又忍才朝着记者说道:“我们也是刚接到消息,要等事情查明才能回应,请各位给我们一点时间。”

“一点时间是要多久?”男人不依不饶,“人命关天,你们却在事发一个星期后才知晓?”

“是啊,这也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几个看似是王远亲属的女人举着横幅,跟着话头朝围观群众大喊:“大家看清楚,这就是网上传的那个曾经闹过人命官司的盛氏,这个人还有个禽兽不如的弟弟,曾经捅死过人!”

盛天凌脸色瞬间大变,“你……!”

“人家做了什么,要把人捅死?”

“听说扎了七八刀呢,那血淌的整条路都红了!”

越来越多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铁了心要把这件旧事向世人抖搂。

“真是个畜生啊!小小年纪就敢杀人!”

“闭嘴!”盛天凌怒喝出声,眼看着手就要挥出去。

曲卿及时拽住盛天凌,握住他剧烈颤抖的手朝前走,一边朝记者说着:“各位抱歉,我们要等事实查明才能回应。”

一边大喊:“保安?保安呢!”

几个保安从人群里挤出来,跟曲卿合力护着盛天凌往楼里走,玻璃门被围的水泄不通,几个人费了好大力才护着盛天凌从人堆里挤进门。

外面几个看似是王远的亲属,又像是乘机造势的人挥舞着横幅堵在门口,不停朝着围观众人说些什么。

盛天凌双手紧握成拳,额心一阵一阵地跳,心脏犹如擂鼓激烈震荡。他受不了。

受不了别人当着他的面说盛怀森一句。

那些污言秽语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但牵扯到盛怀森,他控制不住。

曲卿看他神色不对,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忙叫了几个人拉着他往楼上办公室去,自己赶紧打电话搬救兵。

盛天凌麻木地被拉着走,在阵阵恨意中,他的思绪飘回那个染血的日子。

年少而又疯狂的自己跪在地上,正一刀一刀往那个该死的人身上捅,锋利的刀边甚至将他握刀的左手也割出深深血痕。

鲜红的血从地上的男人身体中汹涌而出,他紧紧揪住盛天凌衣角,瞪大的双眼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盛天凌会因为这件事捅死他。

他还年轻着,不过是对一个领养的宠物起了贼心,他们圈里有不少少爷从外面领人回来玩养成系,大家不都交换着玩儿吗?

怎么因为这件事,他就要被杀死了呢?

可他确确实实死在那天冰冷的地上,闭不上的双眼空洞地看着远方。

“你就是该死。”

回忆过后,盛天凌毫不犹豫吐出这一句,眸中闪过丝丝恨意。

楼底下,离人群远远的地方,有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车里坐着一位西装革履,发丝整齐的男人,他面带微笑地看着盛氏大楼前如计划中那般的闹剧,半晌,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人血肉模糊,已经辨不清面目。

那是案发现场的刑警在他强烈要求之下,拍给他的。

“多少年了,”聂岑川抚摸着照片,眸色渐渐凝固,“这场血债……终于要血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