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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双手胡乱往前抓了一把,按住了一双笔直的小腿,谢筠兰这才保持住平衡。

第73章

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双手胡乱往前抓了一把,按住了一双笔直的小腿,谢筠兰这才保持住平衡。
他听到头顶传来声音,下意识抬起头,刚好和一个面目狰狞的“东西”打了个照面。

那玩意长的着实有些丑陋,谢筠兰瞪圆眼珠子,瞳仁里倒映出它硕大无匹的模样,吓的一个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用掌心捂住了眼睛,满脸通红。

夏侯鹜光见状,都顾不上谢筠兰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赶紧穿好裤子,扎在腰间,慌里慌张地背过身去,穿好外衫。

在战场上都能冷静处理任何事情的主帅此刻仿佛刚成年的毛头小子似的,腰带乱系一气,勉强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之后,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

……….谢筠兰还坐在自己的身后。

夏侯鹜光当即差点昏死过去。

不敢睁开眼,希望只是幻觉。

但尽管他将眼睛眨了又眨,谢筠兰都还坐在地上,用掌心捂着脸,从指缝里偷偷看他。

……..也不知道被他看了多少去。

面前这个谢筠兰,既不是什么长相酷似谢筠兰的陌生人,也不是他日思夜想出现的幻象。

是……..真的谢筠兰。

夏侯鹜光震惊过后便是茫然,完全不知道谢筠兰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

但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夏侯鹜光又忽然想到谢筠兰的哥哥谢筠亭是此次押送粮草的监军,谢筠兰……多半是跟着谢筠亭一起来了。

思及此,夏侯鹜光再度垂下眼,和谢筠兰对上了视线,随即像是被烫了一样,立刻移开。

“你…….你……..”他你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还是谢筠兰自己扶着腰,爬了起来,站在原地看着他:“我………”这个字刚吐出口,谢筠兰也哑了声音。

五年未见,有太多的话想说,但细细想来,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个人的最后一面闹的这样难看,说来,还是谢筠兰自己的过失。

恰好,夏侯鹜光也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吧。

这个想法同时浮现在谢筠兰和夏侯鹜光的脑海里。

他们互相盯着彼此,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要不,先寒暄?

可五年未见,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近况,都不知道该从什么话题切入。

直接说我好想你?

那…….会不会太肉麻恶心了些?

心中千回百转,情绪汹涌如潮,澎湃拍打着心房,但反映在脸上时,却仍旧只有震惊的余韵和不可置信的木然。

正当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间,云逸匆匆忙忙从门口冲了进来,道:“主帅!”

他跑的气喘吁吁,一个急刹停在夏侯鹜光面前,将屋内两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主…..主帅…….”他胸膛急促起伏,跑的脸都红了,一边弯腰垂头喘息,一边颤颤巍巍抬手指门:“谢大人,谢大人追回来了……..”夏侯鹜光:“………”他都怕云逸抽过去。

他顺着云逸手指的方向,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色外衫的男子走了进来。

夏侯鹜光眉头微动。

五年未见,谢筠亭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了不少,连胡子都长出来了。

虽然夏侯鹜光本人没有长胡子,但谢筠亭对夏侯鹜光的评价也差不多。

两个男人对视过一眼,随即谢筠亭率先抬手行礼:“三皇子殿下。”

“谢大人。”夏侯鹜光对他点了点头,道:“一路辛苦了。”

谢筠亭摇了摇头:“粮草都还停在府门外,殿下可亲自去清点一番。”

“……..”被谢筠兰这么一打岔,夏侯鹜光都快忘了这件事了,忙点头:“好。”

他赶紧抬脚往门外而去。

云逸跟在他身后一同跨出门槛,谢筠亭也跟了出去。

他毕竟也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该察言观色的本是还是有的,见夏侯鹜光方才的脸上写满了不自在的神情,有些疑惑。

他思忖半晌,随即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谢筠兰。

谢筠兰正转过头,从床上拿起外衫,慢慢披好,随即才走出夏侯鹜光的屋门。

谢筠亭故意慢他一步,等谢筠兰跟上来,彼此并肩,他才低声道:“你怎么跑到三殿下的屋子里去了?”

“我也不知道!”谢筠兰一说到这个就尴尬,那“东西”又在他面前闪过,令他脸颊浮上可疑的红,声音压得更低:“是那个少年带我来的!”

“………”谢筠亭狐疑地看着他,道:“说话就说话,你脸红什么?”

“………哎呀,哥你快别问了!”

“不行,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哥!快给说清楚!”

“………..”夏侯鹜光在清点物资的时候,谢筠兰和谢筠亭就站在不远处靠在一起嘀嘀咕咕,夏侯鹜光总觉得后背毛毛的,但在他转过身去时,谢筠兰就不说话了,别过脸去,而谢筠亭的眼神则可疑地往下滑,落在了夏侯鹜光的下三路上。

夏侯鹜光:“……..”他忙转过身,当作没发现谢筠兰和谢筠亭的对话。

清点完物资之后,夏侯鹜光让几个人去安排了饭菜。

“战事焦灼,就不饮酒了,恕我招待不周。”

夏侯鹜光在圆桌旁落座,带着笑道。

“得此招待,已经让谢某受宠若惊了。”谢筠亭摆了摆手,拿起茶道:“我以茶代酒,敬主帅一杯。”

夏侯鹜光闻言,盯着杯子里的清茶看了一会儿,才道:“好。”

谢筠兰也拿起了杯子,抬手过去,和夏侯鹜光碰了碰杯。

杯沿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以茶代酒之后,夏侯鹜光放下杯子,抬手示意谢筠亭动筷。

虽然饭桌上只有一个冷菜和两个热菜,外加一碗汤,一眼瞟过去还是素菜更多,用来招待朝廷二品官员着实是寒酸了一些,但现在是战时,正是粮草紧缺的时候,也顾不上计较那么多了。

夏侯鹜光把唯一一盘荤菜白切鸡放在了谢筠兰面前,在谢筠兰抬起头来看向他时,他又转过头,看向谢筠亭:“谢大人奉命前来押运粮草,如今任务完成,可要在颍州城落脚么?”

“要的。”谢筠亭说:“殿下私扣濮阳公主留于颍州之事,已经让陛下不高兴了,故而,故而……”故而周帝派了谢筠亭这个监军来此,表面上是押运粮草,实则是监视夏侯鹜光,以防他再抗旨不尊。

思及此,夏侯鹜光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

但他没有挑明,只是转移了话题,打断了谢筠亭的下半截:“好罢。”

他说:“那我即日起,就在府邸里收拾出一间厢房,供谢大人休息,其他人,就随军一起驻扎在城外吧。”

谢筠亭刚想点头,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皱起眉头,疑惑道:“一间?”

他说:“那……..筠兰住在哪里?”

夏侯鹜光闻言,看向谢筠兰,对上视线后又一开眼睛,慢声道:“谢小公子也是来监军的么?”

“……..那倒不是。”

谢筠亭轻咳一声,“呃,他就是来,就是来看看你的。”

夏侯鹜光:“…………”这句话的意思有点暧昧,夏侯鹜光没敢深想下去这句话的意思,怕自己自作多情。

他抬起手,强装镇定地喝了一口茶,随即道:“这里是前线,是战场,刀剑无眼,凶险万分,一旦南疆楼兰军破城,颍州势必第一个遭到沦陷屠城。”

话到这里,他又顿了顿,随即慢声道:“所以这里……..不是谢小公子该来的地方。”

谢筠兰闻言,当即有些不乐意:“你什么意思?”

他呛声道:“难道我哥能来,我就不能来?”

夏侯鹜光道:“谢大人是监军,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此处的?”

谢筠兰一愣,半晌才磕磕巴巴道,“我,我是随军家属!”

夏侯鹜光:“………..”他放下茶杯,杯底撞在红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看起来是被谢筠兰缠的有些不耐烦了,语气也重了些:“谢小公子,请你不要胡搅蛮缠。”

他说:“边疆苦寒,物资短缺,生活艰苦,不似京城那般富贵迷人,生活舒适。”

夏侯鹜光道:“明日一早,我就派一队人,护送你回京。”

谢筠兰一路大半时间都在生病,披星戴月地赶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来到颍州,怎么可能被夏侯鹜光一句话就被打发走,猛地站起了起来。

他一拍桌子,看起来比夏侯鹜光更凶:“凭什么你叫我走,我就得走!我不回去!”

夏侯鹜光忍无可忍,道:“谢小公子,你乖一点,不要任性!”

他暴躁道:“你来这个地方,只会给我添乱!”

他这话说的有点重,也有些伤人,导致谢筠兰当即就红了眼眶,眼泪水骨碌碌在眼睛里打转。

自己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地方,就想看一看夏侯鹜光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受伤,但夏侯鹜光一点也不关心自己这一路有没有受苦,还说自己会给他添乱。

谢筠兰抿了抿唇,看起来是努力在憋眼泪,但在开口说话的那一刻,泪珠就掉了下来,沙哑哽咽的哭腔暴露了他委屈的情绪,看起来是真的伤心了:“那你,那你当作我不存在不就好了!”

他哭道:“我又,我又不要住在你的主帅府,我就在旁边找个一小房子,租住下来,不用你看着我,不用你照顾我,这也不行么!”

言罢,他一口饮尽了茶杯中的茶水,赌气放在桌上,随即提起裙摆,跑下了台阶,飞一般朝门口而去。

“……..筠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