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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对峙

第73章 对峙
冷恪清面无表情地睨着监测机画面里的人影,眸光森寒无比。
“冷总,对方隐藏得很好,反侦察能力也很强,从头到尾没有露出任何一点脸部特征,而且这人篡改爆炸时间的账户信息在海外,我们尝试追踪,但……都失败了。”
“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点踪迹。”
手下看着冷恪清暴虐的眼神,生怕对方随时发难杀了他泄愤,他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拼命垂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良久,冷恪清的指尖抚过案前的絮鹿角,眼底的厉色被更为晦暗的光压抑了下去,终于开口道:“罢了,H—N7的实验计划已经接近尾声,你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保证实验基地,实验品的安全,还有时刻监视殷文哲的动向,其他的事情都先放在一边。”
“您的意思是……”手下有些意外,按照他们老板从前的性子,被人将了这么一军,即使付出与回报不对等的代价,也一定不会放过对方,不说找到那个人剁碎了喂狗,也得查出对方亲人逼迫那人现身。
但这次竟这么轻易就不追究了,他有些不敢置信,便多嘴问了一句。
冷恪清阴冷地瞥了手下一眼,道:“听不懂话么?我说不用追查了。”
手下忙不迭点头,说:“是,我明白了冷总。”
手下离开书房后,冷恪清的目光紧盯着屏幕里的人影。
画面里的人穿着一身全黑的连帽卫衣,帽檐压得很低,脸上戴着一张特质的面具,遮挡住了全脸,并阻隔了监测机扫描视网膜的机会,他登陆控制台,入侵了TH7炸弹的设定程序,并将爆炸的时间修改打乱,在4月12日凌晨1:07:28s从建安工厂的西南门离开。
这个世界上也许没人能看出视频里的人是谁,但冷恪清只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人就是这么奇怪,对于自己足够熟悉的人,即便对方伪装得毫无破绽,将自己包裹得再严实,但仅凭对方一个模糊的背影,或暗影下的身形,甚至一个十分微小的,下意识的习惯性行为动作,就能在顷刻间辨认出那个在自己记忆深处,旁人无法替代的模样。
冷恪清怒极反笑,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狗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下这些死不足惜的糟心事。
最终,他的视线移向一旁,书桌的一角摆着一只雕刻着墨竹的花瓶,花瓶里只插着一支花。
是支玫瑰。
但这支玫瑰的色泽有些奇怪,像是上了一层防止腐烂的保鲜剂,以维持着表象的艳丽。
冷恪清嫌恶地睨着半晌,不知在思量什么,片刻后,抬手将花瓶连带玫瑰砸向了桌案对面的书柜。
玻璃哗啦一声碎裂四溅,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玫瑰静躺在不规则碎落的玻璃片中央,其中一片花瓣被玻璃割伤,划出鲜嫩的殷红色,他凝了须臾,浅色瞳孔里这才散去了些许阴云,眼底多了一分暴虐的快感。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
冷恪清:“进来。”
虞潇推开门,规矩地立在门边,说:“冷先生。”
冷恪清英挺的眉眼间浮漫出一丝讥诮,他半敛着眸子审视虞潇,道:“站那么远做什么?”
“你不是向来喜欢做些逾矩的事?”
虞潇有些紧张,他直至今日都摸不透冷恪清喜怒无常的性子,只能朝前走了几步,试探地答道:“您找我来,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冷恪清看着对方无辜示弱的神色,只觉得面目可憎,他寒声问道:“4月12日凌晨,你去了哪里?”
虞潇闻言陡然一惊,瞳孔骤然缩紧,他在下定决心除掉冷山之后,便处心积虑地找寻合适的时机,自问那天的行动足够隐蔽,瞒过了‘蚩’所有的下属,没人能告到冷恪清这里,即使被查出蛛丝马迹,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出现纰漏。
他是个孤儿,在地下黑拳场不见天日那几年是他全部的人生履历,这世上估计没人能对他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人有深刻印象,更别说是在阴暗无光的工厂里,那么一个包裹严实的身影,就算是他亲生父母来认亲,也认不出他。
不会的,即便是被监控拍到,冷恪清也不可能认得出那个人就是他。
这个人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怎么会确定是他呢。
虞潇想,冷恪清疑心深重,一定只是在怀疑试探他。
他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说:“冷先生,我那天一直在您枫林路的别墅里处理事务,没有离开过。”
“哦?”冷恪清挑眉看着虞潇,说:“你的意思是,你在冷山去建安工厂的前一天夜里,乖乖待在别墅,哪儿都没去?”
虞潇屈起指尖,死死攥着掌心,不敢与冷恪清对视,低声道:“我……”
冷恪清语调彻底冷下来:“我最后问你一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TH7炸弹的时间设定,是不是你更改的?”
虞潇心头剧烈一跳,他无法抑制地抬起头怔忪地望着冷恪清,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怎么都说不出话。
“您……”
话音刚出,喉间便涌上一阵腥甜,冷恪清一脚踹中了他的腹部,他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力量轻易踹倒在地。
这一脚没有收力,甚至比在拳场与人搏命时的对手的力道还要重,虞潇只觉得胃部传来剧痛,五脏六腑都移位般得疼,他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起身体,一时间无法动弹。
“咳咳……”他虚弱地咳喘了几声,唇边很快溢出血迹,想要爬起来,艰难地用手撑了撑地面,却被冷恪清一把掐住脖颈拎起来,狠狠掼在书柜上。
“我看你是疯了!”冷恪清猝然发怒,厉声道:“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呃啊……”虞潇被掐得无法呼吸,胃部持续的疼痛也让他无力挣扎,他只能看着冷恪清近在咫尺的脸,那人完美俊朗的脸上,写满了对他的厌恶。
而他也只看见了其中的厌恶。
以至于在这个人离开后,连冷山都看不下去,和他说了那些话……
虞潇,你真傻,他三番五次放过你,又怎么会是真的厌恶你呢?
你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事情,换做别人,他会怎么抉择?
就算是我,我想他大概也不会多问一句,而是直接一枪杀了我以绝后患吧?
为什么你到现在还觉得,他留你在身边惹下那些祸端,不是对你的纵容呢?
该说你自卑入骨,还是可笑至极?
但可悲的是他在冷恪清身边短暂而又漫长的七年里,从没有拥有过眼前人公之于众的爱意。
他们的爱扭曲而暴烈,伴随着不甘愿俯首称臣的偏执,渗入骨髓,连同血肉一起扎根在对方的心脏,一个拼命在伤害里求得那零星半点的爱,用尽全力卑微祈求,一个却拼命在爱里制造痛楚迫使自己放下爱,不择手段地极尽诋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