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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无法平息的恨意

第73章 无法平息的恨意
鱼大人就差指着鼻子骂自家掌司弱不禁风了。

好在离长生脾气好,也不生气,拿起符纸给裴乌斜写了道信放飞出去,好在四周阳光倾洒,并没有被厄截下。

鱼青简估摸着满城恶鬼化厄的威力,想了想,又问:“封殿主平日不是和您形影不离吗,怎么今日不在?”

离长生“哦”了声:“等我吞并幽冥殿,定会让封殿主签下卖身契臣服在我脚下,一天十二个时辰把他绑在我身上,务必保证能片刻不离贴身保护本掌司。”

鱼青简:“……”

鱼青简虚心道:“请掌司说人话。”

离长生说人话:“他去忙了,一时半会过不来。”

鱼青简叹了口气:“看吧,道侣还是不管用,最关键的时候根本靠不住。”

离长生:“?”

离长生幽幽瞅他:“你一直都这么讨厌封讳吗?”

“以前一般。”鱼青简也没隐瞒,“直到我听说他是被崇君养大的,他还妄想掘坟侮辱崇君尸身。”

离长生失笑:“没有人会喜欢掘坟刨尸的,这事儿必定有误会。”

依他对封讳的了解,那小蛇气势汹汹地去挖坟,做出做过分的事应该也只是抱着尸身失声痛哭。

鱼青简:“我知道,我之前还担心他当时是不是对崇君存有什么不轨之心……”

离长生眼皮轻轻一跳。

就听鱼大人重重松了口气,挑眉笑着道:“好在通天阁算出你和封殿主有旧情,他要‘不轨’的人另有其人,我立马就安心了。”

离长生:“…………”

你安心得太早了。

两人在屋中待了半个时辰,裴副使仍然没有回信传来,不知是不是还受困在幽司。

这还不是最糟的,因为一个时辰后,头顶传来轰隆隆的雷鸣,乌云飘到这儿来,又要落雨了。

离长生对厄来说,就是个移动的饭堂,一旦厄出现都会泉涌似的冲来他这儿开饭。

鱼青简眉头紧皱,就算将附灵用烂了,只靠他自己也根本不可能护住离长生平安离开剑秋关。

离长生倒是没指望鱼青简保护他,想了想拿出掌司印闭眸催动厌胜令。

鱼青简还没反应过来,身躯陡然化为一道流光往掌司印中一钻,再次恢复视线就见自己好像缩小无数倍,抬眼望去隐约瞧见离长生的袖口。

鱼青简一愣:“掌司?”

离长生淡淡道:“藏好。”

鱼青简意识到他要以身犯险,还以为刚才的话触到了离掌司的自尊心,立刻想要挣脱着出去,告罪道:“刚才我说您弱不禁风是在胡言乱语,您身高八丈赛巍峨高山。山仙大人,先让我出去,您一人肯定……”

“鱼大人。”离长生打断他的话,委婉地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脑子,能动一动不?”

鱼青简:“……”

鱼青简噎了半天,道:“你打算怎么做?”

“简单。”

离长生恢复不少记忆,随之而来的也懂了能操控自己身体的能力,他掐诀将浑身的金色功德悄无声息隐藏,只在指尖留了萤火一点。

鱼青简本来还没看出他想做什么,直到落雨声响起,无数厄灵咆哮着从四面八方而来,只见离长生屈指一弹,将那点金色功德像是放风筝似的弹到半空。

本来还在想吃个凡人当开胃小菜的厄顿时舍弃了没什么营养的肉身,张牙舞爪地朝着半空中的金色功德而去。

离长生如入无人之境,溜达着走出了屋子。

鱼青简:“……”

还能这么做?

叹为观止。

这次的落雨有些小,离长生没有伞,走出一小段路乌发间已经凝出雪白的雾珠。

他随手一甩,打发狗似的又将一滴金色功德拂到一边,引得更多厄争先恐后前去追逐功德,自己反而信步闲庭,一路畅通无阻。

“如此多的恶鬼同时化厄,剑秋关必定有厄灵本源,将其击碎,困境迎刃而解。”

鱼青简彻底服气了:“还得您是掌司啊。”

原来除了脸,离掌司还是有些优势的。

离掌司走了几圈,总觉得此处的地形似乎有些熟悉。

他思考半晌,从袖中拿出前几日看的坤舆图,一番查探后发现此处正是他之前标注过的灵力有异的地方。

厄的本源往往会落在最有执念的厉鬼身上。

离长生问:“剑秋关最凶恶的鬼是哪个?”

鱼青简谦虚地说:“正是不才在下。”

离长生说:“被收编的不算。”

鱼青简撇嘴:“那没有了,都是平头老百姓,哪来这么大的怨气成为厉鬼呢,唔,不过好像的确有一个。”

“谁?”

鱼青简一勾唇,皮笑肉不笑道:“被我吃了的那个。”

离长生一怔。

“当年我将他开膛破肚,惨死后同样也化为恶鬼。”鱼青简似乎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低低笑了笑,“只是他没我运气这么好。”

离长生疑惑:“化为厉鬼后不应该被幽都超度入轮回吗?”

鱼青简又笑了,问:“若三界人人都按照幽都那套规则,那鬼城的鬼全都入轮回了吗?”

人间的鬼城从来不同,剑秋关满城百姓皆饥荒而死,怨气之深已自成小酆都,不受幽都管辖。

一只鬼很容易超度,鱼大人拿着棍儿都能上,三只五只难度会高些,更何况满城皆是怨气浓厚的冤魂。

就算是周九妄那种在幽都数一数二的修为,到了鬼城也只有被暴打的份儿。

离长生:“那只恶鬼现在在何处?”

鱼青简道:“不知道,我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离长生只好根据坤舆图慢吞吞地一点点找。

雨越下越大,耽搁这么久,也要到黄昏了,一旦入夜恐怕更加举步维艰。

走过一条满是废墟的长街,又有几只被黑气缠绕的厄灵摇摇晃晃地朝离长生而来。

离长生不慌不忙挤出一点金色功德往不远处一弹。

金色功德受他驱使,像是放风筝似的将满城厄遛得团团转,愣是吃不上一点。

本来以为这几只厄会像之前那些没脑子的蠢货一样被金色功德引开,只是那金色流光已经从他们跟前窜过,那几只厄却像是没看到似的,依然踉踉跄跄直直朝着离长生走来。

离长生:“……”

离长生唇角一僵,心道坏了。

他没有灵根,操控山鬼也只有勉强积攒神魂的灵力短暂爆发一下,但一旦催动灵力,金色功德就遮掩不住,势必会引来更多的厄。

离长生后退了几步。

鱼青简也惊愕住了,立刻道:“跑!”

离长生能屈能伸,转身就跑。

那几只厄走路慢吞吞的,像是手脚不灵便,离长生跑了几步回头一瞧,松了口气:“还好……”

还没庆幸完,就见那厄停滞在原地,倏地蓄力,撒腿就朝他冲来。

速度之快,连一旁的荒草都带得微微一晃。

离长生:“?”

好身手!

但凡换个性子活泼些的,早就嗷嗷叫着逃跑了,但离掌司不愧是沉稳的成年人,转身就跑,一声都没吭。

鱼青简还在催他:“快点快点!”

“我已经很快了。”

离长生用尽全力逃跑,但身后的疾跑声越来越接近,听着甚至就要到他跟前了。

偏偏鱼青简视线能看到四周,还在给他说战况:“他们即将追上来了!五步……三步……啊啊啊,手指要勾到你领子了!”

离长生:“……”

离长生当机立断,猛地招出山鬼。

但太迟了。

在离长生转身的刹那,厄的那只手终于伸到他跟前。

离长生眼瞳轻轻一颤。

下一瞬,厄狰狞的利爪却并非穿透他的身体,而是轻缓又奋力地拽住他的袖子,微微一扯。

离长生一怔。

那几只追逐离长生的厄站在身后,面容被黑雾遮挡着,隐约瞧出僵硬之色,他们似乎并不为离长生的肉身或功德而来,别有目的拽着他的袖子一直扯着。

好像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离长生惊魂未定——他虽然不怕死,但被恶鬼追逐,还有个碎嘴子在他跟前嘚啵,圣人也会有急迫感。

他注视着厄那泛着死人气息的手拽着他的袖口,无声吐出一口气,问鱼青简:“这是你们剑秋关的待客之道?”

鱼青简也愣住了。

厄好似瞧出离长生对他们的排斥,犹豫了下松开手,后退几步朝着身后指了指。

离长生不懂。

厄犹豫了下,又往后退了退,离他更远了些,再指。

离长生疑惑:“这是在做什么?”

鱼青简想了想:“他们不为功德,便还留有神智,看样子应该是想带你去什么地方。”

厄一退再退,都要退到长街尽头了,却还在看着离长生,爪子一直在那指指指。

鱼青简还想再分析分析,离长生将山鬼收起来,抬步就走。

鱼青简蹙眉:“你不怕他们别有用心?”

“事出反必有妖。”离长生道,“满城恶鬼化厄,只追逐功德,惟独他们不为所动,定有古怪。与其无头苍蝇乱转,不如放手一搏。”

鱼青简想想也是,道:“将我放出来。”

“等会。”

离长生抬步跟上去,那些厄似乎松了口气,继续抬步往前走,时不时停下来等一等离长生。

估摸着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厄终于带着离长生穿越小半个城池,到了一处看起来富贵至极的地方。

……和四周废墟土屋相比,这处应该在百年前算是富庶,高门大户,如今却也成了衰败的鬼宅。

离长生跟着他们抬步走进来。

一路上鱼青简还在嘚啵嘚啵,但到了这处看不清楚名字的宅院后,他罕见地沉默了。

离长生问:“怎么?”

鱼青简蹙眉:“总觉得此地很熟悉。”

离长生回想起他得罪的大人物,眉梢一挑:“是这家?”

鱼青简也想到了:“应该是。”

离长生跟着厄走进去,环顾破败的四周,走进正厅后,瞧见地上散落着一堆人类尸骨。

三百年时间还未化为齑粉,估摸着应当是个修道之人。

到达鬼宅后,雨已停了,但黄昏日落,夜幕降临,四周全是冷飕飕的阴气。

离长生见四周似乎没什么危险,那些厄也躲在一边远远看着,没有贸然接近,索性将鱼青简放了出来。

鱼青简落地后,从储物袋中拿出件披风裹在离长生身上,蹙眉道:“好像有些印象……三百年前剑秋关有个修士,来头不小,似乎是乌玉楼弟子。”

离长生看向他。

三百年前乌玉楼只是个小门派,和雪玉京那种庞大宗门相比不值一提,但在百姓眼中却已是不可多见的大人物。

“乌玉楼弟子来此处做什么?”

“捉厄。”鱼青简道,“有人传言剑秋关有厄作恶,一旦爆发出灾厄就可能殃及三界。”

在百姓的视角中,不出三四年,那传闻中的“灾厄”就爆发了,剑秋关地处连绵山中,先是山洪淹城,紧接着又是连年大旱,最后便是饥荒。

城中死伤无数,哀鸿遍野。

离长生眉头紧紧皱起来。

短短几个字,便能想象当年有如此惨烈。

鱼青简抬步在正厅走了几圈,注视着脚下的白骨,伸脚轻轻一踢,全然没有半死对死者的敬畏之心——毕竟他自己也是个死人。

只是刚踹一脚,四周一阵阴风猛地袭来,围着鱼青简转了几个圈将他的长发撩起后,打着旋落在最中央。

鱼青简一挑眉,拽着离长生往后退了几步。

阴风卷着四周三百年的灰尘轻轻向四周掀起浪花似的卷,白骨最上方悄无声息出现一只看不清楚面容的恶鬼。

恶鬼瞧见鱼青简似乎愣怔住了,猛地挣扎着朝他扑来,喉中发出嘶哑的咆哮。

“你……你!”

鱼青简眉梢一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群躲着的厄缓步走过来,黑压压地站在那,浑身煞气好似凝成森森的牢笼,死死困住那只恶鬼。

恶鬼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一声:“鱼籍——!”

离长生微微愣了下。

不对。

这些浑身煞气的东西,并不是厄,而是寻常的鬼。

他们身上密密麻麻交缠的黑色煞气并不是要吸食人功德的厄而有的,而是一种更罕见的东西。

黑线密密麻麻凝聚成细细一条线,从心口探出,另一头缓缓地朝着那只最中央的恶鬼而去。

那是……命债。

命债难偿,死在这只恶鬼手下的鬼密密麻麻,用命债建成了牢笼,将其死死困在其中。

恶鬼背负太多的命债,唯一一条反向的命债黑线,却是扭曲着朝着鱼青简而来。

鱼青简伸手勾住那条命债线,忽然一笑:“哟,原来你还没有魂飞魄散啊。”

他在渡厄司三百年,并不知道最后幽司是如何处理那只被自己吃了的“大人物”的,如今发现他过的并不好。

那自己就安心了。

鱼青简歪着头注视着歇斯底里的恶鬼,忽然对离长生道:“掌司,看在我此番尽心尽力救您的份上,您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到吗?”

离长生:“……”

离长生看出来鱼青简生前想吃人,死后又想吃鬼,无奈道:“幽都不会责罚你吗?”

“我并不在意被罚服刑多久。”鱼青简随意道,“吃只鬼不过才几百年刑期,再加些刑罚而已,不痛不痒的。”

“不过?”离长生对他这个措辞有些疑惑,终于想起来问,“你原本的刑期多久?”

鱼青简说:“好几千年吧,被罚了太多,没仔细记。”

离长生:“?”

鱼大人这是把三界一半人都吃了吗,怎么被罚这么久?!

见鱼青简一副“虱子多了不怕咬”的架势,离长生更加头疼了。

本来还想着若鱼青简吃人的事有苦衷,他能帮着放放水,让鱼大人早些功德圆满。

现在看来,就算他大禹放水,鱼青简恐怕也摆脱不了渡厄司了。

离长生道:“我先查探他身上有没有厄灵本源。”

鱼青简说:“好。”

离长生熟练地拿出金色功德在恶鬼身上转了几圈,但连续试了好几次却没有寻到有丝毫灵力波动。

鱼青简道:“可以吃了吗?”

离长生偏头看向他。

鱼青简看起来很是气定神闲,但细看下他的眼瞳深处是一望无际的冰冷,便知三百年过去,他仍对这只恶鬼仍是有怨恨的。

吃了骨血浇不灭鱼青简胸中的怒火,化为鬼备受折磨也化不去骨子里的恨意。

唯有让带给他痛苦的罪魁祸首魂飞魄散……

离长生看着罕见冷着脸的鱼青简,许久终于开口。

鱼青简一直知道自己这个掌司心底良善温柔,本以为他会劝诫让自己放下仇恨,却听到他轻声问了一句。

“吃了他,能让你的怨恨消失吗?”

鱼青简一怔。

离长生并不批判他的恨,也不劝说他莫要自掘坟墓只图快意,温和漂亮的眉眼泛着神性的慈悲,无悲无喜。

鱼青简愣怔许久,注视着还在朝他咆哮满是恨意的恶鬼,眼瞳轻轻动了动。

这样狰狞,被恨意支配的样子……

好熟悉。

好像也有人这样失声痛哭,嘶吼怒骂,好似失去理智的野兽。

鱼青简站在那注视了良久,缓步上前,伸手闭眸在他眉心轻轻一点。

轰——

一道灵力直接炸开,带起地上厚厚的灰尘泛起。

视线遮挡,等到灰尘再次落下时,四周一切已变了模样。

灵力将四周恢复成三百年前的模样,四周布置奢华,正厅的最当中,恶鬼的生前倒是长得人模狗样,翘着腿坐在主位笑眯眯地饮着茶。

一旁看不清楚面容的人笑着道:“剑秋关闹饥荒闹得这样凶,死了不少人,你在此一年多了,可曾寻到那只厄了?”

恶鬼懒洋洋道:“没找到,懒得找。”

那人一愣:“乌玉楼为了这只厄,险些和雪玉京闹掰,这才得到机会来此驱厄,如今剑秋关因厄死了这么多人,你好似不太上心?”

恶鬼道:“并非是我不上心,着实是因为寻不到。”

“你确定?”

“自然。”恶鬼不耐地道,“厄这种东西,就连雪玉京的度崇君都很难保证一下超度,更何况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再说了,凡人死了就死了,他们命不好,难不成还要怪在我身上?”

那人沉默了下,也不好多说什么,喝了盏茶便走了。

等人走后,下人颔首上前,道:“大人,食物备好了,放在东南的书坊。”

剑秋关的饥荒已有数个月之多,城中已没有了多少能吃的东西,甚至有人易子而食,但因不想厄逃出三界,前来捉厄的修士布了结界将城门堵死,不让厄有逃脱的机会。

也堵死了城中人的生路。

恶鬼淡淡“嗯”了声。

在一旁倒茶的下人附和道:“大人果然心善。”

恶鬼听到这句,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品着价值不菲的茶,淡淡地道:“凡人不似修道者会洗筋伐髓修心修身,他们骨子里是卑劣自私的,一点试验就本性毕露。”

下人一愣:“那您还愿意拿出这么多食物施舍给他们?”

“谁说我要施舍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幻境中一直看着的离长生眉头紧锁。

他似乎预想到了会发生什么,也终于明白了鱼青简为何会是七窍流血的死状。

……是被这只恶鬼放的食物毒死的。

那只恶鬼似乎想要证明凡人便是卑劣不堪的,品行高洁的不会去盗窃食物;但若是贼的话,吃了有毒的食物死了活该,恶人不值得怜惜。

……高高在上的神明都不会在饥荒时这般戏弄人类。

离长生还想再看下去,背对着他的鱼青简终于记起来什么,浑身都在剧烈发抖,忽然一伸手击碎幻境,另一只手猛地将那只恶鬼拎起来,猩红的鬼瞳直勾勾盯着他。

怪不得满城这么多鬼的命债全在恶鬼身上。

离长生忽然记起什么,蹙眉看向鱼青简。

为何鱼青简的不是?明明也是毒死,可他的命债并没有出现。

“掌司。”鱼青简语调和平常没什么分别,只是双眸却不断溢出狰狞的血泪,他扣住恶鬼的脖子,淡淡道,“我想通了,吃了他不能让我的怨恨平息。”

离长生愣了愣。

鱼青简勾唇笑了笑:“可我若退这一步,此生难安。”

离长生注视着他在微微发抖的背影,好一会终于道:“好。”

那只恶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瞳泛起恐惧之色,开始嘶吼咆哮着挣扎起来。

可四周无声站在那直勾勾注视着他的无数恶鬼用命债铸成世上最坚固的牢笼,将他三百年如一日地困在其中,不得逃出、不得转世。

恶鬼不知是神志不清,还是真的认出了什么,混乱间忽然拼命挣扎着朝着离长生伸出手。

“崇君!崇君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