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温柔
孟凡哭得好伤心，嗓音喑哑，整个房子里都回荡着他沙哑的哭声。
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也从未哄过别人，他已经将他能想到的方法全都做过了，可梁诚还是无动于衷。
他太难受了，不懂为什么以前服个软就能哄好的人现在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梁诚回心转意。
他好害怕，怕梁诚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怕梁诚再也不爱他，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
贯穿他人生整整十八年的人，怎么能说离开就离开，这无异于将他心脏生生刮下一瓣，光是想想就令他窒息。
梁诚早就密不透风地渗进他的生活，孟凡没法麻痹自己将他当成路人，更不可能眼睁睁看他抱住其他人。
他身上打着梁诚的烙印，割不去，剜不掉。
他不停地哭诉着、质问着，就想在梁诚这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孟凡情绪太过激动，没哭多久嗓子就难以再发出声音，只埋在梁诚怀里小声哽咽，乞求他不要抛下他。
“好了。”
梁诚一下一下拍着孟凡的背替他顺气，柔声抚慰，“别哭了，乖。”
“这么大了还要哭，丢不丢人？”
“我跟冯颐什么都没有，之前也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他，也不可能喜欢他，你别乱想。”梁诚声音很轻，也很慢，哄似的解释，“之前网上的都是是假的。”
孟凡抬起头仰望他，脸上全是泪水，鼻尖通红，眼睛湿漉漉的像小狗。
梁诚不知不觉褪去了往日的冰冷和坚硬，如今看他的眼神与从前相似，温柔、包容、无奈，还掺杂着几丝心疼。
“真，真的吗？”孟凡抽噎地问，他紧紧攥着梁诚的衣服，害怕此刻只是他的幻觉。
“我从来不骗你。”
“所以别哭了。”梁诚扯了一张纸，轻柔地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孟凡抓住梁诚拿着纸的手，脸贴在他掌心，留恋地蹭了蹭，感受梁诚掌心的触感。
可是梁诚对他越温柔，他越想哭了。
眼睛一眨，珍珠大的眼泪就滚落进了梁诚掌心。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孟凡开心又委屈，哭得都难以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为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把我当陌生人一样……”
梁诚眼神动了动，却没再解释，只轻轻抚摸他的背脊，耐心地哄他别哭。
到后来孟凡直接坐到了他腿上，整个人趴在梁诚肩头，眼泪鼻涕全糊在他颈项间。
梁诚身上还是原来的味道，孟凡贪婪地嗅闻着，几个月的分离让他精神紧绷，每天浑浑噩噩、心惊胆战，直到被梁诚抱入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味，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温度，他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不能没有梁诚，孟凡再次确认。
他收紧了手臂，牢牢环住梁诚的脖子，恨不得严丝合缝地与他贴在一起，一毫米都不剩。
哭了好久孟凡才渐渐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靠在梁诚肩头，呼吸规律地喷在梁诚颈侧的皮肤上，时不时吸一下鼻子，那双手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如此安静的氛围却被一道手机铃打破。
是孟凡的手机，正躺在桌上一个劲地震，屏幕上显示着“月姐”两个字。
孟凡如从梦中惊醒，肩膀抖了一下，更紧地抱住梁诚，不想从梦中醒过来，更害怕这真是一场梦。
手机震了一会，没有人接便自动挂断了。
“我能告诉你的都给你说了，现在好了吗？”梁诚低头问他。
孟凡抿着嘴，过了一阵，摇了摇头。
“还想说什么？”
孟凡：“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当陌生人？”
“好。”
梁诚回得这么干脆，孟凡反倒愣了一下。
“之前确实是我做得不对，以后不会了。”梁诚认真地说。
“那你微信…”
“已经拉出来了，你可以给我发消息，看到了我会回你。”
孟凡看着梁诚，他鼻尖距离梁诚的脸很近，这样近的距离，让他能清楚地望到梁诚的瞳孔。
很深，也很黑，但面上那层令人胆寒的冰冷已然逝去，剩下的是一如往昔的温暖。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孟凡心跳加快，激动得有点想哭，泪水在眼里打转。
“诶，说好了不哭的，怎么又要哭了。”梁诚眉心轻蹙，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
孟凡仰起头，竭力让眼泪不要掉下来，说话含糊：“我没有哭。”
缓了缓，孟凡憋住了眼泪才重新望向梁诚，梁诚不语，也不躲，任他看着。
孟凡心里暖洋洋的，浓烈的幸福感将他包裹，他忍不住再抱住了梁诚。
“哥哥，我真的很喜欢你。”孟凡低声乞求，“你原谅我好吗？”
“好。”梁诚回抱住他，“我原谅你。”
孟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呆呆地看着梁诚：“你，可以再说一次吗？”
“我原谅你了，孟凡。”梁诚摸摸他的头发，“不要再哭了。”
两人对视了好几十秒，孟凡像卡了壳的机器，一时不知该作何表现。
良久，他终于露出了笑脸，抓住梁诚的手，高兴得跳起来在原地蹦了好几下，像考了满分受到父母奖励的小孩。
他跨坐到梁诚腿上，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脸亲了两口。
“我爱你，老公。”
梁诚嘴角牵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手状似无意地避开孟凡想要牵他的手，像是随口说：“还是叫哥哥吧。”
孟凡以为他更喜欢自己叫他哥哥，也没多想，便再叫了两声，毕竟以前每次他喊哥哥，梁诚都表现得很高兴。
“时间不早了，你经纪人也在催了，要不然你还是先回去吧，等有时间了再过来。”
梁诚用商量的口吻说，“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回趟家吧，我爸妈很想你，上次还在电话里说好久都没见过你了。”
好不容易和好，孟凡根本不想和梁诚分开，正想找理由呆在这里时，电话又响了。
只不过这次变成了陶子奕。
孟凡不想接，本欲挂断电话，手却被梁诚握住。
梁诚：“接一下吧，万一有什么要紧事。”
孟凡顿了顿，梁诚都这样说了，他不想拒绝梁诚，于是只好接了。
即便已经知道陶子奕要说什么，但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孟凡还是很不爽。
随意回复了两句他就挂了，把手机调成静音塞进包里，他眼巴巴地望着梁诚。
梁诚慢慢将他环着自己的手拿下来，安慰他说：“我送你下楼吧，等我忙过这阵就去探班，好吗？”
话都说到了这里，孟凡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心里十分不愿，但还是听话地被梁诚带着走。
直到出了门，看见天边的夕阳时，孟凡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上边哭多久。
他坐上车，梁诚替他关上车门，孟凡依依不舍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听话。”梁诚摸摸他的头发，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好吗？”
远处的余晖洒到梁诚身上，替他笼罩上一层暖洋洋的金纱，连带他的神情都变得温和，让孟凡还想再亲他一下。
“哥哥，我可不可以——”
话还没说完，梁诚就打断了他：“孟凡，听话。”
孟凡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无奈，将这句话后面的内容咽了回去，乖乖地收回手，坐在车里通过窗户看他。
梁诚站立在夕阳下，落日的光拉长了他的身影，微风轻拂他额上的碎发，一不注意，他的头发居然已经这么长了。
车子启动，孟凡扒着车窗，看着梁诚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拐角，他还趴在窗户边，失神地望着后面。
车子汇入主干道，太阳落下山，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他才慢悠悠地回过神。
他看向驾驶座的肖腾，再看看熟悉的后座，他已经好久没有坐过梁诚的车了。
车里很安静，只有呼呼风声从开着的窗户吹入，丝丝冷风吹到孟凡脸上，让他慢慢缓过来。
离剧组还有接近一个小时的车程，孟凡仰头靠着椅背，调整自己的呼吸。
林医生上次跟他说，感觉思绪纷乱的时候，就深呼吸几口，慢慢地吸气，再长长吐气，如此反复几组就可以使自己平稳下来
可是他已经做了五六组了，心里还是很兴奋。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他真的跟梁诚和好了。
昨晚那么不愉快，他都一度以为他和梁诚的关系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任何一股微不足道的风都能将他们吹下山崖，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的工夫，居然又回到了平坦的大草原。
太不真实了，虚幻得如同过山车。
看来梁诚还是没有变，还是像以前那样容易心软。
孟凡很庆幸，庆幸自己一直坚持找梁诚复合，想到下午梁诚温热抚摸他头发的模样，他就开心得想笑，于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前面开车的肖腾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就见孟凡仰着头傻笑，不过他什么都没问，来之前梁诚特地吩咐过他，叫他少和孟凡说话，更不要把他的行踪告诉孟凡。
回到剧组时组里还在拍夜场，孟凡没过去看，只给江月回了个消息说他回来了，然后就回了房间。
收拾好后躺到床上，孟凡望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找不到劲。
想到梁诚说已经把他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孟凡点开微信，试探着给梁诚发了个表情包。
等了十分钟梁诚都没有回复他，孟凡没多想什么，毕竟以前梁诚也常常要过二三十分钟才会回他的消息。
孟凡躺在床上，时不时就给梁诚发一条消息。
“哥哥，你在干嘛呀？”
“还在工作吗？”
“晚饭吃的什么？”
“可以给我打个视频吗？”
“或者电话也行。”
……
断断续续发了一个多小时，梁诚都没有回复。
孟凡看着满屏的绿色，刚才的兴奋劲有点被打消，瘪了瘪嘴，安慰自己说梁诚可能是工作得太专注，来不及看手机。
他退出微信，随手点开游戏玩了起来。
一直等到接近十二点，孟凡在峡谷大杀四方时，梁诚的消息才弹出来。
只有短短几个字。
-今天太晚了，下次吧。
本来今天运气还挺好，匹配到的队友都比较给力，一连上了好几颗星。
可在看到梁诚这条消息时，孟凡高涨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他盯着这一行字，揣摩梁诚说这话时的语气。
他好歹是个演员，这么多年对台词有一定的敏感度，一个小小的语气词，加与不加就有很大的不同。
孟凡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怪。
孟凡手指劈里啪啦敲击键盘：“哥哥，你才工作完吗？”
对面又是过了二十分钟都没有回。
眼看着时间变成十二点，孟凡在想要不要再问他一句是不是睡觉了。
但他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挺无聊的，如果梁诚真的睡觉了，又怎么会回他消息？
正在纠结时，梁诚终于又回了。
-嗯，准备睡了。
孟凡看着屏幕，手指悬停在键盘上，却不知该说什么。
梁诚都说要睡了，他总不能再喊着要打视频吧。
今天好不容易才和好，他可不想梁诚再讨厌他。
可是…孟凡难过地皱眉，反复看梁诚发的两句话，他感觉…梁诚是不是有点冷漠了？
他问了那么多问题，梁诚全都没回答，发的这几个字怎么看都像是敷衍。
可能是今天才和好，梁诚还有些不习惯吧。
孟凡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