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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猜猜我有多爱你(十二)

第73章 猜猜我有多爱你(十二)
  七十二.

  “偏,这真的是很远,”

  大兔子说,

  “非常非常的远。”

  ——

  看了郭家屹的画展以后,艾宝受到了很大的启发。

  他也准备把自己的诗歌挂在墙上。

  除此以外,他就没有任何其它的想法了。

  “艾宝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艾宝软趴趴地靠在严塘怀里,有一点沮丧,“做一个展展好难的呀!”

  严塘放下手中的书,他最近闲来无事在书店随便买了几本书来看。

  “那宝宝愿意和我聊一聊吗?”严塘问。

  艾宝最近几天都在忙活这个事情,他和曾教授每天下午都在布置负一楼的那个空房间。

  然而艾宝却摇了摇头,“不行的。”

  他说,“我要给严严一个大大大大的惊喜”

  他边说,边把最近的手张开,像是抱住了地球。

  严塘挑了一下眉,“那行吧。”

  他也不强求艾宝和自己分享。

  惊喜,就是要有一个耐心等待的过程才有意思。

  于是严塘又把书打开继续看。

  艾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软软地待在严塘怀里,像一颗要融化的软糖。

  严塘用没拿书的那只手摸摸艾宝的头发,“不要太累了,宝宝。”

  他捏捏艾宝的小脸蛋,“如果忙不过来要帮忙可以给我说,我请几个工人来协助你。”

  艾宝嗯嗯地应了下来。

  不过他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毕竟在艾宝的计划本里,这是一项秘密行动。

  他扒拉着严塘,那自己圆圆的脸蹭了蹭严塘的下巴。

  严塘早就习惯了艾宝亲密的举动,他任由艾宝呼噜呼噜粘着自己,一面盯着书,一面自然地低下头亲了一下艾宝的额头。

  艾宝的头发很多,所以他和严塘一样,也是每天洗头。

  基本上是洗澡的时候,就一块被严塘打包洗好了。

  严塘的下巴轻轻埋进艾宝的小卷毛里。

  他的鼻尖充盈着他上个星期,专门给艾宝买的,青少年绿色果香味洗发水的味道。

  这个果香味偏草莓或者是一些热带水果,闻着就很甜。

  艾宝趴在严塘的怀里,他的小脑袋枕在严塘的胸前。

  他像是一只树袋熊一样扒着严塘。

  “严严,我想睡觉觉了。”艾宝有些困顿地揉了揉眼睛。

  他今天下午都没有午睡,一直在和曾教授忙活。

  艾宝现在已经很累很累了,他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快粘上了。

  严塘说好。

  然后他把自己刚刚打开,只看了两页的书合上,将一边的被子拽过来,盖在他和趴在他怀里的艾宝的身上。

  “晚安,宝宝。”严塘对怀里的艾宝说,顺便又捏捏艾宝软软的小脸。。

  “晚安,严严……”艾宝的声音小小的,到最后都只有轻微的咂嘴声了。

  他已经困得眼睛只能打开一条细细的缝了。

  严塘伸出另外一只手,啪地一下把床头灯给关上了。

  艾宝现在越来越喜欢粘着他睡觉了。

  从艾宝和严塘同床开始,他就半夜三更时不时要滚进严塘怀里。现在直接抱着严塘睡了,省去中间过程,非常方便。

  艾宝觉得非常地好。

  严塘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一个软绵绵的宝宝猪抱着自己。

  他已经会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回搂住艾宝,抱住他的腰际,圈着一朵胖胖云睡觉了。

  胖胖云软乎乎的,严塘抱在怀里很舒服,

  睡觉的时候,胖胖云带着严塘一起在睡梦的星空里飘着,飘着。

  他们在黑色的天空下遨游,月亮和星星都看着他们。

  艾宝并不懂得设计。

  他的脑海中没有这么高深的概念。

  曾教授原先还打算和艾宝一起做一个计划,计划做好之后,他们再按部就班地实施就好。

  但是显然,艾宝并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

  他听不懂曾教授说的计划是什么,艾宝茫然地看着曾教授拿出图纸,有些不知所措。

  在浪费了第一天的下午而毫无任何成果之后,曾教授才意识到其中的不对。

  她的方式大概是错了。

  常人做设计通常都是画出计划,制作模型,然后投入实际。

  但是艾宝似乎不是这样。

  于是曾教授把一片空白的纸,和根本没被动用笔收了起来。

  “艾宝,我们一起去负一楼的空房间看看吧,”曾教授推推自己的眼镜说,“也许这样,你会更有想法一些。”

  艾宝噢了一声。

  他乖乖地和曾教授去了负一楼。

  严塘给艾宝提供的空房间算大的了,差不多有二十平米的大小。

  这房间,严塘原本是打算用作当器械室,安置一些自己的健身器械的。不过后来,整体装修好了,他在另外一个小一些房间里,已经妥当地放置好健身器械了,用不上这个大房间了,这儿也就空了下来。

  艾宝和曾教授进去看,房间确实是足够大,还做了分层的设计。一进来大概是个九平米的空间,转弯上两步楼梯,就又是一个稍大些的十一平米左右的平台。

  艾宝到处走走看看,他还没来过这个房间。

  负一楼有健身器械,严塘害怕艾宝去玩而弄伤自己,所以一直给艾宝说,必须要有人陪同才能到负一楼。

  艾宝和严塘住到一块,差不多都有半年了,而他来负一楼确实是很少。

  上一次他来,还是因为严塘和他来负一楼的家庭影院一起看电影。

  严塘去超市给艾宝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电影内容是什么,艾宝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靠在严塘的身上很舒服,爆米花甜甜脆脆的,很好吃。

  艾宝摸摸空房间的墙,墙上有些粗糙,只简单地刷了一层白色的油漆。

  地板还不错,是红木地板。

  曾教授在艾宝的背后,看着艾宝四处摸摸看看。

  她站在原地,也不打扰艾宝。

  等他全部摸了个遍之后,她才问,“艾宝,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艾宝歪歪头,出乎意料地给了曾教授一个设想。

  “艾宝想在墙上画画,”他说,“然后把艾宝的诗歌挂在墙上。”

  曾教授听着,肯定道,“这个想法很不错,艾宝想画什么呢?”

  艾宝下想了想,“要画蓝蓝的天空,白白的云,还有高高的树!”

  说完他又觉得不够,“还有花花,鱼摆摆,猫猫,月亮,星星和太阳!”

  那这就像是一个涂鸦墙了。

  曾教授想,这样的话,会有点凌乱。

  但是她从来不会去打击艾宝的积极性。

  她大力夸奖,“很棒!有这么多的画,墙面一定会多姿多彩。”

  艾宝高兴地点点头说,“对的呀!”

  曾教授看了看这些墙。

  因为这个房间有个拐角,所以靠内的墙其实是曲面的,跨度还挺大的。

  “那艾宝准备怎么安排这些话呢?”曾教授问他,她看艾宝有些疑惑的样子,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艾宝准备在墙上在怎么布局画呢?”

  艾宝转头又端详了一会儿房间里的两堵竖墙。

  一堵墙是靠外的,是笔直的线,一堵墙是朝内的,是圆滑的曲线。

  用那一堵墙来画画呢?

  艾宝想了想。

  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天花板上的灯是最简约的那种长方形吊灯,几根钢索线吊着,完全没有占墙面太多的位置。

  艾宝的眼睛亮了亮。

  “用上面的墙墙!”艾宝说。

  他指着天花板,开心地看着曾教授。

  曾教授也抬头看了一下天花板。

  这确实是一个绝佳的主意。

  首先,天花板是平面,方便作画。其次,在天花板上画画,就不会给人一种乱的感觉了。

  最重要的是,当人抬头看天花板,而发现上面有一大幅画作时,其中的惊喜和意外,总比推门而入,满墙的画就映入眼帘来得强。

  “我觉得很好,”曾教授点头赞同道。

  “那诗歌和画艾宝准备怎么挂在墙上呢?”曾教授又问。

  艾宝说,“艾宝想要一张一张地挂在墙上。”

  “要挂得和严严的眼睛一样高,这样严严一看就能看见。”他说。

  曾教授点了点头。

  “然后……”艾宝跑到房间转角后的空间里,“艾宝要在那面墙的中心贴一首诗!”

  他指着居于最中心的一堵将近方形的墙,对曾教授说。

  曾教授跟着艾宝走过来。

  她想了想效果。

  应该很不错。

  一堵白面墙的中心出现一首黑字的诗歌,对比很强烈了。

  足够一目了然。

  “那艾宝像放哪首诗呢?”曾教授有些好奇。

  “能给我看看吗?”她问道。

  艾宝点点头,说,“可以的呀。”

  他挺喜欢曾教授的,并不介意将自己的诗歌分享给她。

  他从自己外套的包包里摸出一份折成一个方块的纸。递给曾教授。

  曾教授把眼镜扶起来些,接过艾宝递来的方块纸,缓缓地展开了它。

  这也许是艾宝最近才写的,曾教授看见纸上签字笔的深深的墨痕猜测道。

  单从字迹就能看出来,艾宝写这首诗歌很认真。

  他努力地想写好每个字的一撇一捺,很用力地捏着笔把每个字都写得大大。

  像一只一只蝴蝶排排飞着。

  曾教授低下头,细细地阅读这首并不长的诗歌。

  “艾宝在在外面

  一直飞呀飞呀

  飞呀

  有时候艾宝是一朵云

  有时候艾宝是一只小鸟

  有时候艾宝又是一颗星星

  只有你拥抱我

  我才在你的眼里

  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原来我是

  艾宝呀”

  曾教授的手抖了一下。

  她举着这张纸久久无语。

  她看着艾宝,艾宝也看着她。

  艾宝的大眼里充满平静,他似乎丝毫不意外曾教授的反应。

  过了好一会儿,曾教授又把这张纸给折成方正的纸方块,还给艾宝。

  她几次张嘴想说什么。

  然而最后终是无言。

  当艾宝对严塘异样的感情,被艾宝摊牌一样坦荡地摆在曾教授面前时,曾教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了。

  曾教授凝视着艾宝,她透过艾宝纯净的眼,隐约窥见其中执拗的色彩。

  那大概是极少数人能够看见的。

  艾宝和曾教授都沉默许久。

  许久之后,曾教授才移开了视线,缓慢地开口。

  “艾宝,”她用很温柔的声音说,“你在做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曾教授看着艾宝,眼里充满年长者的包容与平和,“你在试图打动一个,原本不属于你的世界的成熟男人。”

  艾宝静静地看着曾教授。

  他圆圆的小脸上充满平静。

  “不是艾宝想打动严严的呀,”他说,“是严严打动了艾宝的呀。”

  他抬头看着曾教授,浅色琥珀色的眼里像是有成丝的蜜糖在流转,“艾宝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没有艾宝的位置的。”

  “严严抱着艾宝的时候,艾宝才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降生了。”他说。

  曾教授听着,她忽然想起了泰戈尔《飞鸟集》中的话。

  “水里的游鱼是沉默的,陆地上的兽类是喧闹的,空中的飞鸟是歌唱着的。”

  那么也许,对于艾宝而言,严塘是兼有海里的沉默,地上的喧闹与空中的音乐。

  严塘是一个舒展开手脚、赤裸地拥抱艾宝的另外一个世界。

  “那……”曾教授问,“为什么艾宝这么笃定呢?”

  她抬了抬眼镜,看着艾宝,眼神有些探究。

  如果她面前的不是艾宝,是任何一个十七岁的小年轻,告诉她,他爱上了一个大自己十岁的男人,曾教授都会觉得胡闹。

  她肯定会出言相劝。

  但是这个对象变成了艾宝,曾教授却迟疑了。

  也许是因为,曾教授也明白自己从未弄清过艾宝的逻辑与世界,不敢妄自揣测。

  也可能是因为,艾宝流露出的爱太过坚实。

  它不像其他年轻人心中涌出的岩浆,热烈得骇人却也冷得迅速,也不像一朵绽放的花,芬芳扑鼻却也时辰不多。

  它给曾教授的感觉,更多的是一座很高的山,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地垒起,每一块都是注定地刚刚好。所有石头相耦合,最后构建出一座难摧的山。

  艾宝看着曾教授,眨眨眼睛。

  他说,“因为这是命中注定的呀。”

  他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小圆脸上又挂起了软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