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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落难

第73章 落难
当容棠准备离开的时候,远处的天际却突然出现了异动。
他愕然地回首——那是临渊的方向,是他亲手设下的警戒塔上所放出的烟花。
“发生什么事了?”
容棠低语一声,此时的菘蓝和南星还在临渊,他们身上既然有能和自己通讯的傀儡蝴蝶,为何要如此大费周折?
他还未缓过神来,便见天际飞来一只傀儡蝴蝶。容棠心中只觉不好,让蝴蝶停在指尖仔细查验时,却发现这只蝴蝶是南星的。
菘蓝的蝴蝶呢?
容棠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神色微变。
南星和菘蓝的蝴蝶都是以自身灵力相系,而两人送来传讯向来不分先后,总是一齐赶到,而现在只剩下南星的蝴蝶……
临渊有变,南星和菘蓝生死未卜……短短几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容棠不敢细想。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陆骈,让纸傀儡带着陆骈在归云宗里先行躲避,自己便准备离开。
但容棠还没有走多远,回旋的双刀却落在他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双刀极为锋利,使用双刀的人动作也极为娴熟。容棠稍稍侧身避过,心中惊叹之余,目光却瞥见一抹极为熟悉的淡紫色。
他有些诧异,抬眼便对上一张熟悉面孔。
——是她。
容棠微微蹙眉望着眼前的人。
是那日在禅宗里和周意说话的女子。
他甚至还未来得及开口,那女子便轻盈地立在刀柄上,足尖踢起另一把剑来,杀意毕露地朝着容棠的胸口刺去!
容棠心下了然。
原是禅宗派她来杀自己的。
女子手中的双刀使得极为娴熟,容棠无心恋战,连连避让,却不想下一刻她竟是突然地凑上前来,附在容棠耳边轻吐兰息:“仙尊,可愿与我春宵一度?”
容棠眉头骤然皱紧,他捏住女子向自己劈来的刀刃,声音微冷:“禅宗不是教你来杀我的吗?”
“可是仙尊却比我柳问莺座下许多人都要漂亮。”女子朝着容棠露出微笑,“不知仙尊意下如何呢?”
“……荒唐。”
容棠声音微冷。他既已明她来意,便不欲与她纠缠,转身便朝着临渊的方向离去。
但他还没转身便听得绸缎破空而来,卷着她极为柔韧的身子窈窕地立在容棠面前,笑盈盈地望向容棠:“这便是无情道吗?果真无趣。”
“……”
容棠无意与她争辩,只是还未转身,那女子便轻声提醒他道,“仙尊,莫要再回头了。”
容棠眉头蹙紧地望着她。
“去了便是死路一条。”
柳问莺说道,“您怜悯世人悲苦,可总要顾忌自己的身家性命。”
容棠有些诧异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您解救了那些要被炼成炉鼎的凡人。”
她望着容棠,眼神极为复杂,“我虽是禅宗中人,听宗主之令,但我不是没有眼睛,也不是没有心。”
她又轻声低喃了一句,“若您能再早些来就更好了……”
容棠没有听清她后面的低语,微微抬眸看了柳问莺一眼:“什么?”
“没有。我只是想起我的兄长。”
柳问莺深深地看了一眼容棠,“仙尊若是愿意相信我,便不要再回临渊。”
容棠刚想询问,便见她手腕一抖,绸缎应声而起,双刀犹如灵蛇一般收回她的手中。
她看着容棠情绪复杂:“宗主命我来杀你。但现在,你走吧。”
容棠心道,便是一百个柳问莺加起来说不定都伤不到自己的毫毛,但他也只是回头再看了她一眼,便朝着临渊的方向飞去。
*
南星被人用冷水泼醒的时候,他还在梦里和菘蓝打闹。
这个梦境突然变得很长很长,他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他们还在玄山剑阁上授学,玄山剑阁的剑修们带他们去瀑布悬崖上钓鱼。
他笑菘蓝怕高胆小,看他脸色苍白却又不得不强装镇定的样子,他捧腹大笑。
但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
菘蓝从高处跌下,在南星的眼前炸成一片一片带着血色的烟花。
“不!”
南星惊叫出声,冷水从他额头上浇下,他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却只看到那些修士正冷冷地望着跪在地上的自己。
“这是他的小徒弟,把他的手指切下来送过去,看看他师尊是不是还无动于衷。”
“不如直接废了他修为……”
南星听着他们对自己的议论,垂下了头。
他不知道师尊会不会来救自己,但他知道,菘蓝已经为了师尊而死,若是自己成了师尊的软肋,要师尊受他人挟制,南星宁愿自绝。
他被押在临渊的入口。
临渊之所以叫临渊,便是因为此处有一道宛若天堑般的深渊。而此时南星便被押在这里,只要身后人稍稍动弹,自己便会坠落进深渊之中。
南星垂着眼睛,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周遭人都议论着要如何处置自己,他却慢吞吞地挪动着,想要让自己坠入那道深渊之中。
他知道自己的傀儡蝴蝶现在早已飞到了师尊那里,只要师尊察觉到菘蓝的傀儡蝴蝶出现异样,便不会将自己的那只蝴蝶遣送回来。
自己若坠崖而亡,师尊那里的傀儡蝴蝶自然会因为灵力枯竭而消散……
他也不必成为师尊的拖累。
但南星即将要坠入临渊之中时,一道金色的光芒却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稳稳地托住了他。
“妖道!!”
“是临渊那个魔头!!”
乱七八糟的声音七嘴八舌地突然炸开,南星眼里含着热泪望向容棠,咬着牙向容棠拼命地摇头。
他被下了哑药,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祈求着容棠能看懂自己的意思,尽快远离这里。
容棠的神情却异常坚定,他手下的谕术想把南星从那些修士手中拽出来,但容棠想不到的却是,南星的手脚上皆被束缚了禅宗独有的缚仙索,它们透明的隐藏在南星的衣裳之下,此时便突然地从南星身上窜出,狰狞地向着容棠袭来!
南星的脸上已经全是眼泪,他颤抖着想要远离师尊,但缚仙索却狠狠地将他从临渊的边缘拉回到修士们的手中,南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设下的陷阱在容棠身后露出血盆巨口,足以将他吞噬。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但是意想之中的场景却没有发生,一道极为可怖的黑色重剑猛然落下,硬生生地砍断了那些向容棠伸去的枷锁!
一身红衣墨发高束的谢翎几乎是极为强势地揽住因陷阱冲击力而不断向着临渊坠落的容棠,硬生生地将他带离到安全的边缘。
“欺人太甚。”
谢翎嘲道,“这是生怕明面上打不过,所以才布下陷阱的吗?”
几个叫嚣得最欢的修士此刻脸都黑了,瞬间哑了声,旁边那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又走出来,很是谦和地向着谢翎行了一个半礼:“魔尊,这只是我们的私事……您何必蹚这趟浑水呢?”
其他人见他竟然对着谢翎行礼,此时都有些不忿,一时间又起来些骚动。
谢翎只冷冷瞥他一眼:“装腔作势,实在恶心。”
“你说什么呢?!”
那位老者身后瞬间便有人战出来,指着谢翎便开骂,谢翎却实在懒得理他,只是转头看向自己怀里的容棠,冰冷的眉眼在片刻消融:“你……还好吗?”
容棠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了眼谢翎和自己接触的手。
谢翎的神色黯淡了些许,伸出的手只得慢慢地缩了回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容棠道。
“我……”
谢翎低声道,“我是来找你的。”
容棠抬眸看着他。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这我已经知道了。”
谢翎咬了咬牙,“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我又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你孤身设险,而我却袖手旁观。”
容棠怔了一下,看向谢翎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杀了他!”
“他果然堕了魔!!不配再与我们为伍!!”
“滚出去!!”
“……”
不远处临渊处的修士们举着火把,朝着容棠和谢翎面目狰狞地叫嚣。他们要霸占容棠的洞府,要抢掠容棠的财物,更要将容棠枭首示众。
“……你这是何苦。”
容棠叹了口气,“你若留下,你也是他们的目标。”
“我不怕。”谢翎低声说道,“难道你怕了吗?”
容棠望着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他在人群中扫视一圈,一眼便瞧见禅宗的宗主正在人群里站着,望着自己目露嘲讽。容棠和他对视一眼,脸上也只是微笑,望着众仙门的修士们,拧着眉头开口:“你们被人煽动,毫无证据便要捉拿我归案吗?”
一修士义愤填膺地站出:“还要什么证据?你敢说那些仙门不是被你屠戮,你敢说周意师兄不是被你所伤?”
他话音刚落,坐在轮椅上浑身缠着绷带、目露刻骨恨意的周意便被人推了出来,禅宗的宗主站在周意身后,嘲讽地看着容棠。
容棠并不避让宗主的目光,更不避让众修士看向自己痛深恶绝的眼神,只是坦然而又平静地说道:“是我。”
容棠话音刚落,便看见南星被人绑着从人群里拖着出来。
他身上绑着只有禅宗才能解开的缚仙索,被丢在容棠的不远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则望着容棠,用很温和的口吻低声说道:“这是你的徒弟吧。”
容棠压下心底的担忧,不着痕迹地看了南星一眼。虽未在南星身上寻见伤痕,但没有人比容棠自己再清楚,想折磨人不留痕迹的法子多了去,容棠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攥紧了。
“我们必须要给那些无辜受害的人一个交代。”
老者很温和地开口,“仙尊若是肯降,我们自是不会伤害你的徒儿。”
南星嘴里发不出声音,他竭力地摇着头,脸上都是泪。
容棠刚想要说话,旁边的谢翎便冷硬地开口:“你既说是私事,又为何要拿不相干的人做要挟?老贼无耻。”
“你!——”
站在老者身后的几个修士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那老者面色虽然也发青,但是却依然泰然不动,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容棠,意有所指:“仙尊真是厉害,竟引得魔尊对您这般维护。”
他这番话说得实在是意味深长,容棠眉头蹙了一下,神情却依然平静。
那些修士像是立刻找到了攻击容棠的点,便将锋利的言语对准容棠:“原来如此……”
“难怪他有这一身修为,殊不知有多少是从魔尊床上换来的呢。”
话说得极其难听,谢翎神情已然变了,他被激怒下意识地想要出手,却被容棠抓住了手臂,朝他轻轻摇头。
谢翎陡然冷静,目光看向那老者时,却只对上一双狐狸似的老谋深算的眼睛。
这是要逼他们自乱阵脚,要他们先动手!
谢翎心底暗骂一声,恨恨地退后一步,却仍有不忍地看向容棠。
但容棠的神情却像是这些污言秽语丝毫不入耳,端的是冷静自持。
双方僵持片刻,那老者也觉得无趣,便对着容棠微笑一下,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语:“没关系,我们等得起。只是不知仙尊是否也和我们一样等得起呢?”
说罢他便带着修士押着南星径直离去,“仙尊,我相信你会想得通的。”
谢翎咬牙,又想冲上前,却被容棠拽住。
他皱眉还没说话,便听见容棠的声音:“谢翎,别过去。”
谢翎望着那群修士消失在临渊,神情阴沉,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容棠话锋陡然一转,“你是怎么知道我在临渊的?”
谢翎愣了一下,他似乎是犹豫着什么,但最后还是把东西从掌心里拿出,微微别开眼睛不看容棠:“我捡到了这个。”
容棠垂眸一看,是一只灵力枯竭的傀儡蝴蝶。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摔在半路,我想也许是临渊出事了。”
谢翎略显局促,“而且我看见有纸傀儡引着许多凡人向着临渊而去,我疑心有变,便先设法用移花栽木之法,将他们挪去了魔域。”
容棠怔了一下。
刚才事发突然,他险些忘了自己以谕驱使纸傀儡将那一行凡人送去临渊的事了。若不是谢翎及时救下他们,只怕此时那些凡人又会被卷入水深火热之中。
容棠目光深深地望着谢翎:“多谢。”
谢翎刚想说“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便看到容棠脸色微变,侧过了头去。他立刻察觉到不好,上前想要察看,容棠却极为疏离,垂着头退后了一步。
“阿棠……”
谢翎克制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问询,“还是因为道心吗?”
容棠压抑住胸口传来的剧烈疼痛,将翻涌的气血一点一点压回去,若无其事地看向谢翎,避重就轻地提起了其他的事:“禅宗的宗主有备而来,眼下的困局并不难解,只要有同是禅宗的人能揭发他的恶果便好。”
谢翎看着容棠强作无事的样子,只觉得自己心口也跟着骤然疼痛。
他有些茫然:“禅宗?禅宗的人与他们沆瀣一气,岂会愿意帮我们?”
容棠垂眸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有了答案。
——此时还留在归云宗的陆骈。
虞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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