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我喜欢你。”
任何人被喜欢的人说出类似表白的话,都不可能不开心,陈夕也不例外。
他让我录指纹,买了小花狗和小兔子的毛巾,堆满一抽屉的润滑剂……客观物证不会骗人,心跳更不会骗人,是我的神经太脆弱,太缺乏安全感,非要他来说。
俩大男人交往有什么可扭捏的,非要缠着他要个确切的回复未免太矫情。
还是别问了。
陈夕低着头,睫毛忽闪忽闪的,一直没说话。如果林奕然这时触碰他的胸口,就会知道他的心跳频率比自己只快不慢。
高烧过后,陈夕的身体似铅块,沉重又无力,刚与林奕然争吵时情绪过激,抽干了他的所有力气。此刻疲惫的身体防御系统无法抵御烈火,浑身上下都在燃烧,有限的精力只能勉强维持思考,无法表达情绪。
自那月夜的通语音后,林奕然从不吝啬表达情感,表达的方式向来直接,反倒是陈夕一直别别扭扭。要不是反复确认过陈夕的情感,林奕然甚至产生自己才是暗恋者的错觉。
陈夕迟迟不说话,林奕然以为他在判断自己话术的真实性,略感滑稽。
他这些年显少说真话,刚说的不掺半点儿假,但陈夕却不信。
真是讽刺。
林奕然突然想起之前一年每次问陈夕客户推进情况时,陈夕都是爱搭不理,他搞不懂明明是陈夕先喜欢他,为什么每次都是他“热脸贴冷屁股”。
或许是因为陈夕岁数小,总能激起我的保护欲。
可我是香草,又不是想养儿子!如果草不到,我为什么要保护他?
一天忙得要死,能保护好自己不被甲方压榨死都是万幸,为什么还要压榨不充裕的时间保护陈夕?
林奕然的心中有把尺,用来衡量甲方的价值。他会将甲方按照签单毛利,合作次数,回款周期等条件排序,短期无法签约的低毛利客户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价值的。
当他决定“签”陈夕的那刻,就一直以利益来衡量陈夕。
陈夕就像个极度不靠谱的关键客户,屡次打破他的底线,在剖析过自己的情感后未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林奕然起身扔掉装饺子的外卖盒,将吃剩的牛肉收冰箱。
林奕然从不是上杆子倒贴的人。一是过度自信,觉着什么样儿的都能找到;二是超强的自尊心,不允许他放下身段去倒贴。所以他要陈夕主动解开裤绳,主动爬上他的床,主动说“想做”。
高烧的头脑很迟钝,陈夕在林奕然收拾完餐余后,才反应过来:林哥或许有些不高兴。
“林哥,我很高兴。”陈夕揉揉沉重的眼皮,有气无力道,“但我无法表现得太高兴,甚至有些站不稳。或许是被你油腻的发言震慑到,更可能是——我又发烧了。”
林奕然这时才发现他的不寻常,连扶带抱把人弄到床上,懊悔刚刚端着绷着,恨不得把该死的尺撅折了!
我TM是脑子进水了,才会与病号吵架,陈夕在发烧!
他在发烧啊!
林奕然下午应酬时一直惦记着陈夕的身体状况,他怕陈夕难受,回来时特意早下高架,将车拐去药房买了退烧贴。回家本想好好照顾陈夕,没想到聊着聊着就聊偏了。
KA谈判目的明确、条理清晰,但理智控制不了情感,越是想控局的人往往更容易变成爱情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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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易反复,情绪激动会加重,刚惹你生气,是我不好。”林奕然拿了个小兔子的退烧贴,贴在陈夕脑门上。
陈夕脸色苍白,晶莹的皮肤下能清楚地看到舒张的毛细血管。昨天是完全烧起来的大红,今天是想烧没力气烧的白里透红。粉红色的退烧贴配粉红色的脸蛋儿,像可爱的哈奇,林奕然心都要萌化了。
“以后你说什么都对,我再跟你吵就是畜生。要是不解气,等你烧退了揍我一顿成么?”
陈夕靠在床上,声音很轻:“我没生气,不用你哄。”你本来就是畜生。
林奕然听这语气不像不生气,反倒像生气了不想跟他说话。
这怎么行,必须哄好了!
没底线的流氓,哄人的骚话张嘴就说:“我暗恋了你好久,但你对我好冷淡,为了接近你,我蓄意策划那晚。我想把生米煮成熟饭,所以给兄弟镶了钻,虽然手段有点儿激进,但是成功引起了你的注意。宝贝你说得都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千不该万不该跟你吵架,虽然没吵起来,只是你单方面在骂我……”
陈夕比了个“停”的手势,捂着嘴皱眉,有点儿想吐。
林奕然察言观色,故作震惊道:“天啊,这算起来得有两个月了!是我那镶钻的兄弟一时大意,我代它向你赔礼道歉,你想要什么开口就是,一定办到!”
陈夕:……
“你能不能正常点。我说没生气就是没生气,你不用拿哄小姑娘那套哄我,爷们儿不吃那套。”
“我不是残疾人,有手有脚能赚钱,不会管你要钱或东西。”
“还有就是,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话好油,而且爹味儿特别浓。”
林奕然被这致命三连击怼得哑口无言。
行吧,病号为大,我不反驳,你说什么是什么。
林奕然虽然想着不能让陈夕生气,但破嘴又快又贱:“我不介意你管我叫爸爸。”
陈夕:……
“滚!”陈夕虽然话说得挺冲,但看上去不像是在生气。
“哎。”见陈夕气消,林狗麻溜儿滚了。
–
陈夕闭目养神,不过片刻睡着。
林奕然回书房处理积压的CASE,背影挺拔,眼神专注而深邃,哪有半点儿刚刚当狗的样子。
夜晚的书房静谧而庄重,灯光洒在木质桌面,林奕然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时而停顿似在思考,快速高效地处理甲方棘手的问题。
20:00闹钟响,林奕然起身去卧室看陈夕。
陈夕像是睡着了,只是脑袋还靠着墙,没躺平。林奕然担心他落枕,给人放平后,再次回到书房。
21:00闹钟又响,林奕然轻轻撕掉陈夕的退烧贴,帮他掖掖被角,轻手轻脚走出卧室。
22:00陈夕烧退了。
23:00林奕然脱掉外衣外裤,悄悄爬上床。见陈夕睡得安稳,偷偷亲了下他的脸。
半夜,陈夕迷迷糊糊起床问:“几点了?”
林奕然被他叫醒,看了眼时间2:30。
“还早呢,多睡会。”
陈夕说:“我想喝水。”
林奕然将床头的水杯端给他。
陈夕说:“今天白天还好好的,到晚上就不行了。上次阳了就是,白天没事儿到晚上就烧,天生的打工命。”
林奕然揉揉眼睛提神,道:“你那是白天工作没注意到在硬抗,晚上回家突然放松下来才发现发烧。明天别上班了,好好休息。”
“那可不行。”陈夕不满道,“品胜项目执行积压一周的活儿,明天都得处理。”
“明早看情况。”林奕然知道直接拒绝,陈夕肯定还得继续聊,索性终止这话题。
陈夕白天睡得多,刚才又睡得早,现在醒了之后有点儿睡不着,在床上来回翻。林奕然把人薅怀里,让他:“老实点。”
“你别搂着我,热不热啊。”
林奕然放手,陈夕又开始咸鱼翻身。
床上、两个人、抱在一起,林奕然从未想过,当这些词组合在一起时,发生的不是某项运动,而是望棚顶。
俩人连续两天盖着一张被子该做的都没做。
我是脑子有包还是疯了?
林奕然下床,少顷拿了杯热牛奶回来:“喝点儿,助眠,甜的。”
陈夕咕嘟咕嘟喝牛奶,他喝奶的样子很乖,唇角挂着奶泡。
林奕然想尝尝甜牛奶,所以吻了他。
不是蜻蜓点水,也不是唇舌纠缠,只是个很轻的吻,传递牛奶的甜,口腔的温度和灼热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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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似水纠缠在舌尖,温柔的银白净化杂质,留下纯粹。
高压之下我很疲惫,但不介意他让我更疲惫;我想要性想吃快餐,但愿意无条件对他好,尊重他,给他充足的思考时间;看他难过我会心疼,看他生病我会难过,看他生气我可以放下身段……
为什么拦沈月生的车,为什么给陈夕回应,为什么任由他折腾我?
因为我喜欢他。
我确实脑子有包,也确实是疯了,才会喜欢比我小10岁的同性。
我喜欢陈夕。
温柔缱绻的吻,似两条蜿蜒交融的小溪,没有轰轰烈烈和惊天动地,也没有争执和逻辑。
就像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我要在今夜吻你。
他们的身体依偎在一起,直到月光渐渐淡去。
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自然,自然到林奕然不经思考,脱口而出:
“你说你一直在追逐着我,其实我也在一直关注着你。我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或许这些年为广告界做的唯一贡献,就是没把你教歪了。”
“我之前确实没搞过男人,并且现在或以后,也不会和与你以外的同性发生关系。啊不,是我们交往期间我不会和其他人发生关系。”
“陈夕,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