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签约
利亚姆的手臂僵硬了片刻, 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他尚未来得及将“没什么事”说出口,奥斯蒙德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
食指轻轻搭在他的指尖上轻抚了两下,那里残留了一道半厘米长的伤痕, 也许是因为方才的动作太大,伤疤又裂开, 隐约可以看见血色。
奥斯蒙德抿起薄唇。
他为昨晚的事感到愧疚,因为他将一件完全有把握轻松解决的事变成了一场事故。
他不常情绪失控,但他已经断药太久,科尔伽又故意踩在他的雷区。
焦虑症的根源是恐惧, 无论他如何劝解他自己他并不在乎过去的一切,但他永远无法否认他在怕。
“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可以跑的。”
奥斯蒙德抬眸看向利亚姆的眼睛,利亚姆的手被他抓在手中,手掌向下贴着他冰凉的手腕, 他无法否认他正在借着这些似乎无人在意的细微接触, 偷偷从他温热又柔软的手掌上汲取着温暖和力量。
靠近热源靠近光源是飞蛾的本能。
人类也总是下意识地趋近暖源。奥斯蒙德认为自己寻找温暖舒适的温床睡眠也一样是人类的本能,所以即便因为羞赧不愿提起他昨天晚上做的荒唐事, 他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所有人都会这么干的。
他只不过是太冷了, 而且药物的作用让他神志不清。
他唯独对自己没有洁癖发作感到意外。
“跑?”
利亚姆的唇角上扬,小幅度歪头装傻充愣:“可是那家伙被四根筷子吓跑了诶。我可不像他。”
他没有说谎, 却也没有指正奥斯蒙德的误会。
他的下巴稍稍扬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刚刚赶跑了坏人的小狗,迈着轻快的脚步, 摇着尾巴, 亲昵地凑到了主人的身前邀功。
即便在奥斯蒙德刚才防备的视线让他稍微有些失落。
利亚姆将自己的手轻轻挣了出来, 他将饺子放在奥斯蒙德怀中,把筷子和叉子一并递给他, 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他:“你一直醒着?”
“在他来之前没多久的时候醒了。”
温暖的手掌松开了与他的联系,奥斯蒙德的眼神稍暗,他侧了侧身,掀起被角给他看自己原本藏在手中的东西:一只用过的针筒。医生用过的医疗垃圾还没来得及处理,就扔在距离他床头不远的垃圾桶里。
看来他原本计划装睡,等对方凑近时给科尔伽上一堂课。
利亚姆唇角的笑意扩大了几分。
奥斯蒙德很聪明,如果只有科尔伽的话他完全能自行应对,只不过这次对方有两个人。
他拾起针筒扔回了垃圾桶:“等一下吃完我就带你回去吧?”
奥斯蒙德看起来已经没事了。
如果是应激发作,也就完全没有必要继续使用止痛药和胃药了。医生也建议他回家休养。
利亚姆看起来并不打算和他聊聊那个三番五次骚扰他的人是谁。
这让奥斯蒙德松了口气,他不喜欢和旁人剖析自己的窘境。
莫名的,他更希望自己在利亚姆面前能表现的比平时更加游刃有余。
点了点头作为回应,奥斯蒙德打开塑料盒,食物的热气猝不及防糊了他一脸。
他抬起手扇动两下,挥开白雾状的水蒸气,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昨晚神志不清的时候太过任性,给对方添了不少麻烦:“…我只是那么一说,你不用特意去买的。”
“我突然也想吃,何况距离也不算远。”
利亚姆将塑料盖子递到他眼前,举动非常自然,示意他分自己几个:“水饺的馅料和上次的不一样,你尝尝。”
奥斯蒙德用塑料叉子叉起了饺子,味道确实和上次不一样,甚至比上次还要好吃一些:“好吃,有点番茄酱就更好了。”
利亚姆笑了笑没有说话。
*
迈克尔·奥维茨差点没有提着头来谢罪。
这次害雇主进了医院,他起码得负30%的责任。
但是他也带来了好消息,派拉蒙居然向他递出了邀请,声称派拉蒙想投资邀请奥斯蒙德为他们拍一部电影,投资金额在五百万以下,视奥斯蒙德的故事梗概或者剧本而定。
一看到经纪人就来气,奥斯蒙德烦闷地将抱枕砸到他的身上:“你怎么打听的消息!都告诉过你避开那个傻逼了,这下好了,彻底撕破脸了!你等着被Equifax制裁吧。”
迈克尔·奥维茨没敢矮身,结结实实地被抱枕砸了一下开始诉苦:“谁知道他是想睡你啊。有没有可能是他故意放出消息说他在英国呢?正常人哪会这么干。”
“不过…”经济人没有避着靠坐在一旁的利亚姆·海恩斯,道:“Equifax没什么消息啊。科尔伽没有再搞事,他在派对上搞得狼狈,大出了洋相,我听说他不仅手臂脱臼,手腕也有些轻微骨裂。是你搞的吧?不过他没有起诉你或者尼科尔森,好像自派对结束后就缩回了家?总之没什么动静,《忠犬八公》的营销也没受到什么阻碍。”
“还有蒂莫西·赫顿,他和派拉蒙的一位制片人在房间里时不知怎么就突然睡着了。要不是还有呼吸,尼科尔森还以为他磕多了命丧当场。叫救护车去了医院,查验后发现似乎是误食了某种有安眠成分和催情成分的药物…还有毒品。”
“救护车的阵仗太大,有不少媒体捕风捉影报道了蒂莫西·赫顿的状况,但大多文章都只是以为他磕嗨了。不过潜规则的事肯定是瞒不住了,不知道汤姆和他合作的那部《熄灯号》还能不能上映。”
迈克尔·奥维茨颇为惋惜地咂嘴,看向奥斯蒙德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这件事肯定和你有关系对吧?”
活该。
奥斯蒙德嗤笑一声,偏过头没有理会他的话。
经纪人只好凑上前,殷切地给摇钱树捏了捏肩膀:“大导演,新片什么时候拍?要帮你答应派拉蒙的邀约吗?你的剧本确定了吗?要给你找个编剧吗?能不能多给CAA的客户安插几个角色?”
CAA最近正在施行“捆绑销售”政策,在旗下的编剧撰写剧本时就搞些私货,为旗下的演员量身定制角色。方便制片厂看中CAA编剧的剧本时,一条龙服务一步到位,将旗下合适的演员导演制片人都推荐给制片厂,一口气吃成胖子。
“可以。”
奥斯蒙德答应的痛快,反正为大厂拍电影花的不是他自己的钱,为大厂省下的钱也到不了他的口袋里:“但是这部电影,CAA从演员和编剧、导演、制片人身上拿到的提成得分我三分之一。”
迈克尔·奥维茨的呼吸一窒:“太高了。”
“那就二分之一,毕竟选角权在我手里。”
派拉蒙的突然邀请无疑是由派拉蒙的副总裁勃朗宁·哈里发起的。这是他自己从派对上找来的机会,和CAA没有任何关系。
“…三分之一,三分之一。”
“成交。”
奥斯蒙德弯起眼眸,仍是皮笑肉不笑:“那你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CAA今天放假…”
他的话说了一半,一旁默不作声围观的利亚姆突然插话:“我可以演这部电影吗?我想和CAA签约。”
原本像霜打的茄子似的大气不敢出的迈克尔·奥维茨大喜,他还以为和利亚姆·海恩斯签约这件事经过这次的派对事件已经黄了,谁知道他突然答应了:“当然!当然,我可以让瑞克·尼奇塔和你签约。”
他说着看向了奥斯蒙德,这位可够格了吧?瑞克·尼奇塔也是CAA的元老级经纪人,他同时是大卫·林奇的经纪人,重要的是他不是犹太裔,奥斯蒙德不用担心、怀疑经纪人态度不公。
但奥斯蒙德没看他,他皱着眉,不知道是对利亚姆突然插话不满意,还是对他贸然提出想要签约有意见。
“怎么…这么突然?”
因为有些事不是他用四根筷子就能做成的。
利亚姆脸上难得的没有笑意,他浅蓝色的瞳孔中写满了认真:“我仔细思考过了。”
即便这会引来不必要的提防,给他增添不少麻烦。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
“你确定?”
奥斯蒙德眸中闪过细微的不悦。
但利亚姆仿佛对此毫无觉察。
“是的,我确定。”
奥斯蒙德坐直了身体,道:
“决定了?不后悔?”
“嗯。”
“…好吧。”
奥斯蒙德撇了撇嘴,妥协道:“你如果坚持的话…但无论如何,在电影的选择和其它的一些事务的选择上要先听我的建议再做抉择,好吗?我不会害你的。”
他也同迈克尔·奥维茨一样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经历了这次的派对事件之后,利亚姆反而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签约。
“之前的那些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利亚姆点了点头,说道:“我听你的。”
迈克尔·奥维茨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非常古怪,他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但由于担忧到手的机会就这么溜走,还是忍住了,没有发出疑问:“那我现在打电话叫瑞克过来,祝你们俩好运。”
他说着顺手将搬来的箱子端到了奥斯蒙德的床头:“这些都是粉丝给你寄来的礼物,手工制品、明信片或者信什么的。如果需要回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回复,也可以联系CAA,我们有专人处理粉丝信件。”
现在奥斯蒙德心思完全不放在这上面,他只想等着瑞克·尼西塔和律师到他家以后,亲自检查一遍签约的内容。
他兴致缺缺,随手翻了两下,有些意外地抽出了一沓纸《船长prechfuzz和凤尾鱼强盗》——昆汀·塔伦蒂诺。
耳尖
这个名字有些过于眼熟了, 虽然奥斯蒙德并没有在《艺术修养》上见过这部作品,但“昆汀·塔伦蒂诺”这个名字即便是在意大利人当中也不多见。
这位凭借《落水狗》一炮而红,多次拿到了奥斯卡、戛纳的导演居然成了自己的粉丝, 还给他寄了一份剧本。
奥斯蒙德将剧本拿了出来,趁着等人的间隙翻看了两页。
剧本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过奇特之处, 不过倒是能看出几分昆汀·塔伦蒂诺的影子,奥斯蒙德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拍摄了《落水狗》的昆汀本人。
倒是有趣。
他将剧本放在了桌上,计划之后抽出空来给他写一封回信,邀请他在结束了在贝斯特表演公司的学习以后, 到自己的制片公司斯莱德来为自己写剧本打工。
如果他感兴趣的话,也可以为自己打下手做做导演助理什么的,他可以顺便教一教他该怎么样做剧组的现场调度。
想要将独立电影公司做大做强,奥斯蒙德当然不能全凭自己的电影为公司打响名声。他打算向罗杰·科尔曼学习,多招揽几个有资质没门路的好导演, 让他们为自己打工, 拍低成本电影,被自己剥削。
他认真地看了大约20页剧本, 跟着迈克尔·奥维茨一起来了纽约的瑞克·尼奇塔敲响了自己公寓的门。
演员签约的活CAA已经干得轻车熟路, 奥斯蒙德放下剧本又拿起合约,看得比当初看CAA给自己的合约还要认真。尼奇塔有过为了CAA其它客户的利益放弃了自己客户利益的先例(指大卫·林奇那一次), 因此奥斯蒙德额外加了两条约束条件上去。
合约被他递给利亚姆,又传到律师手上,最后再由尼奇塔过目点头同意。
“所有要利亚姆·海恩斯参与的项目必须由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查看允许。”这条荒谬的条款怎么看怎么奇怪, 但客户要求这么做, 尼奇塔也没办法反对。
他与利亚姆·海恩斯签署了8%的抽成协定, 红光满面地跟着迈克尔·奥维茨走了。
奥斯蒙德趁着他们离开,去换上了一套丝质的睡衣。他洗了一把脸, 顺便从盥洗室的镜子后面找出了医生给的赞安诺,从药瓶中取出了一片,打算接杯冷水咽下,好好休息一晚上。
但他路过客厅前往厨房时却发现利亚姆还坐在客厅,手上正翻着他刚刚签下的合约。
奥斯蒙德颇感意外地扫了他一眼,在他回过头望向自己的时候询问道:“你不回学校?没课吗?”
“请假了。”
利亚姆回答道,他顺手合上了合同,将它随意地放在了桌上:“你需要人照顾。”
“我已经好了。”
恐慌的发作只是暂时性的,奥斯蒙德不觉得他现在依旧需要人照顾。
即便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要赶利亚姆走,但家中突然多出了别人确实让他不太舒服。
“你的胃病确实是好了。”
但是那时候如果告诉自己,他有精神障碍的话,也许医生能在第一时间下决定给他镇定剂,而不是挂着胃药和止痛药的点滴,拖延了时间。
利亚姆道:“为什么要说是胃痛呢?”
因为确实胃也很疼啊。
奥斯蒙德不是很想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任性地转过身,一边走向厨房一边找了个借口搪塞:“上次不是和你说好了吗?你要我胃疼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你…我觉得胃疼,所以那么说没有问题吧?”
他刚打开水龙头,却被斜刺里伸出的一只手盖住了杯口:“还是喝热水吧。”
利亚姆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眉眼之间竟然隐隐约约浮现起了一丝强势,他低声道:“胃不舒服的话就不要喝冷水加冰块。”
奥斯蒙德一愣,看着水龙头的水落到利亚姆的手背上,四溅起来,顺着他清晰的骨骼和肌肉轮廓向下流淌至水槽中,甚至有一滴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关上水管开关,紧紧蹙起了眉头抬眸看向利亚姆。
凭什么管我。
他的眼神鲜明地传达了他的恼怒,但利亚姆却丝毫不为所动,而是抽出手拿起了摆放在一旁从未使用过的热水壶,仿佛在以行动证明他奥斯蒙德·格里菲斯需要人照顾。
“我不想喝热水。”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会喝热水!
“我加一点茶叶。”
这还差不多。
奥斯蒙德紧皱的眉放松了下来:“你…”
利亚姆抢在他开口之前冰箱中取出一块卖相不错的纸杯蛋糕,递到了他眼前。
“……”
奥斯蒙德的话被噎在了喉咙里,他看了一眼纸杯蛋糕上的奶油和装饰用的碎糖粒,又看了利亚姆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杯子拿给了他,自己则从他手上接过了小蛋糕。
这个蛋糕的直径大概只有三四厘米,就算吃了也不过是尝个味道,不知道利亚姆从哪里买来的。
“你不用这样。”
奥斯蒙德咬了一口蛋糕,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妥:“新电影的角色我可以考虑给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我上次给你的错误的剧本,你演的很好。选角我会视演技而定,而且我也会优先考虑你,你不需要做这些。”
利亚姆接水的动作顿了顿,他侧过头,垂眸看了奥斯蒙德一眼,眼神困惑且不解:“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电影角色啊,我说了,你需要人照顾。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轻声笑了起来:“我明白你想要‘过目’、事事听从你的话的用意,奥兹。我只是想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就像你做的一样。”
他的话将了他一军。
奥斯蒙德张了张唇,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他。
反倒是利亚姆对着他伸出手臂,无比亲昵地用手指蹭掉了他唇角的奶油。
做完这些,他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过身,借助着水流洗掉了奶油,然后无比自然地擦干了手,将热水壶接通电源。
——如果他泛红的耳尖没有出卖他的话,或许奥斯蒙德不会产生任何怀疑,反倒会开始反省是不是他自己太过敏感。
奥斯蒙德一口咬下了最后一口小蛋糕,一边咀嚼着,一边双臂环抱在胸前,靠在了墙壁上,观察着利亚姆的动作。
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实际上内心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也许是科尔伽的事情让他太过敏感…
但,曾经,只有两个人让他始终想不明白动机:一是科尔伽为什么拿走他的钱;二是利亚姆为什么救他又处处关照他,从不拒绝他。
而现在他已经知道了,科尔伽想睡他。
奥斯蒙德的眼神暗了下来,他也许有些自我意识过剩了,但他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思绪,他忍不住去怀疑,也许利亚姆抱有的目的与科尔伽一致。
也许自己一开始的猜想就太过复杂了,他们并不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他的钱、也不是为了通过他获得什么名利,将他视作踏板。而是为了得到他,为了这张脸,为了这副由碳和各种元素拼凑起的平平无奇的躯体。
但利亚姆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他真的抱有那样的想法,昨天晚上本是最好的时机。
奥斯蒙德抬起手用手指挤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尝试着将糟糕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子。
即便利亚姆对他好过了头,但也许这对小狗来说,只是朋友之间应该为彼此做的。
如果这么揣测利亚姆的意图的话,同样坚持所有事都要由自己过目、允许的他的所作所为又算是什么?
从这件事中他能捞到什么钱和好处吗?并不能。只会消耗他的一部分精力给他自己带来麻烦。
那么他喜欢利亚姆吗?
他想要他吗?
奥斯蒙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当然不,他的世界里只有钱没有情情爱爱。更别说他有严重的心理障碍,根本没有可能会说爱。
这样继续猜测动机毫无意义。
奥斯蒙德想不明白,决定干脆地将利亚姆和他自己这些他无法解释的行为归类为“好人好事”。
没人规定他不能脑子一抽突然善心大发吧?
利亚姆似乎被他轻笑声吸引了视线,他的眼眸满含着疑惑看向他:“有什么很好笑的事吗?”
奥斯蒙德下意识张了张唇,想要辩解。但他突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无奈道:
“家里没有茶,只有咖啡。我不想就着咖啡喝药。”
那比喝热水更加奇怪。
利亚姆的耳尖还有些发烫,他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包装完好的茶包,刚想要说什么,突然被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奥斯蒙德回过身看向了玄关,他不由自主地轻轻皱了皱眉,现在刚刚好是晚上六点,谁会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CAA的人又回来了吗?
他几步凑到门前,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发现自己居然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奥斯蒙德满脸诧异地拉开了门,侧开身让这位老朋友进了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身材高挑黑发的混血女人拎着包走进了门,她非常漂亮,身着一身女款白色西装,眉眼柔和精致,有着明显的东亚人的外貌特征。
她是伊莱娜·陈。朱迪·福斯特的女友,也是科尔伽·史密斯的未婚妻。
“今天上午才下飞机。抱歉打听了你的住所,奥兹,我…”
她的视线突然看向了扶着门框、面无表情地站在厨房门前的利亚姆·海恩斯,不由自主地噤声。
伊莱娜·陈十分意外地流露出愕然的神色,她根本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在奥斯蒙德的住所看到别人:“这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