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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仲秋时节, 天骤然凉爽。

第75章

仲秋时节, 天骤然凉爽。
谢欢穿着一身红色缎面暗纹窄袖交领外衫,套着红色宽肩无袖对襟,手上戴着黑色护腕,下身着玄色长裤,梳着高马尾,整个人瞧着精神又灵气逼人。

“薛时堰,”谢欢朝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乐道:“等到了景明山,咱们比赛看谁抓的猎物多。”

“好,可要下赌注?”

薛时堰慢步走来,身上穿着黑色缎面暗纹窄袖交领外衫,套着黑色宽肩无袖对襟,手上戴着红色护腕,下身着红色长裤,与谢欢衣裳的颜色全然颠倒,却又很是相配。

“赌!”

伸出一根食指在薛时堰面前晃了晃, 谢欢蔑视的瞅了薛时堰一眼, 不屑道:“不给你看看我的本事,你当真以为我是软柿子。”

“呵。”

看着谢欢睥睨天下的小眼神,薛时堰唇间溢出一丝轻笑,问道:“赌注什么?”

“赌注……”

谢欢的眼珠子转了转,一瞧便又是在想什么鬼主意,他左右踱步两个来回,负手自信道:“还跟上次一样,不过这次是谁输了就得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薛时堰看着他,眼里含笑道:“好。”

见薛时堰态度懒散,谢欢强调道:“不许耍赖!”

薛时堰:“嗯, 不耍赖。”

“那咱们出发!”

谢欢振臂一呼,豪情万丈道。

他这性子实在活泼,即便薛时堰已经见惯了,也时常忍不住发笑。

两人钻进车厢,车夫拉着缰绳大喝一声“驾”,身后三辆马车的车轱辘便跟着缓缓滚动起来,前往城门处与景佑帝的队伍集合。

谢欢本以为区区七日,他们带了三辆马车的衣裳还有吃食已经算得上多,直到看见景佑帝带着的十八辆车马,还有公主侯爷各带着八辆马车时,才发现自己大惊小怪了。

皇宫的禁卫军和兵部的军队分为两批,身上穿着制式不同的甲胄步行为车队开道,以及在两旁和最后保卫贵人们的安全。队伍声势浩大的朝着景明山出行,朝廷官员心怀其他念想的便将家中最受暗中的儿郎、姑娘哥儿带着一起。

在车厢里待了半日闷得慌,谢欢本想着出去骑马透透气,结果一掀开帘子却恰好看见薛陵钰那伪君子骑着马路过,还冲他挤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晦气。”

谢欢将帘子关上,啐道。

薛时堰见他气得慌,塞了个葡萄进他嘴里,问道:“怎地了,开个帘子也能给你气着。”

“还不是你那二哥,”谢欢将葡萄几下嚼了,朝薛时堰抱怨道:“我看见他就烦的很,还冲我笑,也不看看笑得有多假。”

上回拆穿谢欢后,听闻景佑帝没有处置谢欢,薛陵钰还曾多次去找景佑帝请求他重判此事。

谢欢自问跟薛陵钰没什么仇恨,怎么还就咬着不放了。

虽然原本就是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当时进退两难的局面,但是不妨碍谢欢厌烦薛陵钰。

他最讨厌的就是笑面虎了!

还不如薛明轩那个蠢蛋呢!

“贺疏朗不也是带队的首领,怎地没瞧见他。”谢欢回忆起方才绵长的队伍,前后都看不到头,嘟囔道:“好些日子都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我听三哥说,爹把清潇也带来了,说起来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到他了。”

薛时堰瞳孔微动,握着他的手,语意不明道:“你想虞清潇了?”

听薛时堰语气不对,谢欢愣了愣,忽而笑倒在他怀中:“你不是吃醋了吧!”

“我说怎么每次你对清潇的语气那般冷,”谢欢用手撑在薛时堰硬邦邦的大腿上,眉眼弯弯,道:“他是我弟弟,之前是他年纪小,没见过什么男子,母亲又常在他耳边念叨,他才误认为心仪我,你也是他哥哥,以后大气些。”

薛时堰抿唇没说话,只是耳根悄悄有些红。

害羞的薛时堰,没见过。

谢欢伸手在他耳根捏了捏,颇为好奇。

没一会儿耳根变得越来越烫,谢欢奇道:“你做那种事都不害羞,怎地现下却脸皮忽然变薄了。”

薛时堰拿下的他的手,将脸扭过去不语。

吃醋被谢欢点出来,还吃的是自家弟弟的醋,薛时堰想起来也觉得有些丢人,更丢人的是即便谢欢说了虞清潇不喜欢他,薛时堰依旧不想让谢欢与他走得太近。

“别装酷。”谢欢捧着他的脸道:“说话。”

“说什么。”薛时堰看他。

“说你以后不会乱吃醋,更不许吃闷醋。”谢欢打趣道:“不然万一哪天你跟我生气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会。”

薛时堰的声音有些小,谢欢有些没听清:“不会什么。”

“不会因为吃醋跟你生气。”薛时堰认真道。

即便他并未捅破窗户纸时,谢欢一直便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从未与谁走得太过亲近。薛时堰认为吃醋是他自己心中忍受不了,却与谢欢无关,自然不该因着吃醋跟谢欢气恼。

耳尖有些发痒,猫眸瞳孔微微晃动,谢欢轻叹般道:“薛时堰,我觉得你最近有些会说情话。”

俊脸罕见的露出些许茫然,薛时堰抬眼看向谢欢,便收到热切的带着怜惜的一吻。

待大部队到景明山时已经临近傍晚,众人慌忙寻找划分好的地方,搭建营帐,准备着晚上的吃食。

谢欢坐了一天的马车,屁股早已在颠簸的山道中变得麻木迟钝,好像整块肉都没了知觉一般。

甫一到地方,他便赶紧从车厢里钻了出去,跺了跺脚,酸麻感从脚底传至大腿他才总算是感受到了下半身的存在。

因着到达的时间较晚,今夜大家便就对付着过夜,谢欢他们分得的这块空地比较大,挨着的便是薛陵钰的地盘,在过去便是定远侯的位置。

胡乱吃了点烤的肉填饱肚子,谢欢也没了去找谢如敛的心思,收拾收拾,用送来的水将身子擦洗一番后,便钻进扎好的帐子里休息。

虽说是在车上坐了一天,但真论起来,谢欢觉得还不如自己骑马一天来得舒坦。

将腿搭在薛时堰的身上,谢欢闭眼很快便熟睡过去。

次日,卯时初

天刚蒙蒙亮,谢欢便已因着身体的惯性而准时醒来。

营帐外除了随时巡逻的小兵外,余下的多是等着伺候的下人,而大多数贵人的帐中一片恬静,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清晨山中的空气最是清新,谢欢洗漱完,便跟薛时堰去山腰处看着旭日自东边缓缓升起。

谢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觉心旷神怡,成日在京城被俗事烦扰的心胸开阔了不少。

随着太阳的升高,驻地周围的营帐也逐渐热闹起来。

直到辰时末,大家都起床食过早膳后,有侍卫过来传话,让大家前往搭建好的高台处会和。

景佑帝坐于高台中央,良淑二妃分别在其左右两旁,待景佑帝于高台上说了几句场面话,挽着长弓射出一箭后,秋猎便正式开场。

这次秋猎的头名会得到景佑帝的嘉赏,不过谢欢并没有想去争夺的意思,他戳了戳薛时堰的胳膊,待人看过来时,一本正经道:

“咱们不比猎物大小,只比猎物数量怎么样。”

薛时堰直觉谢欢这句话中有诈,但一时半会儿又没想到他会想什么法子。

“为何。”薛时堰不动声色的试探着。

“你我力量悬殊,我射出去的箭准头再好,力气不够也难以射杀高大的动物。”谢欢言之凿凿道:“不过我对箭术还有几分自信,所以咱们比数量,这样你我都不吃亏。”

不得不说谢欢说得有理,哥儿与男子天生力气上便有差距,更遑论谢欢的功夫荒废了一阵子,而薛时堰却一直坚持不懈的苦练着。

薛时堰问他:“不反悔?”

谢欢肯定:“不反悔。”

“不过,一会儿咱俩分开打猎,”谢欢说:“否则我总要跟你争抢一样的猎物,多没意思。咱们晚间来比比谁的数量多就行了。”

薛时堰愈发肯定谢欢话里有诈。

不过薛时堰并不打算拆穿,而是点头道:“好,不过景明山林中地势错综复杂,你莫要走得太深。”

谢欢摆手:“你放心,我惜命的紧。”

见谢欢下定决心,薛时堰没多说什么,两人便各自拿着弓箭,骑上马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途径山林边缘的时候,谢欢还碰着正在巡查的贺疏朗,他披着寒光凛凛的甲胄,面色严肃,平日里看起来有些憨傻的凤眼也凸显得凌厉起来。

“贺疏朗,”谢欢拉住缰绳,喊道,“你不去打猎吗?”

贺疏朗迈着极大的步子,几步便走到谢欢跟前,悄声同他道:“将士们都在呢,你得叫我贺小将军。”

“贺小将军,”谢欢从善如流道:“你这七日都得在猎场巡视啊。”

贺疏朗点头道:“是啊,我爹说要是陛下出了一点纰漏,回去要把我绑在柱子上抽。”

谢欢:……贺将军当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凶残。

“那行,我不耽搁你时间。”谢欢摆手道:“你快回去。”

要是因着他耽搁贺疏朗这点时间,导致贺疏朗被罚那他真是罪过罪过。

跟贺疏朗道别后,谢欢骑着马进到林中,没一会儿便碰到楚丰朗和谢苏二人,见到谢欢,谢苏眼睛一亮,朝他挥手道:“谢欢,快来!”

谢欢脸上带笑,策马跑了过去,对二人道:“你们竟然也出来打猎,我还以为哥夫会在帐中休息呢。”

秋猎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参与,即便参与也可以只意思意思找几只小野兔便罢。

谢苏挺起胸,得意洋洋道:“她才不想出来呢,我硬拉着她来的,好不容易参加一次秋猎,待在帐子里像什么话。”

楚丰朗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她的箭术实在一般,且因着在鞋中塞了增高之物的缘由,并不适宜打猎,不过见谢苏求得实在可怜,便想着陪他到林中逛一逛。

谢苏见谢欢装备整齐,不仅带着弓箭,腰间挎着一把长剑,还有两个侍卫在后头跟着随时准备捡猎物,一瞧就知道是有备而来。

“谢欢,我跟你一同打猎!”谢苏积极道,“一会儿我帮你瞧猎物,我指哪儿你就往哪儿射!”

谢欢看了眼楚丰朗,示意道:“你怎地不让三哥夫给你射。”

“她不行!”谢苏一脸嫌弃道:“她那箭法臭的很,方才射个兔子,差点把箭篓给射空,还只擦了个边,让兔子跑掉了。”

谢欢一乐,又问:“你不是也学了射箭。”

谢苏皱着脸,不高兴道:“我射的都是箭靶,这东西会跑,射不准。”

“行吧,”谢欢笑呵呵道:“那你帮我找猎物,我给你射只兔子,咱们中午烤着吃。”

“嗯!”谢苏畅快了。

楚丰朗看着两人兴致勃勃的模样,清楚的明白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了营帐了,只能一脸苦笑的骑着马跟在二人后头。

“谢欢!谢欢,那儿有只野鸡!”谢苏扒拉着谢欢的袖子,小声激动道:“别射伤了他的尾羽!”

野鸡的尾羽颜色艳丽,常被人取下拿去做装饰用,谢苏也喜欢得紧。

“噤声。”

谢欢轻声道。

他目光如炬,举起长弓,弓弦紧贴着面颊,待确认好位置后,手指轻轻一松,利箭便凌空飞出,正好中了野鸡的喉咙。

一剑穿喉。

一名侍卫过去将野鸡捡起,把箭拔出擦干净放回谢欢的箭篓中,野鸡则收进随身携带的篓子中。

“等等,让我先把尾羽拔了。”谢苏凑过去道,“放里头一会儿就被糟蹋了。”

“好箭。”楚丰朗夸赞道。

谢欢朝她笑了笑,收了弓,仰头看天,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指挥着两名侍卫从猎物中挑了两只兔子,还有刚射杀的野鸡出来烤着吃。

刚烤出来兔子撒了佐料,外酥里嫩,谢欢和谢苏吃的津津有味。

等午时过后,谢欢再次拿起弓箭,几人继续寻着找猎物去了。

只是时候越晚,谢苏发现谢欢愈发不用心起来,反而总是在地上看来看去,像是在寻什么东西一般。

直到谢苏忍不住要发问时,却见谢欢神色一喜,跑到一棵树下蹲了下去。

谢苏跟着跑了过去蹲下,只见谢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正小心翼翼引着蚂蚁往里进。

“你抓蚂蚁干什么?”谢苏疑惑道。

谢欢什么时候染上玩蚂蚁的习惯了?

猫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见布袋里进去了至少三十来只蚂蚁,谢欢将布袋的口子收紧,轻声道:“我这叫防患于未然。”

哼。

要是他的猎物数量当真比不过薛时堰,到时候他就把这些蚂蚁拿出来凑数。

反正他跟薛时堰事先说好了,不看猎物大小。

谢欢心中得意,薛时堰定然想不到他如此聪慧。

这次赌局,他赢定了!

“行了,咱们准备准备回去吧,咱们也跑得有些远了,回去要些时候。”谢欢道。

谢苏没什么意见,今天在林中跑了一天他也尽兴了,至于楚丰朗更是早就想回去了。

楚丰朗拉着马绳正往上爬,一道破空之声响在耳际,伴随着的还有裹挟而来的凛风。

“夫君!”谢苏惊骇喊道。

“砰!”

好在谢欢刚好在旁边,迅速拔剑将射向楚丰朗的箭打歪,铁质的箭尖刺进马儿的背部,绽出大片血迹。

马儿吃痛,身形剧烈扭动,楚丰朗力道不够很快便被甩开,只能看见马儿奔出去的身影。

“楚丰朗你没事吧!”谢苏跑来将楚丰朗有些失力的身子接住,神色担忧道。

楚丰朗拍了拍他的手,神色不太好,但好在谢欢打的及时,他并没有受伤。

凉风骤起,谢欢握着剑,沉着脸与三丈外的两名黑衣人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