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75章   谢青珣站在原地,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走向了叶瑾声的房间。

第75章
  谢青珣站在原地, 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后,最终还是迈开脚步,走向了叶瑾声的房间。
  和谢青珣的房间比较起来, 叶瑾声的房间就要“乱”上许多, 究其原因, 是叶瑾声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 即便摆放得还算是整齐, 但是一眼扫过去,仍旧会觉得乱糟糟的。
  只是这一份乱糟糟, 看在谢青珣的眼里, 却变成了可爱的代名词。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
  将叶瑾声放到床上后,谢青珣的手伸向了他的腰带, 没有丝毫迟疑地解开了叶瑾声的外衣。
  接近初春, 天气仍旧有些凉,谢青珣将一旁的棉被抖开, 盖到了叶瑾声的身上。
  或许是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从被抱进房间,又被脱掉衣服,最后盖上棉被, 叶瑾声竟然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谢青珣坐在床头,抬手轻轻地抚摸叶瑾声的脸颊, 一寸寸地擦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最终, 他的手指停在了叶瑾声的唇上。
  而这一次, 他俯下.身,珍而重之地在叶瑾声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吻。
  吻过之后,谢青珣便准备起身离开, 只是,起身的时候,谢青珣才发现,自己的衣角,不知何时已经被叶瑾声压在了身下。
  谢青珣保持着起身时候的弯腰动作,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没有将自己的衣角抽出,而是顺势躺到了叶瑾声的身侧。
  他用手肘撑起了脑袋,安静地看着还在沉睡的叶瑾声,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叶瑾声的胸口。
  隔着厚厚的被子,其实谢青珣的掌心里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
  但不知道是不是房间内太过安静的原因,谢青珣总觉得自己的耳边传来了叶瑾声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扑通——”
  一声声,一下下,像是最温柔的安眠曲。
  不知不觉中,谢青珣闭上了眼睛,支撑脑袋的手肘落下,均匀的呼吸声顿时变成了两道。
  .
  翌日。
  叶瑾声醒过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将手肘伸出,想在床上伸个懒腰。
  然而,这一次他懒腰伸到了一半儿,手掌忽然打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面。
  叶瑾声下意识地一抓,好像是个人?
  他心里一惊,扭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边居然躺了一个人。
  是谢青珣。
  一瞬间的怔愣过后,叶瑾声有些茫然地想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就和谢青珣睡在了一张床上?
  不对!
  叶瑾声猛地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中衣,以及谢青珣身上略微有些乱,却仍旧穿得好好的衣服之后,他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绪。
  就,有点儿失望,又有点儿庆幸,同时还有点儿恨铁不成钢。
  就那样愣愣地看了谢青珣一会儿之后,叶瑾声收回了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抬手推了推谢青珣。
  “玄玠,起床了。”
  被推醒后,谢青珣的眸子里有一瞬间的茫然,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顿时回笼……哦,这样说也不太对,毕竟昨天晚上是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瑾声。”
  刚刚睡醒的谢青珣,说话的时候,声音低哑,饱含磁性,听得叶瑾声自己也觉得有些耳热。
  叶瑾声回忆着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是一边在院子里看星星,一边等着晚归的谢青珣,然后……然后应该是睡着了?
  “你把我送回来的吗?”叶瑾声询问道。
  “嗯。”谢青珣坐起身,十分自然地揽过了叶瑾声的肩膀,在他的头上落下了一个轻吻,“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
  叶瑾声:……
  这话问得,好像昨天晚上自己和对方之间发生了什么似的。
  但实际上,他们还真的是盖着棉被,纯睡觉。
  “还好。”
  说完,叶瑾声咬了咬唇,掰过谢青珣的肩膀,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早安吻!”
  谢青珣微楞,片刻后,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瑾声就不好奇,为什么昨晚我留在了你的房间里吗?”
  叶瑾声眨了眨眼睛,从善如流地问道,“为什么?”
  谢青珣低笑一声,捉住了叶瑾声的手,“瑾声怕是忘记了,昨日夜里,将你抱上床后,你便紧紧地抓住我的袖子,不让我离开。”
  ???
  叶瑾声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我睡觉的时候有这么黏人吗?
  余光瞥见谢青珣那促狭的笑意,叶瑾声一瞬间反应了过来,“你骗我!”
  “只是稍微进行了一些更改。”
  “真的?”
  “真的。”谢青珣一本正经地道。
  然而,叶瑾声还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直到——
  “只不过,瑾声当时是压住了我的衣服,不许我离开的。”
  叶瑾声立刻恍然,“你是故意的!”
  “非也。”谢青珣用拇指擦过了叶瑾声的眼角,“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不过是顺着瑾声的‘意思’,顺水推舟了而已。”
  叶瑾声:……
  他就知道!无论如何他也是说不过谢青珣的!
  .
  “好了,起身吧。”谢青珣不再逗弄叶瑾声,帮他取来了沾湿的毛巾,“来,擦一擦脸。”
  叶瑾声接过毛巾,“我自己来。”
  然而,谢青珣却不肯,“你看不到。”
  叶瑾声瞥了一眼旁边水盆架上放置的铜镜,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任由谢青珣在自己的脸上“捣鼓”。
  只是,出乎叶瑾声意料的是,谢青珣做起这些事来的时候,竟然也是像模像样的。
  见叶瑾声疑惑,谢青珣淡淡地解释道,“阿融和阿满刚接到我身边的时候,很是抗拒仆从的服侍,我只能自己学了,亲手帮他们打理。”
  “原来如此。”叶瑾声恍然,“你辛苦了。”
  “算不上辛苦。”谢青珣将湿毛巾放下,“是我心甘情愿。”
  .
  吃过早饭后,给两个小家伙儿布置了任务之后,叶瑾声便打听起了人贩子一案的进度。
  “还记得阿融和阿满失踪时的那一座茶楼吗?”
  “当然记得。”叶瑾声毫不迟疑地道。
  而且,他确信,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进那一座茶楼了!
  “那个茶楼的掌柜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那个带阿融阿满去更衣的伙计,是赵笋那几个人贩子的同伙之一。”
  “我就知道!”叶瑾声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气冲冲地道,“我当时就应该多踹两脚的!”
  要是直接把人踹到了骨折才好呢!
  谢青珣垂下眸子,眼睁睁地看着那实木的桌子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
  显而易见的,这桌子又废了。
  “那个茶楼伙计已经抓捕归案,将和赵笋几人一起,交给孟怀孟郡守。”谢青珣道,“之后的事情,自然会有孟郡守负责。”
  “那……”叶瑾声忽然有些担心,“我们是不是就不能参与了?”
  谢青珣点头,“不过不必担心,孟郡守为人正直,不会放过那些人贩子的。毕竟,孟言朝险些死在那些人贩子的手里。”
  便是为了自己的儿子报仇,孟怀也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贩子团伙里的任何一个人。
  “倒也是。”叶瑾声点了点头。
  .
  县府,一处独立的院落。
  孟怀与自家儿子孟言朝相对而坐。
  “阿朝,你之前所言,可是真的?”
  孟言朝点头,“我亲耳所听,自然是真的。”
  孟怀却蹙起了眉头,“你如何能肯定?万一……”
  “父亲。”孟言朝打断了自家父亲的话,“在您到来之前,儿子有什么地方是值得他们算计的?”
  这……说的倒也是。
  孟怀出身孟氏,孟氏算不上什么大世族,只能算中等,也并未掌握什么惹人觊觎的东西,方方面面都能称得上普通,但是普通,本身也是孟氏的生存之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
  这个道理,几乎能适配任何境地。
  “所以,阿朝,你的意思是,与叶瑾声合作?”
  “具体如何,还要看父亲的意思。”孟言朝道。
  孟怀思索了一会儿后,忽然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关的问题,“我看叶瑾声与谢青珣,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亲密?”
  孟言朝眸子微闪,“以朝之所见,叶郎君与谢郎君,当是莫逆之交。”
  “莫逆之交……”孟怀喃喃。
  孟怀为官多年,能够做到郡守的位置上,为皇帝牧守一方,见过的各种事情多了去了,以他的眼力,总觉得这个莫逆之交,似乎……有些水分啊。
  不过,不管这个莫逆之交是不是有些水分,对于玻璃的前景,孟怀和自家儿子一样,也十分看好。
  同时,玻璃易碎的特点也决定了运输的困难。
  在叶瑾声的前一世,纵横的交通网四通八达,道路平坦宽敞,再加上层不出穷的防震措施,玻璃在运输过程中虽然也需要小心,但是破损率还是比较低的。
  但是在叶瑾声的这一世,道路情况实在是一言难尽。
  也就是扶阳县县内,道路才比较平坦,一旦出了扶阳县县外,通往周边村寨的道路,甚至还比不过前一世的某些落后村子。
  叶瑾声也不是没有和宋昀提起过,但是修路需要钱。
  自从宋昀来到扶阳县之后,扶阳县内的情况虽然有所好转,但是到如今,整个扶阳县也不过刚刚抹除了赤字的状态。
  .
  与孟言朝详谈过一次之后,孟怀思考了一夜,最终做下了决定。
  孟言朝见自己的父亲又陷入了沉思,等了一会儿之后,便默默离开了。
  “阿娘。”
  见到自己的母亲,孟言朝恭敬地行了一礼。
  孟夫人握住了孟言朝的手腕,“来,阿朝,快让为娘看看,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孟言朝摇了摇头,“是儿大意,为奸人所害,让母亲担心了。”
  孟夫人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脑袋,从他六岁之后,孟夫人就不再做这个动作了。
  “真是多亏了那位叶郎君和谢郎君。”孟夫人感慨道。
  “嗯。”孟言朝点了点头,“阿满把随身带着的药材沿路丢下,所以叶郎君他们才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们。”
  “阿满?”孟夫人思索了一会儿,“是那个小姑娘?”
  “嗯。”孟言朝点了点头。
  “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孟夫人笑着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智慧,待她及笄后,怕是有不少人求娶。”
  说到这里,孟夫人忽然笑吟吟地看向了自家儿子,“再过几年,也该为你的婚事做准备了,娶妻生子可是大事。”
  孟言朝的脸色有些发红,“阿娘,这事儿还早着呢。”
  “可不算早了。”孟夫人嗔怪道,“若是再晚,好姑娘可都要被别人取走了。”
  孟言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低头不言。
  孟夫人以为孟言朝是害羞了,抿唇笑了笑,“此事自然有我与你的父亲操持,不过,你若是有了心仪的姑娘,记得和娘说。”
  “嗯。”孟言朝点头。
  孟夫人一顿,看向自己儿子的目光有些奇怪,怎么答应得这么快?
  .
  叶宅。
  孟怀再度来拜访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胡子也刮过了,整个人看上去不再颓靡,看着精神了许多。
  叶瑾声连忙将人请进了正堂,“孟郡守,快请。”
  “叨扰了,叨扰了。”孟怀笑呵呵地道。
  因为自家儿子被寻回,身体也没有什么大碍,孟怀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自然就有心情观察一下别的了。
  这一看,孟怀便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了用来待客的茶壶与茶杯上。
  那茶壶不是瓷器,看着像是陶器,但是光泽淳朴,大方古雅,显得沉稳又精神。
  浅色的茶汤从壶口处流出,水柱平稳,落水不溅,待茶盏八分满后,壶口一收,原本倾泻如注的水流戛然而止。
  孟怀也是好茶之人,此时看到这紫砂壶,顿时有些爱不释手。
  “叶郎君,此壶是从何而来?”孟怀略有些激动地问道,“为何我此前,从未见过?”
  叶瑾声抿唇笑了起来,“孟郡守,此壶名为紫砂壶,也是刚烧制出来不久,因为烧制不易,所以暂时还没有对外售卖。”
  “原来是新品!”孟怀眼睛一亮,有些欲言又止。
  叶瑾声自然明白孟怀想说的是什么,于是,十分体贴地道,“若是孟郡守喜欢,待瓷窑中再烧出一件紫砂壶,便给孟郡守送过去,还请孟郡守不要嫌弃。”
  “哎呀,这……”孟怀有些不好意思,“这……这如何使得?”
  “当然使得。”叶瑾声坚定地道,“孟郡守为人贩子一案操劳,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赠孟郡守一套紫砂壶,或许是我唯一能表达感激之意的方法了。”
  孟怀却不过叶瑾声的热情,只能收下。
  “叶郎君请放心,此事,孟某必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叶瑾声诚恳地道,“我相信孟郡守,一定能够将人贩子一网打尽!”
  .
  寒暄过后,孟怀看向了窗户上安装的玻璃,将话题引了过去,“我听阿朝说,叶郎君似乎正在寻找制作玻璃的合作对象?”
  叶瑾声闻弦而歌之雅意,“正是,不知孟郡守可有兴趣?”
  孟怀笑呵呵地开口,“自然是感兴趣的,只是,叶郎君可想过,你将秘方卖给了他人,损失实在是不小啊。”
  叶瑾声笑了笑,“梁朝太大了,仅凭我一人之力,如何能够将玻璃卖到梁朝各地?就算是能,每新到一处,便要重新打通人脉关节,所耗费的时间不知凡几,而且也不一定能成功地在当地立足。”
  孟怀蹙眉听着,片刻后点了点头,“叶郎君看得通透。”
  叶瑾声狡黠一笑,“不过,我也不准备当冤大头,想要买制作玻璃的秘方,那表现出来的诚意就不能少。”
  简而言之,给钱,谁给的钱多,叶瑾声就把秘方卖给谁。
  孟怀闻言,不由得失笑,“不知叶郎君可愿与孟氏合作?无论其他人出价多少,孟氏给出的价格都翻倍!”
  叶瑾声想了想后,又摇了摇头。
  孟怀心里一紧,还以为叶瑾声是对此不满意,却不想,叶瑾声却道,“不必如此,我相信孟郡守的人品。”
  想了想,叶瑾声伸出了五根手指,孟郡守试探性地道,“五千两?”
  若真的是五百两,那就超出了孟怀的预期太多,孟氏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
  “不是。”叶瑾声笑了,“那太贵了,五百两。”
  五百两?
  孟怀看向叶瑾声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这个数字,恰好处于他所能接受的临界点上。
  若是他不知道这玻璃的价格的话,他心里的底线或许还会更高一些。
  看来,这位叶郎君,对于各个世族的了解,比自己所以为的还要深啊。
  “好,便依叶郎君所言。”孟怀答应地十分干脆,“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孟郡守请讲。”
  “孟氏祖地在鹿奉郡。”孟怀道,“我希望叶郎君再挑选合作者的时候,能够避开鹿奉郡。”
  “没问题。”叶瑾声答应得很痛快。
  投桃报李,孟怀便又在五百两的基础上,再增加了两百两。
  说完,孟怀冲着叶瑾声挤了挤眼睛,“等到玻璃在鹿奉郡推出,向来这几百两银子,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叶瑾声动了动嘴唇,忽然觉得有些欲言又止,他觉得,如果孟怀知道了制作玻璃的秘方之后,或许会觉得,七百两,太贵了。
  .
  玻璃的事情谈妥当之后,孟怀也算是放下了心里的一件大事,心情很好地问道,“玄玠今日不在?”
  “嗯。”叶瑾声点了点头,“他有点儿事情,出门了。”
  孟怀靠在椅背上,忽然感慨了一句,“谢氏子,好福气啊。”
  叶瑾声有些茫然,“啊?”
  “没什么。”孟怀笑眯眯地道,“瑾声可想做官?”
  做官?
  话题怎么突然扯到这儿来了?
  叶瑾声思考了一会儿之后,答非所问地道,“做一个人人称颂的父母官很难的。”
  孟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瑾声有大志向。”
  叶瑾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的目标是在各地都建起免费的学校,呃……就是私塾。”
  “哦?”孟怀对于叶瑾声的这个理想有些好奇,“瑾声为何会如此想?”
  “因为不识字的话,在日常生活中会很不方便啊。”叶瑾声道,“而且,如果能认识字,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或许就能找到更好的活计了。”
  刚开始的时候,孟怀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然而越听,他的神色就越是严肃,最后,孟怀更是评价道,“简直是天方夜谭。”
  叶瑾声:……
  就算觉得他的目标很不靠谱,也不用这样打击人吧?
  叶瑾声在心里愤愤道,早知道就应该把卖玻璃秘方的钱翻倍!
  孟怀却似乎是察觉到了叶瑾声的不忿,解释道,“瑾声可知,读书识字,对于贫苦人家而言,即便不需要束脩,他们也不会选择去私塾学习的。”
  “为什么?”
  “念一天书,就是浪费一天的时间,而在这一天里,他们去做工的话,还能赚到不少工钱,养活自己,抑或是养活家人。”
  叶瑾声抿着唇,“那也不可能从早到晚都在做工吧?既然白天没时间,那就开设夜班好了。”
  似乎是听出了叶瑾声话语里的赌气成分,孟怀笑着道,“瑾声啊,你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
  “实际上,对于很多人来说,读书识字,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他们不会愿意去学的。”
  叶瑾声沉默了下来。
  这种读书无用论,叶瑾声在前一世,就一直在听,只是没想到,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又听到了熟悉的话语。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叶瑾声慢慢道,“总会有愿意学的。”
  孟怀笑了笑,没有再反驳。
  他觉得叶瑾声这个人很有趣,非常地……天真。
  不过,孟怀并没有将自己的评价说出口,免得真的打击到了对方。
  .
  谢青珣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抱着老虎花花撸毛的叶瑾声。
  “这是怎么了?”谢青珣捏了捏叶瑾声的脸颊,“有人惹你不开心了?”
  “没什么。”叶瑾声摇了摇头。
  “怎么会没什么?”谢青珣眉头微微蹙起。
  叶瑾声将脑袋在谢青珣的手里蹭了蹭,开始转移话题,“今天孟郡守前来拜访了,我和他谈妥了售卖玻璃秘方的事情,他把价格提到了七百两,我同意了。”
  谢青珣微微颔首,“孟郡守还算是厚道。”
  “我也有一事要告知瑾声。”
  “嗯?”叶瑾声抬起了脑袋,“是好事还是坏事?”
  “算是好事吧。”谢青珣道,“我刚收到了家师的回信,他已经启程,准备来扶阳县看看。”
  家师?
  松实先生?
  叶瑾声眸子蓦得睁大,“松实先生?”
  “嗯。”
  “真的假的?”叶瑾声不敢置信地问道,“他那么大年纪了,走那么远的路会不会有危险啊?”
  那么大的年纪?
  谢青珣迟疑了一下,“瑾声,家师刚过不惑之年。”
  不惑?
  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刚过不惑之年,所以,谢青珣的老师今年才四十多?
  叶瑾声以为那位松实先生怎么说也得有五十多岁了,结果比他想象地要年轻许多啊。
  “我还以为……”叶瑾声不好意思地道,“松实先生五六十岁了呢。”
  谢青珣也有些奇怪,“为何会这样想?”
  叶瑾声理直气壮地道,“我以为名师都是老先生啊!”
  谢青珣不由得失笑,“怎么会?老师年少成名,收下第一位弟子的时候,也不过二十有五。”
  叶瑾声眼睛有些飘忽,“那……那你老师过来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准备一下?”
  “对了!”叶瑾声连忙问道,“松实先生这次过来,是因为什么?”
  “我将澄心纸送给了老师。”谢青珣道。
  “原来是澄心纸。”叶瑾声了然。
  虽然楮宅遭遇了一场大火,但是气温降低之后,匠人们并没有放弃对纸质的追求,前不久终于制出了让叶瑾声十分满意的澄心纸。
  此种纸张是模仿的叶瑾声前一世的澄心堂纸,据传澄心堂纸享誉天下,无数人重金求购。
  叶瑾声只能记得大概的步骤,而澄心纸的出现,靠得是造纸匠人们一点点的调整。
  只是受限于季节,澄心纸基本上只能在冬天进行制作,因为冰水能够有效地抑制微生物的生长,而其他的季节,虽然可以用冰块制作冰水,但是成本太大,不如每年冬天扩大澄心纸的产量来的方便。
  而澄心纸的出现,也让叶瑾声更加有信心了。
  “只是,之前送去书信的几家世族,怎么没有一个有回信的?”叶瑾声嘟囔道。
  “这很正常。”谢青珣安慰叶瑾声道,“只是送信,都需要不短的时间。”
  “嗯,我知道。”叶瑾声揉了揉花花的耳朵,“收不到信,那他们就自认倒霉算了。”
  .
  孟郡守的动作很快,几乎是与叶瑾声谈妥了之后的一周,就已经派了人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是,等孟郡守走进玻璃窑,看到烧制玻璃的原料之后,不由得沉默了许久。
  “这……”孟郡守捻起了砂石,“是……沙子?”
  “就是沙子。”叶瑾声肯定了他的猜测,“不过,也不是所有的沙子都能烧成玻璃的,但是比起瓷土,确实是更加常见。”
  孟郡守看着红彤彤的玻璃窑,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儿才好。
  他原本还以为叶瑾声给出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但是现在……
  罢了。
  孟郡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有叶瑾声,谁又能想到,这些平平无奇的沙子,居然能变成透明的玻璃呢?
  虽然原料廉价,但是将廉价的原料变成透明的玻璃这种技术,绝对不廉价!
  这样一想,孟郡守便觉得安慰了许多。
  他带来的人是自己的心腹。
  虽然是以孟氏的名义与叶瑾声做的交易,但是在孟氏的内部,却并非铁板一块。
  这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孟氏是世族,子孙众多,无论是嫡支还是庶支,都希望能够保障自己的利益能占据大头。
  孟郡守也是如此。
  在遇到有利益的事情的时候,孟怀必然会想到自己的家族,在和外人谈判的时候,孟怀会尽力保障自己家族的利益。
  但是,在与外人的谈判告一段落之后,孟怀便会尽力保障自己这一脉的利益。
  .
  不过,那位管事听见了叶瑾声的姓名之后,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或者是见到过,然而,具体是何处,他却根本想不起来了。
  或许是出于直觉,那位管事认定这件事情一定非常重要,所以,特意告知了孟怀。
  孟怀立刻去信族中,孟氏族内一番彻查之后,却给孟怀回信,孟氏族中并未有人听到过叶瑾声的名讳。
  “马昊,是不是你记错了?”
  “这……”马昊马管事觉得这事儿似乎有些蹊跷,但是有了玻璃的冲击,想来孟氏内部必定不会掉以轻心,所以……自己在听到叶瑾声的名字之前,到底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呢?
  琢磨了一阵儿后,马昊忽然想起一事,“莫非族中的门房?”
  门房?
  孟郡守神色一变,没多久后,孟氏族内便辗转送来了一封信,而送信的人,是孟郡守的侄子,他大哥的长子。
  .
  “叔父。”孟宜行礼过后,恭敬地将一封信递给了孟怀。
  而那封信的落款人,正是叶瑾声!
  孟怀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他小心地拆开了信封,将里面的信件取了出来。
  看完后,孟郡守脸色剧变。
  闭了闭眼睛,孟怀对自己的侄子道,“里面的内容,你看过了?”
  孟宜点头道,“是的,父亲与几位叔伯都已经看过了。”
  “大哥有什么想法?”孟怀问道。
  孟宜道,“父亲的意思是,此事,还请叔父牵线。”
  孟怀忍着怒气道,“这般重要的书信,为何无人发现?!”
  孟宜叹了一口气,“父亲知道此事之后,已经发落了一批人。”
  这事儿归根究底,还是他们孟氏的门房狗眼看人低,见叶瑾声姓叶,便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人,直接把叶瑾声的这一封信给放到了拜帖的最下面,所以,这么长的时间,无人看到。
  而马昊能够对叶瑾声这三个字有印象,也不过是因为他曾经撞见过那个拿着这封信的门房罢了。
  “这还真是……”孟怀不由得感慨,万事都有因有果,难言好坏。
  若不是孟言朝被拐卖,孟怀想必也不会与叶瑾声产生交集,若是他们不曾产生交集,或许这事儿,就会彻底压底。也许将来的某一天,会有人无意中看到这封书信,然而到那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
  孟怀深吸一口气后,道,“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孟宜道,“一切都听叔父的安排。”
  沉吟了一会儿后,孟怀道,“人贩子一事正在关键时刻,我暂时抽不出手,宜儿,你可先去扶阳。以我的名义,拜访瑾声。”
  孟宜点了点头,“是。”
  说完,孟怀又道,“与瑾声和玄玠相处的时候,莫要摆架子,可记住了?”
  孟宜拱了拱手,“多谢叔父提点,宜一定谨记在心。”
  “嗯。”孟怀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唤来人,护送孟宜前往扶阳县。
  .
  在忙着玻璃以及其他事情的同时,孟郡守也没有放松追查人贩子的事。
  有了赵笋几人作为突破口,孟郡守顺藤摸瓜,逐渐摸清楚了整个人贩子组织的框架。
  “宁真。”赵怀的手指在绍田县县令的名字上点了点,冷笑了起来。
  .
  孟郡守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人贩子在绍田县的窝点就被彻底掀开,同时,绍田县的县令也锒铛入狱。
  在抓捕的时候,那些人贩子死的死,抓的抓,而百姓们知道绍田县的县令竟然就是那人贩子的首领之后,立刻群情激奋地冲进了县府,如果不是孟郡守早有准备,这次怕是会出大事儿。
  .
  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叶瑾声也是心有戚戚,“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那个绍田县的县令可真的不是个东西。”
  谢青珣点头,赞同地道,“身为一方父母官,却不思为民着想,反而为祸百姓,任谁也救不了他。”
  叶瑾声重重点头,“没错。”
  两人正说话的时候,仆从忽然来报,有人拜访。
  “谁啊?”叶瑾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