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您请坐。”泉众二拉开了一张空着的椅子, “是水还是咖啡?”
“麻烦给我一杯白凉水就好。”林莱纱轻轻笑了下,她伸手将几缕脸颊边的头发挽至耳后,不留痕迹的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又好奇的表情打量着泉众二的办公室。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办公室的空间并不大, 一眼望去就能将里面的东西尽收眼底。
地面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整齐高叠的文件占据了办公桌的一角。
除了一些文件夹、笔记本和钢笔之类的办公用具,桌上再也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而在办公桌的后方是一扇正关闭着的方形玻璃窗, 旁边垂着米色的窗帘,窗外郁郁青青的树木遮挡住了想要进入室内的太阳。
在左手靠墙的位置放着一个常见的, 铁制四层推拉玻璃门文件柜。里面塞满了按时间顺序标明了序号和注释的文件夹, 似乎在无声说明着办公室主人对自己工作的严谨和对物品摆放顺序的轻微强迫。
再旁边是一个胡桃木色的衣帽架, 此刻上面空无一物,暂时被闲置着。
林莱纱看了眼右手边,被刷的纯白的墙上挂着一面白色的圆形时钟,除此之外再, 这间办公室再也没有其它更多摆设了。
“林小姐您久等了。”
身后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后,泉众二端着两杯水从外面进来,他并没有将门关紧, 伴随着走廊里响起的其他人的脚步和聊天声, 一杯用着一次性纸杯装着的水被递到了林莱纱的面前。
“没关系。”林莱纱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接过泉众二递过来的纸杯, “我今天的时间还算充足。”
“那么林小姐是开车过来的吗?”泉众二拉开椅子在林莱纱前面坐下, 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办公桌的距离。
“不是的。”林莱纱表情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是我拜托二谷君送我来的, 等一会还要麻烦他送我去机场。”
泉众二喝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出了林莱纱在谈到二谷关的时候心情明显的要低落了几分,看来林家虎太郎的死亡,还是让这对地下恋情的小情侣之间留下了裂痕。
“原来是这样。”泉众二附和的点了点头, “二谷先生是在外面等着吗?”
“是的。”林莱纱撩了下头发,她对泉众二笑了笑,一边打开公文包,一边解释着:“二谷他说不太想进来,所以我就让他在外面车里等着了。”
“抱歉泉警官。”一份被泛黄牛皮纸袋装着的,厚厚资一叠料被递到了泉众二的面前。
“本来想着在处理完父亲的葬礼之后就把东西整理出来的,但后面因为一些原因……直到现在拖了大半年之后才终于空出了时间。”
“林小姐请您不要在意。”泉众二接过这稍有重量的资料,“你愿意把资料送过来给我们就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面对泉众二的感谢林莱纱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林莱纱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稍显担忧的表情。
“泉警官这份资料里面虽然还有很多数据我看不明白,但我也大概知道父亲他当年参与的是一场哪怕放到如今这个年代也称得上疯狂和异想天开的研究。”林莱纱不自觉的压低声音,“今天下午之后我就会离开日本,前往英国进行学习……”
说着林莱纱的脸上露出几分惴惴不安的神情。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于敏感,也许只是那一段时间精神紧张而造成的疲劳也说不定。”
“在父亲去世后三四个月里,我总能感觉到自己似乎被陌生的视线监视着。”林莱纱的脸上露出个苦笑。
“泉警官你知道吗?就在我为父亲办完葬礼后的那一个晚上,老家中父亲存放着资料的那件房间起火了。”
“起火了?”泉众二听到后皱了下眉,表情稍显凝重。
“也许是巧合吧?”林莱纱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在那之后报了警,当地的警方在查证后得出的结论是:当天晚上暴雨中的雷电击中了书房附近的电线,而导致的火灾。”
“是这样吗?”泉众二听后露出沉思的表情,“那么让林小姐您对这件事情起疑心,是因为感觉到了有人在监视你吗?”
“不仅是这件事情。”林莱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就在同一段时间内,老家书房起火的那一天,我接到了在东京邻居家的电话。”
“邻居说,看到了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从我家里面翻墙而出。”
“最奇怪的一点就在这里。”林莱纱向泉众二解释,“虽然房子里面的每一个房间都被翻了一通,东西也被丢的到处都是,但家中贵重的物品和财物并没有损失。”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引起了你的怀疑。”泉众二思考着,右手无意识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起火的老家书房、翻遍家中却没有盗窃财物的小偷和隐藏在暗处的监视者。”
“为什么这些动静在您父亲还在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而在那以后却接二连三?”泉众二垂着眼看着自己桌子上放着的被牛皮纸袋装着的文件。
他在脑海里回忆着那一次温泉旅馆案件发生的全部经过,敲着桌子的手突然停下。
电光火石之间,泉众二好像意识到什么。
征矢一涼,杀害了林家虎太郎的凶手,被誉为天才的学生。
这个在被指明真相后痛快承认自己的凶手的男人,一个被系统表明之后会成为那个组织一员的人,在泉众二想再一次对他进行审查后,却被告知已经转交给公安秘密部门接管。
因为有系统,所以泉众二知道在被他道破了真相后,本该会加入组织的征矢一涼结局已经被改变。
但是,为什么他会认为在那之前的征矢一涼会和组织完全没有联系?如果在林家虎太郎明确表示不支持他要继续研究的态度后 ,他哪里来的自信,光凭借自己就能完成研究?
资金?实验室?以及敢干脆对自己老师痛下杀手的勇气?
“我可真是愚蠢。”泉众二低声喃喃着,“如此多没有探查到的线索摆在面前,我却因为勘破了一起浮于表面的案件而沾沾自喜。”
一起命案,一场于那个组织有关的研究,以及后面出现的窥探者。
泉众二突然想不明白,公安的人到底在这背后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每一次一但发现点什么动静,公安的人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所到之处一点残渣都不剩下。
所以他才这么讨厌公安,从来都不愿意共享情报的讨厌鬼。
“林小姐,你父亲曾经参加过的实验也许涉及到一个危险的组织。”泉众二斟酌着用词,“我们所能了解到和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不过是其中的冰山一角。”
听到泉众二话后的林莱纱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
“那么泉警官。”林莱纱控制着自己有点颤抖的声音,“在那之后,在他们没有找到资料之后,依旧选择对我进行监视,是因为他们觉得资料被藏起来了吗?”
“那他们想的没错。”林莱纱的目光落到了牛皮纸袋上,“这一份资料并不是在父亲储蓄文件的地方找到的,我想早在父亲得知征矢学长发现了他的研究之后,就先谨慎的将关键的东西转移走了。”
“林莱纱小姐,我想向您询问一个问题。”泉众二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是什么问题?”
“在那些事情之后,您身边的人,比如说同学、父亲的好友之类的。”随着泉众二开口,林莱纱的表情逐渐变的难看起来。
“是否有以旁敲侧击的方式询问过有关于你父亲留下的资料的事情?”
“好的,我明白了。”泉众二轻轻的点了点头。
虽然林莱纱没有回答,但他已经从她那苍白的像纸一样的脸色中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请您不用担心,”泉众二安慰道:“既然您在那三四月之后再也没有感觉到来自其他人的监视,基本也就代表着他们对您的试探已经结束了。”
“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您确实可以说是毫不知情。”
“是这样吗?”听完泉众二的话林莱纱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泉众二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随后又摇了摇头放弃了。
“泉警官,我今天来着是为了向你道谢和告别的。”林莱纱微微扬起下巴,像是在对自己打气。“我和其他人也是这样说的,我就要离开了,对于泉警官您为我父亲的死亡查明真相这件事情我很感激。”
“之前一直没有时间,所以这次特意想要在离开之前向你道谢。”
“太客气林小姐,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泉众二很快明白了林莱纱的意思,表现的越不知情,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随后,泉众二笑了笑,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本书递给了林莱纱。
“诶,这是?”林莱纱有些疑惑的接过书,素色的封面上印着《蝴蝶》二字。
“藤原奈央?”林莱纱小声念出小说作者的名字。
“既然林小姐是带着公文包来的,如果是空的话也说不过去吧?”泉众二对林莱纱眨了下眼,意有所指。
“不是说——”
“就当做是离别礼物吧。”泉众二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浅金色的眼睛温和带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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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林莱纱送到警视厅门口后,应付完好奇同事询问的泉众二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抬手揉揉自己一路上笑的有些僵硬的脸,关上办公室的门。
现在,他终于有时间来看看,林莱纱特意送来的资料了。
泉众二感觉自己呼吸有点紧张,上一次这样激动还是他看自己父亲的笔记时。
老旧的牛皮纸袋被泉众二从抽屉里重新拿了出来,先从里露出来的是一些记录着泉众二根本看不懂数据的实验资料,完全在这一方面不在行的他,只能从零星的几句话中得知,当时的实验进行的并不顺利。
随后泉众二将目光放到了一本笔记本上。
在打开第一页后,上面记录的时间让泉众二了解到了,这是一份来自二十多年前的日记,真要认真算起来,这本笔记本的年龄应该和他差不多大了。
泉众二打开第一页,开头记录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日记的主人好像把这当成一个发泄情绪的方式,所提到的大多都是关于那家伙如何如何讨人厌,自己如何如何倒霉之类的。
在泉众二连翻了好几十页后,才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今天宫野那家伙来找我了,他说他有个实验想邀请我参加……我拒绝了,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的名声是多么糟糕吗?在提出那样疯狂的理论后被学术会开除,如果加入他的实验的话,我也会变的同样廉价起来的】
【那家伙又来了,他来给我送了请帖…哦,他竟然要结婚了,听说另一半是个来自英国的留学生。选择嫁个这样的男人简直是疯了…好吧,让我们祝福这对新人,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日记到了这里之后,暂时没有再出现和宫野夫妇有关的事情。记录的内容又再次恢复了日常抱怨,泉众二基本都是快速看了几眼就翻过。
直到日记翻过一大半,和实验有关的事情才再次出现在日记中。
【宫野他又来找我了,这一次他邀请我加入他的实验室…那家伙现在在为白鸠制药工作…我和他谈了很久,他给我看了他目前为止的实验数据和想法…】
【我同意,我也大概是疯了,总之我接受了宫野厚司的邀请…如果这个实验真的可以成功的话,那么我们绝对会垂名青史的。】
再之后是一些记录实验时的日常,大多都是实验失败了,然后换了个角度后又失败了。
【今天来了个新人,也是一对夫妻,他们看起来和宫野认识,听说是海外深造回来的…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新方向】
【白鸠制药倒闭了,我决定退出实验,虽然宫野极力挽留,但我还是拒绝了,我不能再在这样看不到任何成功希望的实验中耗费时间…另外一对夫妻看起来还是有点犹豫,但最后也还是拒绝了宫野的邀请,很明显他们也和我一样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到这里,日记就结束了,泉众二缓缓吐出一口气,正打算将日记合上时,却感觉手下的触感有点不对。
他仔细一摸发现,书皮底部的手感摸起来比封面要厚上些。
泉众二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拆信刀,小心翼翼的掩着书皮背后的边缘割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被藏在了里面。
照片上站着五个年轻人,三男两女,对应着日记里参与实验的那几人。
除掉最左边抿着嘴巴看向镜头长得像林家虎太郎的男人,剩下的应该就是宫野夫妇和另一对被邀请的海外深造回来的夫妻。
等一下。
泉众二微微睁大眼睛,东京炎热的九月却让他在这一刻感觉到了通体冰凉。
照片中最右边站着的一对夫妻,其中男人的脸和松岛上野的长相有八分相似,如果这种照片不是来自于二十多年前,泉众二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恐怕会以为照片上面的人就是松岛上野。
就在泉众二陷入头脑风暴的时候,办公室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泉前辈——”伊达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松岛刚刚出差回来再警视厅外面被人袭击了。”
听到袭击两字,泉众二心里下意识为这样的巧合咯噔一下,他连忙站起身将门打开,外面的伊达航急的都出了一脑门的汗,看到泉众二打开门后,也顾不上其它,直接拉着人就跑。
这个时候警视厅外面的绿化带边站着好几个人,泉众二远远的就看见小和成一郎带着今天新来的两位同事站在那里。
“松岛呢?”泉众二左右张望都没有看见被袭击的松岛上野在那里,当即心里一突,该不会严重到已经被送去医院了吧。
“泉警部我在这。”一个熟悉的脑袋从绿化带后面探出,从脸上的表情来看似乎没受什么大伤。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泉众二稍微松了一口气,快走几步上前,“怎么会有人敢在警视厅前公然袭警?”
“这要说起来和izumi你还搭得上点关系。”小和成一郎语气幽幽的开口。
“和我有关系?”泉众二愣住了,脑袋挂满问号的他一下子都忘记了注意小和成一郎刚刚用上的称呼。
“林莱纱小姐你认识吧?”
“这件事情和她有关?”泉众二蹙起眉毛,莫非暗中监视林莱纱的人其实一直都没有放弃。
“她刚刚出了警视厅后,就在那里——”小和成一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被飞车党抢劫了。”
“飞车党?”泉众二突然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什么飞车党敢光天化日之下在警视厅门口抢劫?真的不是受人指示吗?”
“我想并不是。”坐在绿化带边缘的松岛上野摇了摇头,虽然他身上的伤口都不算严重,但胳膊和膝盖上大片的擦伤从直观上看起有些恐怖。
“先去吧伤口包扎一下吧。”泉众二看着松岛上野这张和照片中男人有八分相似的脸,说心情不复杂是假的,但现在暂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除了胳膊外还有其它地方伤到了吗?”泉众二伸出手想扶松岛上野起来,但看了看他膝盖上的擦伤后有收回了手,换了一个提议。
“要不你还是先坐着吧,我先去叫医生过来,在医生确认你膝盖没事后再说。”
“或者,”可能是看到松岛上野脸色还行的原因,泉众二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打趣他说:“我和伊达一起抬着你回去也行。”
“不不不,太麻烦了,只是伤到了皮肉而已。”松岛上野听到后嘴角抽了抽,连忙摆手,在对上旁边已经撸起袖子的伊达航后不禁露出双月眼。
说真的,按照伊达航的行动能力,他还真怕他拒绝的慢了一秒,就真的要被直接抬走了。
“松岛真的考虑下吗?”喜欢看热闹的小和成一郎开始怂恿,“不要害羞哦,这可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光荣负伤可是男子汉的勋章,不想向大家展示一下吗?”
“我想这个机会还是留给小和前辈你吧。”松岛上野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
“所以,那个飞车党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还是又说回之前的话题,“现在人抓到了吗?”
“这点你就放心吧。”小和成一郎脸上的笑容松了下来,露出了一个稍微有些冰冷感的表情,“敢这样挑衅警方的家伙,不让他几块几块出去就已经算好的了。”
“喂,小和前辈要注意一下你的用词。”一旁听着几人谈话的佐藤美和子不满的扬了下眉,“这样的话要说被有心人听到就不好了。”
“抱歉,口不择言了。”小和成一郎飞快道歉。
“等等,并不是在指责前辈的意思。”佐藤美和子解释,“看到同事受伤后,前辈气愤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
“我知道。”小和成一郎摇了摇头,“但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该这样说话的。”
“所以下一次我们要关起门来悄悄的说。”小和成一郎压低声音,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佐藤美和子听到顿了一下,随后噗嗤一声露出一个笑容,“我还以为搜查一课氛围会很严肃的。”
“呐,人要学会苦中作乐嘛。”小和成一郎摊了摊手,意有所指。
知道小和话中意思的泉众二和伊达航纷纷陷入沉默,两人不谋而合的想起那句【前方可是看不到尽头的加班地狱呀】
“那个飞车党在抢劫了林莱纱小姐的公文包后,正好被路过的松岛前辈看到。”一旁的白鸟任三郎叹了口气,担当起讲述原委的工作,“松岛前辈的伤就是在截停那位飞车党时拖拽造成的。”
“很危险的行为呀。”伊达航听后皱了皱眉。
“当时也没有想到太多。”松岛上野有些心虚的别开脸,“那个时候的想法就剩下‘一定要把这个混蛋拦下’”
“也幸好那名飞车党的速度不算快。”白鸟任三郎是目睹了松岛上野拦截全过程的人,刚好那个时候的他和佐藤美和子跟着目暮警部正准备去现场学习。
而后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就被目暮警部先留下来帮忙处理了。
“那名飞车党喝醉了酒。”佐藤美和子接下去补充道:“所以才一时上头选择了在警视厅面前抢劫。”
“当然着是他自己的说法。”
“醉酒驾驶,罪加一等。”小和成一郎不满的哼了一句,“他应该在拘留所里好好清醒一下了。”
“希望拘留所里的教育能稍微改变一下他失败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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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泉警部。”松本清长放下笔,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推门而进泉众二,双手合拢放在办公桌前。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在工作上,松本清长一直公私分明,即使两人是家人的亲密关系,但如果在警视厅面对面走过,两人之间都会只是以上下属的敬称互称。
“松本警视。”泉众二上前几步走到了松本清长的办公桌前,“我有个私人问题想询问一下您。”
泉众二浅色的眼睛注意着松本清长脸上的表情,他当然不是在怀疑松本清长什么,只是在想松本叔叔他是否知情,是否是被蒙蔽。
“这样吗?私人问题吗?”松本清长点了点头,示意泉众二坐下。
“你现在这幅严肃的表情可不像仅仅是私人问题那样简单。”松本清长敲了敲桌子,“别一副疑神疑鬼的样子,难道你还怀疑我这会被人监听吗?”
“要是这样的话,我的警察生涯也就到了头了。”
“不…”泉众二移开目光,稍稍放松了下肩膀,半垂着眼,语气软了几分,透露着一丝迷茫。“我只是一时间想不明白罢了。”
“说吧,你想问什么?”松本清长基本已经免疫了泉众二这一套通过示弱而使对方放松警惕的手法。
“松本叔叔真是一点都不愿意配合呢。”泉众二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推到了松本清长的面前。
“我想问问您松本叔叔。”泉众二不肯放过松本清长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小的表情。
“您认不认识照片右边的那一对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