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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拿剑来!

第76章 拿剑来!
江琰在外头没等多久,罗金盛扛不住审讯就招了。

事实上,所有人都没想到真言药水如此好用,一口药水下肚,罗金盛就是问什么说什么,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表情无比惊恐。

邑州城郊有一处人迹罕至的破庙,早已荒废,沦为乞丐、流民等无家可归之人的去处。

在没人注意到的时候,罗金盛把乞丐都赶了出去,悄悄占据了这座破庙,设下结界。在庙内逼良为娼,捉炉鼎体质的人回来,与之交合,供自己修炼。

顾景昀让人把罗金盛押着,一行人去了破庙。

凡人眼中不可撼动的结界,在顾景昀的眼中,不过是一道剑气就能随手轰开的脆弱存在。

结界一破。

众人踏入庙宇,破了一个角的佛像金身静静地坐落在大殿中央,那佛像已十分古旧,满身尘埃,望过来的一双眸中仍是慈悲之色。

“在庙里干这种事,你就不怕得报应?”淩含璋嘀咕着,踹了一旁的罗金盛一脚。

罗金盛的经脉也被锁住,一点灵力都用不了,与凡人无异。

甚至因被废了双目,看不见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被提溜着前进,连一般人都不如。

纪子珩先往探查,此时迅速回报:“少主,在后头。”

“走。”顾景昀颔首。

众人跟了上去。

江琰回头看了看佛像,总觉得在佛祖悲悯的面容上瞧见几分威严与肃杀,但他却没有感受到恶意。

倘若佛像有灵,大概不会让罗金盛好过。

他略看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这座庙本就不大,正殿后头只有一间耳房,破了一个大洞的窗户被人用厚厚的木板钉死了,想必只有在太阳极好的正午或午后,才能往房间内泄入几丝光亮。

耳房的房门被沉甸甸的锁链锁住,那锁链每一节都有一个成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力气小一点的人举起它都费劲。

“啧。”

淩含璋又重重地踢了罗金盛一脚,罗金盛被踢得踉跄几步,又因看不见,脚下被锁链绊倒,头磕在大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顾景昀伸手一扯,锁链直接断成了两半。他的手一松,链子就重重坠在地上。

大门打开,只见屋内的角落里蜷缩着两个十八九岁的瘦弱青年。他们面无血色,脸色比纸还要苍白,气息低弱。

见门被打开,他们皆是惊恐地往角落缩了一下,看见踏进屋里的人并非歹人时,他们也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神色,而是越发警惕。

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遮不住底下皙白的肌肤。

顾景昀移开视线,正想命人拿两套衣服来。江琰已经飞快地从须弥戒中拿出两件宽大的黑色法袍,快步走上前。

“你们是谁?”其中一名青年很是警惕,用沙哑的嗓音问道。

江琰看着他的眼睛,礼貌地不去看其他地方,只把衣服举高递了过去。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这儿有两个外袍,你们先套上。”

淩含璋此时也把罗金盛踹进了屋子里,逼着他跪下。

他说了前来剑宗报信的少年的名字,又道:“剑宗接受了委托,昨日已拿着剑宗弟子的令牌上报执法堂与当地官府,必会将罗金盛绳之于法。”

那两人一脸的不敢置信,呆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获救,顿时大哭出声。

最先开口、也是最为戒备的青年胡乱把法袍套上,无人在意袍子是否像麻袋一样难看。

它能从头罩到脚,足够宽大,还兼具保暖的功效,就是此时最好的披风。

青年强撑着起身,左右扫视一番。

地上连个砖都没有,只有稻草。

他便抢了一名天狼卫腰间挂着的的剑鞘——他夺不走天狼卫死死握着的剑,只能退而求其次。

“我让你抓我当炉鼎!”

青年对着罗金盛又打又踹,拿着剑鞘对着罗金盛的后脑勺一顿狂砸。

被抢走剑鞘的天狼卫捂着差点被扯掉的腰带,“诶诶”地叫唤几声。

知道人需要发泄,他挠挠脸,放弃了把剑鞘拿回来的想法。

天狼卫的装备都是极好的,连剑鞘都十分坚硬,能直接丢出去砸人。

罗金盛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青年打了个头破血流。

他两眼一翻晕死在地上,额头重重砸在地板上,像对着仍然缩在角落里的另一个青年磕了个头。

打人的瘦高青年体力渐渐不支,踉跄了一下,被江琰扶住了。

“公子当心。”江琰担忧地劝道,“不如让大夫治好伤,再来揍他发泄。”

“揍?”那青年摇了摇头,“拿剑来!我要杀了他。”

但他其实连站都站不稳了,全靠江琰借力撑着。剑鞘也早已脱力掉在地上,被天狼卫捡了回去。

江琰道:“至少先离开这里。”

青年遗憾地看了眼罗金盛,眼中满是恨意。

罗金盛的口供中说只有这间耳房,但谨慎之下,为了防止遗漏受害者,天狼卫把整个庙都搜了一遍,就差把地砖撬起来看看有没有暗室了。

人救出来了,又带回了城里,找来大夫诊治。

两个青年,全程缩着不说话的人是炼气期,另一个抢了武器主动报仇的人则是筑基。修为都不高,因此才会被罗金盛禁锢住。

两人都是极佳的炉鼎体质,与他们双修之人,修为能够翻倍增长。

炼气期的青年名为杨元,原来是凡人,翻几座山头就能看见他原先居住的村子。

他怀揣着得道成仙的梦想,到处找人拜师学艺,被骗了不少钱财都不死心,最后找到了罗金盛。

罗金盛传他一门功法,让他迅速从凡人进阶为炼气期修士。之后又给了他一瓶丹药,吃下以后,苦修几年,终于踏入筑基。

杨元狂喜,从此对罗金盛更加信任。

未曾想,踏入筑基的那日,罗金盛就将他骗来此地。那功法原来也是专门做人炉鼎的邪门功法,有损寿命,因此修为才能一日千里。

原先的筑基修为,早就掉回炼气期了。

另一个青年则叫做谭明煦,乃是一名筑基期的散修。他生来就是炉鼎体质,一直小心翼翼地掩藏,却无意间暴露了,被罗金盛得知。

之后便是被掳走,强行带去了破庙。再往后的事,不用说,众人都知。

还有一个少年尚未遭到毒手,就成功逃出去了。

是三人趁罗金盛大意,砸开了窗户,逃到结界的薄弱之处。又合力把结界破开一个狗洞——那洞狭小无比,只有少年体型且需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钻出去,成功逃脱。

之后罗金盛察觉到结界破损,迅速折返。他提高了戒备,他们就再也没有找到类似的机会。

两人被大夫医治过后,精神、体力都已经恢复不少。

杨元惧怕所有修士,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因此只有谭明煦站出来解释来龙去脉。

谭明煦道:“我让他出去后找人来救我们,他磕了两个头就跑走了,没想到真的做到了。”

淩含璋纳闷:“这里可是中洲与西洲的交界,剑宗在遥远的东洲。他干嘛不直接在中洲找官府或修真界的联合执法队,而是千里迢迢跑到剑宗去的。”

“呃,”谭明煦讪讪道,“这也许是我的责任。他问我应该向谁求救,我听闻剑宗素有刚正不阿、斩妖除魔的名声,便告诉他去找剑宗。”

“本以为他会随便找个剑宗弟子求助,没想到他会直接找上门。”

谭明煦问:“他如今还好吗?”

淩含璋道:“昼夜兼程赶路,不幸遇见过妖兽,还好被路过的弟子救了,没受重伤。不过还不能下地走路,因此没能跟来。”

谭明煦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

几人便开始商议罗金盛的处理。

谭明煦执意要亲手杀了罗金盛,淩含璋却说要交由执法堂处理。修真界残酷,但处刑也需有法度。

执法堂与官府向来联系紧密,交给他们,其实也就是交给官府。只不过,为了防止犯人临终之时搞自爆,处刑的人会是高修为的修士。

两人争执不下。

顾景昀坐在上首,听了半晌。

他沉吟道:“既如此,何不让谭公子暂留此地,将来处刑之时换个人便是。”

吵了半天的谭明煦和淩含璋同时哽住。

对哦,还能这样啊。

“让执法堂派多几人在旁看着即可。一个罗金盛,还翻不出什么浪来。”顾景昀说。

大家没意见。

接下来便是杨元的去处。

杨元弱弱道:“我想回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更别提这蛇差点把他咬死。

杨元被坑过一回,对修仙再无任何想法,甚至隐隐有几分抗拒。

老老实实当个凡夫俗子,平淡地过完一世,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顾景昀问杨元的家在何方,杨元清楚地答了出来。

众人一听。

这不就是在前往中洲丰安城的必经之路上么?

“既如此,你便同我们一起出发。”顾景昀说。

杨元虽然害怕,但能分辨青红皂白。

他从椅子上起身,二话不说双膝一曲,跪在地上,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几位仙人都是救了我性命的大善人,杨元今生来世都会结草衔环,感恩戴德,永远不忘!”

江琰上前将他扶起来。

几人很快说定出发的日期,各自回房歇息。罗金盛也被押解入牢房,等待处刑。

谭明煦听说江琰是合欢宗弟子,在无人的时候偷偷拦住江琰。

“你想加入合欢宗?”江琰一愣。

“是啊,”谭明煦说,“我的体质天生就适合修炼合欢功法,被罗金盛抓走的时候,我本来就在去合欢宗的路上。”

谭明煦忐忑地问:“我乃天生炉鼎,合欢宗对于这种体质的人,会如何对待?”

“若是有人想与我欢好,但我不愿,宗门可会帮我?还有……”

问清楚了,他也好决定去向。

江琰听谭明煦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堆,中心主旨不外乎是怕被强迫做不喜欢的事。

江琰思忖片刻,谨慎地问:“谭公子是觉得单身好还是有伴侣好,能自己找到伴侣吗?能接受相亲吗?”

谭明煦十分莫名。

“单身有何意思,当然要找人作伴啊!至于相亲……又不是找不到男友,为何要相亲??”

“……”

江琰感觉被无形的箭戳中心口。

他就找不到男友来着。

虽然是他不想找,也不愿去相亲。

谭明煦还在问为何要相亲。

江琰假装听不见他的问题,安慰道:“合欢宗的大家都很好,不会逼你与人欢好,甚至会对弟子提供庇护。”

谭明煦问:“平日里,弟子都会做些什么?”

这个可以回答。

江琰飞速道:“挺多的。嗑瓜子、聊八卦、看话本、在太阳底下睡懒觉……”

谭明煦:“???”

这是修仙宗门还是养老院?听着真是令他心驰神往。

“谭公子切莫妄自菲薄,你是人,不是什么‘炉鼎’。”青年漂亮的眉眼中写满认真,鼓励道:“好好修炼,提高实力,做自己命运的主人!”

谭明煦越发感动,对合欢宗的好感度直在线涨。

“我欲加入宗门,江公子可否为我引荐?”

江琰:“宗门每年会在中洲寻一个城市招生收徒,谭公子届时自行前往报名即可。”

谭明煦连连作揖,又问了一些有的没的,再三谢过江琰,才满意离去。

江琰回房之后,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了谭明煦的事,又让天狼卫帮他连夜送去春水巷。

韩霖很快送来回覆。

信中写道:【知道了,回头我去找他。剩下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江琰正欲收起信纸,却见末端写了两行小字,字迹娟秀。

为何要把字写那么小,差点错过。

江琰把信纸拿起,凑近,仔细去看。

韩霖在纸上写到:

【他问你‘合欢宗会不会逼迫弟子’的时候,你是不是不敢告诉他,你正在被合欢宗强迫去相亲?】

【哈哈!】

江琰:“……”

江琰面无表情地撕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