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是引燃世间欲望的火绒
脚边的尸体傅以榕此刻根本无暇顾及,他怀疑过陆浮是教廷成员,在种种证据下再次信任了他,现在,基思说,陆浮是神选中的新教皇。
“你说的是星际通用语吗?”傅以榕揉了揉僵硬的脸,像在搓冰坨子。
基思,一名敬业的卧底,保证满足上司的需求,因此他平静的说:“同样的话,我可以各一等星球语讲一遍。”
“停,”傅以榕立刻抬手阻拦了他,“不用了,我听懂了,你想退休是吧,我看看,最近的港口星球是乙埃星,你先去那等着吧,我会派人接你回来。”
达到了目的,基思却并没有急着动身,他看着傅以榕湿漉漉的头发问:“上将,首都星的暴雨严重吗?已经到危害民众生命安全的地步了吗?”
傅以榕翘着二郎腿转了转椅子,将那具不请自来的尸体踢得更远了些,道:“没那么严重,但也不是不严重,其实还是严重的。”
基思对着屏幕就是一拳:“上将,让我们说星际通用语。”
傅以榕乐呵呵的笑起来,解释道:“暴雨影响日常出行,骤然降温容易引起流感,但这些都是小问题。”
“那什么是大问题?”
“有人趁着暴雨浑水摸鱼,散布谣言,搅得人心惶惶;有人借此机会割韭菜,直播带货,赚得盆满钵满;有人杀人抛尸,在尸体上做个标记就想将罪名推给神,算盘打得我都听到了。”
傅以榕难得沉稳下来,眯起的红瞳透出凉意,冷峻的外表格外唬人。
基思恍惚间都忘了这是个曾经在军部食堂里开枪就为了抢最后一份鸡脆骨的人。
感动了不到两秒,傅以榕就现了原形。
“以上,都不是问题,”傅以榕忽的笑起来,上半身懒洋洋的靠进椅背里:“反正不归我们军部管。”
Alpha无所谓的说:“该操心的是议会,什么神罚啊,教廷要回来了啊,又一次天灾啊,信这些的我都列个清单,以后卖他们保健品。”
嗯,果然这才是他认识的傅以榕。
基思胸腔中涌动的热血凝固成了冰沙,他毫不意外的看着傅以榕,问道:“您不相信?”
“不信啊,”傅以榕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下三天的雨神就回来了,那下六天,是不是要来两个神?”
“我看过新闻了,只有首都星在降雨,其他星球都很正常,神回来的话难道只回首都星吗?”
Alpha说得有理有据,但基思在教廷待了四年,观念上难免受到了影响,他反驳道:“但是,三天连续不断的暴雨首都星以往从来没遇到过吧?”
“只是今年的特例而已。”傅以榕不甚在意的说,他是无神论者,不能理解基思的心情。
“如果,真的是神…”基思的话没能说下去,因为傅以榕收起了笑容,冷脸看着他。
“基思,你不会已经被教廷洗脑了吧?”
Alpha慢斯条理的抽出腰间的枪,指腹擦了擦枪管,红瞳冰冷的盯着僵住的基思:“我不想失去最成功的卧底,你也不要给我机会,好吗?”
基思摇摇头,背脊发寒,从脚底到手心都是一片透心的凉意:“我不会的,上将。”
“很好,”傅以榕又重新露出笑脸:“那你快点准备跑路吧,回来我给你升职!”
“可…”基思话还没说完,傅以榕直接挂断了通讯。
Alpha抱着终端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可我想退休啊。”
谁要升职啊你让我退休不行吗?我不要上战场啊我不要去前线啊我不要面对虫族啊!
将基思扔到一边后,傅以榕伸了个懒腰,抓住地上那具焦黑的尸体往上一提,“嗯…三十岁上下,男性,大面积烧伤,背后有太阳图案,无任何外力伤口…”
他是怎么从屋顶上掉下来的?
傅以榕叫来机械人,调出了外面的监控。
22:11分
一名五官不详的男性出现在傅以榕的屋外十米范围内,他蹲在灌木丛后,时不时探出脑袋看向傅以榕的方向。
22:16分
男子神色慌张的站起声,脑袋左右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边找一边后退,似乎十分害怕。
22:19分
男子停住不动了,他低着头,嘴里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几秒后,他猛地跪在地上,仰着脸对天空歇斯底里的大喊,但是本该能够录音的监控中却什么也没录到。
暴雨将男子淋成了落汤鸡,他一抹脸,站起来快速向反方向跑去,然而跑了没几步,就尖叫一声跪倒在地。
22:25分
跪在地上的男子蜷缩起身子,脊背止不住的颤抖,额头蹭了一片湿泥,他胡乱的抓着地面,指甲缝里都填满了泥。
如此持续了两分钟后,男人的周身突然燃起了火,不是由火星开始慢慢扩大,而是一瞬间蹿成了足以将他整个人包裹进去的烈火。
男人双手剧烈的摆动,膝盖一下下挪动,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不像水,像油,助力火焰越烧越烈。
22:33分
男人终于爬到了傅以榕庄园的外墙,按理来说,他应该止步于此了,但出乎意料的,男人居然翻了进来,并且裹挟着一身火焰爬到了主楼的屋顶。
不是,哥们儿,你森林冰火人啊?
怪异,傅以榕只能这么形容这个人,他应该在烈火中死去了才对,为什么像个行尸走肉一样还在不停的爬动?
火焰也奇怪,只烧这个男人,其他事物一概不碰。
22:37分
男人终于爬到了他摔落的位置,他奄奄一息的看着夜空中的月亮,背后的砖石突然裂开。
“轰——!”
傅以榕按下暂停键,后面的不用看了,他已经知道了全部。
“啧,”Alpha摸了摸下巴:“我靠,不是真的有神吧?”
行为艺术?
拜托你一定要是行为艺术!
乐于分享的傅以榕将这段监控视频转发给了临阵脱逃的齐列,半小时后,他得到了齐列亲切的问候。
接通视讯,傅以榕刚晃了晃手,齐列就直接开骂了:“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看完这个你让我今晚怎么睡得着?”
又要熬夜分析了。
“别激动,不看这个你今晚也睡不着,气象炮怎么说,打过了吗?”
齐列没好气的说:“打了三炮,都没用。”
“没用?”傅以榕托着下巴说:“不应该啊…”
“和神有关,出现什么情况都是合理的。”齐列说着将傅以榕发来的视频拖进垃圾箱。
只要他假装没看到其中的疑点,就可以假装没有工作,就可以睡个好觉。
“你也觉得是神?”傅以榕啧啧称奇:“我还以为你们门阀都不信神呢。”
当年剿灭教廷的时候各个都是无神论者。
“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
“既然现在的情况无法用科学解释,那就暂时用一下神学,”齐列冷哼一声,狐狸眼微眯:“别把我和那些盲目信神畏神的蠢货放在一起。”
傅以榕点点头:“行呗,你最清高。”
“那齐老师,您说说这是怎么个事儿?”
齐列摸了摸搭在胸前的发尾,狭长的眼尾上挑:“依我看,只不过是有人在借神的名头兴风作浪罢了。”
“甚至都不一定是教廷成员,只是想要借此机会牟利的人。”
傅以榕先是赞同的点点头,接着指出问题所在:“那你怎么解释气象炮和无名火?”
“不解释。”
齐列笑了笑:“这两个事情只有我们知道,民众又不知道,瞒着他们就行。”
门阀老传统了。
“那不还是解释不通吗?”傅以榕指了指天花板:“我屋顶上还在漏雨,我淋着雨听你说废话,齐列,你有没有心!”
你能不能正常点?
“那你要怎么样,要我承认神真的回来了吗?”齐列不紧不慢的说:“傅以榕,你先别急着发癫,想想办法怎么拘留简焕白,别让他站出来说些不该说的话。”
拘留简焕白?
傅以榕眼前一亮,这个好,这个不用动脑。
第二日,齐列召开记者会,称天罚是无稽之谈,有小人趁此机会浑水摸鱼。
谢寅指了指自己:“我是小人?”
谢管家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现在官网上都在骂我们黑心,客户们申请退款,同时有水军在夸赞齐家主才是真的心怀大爱,不为一己私利欺瞒民众,不愧是桃李满天下的齐老师。”
谢寅都气笑了,齐列都能叫心怀大爱,那齐之裕岂不是学富五车?
“去,买水军,就说齐列隐瞒实情,粉饰太平。”
谢管家为难的说:“这不好买啊,现在星网上局势一边倒,我们怎么赢?”
“你是不是傻?我们的水军是买给客户看的,谁管那些网民。”
“那,我们有证据吗?”
谢寅拿着文件直接拍到了管家头上:“齐列有证据证明神没有回来吗?没有,他都没有,我们为什么要有?”
谢管家连连点头,他跑去执行谢寅的命令后,谢寅像个漏气的气球一样软了下去。
他拉开抽屉,拿出谢为祯的牌位叹了口气:“哥,你回来吧,我玻璃心,你脸皮厚,适合挨骂。”
谢为祯的牌位沉默无言。
谢寅哇的一声嚎起来:“你就冷暴力我吧,你活着也不爱和我说话,死了也不肯开口,哥,你别担心,神要是回来,我第一个拿你当挡箭牌!”
谢为祯的牌位:“……”
齐列的记者会召开的时间不太凑巧。
今天是首都星暴雨第四天,零点一过,整个塞拉法帝国境内所有星球都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大暴雨突袭,连虫族都没逃过。
齐列的申明发布三小时后,这一消息就被好事的维度直播公开了,刚刚稳定下去的民众们再一次被煽动。
齐列、时霓云、成煊三人破天荒的坐在了一起,一人脸色冷淡,捏着尾戒的手微微用力,一人气定神闲,刷终端看到骂齐列的还要笑两声拿给当事人看。
齐列的脸色更差了。
一人喝着咖啡处理文书,时不时撩一下金发,和他们俩不在一个图层。
成煊刷终端刷出了新头条,他定睛一看,忽的笑了起来:“傅以榕突袭简家,简家主卷入未知案件,暂被扣押。”
齐列眼皮一跳,傅以榕有事他真上啊。
“什么案件?”
“当街杀人。”这话是时霓云说的。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齐列:“还要感谢齐家主,好巧不巧让你撞上了现场,还留下了录音和录像。”
门阀杀人并不是新鲜事,只要藏的好,民众们也乐得被蒙骗,但简焕白太嚣张了,嚣张到义愤填膺的网民们纷纷要求惩治他。
成煊好奇的问:“他杀了谁?”
齐列笑了:“一个越狱犯。”
维度直播刻意隐瞒了死者身份,将舆论导向简焕白的恶劣行为,傅以榕也装傻充愣,什么越狱犯,不知道啊,黑鳞监狱一个不少都在呢。
成煊听懂了,忍不住嗤笑一声:“所以,你们把简焕白关起来的目的是什么?”
齐列和时霓云对视一眼,笑了笑:“防止他脑子一抽,直播布教。”
十二阀里敬仰神的、憧憬神的、厌恶神的、恐惧神的应有尽有,简焕白是最特殊的一种类型,他要让所有人知道神的真面目。
然后,逼迫他们信仰邪恶的神明。
收监室
简焕白双手抱臂,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二郎腿:“叫你们上将过来,我没时间陪你大眼瞪小眼。”
坐在简焕白对面的卡勒干笑了一声:“简家主,上将暂时脱不开身,您要是觉得无聊,我给您拉两个死刑犯过来玩玩?”
简焕白兴致缺缺的摇了摇头:“死刑犯没意思,这里都是一群废物,啧。”
卡勒指了指自己,又把手指放下了,废物就废物吧,总比和简焕白切磋来得好。
“那我给您讲点故事助助兴吧,”卡勒搓了搓手,露出谄媚的笑容:“最近关于神明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简焕白眼皮都不抬一下:“不用讲了,我编的。”
啊?
卡勒眼珠转了转,不愧是号称“神明毒瘤”,连神都嫌他们烦的简家。
退出收监室,卡勒将简焕白刚刚说的话转告傅以榕,“上将,简家主又多了个传播谣言的罪名,您看要不要运作一下?”
运作个Der啊,全国境内同时降雨,再把简焕白拎出来,所有人都要高举教廷大旗了。
傅以榕吨吨吨喝完一整杯可乐,拍了拍卡勒的肩:“你现在动身去乙埃星,替我接个人。”
“什么人?”
傅以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卧底。”
卡勒瞳孔骤缩,贴着裤缝的手指猛地蜷缩起来,他压抑着波澜起伏的心情,低声问:“什么卧底?”
傅以榕在试探他?
Alpha挑眉:“当然是军部派去教廷的卧底,他功成身退,该回来享福了。”
卡勒立刻露出惊讶而敬重的神色,“是,上将。”
转身离开,卡勒一边走一边呼出一口气,掌心微湿,风一吹带起一股凉意。
简焕白隔着一层玻璃对他露出讥诮的笑容,卡勒看都不看一眼,匆匆离去。
此时的苏马尔星,基思看着连绵不绝的雨幕,裹了裹神官服,顺着人流向祭台走去。
今天本该是代理教皇加冕仪式,因为主教大人的一番话和大多数神官的支持,代理教皇成了真教皇。
天空是泛着紫的墨色,雨声是神赐予的福泽,数十位神官静默的站在红毯两侧,沿着红毯向前,最前方的亚奇神官和游冬神官一人手握银杯,一人捧着长剑。
老鹰站在信徒中间,他怎么也没想到,谢尔诺最寄予厚望的斯莱德居然背弃了一直扶持他的家族。
但奥莱拉小姐默许了这一切,老鹰就只能闭嘴。
斯莱德柔柔的笑起来,和儿时如出一辙,他牵起陆浮的手,将一枚鸽血戒指缓缓戴上,金色的戒托绕在他的食指指根,分外华贵。
Alpha单膝下跪,少年手指修长,手背透出点青色的纹路,斯莱德在那丝青色上留下一个轻吻。
“赞美您,教皇冕下。”
“呜——!”号角声响起,神官们闭上眼,高声唱起恢宏的圣歌,陆浮抽出手,轻轻扬起唇,一步步走向祭台。
红地毯在他的脚下延伸,像是一条干涸的血路。
金色的流苏缠绕在黑发间,蛛网般垂落到少年的脊背、身前,他像是被蛛网锁住的猎物,又像是匍匐在网中的毒蜘蛛。
一步。
两步。
乌云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向两边拨开,几不可见的光束落在少年的发顶。
陆浮的笑容越来越盛,挑起的桃花眼弯成一汪月牙。
亚奇和游冬一左一右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走到红毯的尽头,陆浮接过长剑,稳稳的割开掌心,血珠滴入圣水,漾出不规则的血花。
基思呼吸都快停了,他麻木的唱着圣歌,眼睁睁的看着陆浮在祭台前站定。
“仁慈的神啊。”少年如此呼唤道。
霎时间,雨停了。
一切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没有呼啸的狂风、没有轰鸣的雷声,没有无处不在的暴雨,寂静吞噬了这片空间。
玻璃上爬满了雾,寒意钻进了骨髓深深的扎根。
冷。
好冷。
神官们的体温也低了下去,裸露在外的皮肤爬满了鸡皮疙瘩,基思低下头对着掌心哈气,整个人冻得瑟瑟发抖。
老神官一边打哆嗦一边眼含热泪,“神,是神降临了。”
主教没有骗他们,陆浮神官确实是神选中的孩子。
【信徒,低头。】
陆浮眨了眨眼,顺从的低下了头。
一顶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王冠出现在了少年的发顶,沉重、昂贵、华贵的王冠与陆浮昳丽的面孔交相辉映。
他是神餐盘中的红丝绒蛋糕,是引燃世间欲望的火绒。
【你果然很合适。】
陆浮看着圣水中自己的倒影,脑中一连串的数字一闪而过,可恶,算不出价格。
加冕仪式结束后,基思快步离开,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基思神官。”一道男声叫住了他。
基思叹了口气转过身,游冬站在背光处,眉目含笑,却让基思觉得不怀好意:“教皇冕下召见您。”
基思瞬间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偷偷掐了自己一把,叫你回头,假装没听见捂着耳朵往前跑不就行了!
基思面如死灰的跟着游冬走到教皇寝室,抱着走黄泉路过奈何桥的勇气推开了门。
“咔哒”
房门自动反锁。
“怎么锁上了?喂!游冬神官?你还在吗?!”基思大力拍着门,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不要啊我还没享福呢!
游冬你长长耳朵啊!
“别紧张,基思神官。”少年轻声道。
基思更紧张了,他僵硬的转过身,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对着陆浮微微欠身:“教皇冕下。”
王冠被随手扔到桌上,少年背对着灰白的落地窗,桃花眼愉悦的弯起,丝丝缕缕的恶意爬满了色泽分明的瞳。
“来聊聊吧,关于你和傅以榕事。”
“啊哈哈,”基思干笑起来:“我和傅上将不熟啊,就是普通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也没见过几次面,教皇冕下,您知道的,我就是一打工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啊。”
【018:切割的好快。】
陆浮偏了偏头,对着基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知道《神经》吗?”
基思知道,但只知道一点。
陆浮解释道:“与神有关的一切都记载在《神经》里。”
哦,我还以为你骂我呢。
挑起的桃花眼里缱绻着浅浅的笑意,陆浮缓缓走近,食指压在了基思颈侧的动脉上。
“我问,你答。”
基思眼珠动了动:“…您问吧。”
想撒谎是吧,陆浮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
那你真是班门弄斧了。
“傅以榕知道我的事吗?”
“知道,”基思紧急补充道:“是他逼问我的,不是我主动告诉他的!”
没撒谎,挺好。
陆浮满意的笑起来,继续问:“你的接应对象什么时候到,在哪里接头?”
基思一愣,陆浮怎么会知道?
Alpha一瞬间毛骨悚然,那次在走廊里不是幻觉,真的有东西在盯着他看!
可是,陆浮是怎么做到的?难道神真的在帮他吗?
“在,乙埃星,”基思冷汗直冒,说话也逐渐没了底气:“五个小时后,我们会在港口第六根石柱子下见面。”
一只不起眼的小甲虫趴在天花板上,红棕色的外壳颜色比最初浅了些。
“最后一个问题,”陆浮的脸逼近,距离近乎暧昧:“傅以榕的弱点是什么?”
基思僵住了,他缓缓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少年抽出匕首,“噌”的一刀狠狠的扎进了基思脸侧的墙壁,刀柄高频率的晃动了几下,几乎看见了残影。
“但是今天一定要死人。”陆浮抓住基思的手腕,眼尾微红:“你,或者其他任何人。”
基思瞳孔骤缩,像是要晕过去似的,整个人靠在门上,汗津津的后背几乎把神官服洇湿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颤抖着声音说:“整个军部,没有人赢过傅以榕。”
基思曾经抱过付出这条命阻止陆浮将教廷带回人世的念头。
当他亲眼见到陆浮从燃烧的高台上缓步走下来,火花争先恐后的向两侧逃窜,躲开少年的衣摆时,他想,这么危险的角色,我不能让他活下去。
后来,基思从傅以榕口中得知陆浮是队友,他惊讶之余难掩兴奋,有这么给力的队友,他一定能早早退休。
再后来,陆浮成了新教皇。
基思的心脏在过山车上起起伏伏,现在已经掉进了低谷,他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豪情壮志,距离享受后半生只有一步之遥,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教皇冕下,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人,我想,我有个合适的人选。”
基思双手紧张的捏在一起:“接应我的人,您或许会有兴趣。”
“卡勒上尉,他是傅上将的心腹之一。”
【018:重新定义心腹。】
装进棺材里邮寄回去的心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