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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Se suponía que eras un ciudadano de la ciudad santa de David.”

第79章

“Se suponía que eras un ciudadano de la ciudad santa de David.”
你本该是神圣的大卫城的子民。

徐长嬴从无尽的黑暗中睁开了眼。

彼时是他昏迷的第14天清晨, 他躺在洁白干净的病床上,耳边是熟悉到犹如白噪音的仪器滴答声音,落地窗外的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在病房里。

睁开眼的一瞬间, 徐长嬴像是落入了光怪陆离的时间隧道,长时间的昏迷让他陷入混沌之中, 他无法分清现在是14岁, 还是21岁,亦或是24岁的夏天。

大约过了很无聊的几十分钟,随着日光渐亮,终于病房的门被推开,徐长嬴与走进房间的那个人对上视线。

当看见那双惊愕又欣喜若狂的眼睛, 躺在病床上动弹不得的徐长嬴顿时索然无趣地移开了视线——原来是29岁的夏天。

还未等徐长嬴进一步回忆起昏迷前的具体经历, 唐攸宁就趴在病床上抽抽噎噎起来了。

“滚,”徐长嬴一用劲说话就眼冒金星,“我要喝水。”

由于信息素紊乱的后遗症以及腺体被摘除, 徐长嬴的身体与普通的beta和alpha都不一样,因此除非实验医疗中心的专业医护系统,常规医疗甚至会加重徐长嬴的伤情, 这也正是为什么唐攸宁会坚持要求将他转移至香港救治。

医护人员赶过来检查了一番, 发现徐长嬴的生命体征都比较平稳, 腹部的伤口经过两个星期的治疗已经开始愈合, 医护给他更换了新型拉链式辅料, 免去了之后拆线的痛苦。但主治医生道他24小时之内还需要谨慎观察,防止脑部和腹腔内出血,随后又撤了一些仪器就离开了。

因为两个星期的昏迷,徐长嬴整个人几乎消瘦了一大圈,说话也有气无力的, 他半靠在病床的枕头里,看向唐攸宁:“蔡司受伤严重吗?你们当中还有人受伤吗?”

“不严重,”提起蔡司,唐攸宁就不免将徐长嬴的受伤怪在他的头上,于是语气干巴巴的,“住院没几天就自己走了,除了学长你根本没人受伤了。”

“好,”徐长嬴松了口气,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唐攸宁语气温和道:“你将我转到这里又费了很多功夫吧。”

上一秒还面色不虞的唐攸宁咚地一声将脸埋在徐长嬴的被子里,闷声道:“不费工夫。”

徐长嬴伸出手想要去摸摸那发型精致的脑袋,但这时他看见了自己的手臂苍白瘦削,青筋十分明显,不由得微微一怔,道:“我睡了这么久,齐枫他们不会来找我吗?”

其实他是想问夏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慌慌的,便只说了齐枫。

“找了,但是我没让他们找到,”唐攸宁有些得意地偏过头,露出一只桃花眼笑道,“但我知道你会怕他们担心,所以我定时会和他们汇报你的病情。”

“好,”徐长嬴点了点头,就陷入了沉默。

“学长你是不是想问夏青有没有找咱们?”半晌,唐攸宁率先打破了沉默,幽幽地问道。

徐长嬴抬起眼,却对上了唐攸宁含笑的眼睛。

“哎呀,谁让我就是这么贴心呢,学长你想什么我都知道,”唐攸宁坐直了身体,笑了起来。

“夏青那人好奇怪哦,他一开始不停追踪我这边的ip,但是等到快要追踪到的时候他又不追踪了,”唐攸宁坐在病床边的椅子里,摸着下巴认真道,“我让人给他发的都是24小时前的情况,所以他现在应该不知道学长你现在醒了。”

徐长嬴有些不解道:“为什么发前一天的消息?”

唐攸宁歪了歪头,笑了笑:“因为学长你一醒了就要和他联系吧,虽然我知道都是工作啦,但是你现在的身体一点都不适合工作,所以,就多休息24小时吧。”

“我就知道,”徐长嬴哭笑不得,随即伸出手:“我手机呢?”

“炸碎了,应该在广州,”唐攸宁移开了与他对视的视线。

徐长嬴这才想起来,爆炸前他就是拿着手机看短信,确实很大概率直接报废了,但是他此刻怎么可能不立刻联系夏青和重案组,所以他又看向别开脸的唐攸宁:“你手机给我。”

“不要,”唐攸宁极其罕见地露出了坚决的神情,他的视线落在了徐长嬴敞开的衣襟里面,那是腹腔伤口的位置。

“至少明天才行,”唐攸宁今天穿了一身炭灰色的正装,显得整个优性alpha都肃然了不少。

“滚蛋,快给我拿来,”徐长嬴蹙起眉头不耐道,“我就打个电话问一下调查情况。”

出乎意料的是,唐攸宁似乎早就打定了注意,坚决地拒绝了他的要求。徐长嬴虽然现在能坐起来,但下床去揍他还是有些困难,于是竟然真的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一脸心虚但笔直站在窗户边的唐攸宁。

“工作有什么好的,”唐攸宁一脸认真和愤然,“AGB那群神经病又不会给你升职,我去给你走后门也会被你骂,压根没人给你提供职业上升通道,咱们能不能辞职不给他干了。”

“我又不是为了职称工作的,”徐长嬴一时不知道是该惊叹于唐攸宁居然会规划“职业生涯”,还是该气急败坏跳下床揍他一顿。

“只是24小时而已,”优性alpha语气硬邦邦道,“我已经做出很大退让了。”

徐长嬴刚从昏迷中醒来,他对于时间概念没有感知力,对于他来说,上一次见唐攸宁并与他说话,还是在“昨天”的地下车库,但这时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站在窗前的优性alpha,发现对方的头发甚至很明显地长长了一截。

两个星期吗——徐长嬴这才有些意识到他这次受伤的严重程度,就算是5年前摘除腺体他好像也只同样睡了半个月。

徐长嬴伸出还打着置留针的左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果然摸到了氧气管,唐攸宁此刻也注意到了他的举动,脸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靠,这是带了多久,我都没感觉到,”徐长嬴揪了揪身上的其他管子,随即抬起眼看向唐攸宁,叹了一口气,“行吧,我知道了,但你最迟今天晚上要把手机给我。”

唐攸宁的一双大眼睛眨了眨,似乎没反应过来徐长嬴真的妥协了,直到徐长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才有些扭捏地坐回病床边。

“那你知道夏青和齐枫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吗?”徐长嬴还是忍不住,直接问道。

唐攸宁摸了摸脸颊,含糊道:“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不过夏青和专案组的几人今天刚飞去了浙江,应该是调查那边的案子。”

“浙江?”徐长嬴也糊涂了,他从523大案到LEBEN案件以来,完全没有接触到这个地区的信息和线索,因此完全无法想象为什么夏青等人现在飞去那里了。

“哦,还有夏青的一件事,”唐攸宁像是一个忠心的小弟,主动补充起来,“学长你出事后一个多星期,夏青他们的基因翻译实验已经完成了,现在外面铺天盖地都是这个新闻。”

“完成了?”徐长嬴立刻坐了起来,没注意力气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一瞬间脸色白了一度。

唐攸宁也跟着脸色骤变,扶着徐长嬴将其轻轻放平,不禁埋怨道:“学长你再这样,晚上我也不把手机给你。”

“那结果是什么?”徐长嬴丝毫没听见唐攸宁的抱怨,而是抓着他的胳膊着急道。

唐攸宁不以为意道:“现在不公布,还是10月的LSA大会公布,毕竟意义非凡吧。”

徐长嬴悬着的心暂时又落下了,但他随即察觉出不对,抬起眼道:“所以夏青是刚昨晚这么大的实验,又重新加入的调查?他现在的人身安全应该非常重要。”

“是,但我也不清楚,”唐攸宁说着,面上淡淡的,似乎有关夏青的任何信息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意思。

徐长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看到正巧是早上10点,他心里满是疑虑和好奇,还有莫名其妙蔓延出的想念——不知为何他突然很想见到夏青。

但就在这时,徐长嬴突然想起了爆炸前的短信,不由得心里微微一沉,脸色也变了变,唐攸宁很是敏锐,抬起眼问道:“学长怎么了?”

“没什么,”徐长嬴摇了摇头,但随即脑袋一阵发昏,他这才意识到现在他还不能随便摇晃脑袋,不由得终于老实地靠在枕头上。

一只手贴在徐长嬴的额头上,唐攸宁低低道:“虽然醒了,但是身体还是不好,别动了。”

徐长嬴没有说话,他只是闭了闭眼,随即睁开看向唐攸宁。

忽地,徐长嬴的视线越来越聚焦在优性alpha的脸上,只见他轻轻笑了一下道:“怎么今天穿得这么正式,是有什么重要活动吗?”

连重案组的邵巧巧等人都在与唐攸宁的几次相遇里,逐渐固化了唐攸宁“花里胡哨”的穿搭印象,不是粉色就是白色黄色,每一套都鲜亮夸张又与他的脸极其适配,以至于徐长嬴总觉得今天的唐攸宁哪里不对劲——原来是穿的这一身炭灰色手工西服太正常了。

唐攸宁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扭捏道:“今天《风雷》拍完最后一场就杀青,会有记者会和庆功宴。”

徐长嬴都快忘了《风雷》这回事,但这时想起他和唐攸宁的突然相遇其实还正是在风雷剧组,不由得笑了起来:“我记得最后一场是56-2,坠海那段——那不是在天星码头吗?你还不去来得及吗?”

唐攸宁小声道:“我只是制片,我不去也行。”

“你还真是把厌恶劳动贯彻到底,”徐长嬴一脸无语,但随即又看向唐攸宁道:“都穿这么漂亮了,不去多可惜,你在我这干坐着也没有意思。”

“有意思,”唐攸宁趴在病床上,嘴硬道。

徐长嬴虽然还受着伤,但宛若一个严师,伸出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快滚去工作,不然就把手机给我。”

唐攸宁哀嚎一声,捂着脑门在病房里卖了好一会儿的惨,最终还是在中午之前乖乖去上班了。

等到病房里终于安静,徐长嬴才感觉到身体四处传来的不适,他静静躺在病床上,心中的一股惴惴不安也终于逐渐显现出来。

他刚刚一直避开没有询问唐攸宁的一点是——夏青为什么会同意将重伤的他转移到香港?

夏青那么聪明,应该是能猜到什么,但是关于他自己的事,现在没有任何契机,他应当是猜不到的。

徐长嬴想着想着,似乎真验证了唐攸宁说的不能多动脑子,不知不觉间他就又昏睡了过去。

但毕竟是长期昏迷刚醒,这一觉徐长嬴睡得并不踏实,甚至可以算得上“清醒”——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并终于在噩梦中的梦魇再次到来前猛地睁开了双眼。

一只手正悬在他的眉心上方不到一厘米,因为徐长嬴突然睁开眼,那只手也猝不及防地僵硬在了远处,徐长嬴与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紧紧对视着,随即他皱起眉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穿着短夹克牛仔裤的青年愣住了,他还保持着俯下身子端详徐长嬴的姿势,那张混血感十足的俊逸面庞上瞬间爬满了惊愕、无措和羞恼,“为什么你突然就醒了?”

徐长嬴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我早上就醒了,我刚刚在睡觉。”

青年张了张嘴,脸上表情变换了好几轮,最终才咬牙切齿道:“唐攸宁,他没告诉我你已经醒了。”

徐长嬴望着面前神情冷峻的青年,有些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和唐攸宁关系比较好吗?”

“你哥哥那边呢?唐英韶?”

唐英韶却没有回答徐长嬴的问题,他直起身体缓缓向后退了两步,徐长嬴这才看清唐英韶与之前的形象不太一样,他穿着一身肃杀的黑夹克套装,衬得那张白皙的面庞更显苍白阴郁。

但两人并没有僵持很久,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主治医生和两个护士走了进来。

医生看了一眼站在病床边的青年alpha有些奇怪,道:“你是家属吗?”

唐英韶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沉默着又向后退了几步,但徐长嬴想了想还是替他道:“是的,我弟弟。”

话音刚落,徐长嬴就感觉自己脸上被人剜了一下。

但这时,徐长嬴并没有空再去搭理唐攸安的奇怪弟弟,因为医护人员要来给徐长嬴拔管子。

徐长嬴身上剩下的管子也就剩下了氧气鼻管,护士们还要顺带着撤掉一些仪器设备,让病人徐长嬴也能松快松快。

医生一边检查着徐长嬴的各处外伤的愈合情况,一边叮嘱道:“徐先生您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除了腹部创口一定要小心外,也要注意不要起身动作过大,不然有可能会留下脑震荡后遗症。”

徐长嬴一一应着,偶尔一撇眼还能看见一身黑的小孩靠着墙也盯着自己看,心里不由得想难道他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个唐英韶?

“请您抬一下手,”beta护士轻声道,徐长嬴立刻回神顺从地抬起了左手,就在这时他看见面前护士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了手机的轮廓。

瞬息间,几番思想斗争闪过,徐长嬴在护士整理仪器电线时,终于硬着头皮开口:“护士小姐,请问,你的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我想打一个电话。”

Beta护士这时看了看徐长嬴,又看了一眼主治医生,毕竟只是借一下手机,所以三人的神情都很愉快,beta护士一边卷着电线一边柔声道:“可以的,先生您等我这边整理一下的。”

徐长嬴“嗯”了一声,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开口询问夏青。

答应徐长嬴的beta护士与omega护士这时已经整理好了仪器,于是也就准备掏出手机递给徐长嬴。

而就在下一瞬间,整个房间里却骤然响起了“叮咚”“叮咚”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诡异,就像是从不同方向传来的。

房间里除了徐长嬴以外的四个人都瞬间愣在了原地——因为那个声音是从他们每个人身上传来的。

主治医生下意识摸向口袋,与身旁的两个护士同事一起打开了手机界面。

“好奇怪啊,这是什么东西,”beta护士说着扭头看向Omega护士的手机,随即震惊道:“诶,我们的怎么一模一样,是群发的诈骗广告吗?”

就在这时,靠在墙上的黑衣青年也掏出了手机,在看清手机界面的一瞬间也僵住了。

徐长嬴看着同时收到讯息的四人,不由得开口道:“请问是什么信息?”

beta小护士比较大方,她看一眼医生的手机后,就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病床上的徐长嬴,浅浅笑道:“就是一模一样的短信,没头没脑的,可能是群发错了。”

徐长嬴接过手机,当他看清那屏幕上的内容的一瞬间,他的耳朵嗡的一声响了,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毛骨悚然如同高压电流击穿他的全身。

他缓缓抬起眼,对上了黑衣青年同样惊愕恐惧的眼神。

整个房间里,包括徐长嬴手中的手机屏幕上都显示着同一段文字:

Honorable Duke Faustus:

Act VII, which will be specially presented to you in 3 hours.

-Mephisto.

(致尊敬的浮士德阁下:

第七幕,将于3小时后特别为您奉上。

-梅菲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