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可荀木不知这些,于是他的脸上再次显出倦怠的神色。
方才那些浓情蜜意,便瞬间荡然无存了。
张元才说过荀木贴心,转首便将这话与另一人说了。
那人与张元间隔一道帘子,自张元这边看,只能看见隐约的人影。
其手里扣着把扇子,张元说着,那把扇子亦不疾不徐地摇着。
等那人开口,扇子便停了。
那人道:“荀木有家室?”
“是,听着是一个比他年长的姑娘。”
帘子那边传来低笑,而后道:“继续说。”
“额,”张元道:“属下该说的都说尽了。”
“再说说徐小平。”
“这……”
“能说多少说多少。”那人换了个姿势,又摇开扇子。
张元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还能说的,索性干站在原地。
“罢,”那人站起身,扇子撩开纱帘,露出一张和张元一模一样的脸,他勾起唇道:“你留在这儿,我回府。”
这人回府之时,天色已黑,府内极静。
他看了眼北边两扇紧闭的房门,走进张元的屋子。
二日公休,不必去大理寺,徐小平午时才从屋里出来,正看见张元与荀木一起坐在院中。
张元冲他挥了挥手,道:“待在府内甚是无趣,不知徐兄可愿一起出去逛逛?”
徐小平看向荀木。
荀木侧着脸,不看他。
张元道:“徐兄?”
徐小平转向张元道:“要去哪儿?”
张元道:“晋城流光湖甚美。”
“去,”徐小平说罢,又对张元道:“怎么今日又文邹邹的。”
张元胳膊肘撑着桌子,手掌拖着下巴,后知后觉道:“你刚才说了什么东西?”
还是之前那副老赖模样。
徐小平别过脸道:“我什么都没说。”
二人说去就去,临走前张元回头对还坐着的荀木道:“荀公子,你不去?”
荀木摇首,淡道:“我不去。”
张元面上表情似是遗憾。
徐小平深知荀木是还在和自己生气,他自己心中也憋着郁气,扯了把张元道:“你管他干什么?”
一开口,语气竟极冷。
徐小平自己先是一惊,接着立刻看向荀木。
荀木面色淡淡,站起身走向屋内。
徐小平魂不守舍地跟着张元往湖那边走。
路上张元问道:“你和荀公子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
徐小平回过神,道:“你方才说什么?”
张元道:“我问你,你和荀公子一直都是这么……剑拔弩张么。”
徐小平皱眉,道:“那还不是因为他常常生气,偏偏喜怒不与人说,极另人恼。”
张元思索道:“这般人,倘若真的告诉你他生气了,那反而是件安抚不好的大事。”
徐小平想起在三刀山时,荀木给自己灌的那半壶春药,不由抿唇噤声。
张元租了一个大船,带他上去道:“一会儿消气了,我们再回去。”
到了晚上,流光湖上船只便多了。
徐小平喝得微醺,对面张元看着他笑了一下,而后侧头看远处闪烁的灯火。
等船靠岸,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搀着徐小平下船。
徐小平推他,道:“我能……自己走。”
张元道:“下午玩儿的还算开心?”
徐小平踉跄了一下,道:“就是喝了几两酒,什么都没玩儿,开心什么?”
张元扶稳他,道:“我却是开心。”
徐小平已然有些飘,道:“你是未见我小时候,遇见湖就要扎进去游一圈,抓到几条鱼,那才算玩儿,只坐船看着,能有什么乐趣?”
张元扬眉道:“你在湖内游过?”
“嘿嘿,”徐小平痴笑两声:“我是不下去的,那水那么脏。”
张元无言。
却听徐小平又道:“我就在湖边看我师兄,他扔上来一只,我就捡一只。”
末了他嘟囔道:“他怎么什么都会。”
“……”张元道:“可想他。”
徐小平摇了摇头,又道:“我还认识一个厉害的人。”
张元扶着他慢慢走着,道:“你说。”
“那人单手能拧断一只兔头,常装的自己慈眉善目,其实是个凶煞,唯一的好处,便是对我好了。”
唯一的好处。
张元本是伤感,闻此松开手,道:“还有什么,都可一一说来。”
徐小平失去倚靠,莫名道:“说什么?”
张元笑得极雅:“如何就装的慈眉善目,我倒是好奇。”
徐小平“欸”了一声,道:“你问我,我才和你说这些,如今点到即止地告诉你了,你问这么细干什么?”
张元道:“我只问你那人是谁,后半段是你自己说的。”
徐小平骂了一句脏话,道:“听就听,那你问东问西干什么?”
张元闭了闭眼睛,片刻伸出手道:“徐小平,你过来。”
徐小平打开他的手:“不用你扶了,我自己走。”
不与酒鬼论东西。
张元向前走了一步,徐小平却莫名在平地上摔了一跤。
他赖在地上,也不走了,蹬腿大骂。
索性是晚上,路上没什么人。
张元扶额,蹲在他面前道:“我背你回去。”
徐小平爬起来,挨在他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