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揭开
一石激起千层浪,现场瞬间一片哗然,部分好事的媒体,举着相机,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cc继而捂住嘴,像是自知失言,表情悲恸中带着几分惶恐,“对不起……”她朝台下鞠了个躬,随后踩着高跟鞋,匆匆逃离舞台。
她故意把话只说一半,起因经过全部含糊其辞,甚至都不曾指名道姓,可就是如此留白,反而引得所有人不禁开始遐想,好奇心霎时间到达顶峰。
许景屿双眸骤缩,一把抓起方玦的手,“先走。”
光是“许家父子”四个字,已经足够把矛头指向许至诚和许景屿了,毕竟当年车祸出院,许景屿当着一众媒体的面,不解释不反驳的态度,等同于默认了他与cc之间的关联。
方玦同样很清楚,即刻一言不发地跟上许景屿,怕媒体们围拥上来,堵得他们等会儿出不去场馆。
“到北门口接应一下。”许景屿迅速给自己的助理打电话,让他召集保镖集合。
好巧不巧,cc从舞台上下来之后,也在助理的搀扶下,往体育馆北门方向奔走。
M chill大赏还在继续直播,主持人被逼无奈,生硬地转移话题,“让我们有请下一位颁奖嘉宾。”
但能做这一行的,哪一个不是嗅觉敏锐,平平无奇的“分猪肉”大赏,不可能再挖掘出更博眼球的话题了,今晚的头条注定要给到cc爆料。
场内扛着长枪大炮的媒体人,一半以上已经飞快离开座位,前去尾随追赶cc。
场外更是有数不胜数的营销号,直接拿着直播出去的一分多钟片段,大肆宣扬传播,扩展编造出了好几种故事版本。
“许景屿!”方玦眼尖,看见有媒体突然从侧边窜出,阻拦在狭窄的通道前,于是急忙往回拽住许景屿。
“cc,你刚才在台上说的那些话,究竟什么意思?”
“许家父子,是指众合集团现任总载许至诚,和他的儿子许景屿吗?”
“您说生不了小孩,是因为什么?和您提到的许家父子有关系吗?”
“四年前爆出您怀孕,后来因车祸意外流产,难道是有人在对您蓄意谋害?”
那些媒体里三层外三层,围堵住cc,举着摄像机、手机,各种录音录影设备,七嘴八舌地引导询问她,势必要在第一时间抢占到新闻头条。
cc好似惊慌失措的样子,被助理小心护着,一双眼欲泣未泣,“不好意思,我没控制住……不是那样的,我不应该说……”
“您别怕啊,如果遭受到了伤害,更应该曝光出来,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
“我也不确定。”cc对着镜头流下眼泪,“我只知道我怀不了孩子,可能是许……许……”
她再次哽咽,胆怯地不敢把名字说全,惹得其中一个性急的媒体大声追问道:“是许至诚吗?还是许景屿?”
“都有……”
“啊?”“哇哦……”“我去。”
此起彼伏的喧哗与震惊,媒体们兴奋得双眼放光,没想过会是如此巨大的瓜。
“您的意思,是指您和许至诚、许景屿,都发生了关系,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者说,不知道是具体哪位,让您丧失了生育能力?”
这番话太具有误导性,就差直说“父子共玩一女”了,还导致女方无法怀孕。
拽着许景屿隐藏在阴影角落里的方玦,听罢,恼怒地皱紧五官,往前探出一步。
他原本懵懵懂懂,还以为cc控诉的人主要是许至诚,只因父子关系,平白无故牵扯到许景屿而已。而他又无从得知,cc和许至诚这四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万一人cc真被许至诚给伤害了,他再怎么是许景屿的男朋友,也不可能无脑地去干预澄清。
哪知媒体竟敢无下限地乱编乱造。
更加出乎意料,是cc犹豫半晌,最终红着双眼,点了下头。
“申黎,你疯了?张着张嘴,胡说些什么?”许景屿比方玦还快一步,立刻松开手,跨出阴影范围。
他面若冷霜地直视紧盯cc,周身的戾气如同黑雾,止也止不住。
媒体们闻声回头,发现是许景屿,先是被他迫人的气势吓得往后退缩,然后又大着胆子围了过来。
“许……许先生,cc说的是真的吗?”
“许总,众所周知,您和cc有过一段恋情,爆出过的照片也不少,那您知道她同时间和您父亲的关系吗?”
“四年前的那场车祸,是不是故意造成的?”
“那个孩子,到底是您的?还是您父亲的?”
……
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一个比一个过分。
除开媒体人挖掘真相的本能,更多的,是他们难得有机会窥见有钱人肮脏的私生活,所以竭尽所能地贬低踩压,用一种看笑话的心态,奚落着,落井下石。
许景屿冷眼瞧着,差点给气笑了,他又不混迹于娱乐圈,其实根本没必要买媒体的账。
何况许至诚和cc到底什么情况,许景屿也不是很了解,沉默应对,不要让人拿住话柄,才是此时此刻最佳方案。
然而方玦完全忍不住,他不想听他们污蔑许景屿,猛地冲到许景屿身旁,“没有的事,许景屿早和她分手没关系了。”
许景屿迅速扭头,“你别凑合。”他抬臂,强势地把方玦揽回自己身后。
可是方玦那张脸,一样出名,一样引人注目,只是极其短暂地露了下头,就被媒体们给认了出来。
“是方玦!”“方玦?那个网红吗?”
激进的媒体,瞬间高举起手机,试图绕过许景屿,“方玦,你现在和许景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帮他说话?”
“你们是复合了吗?当初他劈腿cc,抛弃你,你怎么还愿意帮他说话?”
“方玦,你近几年资源这么好,是不是一直靠着众合和FunGame?cc和他们父子俩的情况,你知情吗?”
“你和许至诚认识吗?是不是也……”
无端的揣测是利刃,刀刀锋利,甭管是真是假,都像是剥皮拆骨的噬人妖兽。
许景屿用手臂把方玦又往后推了一点,目光森冷地看向最后一句问话的媒体,“你是哪家的?”他瞥一眼对方胸前悬挂着的工作证,微眯起双眼,一字一句,“云视界?”
“我……”似乎才想起众合集团就是互联网巨头,那个媒体突然噤声,在许景屿侵略性十足的目光中,不自觉地放下拍摄的手机。
不算宽敞的通道内,气氛愈发紧张。
媒体不想放过许景屿和方玦,拒不给他俩让路,但也不敢再问更加尖锐的问题,害怕许景屿事后算账。
于是极个别的媒体,又把关注点转回给cc,想叫她与许景屿当面对峙。
cc自顾自地哭得伤心,伪装成无辜的受害人,嘴里断断续续哭诉着,“我不知道……我只有医院出具的检查报告,许至诚……对,我还有和他的照片……”
她虽明显不怀好意,但又不是全然地信口雌黄,许景屿闻言,在心里咒骂许至诚傻逼。
最终也只能神色冷淡地撂下话,“孩子不是我的,早分手了,其余我不知情,无可奉告。”
“怎么不是你的?四年前,你不是承认过吗?”
“你俩一起出的车祸,还被拍到了,那时候,cc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吧?”
“您劈腿,未婚先孕搞大女方肚子,难道不是事实?”
见许景屿愿意回应,媒体们又开始咄咄逼人地追问,唾沫几乎快要把许景屿给淹没了。
“他没有劈腿!”方玦听不下去,既然许景屿已经澄清了部分事实,他便急忙勇敢地站出来佐证,“那时候许景屿和我在一起呢,恋爱中,不存在劈腿,更不可能让cc怀孕。”
“您有证据吗?”
“为什么当时不发声明否认?”
“是不是你们之间,默认了这种开放式的关系?同时好几段,父亲和儿子……”
“没有!”方玦急了,尽管声音仍旧温和绵软,可他倔强地撑着脊骨,努力挡在许景屿身前,“你们又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胡乱揣测?都说没有劈腿,早分手了,不存在同时的情况。况且他也是受害者,你们这样把镜头对准他,揭他伤疤,不过分吗?”
“回来。”许景屿再次把方玦攥回,还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是很感动方玦愿意维护自己,气势汹汹辩驳的模样,尤其可爱,但媒体已经把他俩沦为一伙了,才不会去相信方玦说的话。
方玦也逐渐意识到,拿不出证据的话,几乎就是个互相攀咬的死局。
“许景屿。”他忽然灵光一闪,悄悄戳了下许景屿的后背,压低声音,“录音不能说吗?拿出她当时威胁你的录音,不就可以证明了吗?”
“录音?”许景屿疑惑地皱起眉头。
“什么录音?”媒体们提取到关键字,一窝蜂地把高举着的设备,又往两人面前凑了一截,试图录制到他俩说的悄悄话。
“让开。”“靠边靠边。”
好在保镖总算赶来,强势地分割开聚在一起的人群,找到许景屿和方玦。
“真慢。”许景屿抬臂看一眼时间,语气不善。
助理和保镖们心有余悸,幸好两人并未受伤,不敢狡辩他们挤进来有多么不容易,匆匆地护着许景屿和方玦,疾步将两人带出了体育馆。
–
坐进保姆车,方玦终于可以安心说话,“那个录音,就是车祸时的那段录音啊,cc威胁你拿钱,应该足够证明孩子不是你的吧?你和她早没关系了。”
许景屿烦躁地扯掉领带,反应过来,“你是指行车记录仪的录音?你怎么知道有录音?”
“你爸给我听过。”方玦越想越觉得办法可行,现阶段,已经不可能隐瞒下cc和许至诚的关系了,只能是尽量避免散播更坏的谣言。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我可以替你发微博,发短视频也行,我现在粉丝量还可以,这样澄清起来比较快。”
方玦万分感念于自己拥有粉丝,有一定的影响力,再不是四年前那个什么都帮不了许景屿,做不了事的废物了。
“那段录音……”许景屿凝神思索,一下子豁然开朗,“我爸逼你分手,是用的那段录音?”他甚至都不急着去解决cc的事,更想弄清楚方玦提出分手的前因。
方玦正在认真地埋头编辑微博,所以没注意到许景屿闪动的表情,“嗯,你不要难过,许景屿,我知道cc和你爸的事,非常恶心。”他光是浅显地回忆录音内容,都替许景屿感到心梗,更遑论许景屿今天又被cc泼了盆脏水,媒体们还捕风捉影地胡乱捏造事实。
车内一时间,安静得诡异。
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方玦抬头,“你是不是没有录音?在你爸那儿?”
“嗯。”许景屿怔然地望着方玦,无意识应了一声。
“那你找他要啊。”方玦急切地抓住许景屿的手臂,脑子里的弦绕啊绕,兀地想起录音的另一个作用,心提到了嗓子眼,“你爸会不会不给你?”
“嗯?”
“对!刚才的那些媒体,拍到我俩一起了,怎么办?”方玦立刻慌乱,光顾着解决cc了,差点忘记许至诚并不同意许景屿和他在一起。
许景屿说不出话,迟迟没有别的反应,他似乎已经猜出来了,只是还不敢相信。
方玦却急得快要哭出来,一双眼憋得通红,“但他不能吧?你现在还是他唯一的儿子呀……他不能因为我,不管你吧?要不咱俩先别复合了。”
“为什么?”
被抓着的手臂,不可置信地僵出青筋,皮下的血管翻涌。
“万一他对你失望……”
如果复合的前提,是让许景屿再次背负这种莫须有的污名,甚至失去应有的一切,那还不如不复合呢。
“不可以。”方玦极力忍住泪,不想再像四年前那样畏缩无用,只知道瞎哭,“不能让你爸失望,再生出别的小孩。”
很快,他又委屈地瘪下了嘴,蜷缩手指,“但是怎么办,许景屿,我好舍不得你……”
才刚和好啊,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多开心一会儿呢?
非要大起大落,让他不停地得到,又迅速失去。
飞驰行驶的车辆,载着两人,离开喧闹的体育馆,两侧路灯的光影,变幻映于方玦焦急担忧的面庞,揭开了那层隐秘多年的“成全”。
排山倒海般,许景屿被闷在爱意里,膨胀的情绪将他塞满。
是为了他吗?怕许至诚对他失望,生下别的小孩,所以才会提出分手?
就算他说了伤人的话,说“滚”,说“玩玩而已”,不给承诺,不保证将来,方玦听到录音后,想的仍旧是他,全心全意地在为了他考虑。
隔着四年时光,退让、成全,那现在又是用了多少勇气,才敢重新牵起他的手?
甚至刚才还试图把他护在身后……
“没事没事。”方玦吐气,拍拍胸脯,收起内心的不舍,“我们先把录音骗过来,之后再说,你先给你爸打电话……”
许景屿倏地苦笑出声,“方玦。”
“嗯?”
然后他张开双臂,抱住了方玦。
措手不及,但欣然地拥抱他炽热的爱。
抱得紧紧的,五指嵌合地扣在方玦的后颈,心疼地想要把方玦揉碎,揉碎进自己怀里。
可最后,许景屿也只是轻轻地,呼噜了一把方玦的后脑勺,怅然喟叹道:“怎么会有你这种纯正稀有的大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