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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是火葬场(番外更啦)

第80章 是火葬场(番外更啦)
  原本尚算和睦的气氛荡然无存。

  在场的诸位大乘, 只觉得空气中有无形的手,拉扯着紧紧勒在他们脖子上的弦。

  扯得他们呼吸短促,气息奄奄之间,竟生出了幻觉。

  唉,众大乘默默在心里反省。

  皆空方丈事多归事多,我们在幻觉之中,竟恨他到了要借这位前辈之口编排他情史的地步,斤斤计较, 终究不好。

  皆空脸上至始至终慈悲圆融的笑意,没了。

  连他身后的菩萨, 也看上去原先更愁眉苦脸, 唉声叹气, 那比平时更浓的雾白香烟,便是菩萨口中的叹息。

  出家人慈悲为怀。

  出家人慈悲为怀。

  慈悲为怀…

  皆空方丈在心中默念三遍,方合掌望向任临流, 温声发问道:“贫僧冒犯,斗胆请问前辈名讳?”

  此人身上气息难以窥测,又是与江长星联袂而来,连玄山掌门都要退在他身后半步,在场众人有所猜测。

  只是…玄山上一任掌门音信全无三百年,即便如今得见, 也不好贸然说出口而已。

  “任临流, 忝居过玄山掌门一位。”

  任临流正色报出来路。

  “师父!”

  玄和峰主的喊声打断他谦词,她瞧着似悲似喜:

  “阔别三百年, 我居然能在此处再见到师父。没想到师父你尚在人间…”

  说着说着她擦了把眼角,竟有点语无伦次的味道:“啊不是,瞧我说得什么不吉祥话,师父你哪能不尚在人间,要不然我今天见的是谁?”

  任临流离开时,玄山掌门与卫珩皆能独当一面,唯独玄和峰主年少,是他最放心不下的。

  见状,他也不由得动容道:“我三百年不告而别,虽说是不得已为之的有苦衷,但让阿微你记得,也实在是对不住你。”

  玄和峰主使劲摇头:“师父的为人,旁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想必是一定有了不得的苦衷。”

  要不然就算是狠得下心抛下她,也舍不得抛下玄妙峰头那只大白鹅啊。

  “此事说来话长。”

  玄山掌门悠悠叹道:“还是多亏皆空与万小娘相助,我得以脱身与你们相见,他两人的一段情缘,便是看在我的薄面上,也切莫多做难回了吧。”

  玄和峰主欣喜的笑容和她微有抽泣的声音一起冻住。

  寒冬冰冻三尺,烈日不化的那种冻。

  玄山掌门捂住心口,觉得自己陈年旧疾在胸中绞得隐隐作痛,十分难受。

  院长顾不得在人前,手肘轻撞江云崖,言语中有掩饰不了的急切:

  “玄山的老掌门是说,皆空方丈…与一位万姓女子有过一段?听掌门说法,好似那位女子还是魔修。”

  江云崖痛苦低喃道:“不是…我没有,师父,我没有打牌。”

  半天他才回神,惊觉:“什么!皆空方丈与万姓女子有一段?可皆空方丈暗恋的不是——”

  贪狼使吗?

  院长深深无语凝噎。

  本来以为魔道的事情已经够纠葛狗血。

  如今看来,佛门贵乱,诚不欺我。

  江云崖做出结论,仰天道:“我昨晚夜观星象,就不应该出门的。”

  院长:“……”

  瞎说,你昨晚明明在玄和峰上昼夜不分昏天黑地打牌,哪里有空施舍一眼给天象星星?

  碍于多年老友交情,牌搭子默契,和旁边和善微笑依然掩饰不了目光炯炯的江长星,院长选择闭嘴放江云崖一条生路。

  只有一手自导自演的舒遥淡定如初,目不斜视。

  破军闲不住嘴,拉着他唏嘘起来:“我看皆空方丈也一表人材的,虽说长得不出色罢,好歹挺像个和尚清净出世的模样。没想到没想到,果然人不可貌相。”

  说着破军突然兴奋:“那位姓万的魔修女子究竟是谁?我一定要认识认识,不过能与皆空方丈相恋,修为应当不低吧?老万,是不是你妹妹?”

  万川和一口否认:“怎么可能?我无亲无故孤身一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来历,哪里平白多出来一个妹妹。”

  他说:“说不定贪狼知道?”

  舒遥其实一开始是不打算将他瞎编的传言拿来皆空寺说事的。

  他瞎编一气,一个是为了在任临流面前瞒住自己的身份,另一个是拿皆空万川和出一出心中这口气。

  舒遥敢作敢当,即便是让他在当事人面前亲口承认是自己编造也是敢的。

  但在当事人面前承认,和在仙道一众大乘面前宣扬使其沸沸扬扬在仙道传开是两码事。

  舒遥行事肆意,根本不在意,但卫珩行为之间,却自有准则尺度。

  舒遥不想让卫珩为难。

  当然,这是舒遥初衷。

  随着皆空寺事态一系列演变,舒遥觉得这时候自己顺水推舟,煽风点火地造个谣,也不是很冤枉皆空方丈。

  于是舒遥语气柔和,细细品味,里面满是看好戏不嫌大的幸灾乐祸:

  “我亦不知,不过破军你说得对,能与皆空方丈想来之人,想来不是无名之辈。”

  他们左一个皆空方丈,右一个相恋小娘,饶是皆空方丈自诩修炼多年,心性了得,也要被这群人根本不算是窃窃私语的窃窃私语,气得闭过气去。

  他师父不空和尚还在里头听着呢!

  香烟之内,神像腹中的密道里。

  不空和尚越听脸色越铁青,只觉得自己差一点就要和外面香炉一样气得七窍生烟!

  自己这个徒弟隔三百年再见,好得很啊!

  先是暗恋人家魔道贪狼使。

  求而不得做出种种丑态后,又转头和魔修女子相恋。

  自己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就算剃度了,脑门滑溜得站不下蚊子,还是个六根未净的痴情种呢?

  “那个…前辈…”

  地上坐着的无尘方丈开始试图套近乎。

  他被不空和尚和皆空方丈联手暗算,修为被封印至全无境地,人看起来倒是还好,挺精神。

  不空和尚以为他又要严词谴责自己行事,遂冷哼一声不说话。

  无尘方丈:“虽说我知道我的请求有点失礼,兴许还有点突兀。”

  不空和尚心硬如铁,毫不动摇。

  无尘方丈带着殷殷的祈求道:“但是我好歹与皆空相交多年,以为彼此是知交老友。”

  可笑。

  不空和尚漠然想到。

  以为抬出和皆空的交情,我便会放你一马?

  那是他与六道寺历任先人心血所在的多年绸缪。

  何况不空和尚自认现在连皆空都想打,更不用说是皆空所谓多年好友。

  “居然不知道皆空有相恋之人!”

  无尘方丈语带惊奇,眼睛里有克制的亮光,几经铺垫后,说出他内心渴望已久的诉求:

  “不知道前辈能否以妙法神通,让我看到上面场景?”

  “毕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热闹啊,错过未免可惜。”

  不空和尚两眼一翻,差一口气就要无声无息晕个明明白白。

  “前辈!”

  无尘方丈大惊失色:“您不是要看着我和魔王吗?您要是晕过去怎么看我和魔王?我怎么能看到上面场景?”

  不空和尚:“???”

  所以我该是谢谢你给我强撑一口气倒下的动力吗?

  无尘方丈真情相劝:“所以前辈您一定要支撑住!我才能有热闹看啊。”

  支撑不住,倒了倒了。

  真的好难。

  ******

  “你们说万小娘?”

  任临流说:“万小娘名字叫做万川和。”

  他非常善解人意,思及万小娘所说自己在魔道树敌甚多,不得已用了两副身份,便隐瞒了让雪天一名。

  “万川和啊。”

  破军煞有其事点头:“真是个好名字…诶,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舒遥凉凉道:“耳熟是应该的,因为如果魔道中没有第二个叫做万川和,身份修为不低的,正主正站在你旁边。”

  正主没有说话。

  任临流这个回应太过惊人,已经让正主彻底丧失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如同被天雷贯体而过一般僵立在原地,动弹不能。

  动弹不能中,万川和有功夫瞎想。

  也许是玄山的老掌门久不见人世,三百年前的言语发音已经和当今所用,有了些差异,所以造成的误会?

  也许是玄山掌门另外认识一个巧合至极,和他同名同姓的女子也说不定。

  修仙界之大无奇不有,一个同名同姓,有什么难。

  舒遥不给他这个逃避的机会。

  他一锤把万川和钉死在“万小娘”的位置上,幽幽道:

  “确实,天下之大,有同名同姓的不奇怪。但同为修为不低,颇有地位的魔修,又是同名同姓,我和破军从前未听说过,便奇怪得很。”

  “万…”

  破军终于找回了一点他失去的声音。

  他几乎要把自己那张花鸟扇面扯裂:“万小娘…老万,哦不兄弟我该怎么叫你?”

  万川和:“???”

  难道你很想叫我万小娘吗???

  兄弟?

  破军几经犹豫,面带踌躇地开口:“老万,啊不,万小娘…不,万小哥。”

  他想了想,觉得也许任临流口中的万小娘,才是万川和心中最属意,最喜欢的称呼。

  破军自认见怪不怪,当然不能因为万川和的英挺面容,高长身形,就忽略他内心一颗纤细敏感的少女心。

  身为兄弟,肯定是要尽善尽美做到最好,照顾好兄弟的感受。

  万川和的面容,扭曲了一下。

  手背上青筋,缓缓暴起。

  破军:“我和贪狼,又不是那等不开明的朋友。你爱穿个女装,是多大事呢?我们怎么会嘲笑你呢?谁来嘲笑你,看不起你,哪怕是让雪天呢?我们打回去也是不怂的。”

  万川和:“……”

  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

  万川和遭遇到生平最大难关。

  如何在百口莫辩的情况下,证明他既不爱穿女装,也不爱皆空?

  你和魔尊自然不会嘲笑万川和。

  因为你们也穿女装。

  仙道中人,在五雷轰顶的震惊之余,不忘分出生根瞎七八想。

  等一等——

  魔道的一尊三使,破军贪狼女装确凿无疑,万川和身为三十二域主也爱穿女装…

  魔道风水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玄和峰主想起被拆好几次的魔道,很以为然,忧心忡忡:

  “等我见到师兄,一定要告诉他少去魔宫待几次,让贪狼使住在玄山就很好。”

  否则玄和峰主真怕自己哪一天见到一双红白姐妹花。

  想起红白姐妹花,玄和峰主面皮一抽。

  据说曾经贪狼破军二使与魔尊是至交好友。

  魔宫那么差的风水,魔尊复读成性…

  这样一来,似乎见到魔尊女装也不会惊讶了。

  让雪天:“???”

  贪狼破军万川和又不住在魔宫,关他魔宫什么事???

  那边,破军的唠叨之声,仍不绝于耳:“就是你喜欢皆空这点,着实是出人意料。我估计贪狼是不会高兴的,毕竟哪怕不以相貌取人,皆空也不一定是个托付终身的好人选。”

  是个为万小娘姻缘着想的好兄弟。

  听得任临流老怀大慰,连连点头赞同道:“这位小友说得着实不错,我看你们,也不像是那么反对这段恋情的样子啊?”

  江云崖担心也顾不上担心了,牌也不想打了,只知道重复问一句:“是真的吗?真的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是真的?”

  那执着的样子,仿佛让雪天附体。

  院长头摇一次,就要说一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比起江云崖,更像让雪天本人。

  倒悬山主拔剑四顾,心下惘然。

  像是彻底对这个肮脏的世道绝望了,从此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所往何来,所归何处。

  倒悬山主沉吟半晌,到底是缓缓开了口:

  “是真的吗?怎么可能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吗?”

  “……”

  确认了,又疯了一个。

  玄和峰主借着任临流搭的一把手搀住默然无声晕倒过去的玄山掌门,边喂天王保心丹,边使劲掐了两把,感知不到痛觉后,开口说:

  “是假的,我掐自己都不疼。”

  玄山掌门:“……”

  你掐的不是你自己你当然不疼啊!

  他徒劳无功地想要张嘴说话,结果嘶哑咿呀作响,惊得玄和峰主猛回头:

  “师兄你还好吗?天王保心丹要来一点吗?”

  玄山掌门:“……”

  除了被掐得有点疼,一切挺好。

  然而,装聋作哑,是不可能一直装聋作哑下去的。

  即使万川和再如何愤怒地扑上去,摇着破军的肩膀,掐着破军的脖子,愤怒到呐喊的声音都变质到含糊不清,他依然无法阻止破军说话的欲望:

  “不是兄弟,你冷静一点,不就是穿个女装喜欢个和尚,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经年的朋友都做了下来,我还没怪你藏得太深一直把我当陌生人提防呢!”

  “小友切莫介怀。”

  这时候,任临流就要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他笑道:

  “尽管万小娘如今为了掩盖身份,做男装打扮,性情倒是一如既往。瞧着火爆,实际上是个直率心善的性子,当初还和我一起喂鹅,陪我一起耕地。”

  “喂鹅耕地?”

  破军再度被刷新三观,以万万没想到的眼神打量一番万川和后,心直口快:

  “不是兄弟,你那么贤惠的吗?你是不是还想和皆空夫妻双双把家还,你耕田来我织布——”

  破军下一句“好一双比翼同林鸟,绿水青山带笑颜”没出口,就被万川和猛然加大的力度掐断在脖子上。

  “老万,冷静一点。”

  舒遥看完一出好戏,心满意足,方才游手好闲般开了口,装模作样叹道:

  “在实在不能怪破军失态话多,我亦是没想到,百年交情,你竟会为了一个皆空,如此隐瞒于我。”

  “万小娘也是事出有因。”

  任临流劝了舒遥一句:“他树敌很多,身份特殊,想来是迫不得已做了男装打扮改头换面的。”

  迫不得已做了男装打扮改头换面?

  众人诡异的目光在万川和身上游移。

  所以说这位看着可以称一句玉树临风的万域主,究竟是男儿身还是美娇娥?

  “提到了鹅,我不免想念我的大白在玄妙峰过得如何?”

  任临流神色沧桑,似是很怀念:

  “我好不容易重回世间,却连见大白一眼都没见着,就马不停蹄赶来了皆空寺。”

  万川和:“……”

  皆空:“……”

  求你别来。

  真的,没有人会逼你来的。

  求你别来。

  和鹅一起相看泪眼挺好的。

  “大白它挺好的。”

  舒遥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在老掌门面前表现的机会,逐字逐句斟酌道:

  “能吃能跑能跳,阿珩照顾得很精心,玄妙峰上任大白跑个舒坦,毛发光泽也很好。”

  希望上次被江云崖和玄和峰主拔秃的尾巴毛已经长了回来。

  江云崖和玄和峰主适时愧疚地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舒遥有意无意强调道:“我照顾过大白几次,也喂食过他,性子很好,很活泼亲人。”

  一见人就往头上扑,往脖子上伸嘴琢。

  是挺亲人的。

  喜得任临流眉开眼笑:“诶呀,久不见魔道中人,没想到你们这一代个个心好,连喂鹅都是一样的喜欢。”

  真是叫人夸目相看。

  阿珩这门婚事选得很好啊。

  心好…

  老掌门是瞎了吗?

  破军如是想,嘴上却违心道:“贪狼他固然性子骄傲率真,我与他相交百年,心确实是很好的。”

  任临流点头,眯了眼笑,口中连连道:“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看出来个球球。

  众人不约而同,一阵窒息。

  江长星在仙道待的时间短,很多事情仍是一头雾水,倒是受影响最轻的那一个。

  只见他对刚入六道寺时听见的只言片语念念不忘,追问道:

  “云崖,我听人说你来六道寺是打牌的,玄和也是来打牌的。你素日里与玄和论道,可玄和平常爱打牌,你究竟是在打牌,还是在论道?”

  江云崖在考虑着装晕过去后被他师父一针扎醒的可能性。

  他缄口不语,打死不认。

  然而江长星不是傻的。

  从紫薇秘境以来种种端倪终于在他心中串联成形,使得他恍然大悟:

  “云崖你莫不是一直假托论道之名,行打牌之事?”

  时隔多日,江长星猜出真相。

  江云崖不再犹豫,闭眼晕了过去,干脆利落极了。

  院长镇定为他解释:“江宗主兴许是新听皆空方丈和万川和的爱情故事,激动过头。”

  “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刺激太过。”

  皆空方丈:“???”

  万川和:“???”

  我们在旁边听着的!

  打牌被捉现场怪我咯???

  任临流咦了一声:“皆空呢?怎么自进了六道寺以来,不见他人?魔王又是怎么回事?”

  感天动地,被用来引作噱头吸引众位大乘前来的魔王,在太阳下山前有了自己的姓名。

  而此刻,本想着拿魔王搞个大事情的皆空方丈在深思:

  这时候不承认自己是皆空还来得及吗?

  ******

  “七前辈为何要扮作我倒悬剑山弟子?”

  包括熟悉魔域的七域主在内,四人并不知道孤煞魔修通过传送阵带他们来的是何地。

  只看见窗外白茫茫积雪,坚冰幽幽然映着日头的光,折射得人眼睛生疼。

  屋子内也是空无一物空荡荡一片,和浑身珠光宝气如移动宝库的七域主反差鲜明。

  七域主支着下颔笑,若将衣饰划分来看,他生得实则很俊秀,说是一句眉眼如画也不为过。

  因着这一点精致的俊气,他身上珠宝只余下耀目闪烁,倒不见堆叠如暴发户的可笑。

  七域主懒洋洋说:“尊上登位来,孤煞一脉要么被杀的杀,没被杀的一天到晚怎么筹谋着搞点事情推翻尊上,不自量力,麻烦。”

  三人:“……”

  不管嘴上如何轻视,你身为天刑域主,被孤煞的抓了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七域主掸了掸沾着微尘的衣摆,“我这次跟着过来,也是想看看他们的本营在哪,战力如何,眼下看来,不足为奇,可以走了。”

  在他们看不见的门外,有一袭白衣,一把剑,踏冰而来。

  所过之处,连冰雪都积寒更重,更冷彻,风声呼啸悲咽得更紧。

  “我接到阁下的传讯符,为仙道弟子而来。”

  卫珩不曾刻意释放威压,不见怒火,甚至口吻亦像是在讨论最寻常不过的一件事。

  “倒悬山主?”

  孤煞大乘看着他模样猜测到。

  玄山掌门应当没那么年轻,书院院长是读书人,不佩剑——

  剩下的只有倒悬山主。

  “不是,我叫卫珩。”

  卫珩说。

  他像是在冰雪中峭拔而起的青山孤松,绿流幂竹,只管自顾自长至风神高华,不以为怪,不消得对旁人而言,是一件多值得称道的大事奇事。

  “我来接我们仙道弟子回去。”

  他没有多余言语。

  因为在日月照璧下,不需要第二个声音,第二种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