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给我剥个橘子
一周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几个男人越来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沉不住气。
以至于彼此碰面时心情极为不佳，不是沉默便是对峙。
孟樾绮也开始着急，有些受不了病房里越发压抑的气氛。如果继续下去，尖锐的争执在所难免，这跟他最初想要平息的目的背道而驰。
他焦躁地问0098，这个道具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失效，时间未免也太久了。
好在系统回答他：一周作用期已过，很快就会失效。
孟樾绮稍稍放心了点。
可结果他放心地有些太早了。
就像道具生效一样，失效也是那么地突然。
在孟樾绮毫无准备的时候，一直监测他身体数据的医疗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各项身体数据以一种极为不科学的折线来回变换。
正巧陪在他身边的是曲燃，曲燃瞪大眼睛，几乎慌得不知所措，红着眼睛大吼：“医生！医生！护士，快来人！”他忘记手边的呼叫器，一按就会有医护人员迅速赶来高级特护病房。
去走廊接电话的曲熵听见喊声挂断电话，被显示屏上疯狂乱窜的折线弄得心惊不已，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按响呼叫器。
孟樾绮只听见纷杂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病房里霎时间挤满了医护人员和闻讯赶来的其他几人。
有人将冰凉的器械贴在他胸口皮肤，胸口传来压力，孟樾绮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是在给他做心脏电击除颤。
奇怪的是他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也许过了十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钟，他的肺部猛地吸进一口氧气，监测仪器上折线几乎是瞬间变得规律。
护士难言惊喜地叫道：“病人醒了！身体数值都恢复平稳了！”
“太好了！”
“终于醒了！”
孟樾绮睁开闭上整整七天的眼皮，病房的天花板太白了，将灯光反射得更加刺眼。
他昏迷太久，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这样过于明亮的光线。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眼角流下被强光刺激后生理性的眼泪。
叶培昀握住他的手，孟樾绮轻轻翻过手心，觉出他手掌不同寻常的湿冷。
他半睁开眼睛，躺了七天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绵软无力又不受控制，努力偏头看向叶培昀，轻轻用指尖挠了挠他湿冷的手心，出口的声音因为嗓子干涩而小的几乎听不见：
“哥哥，别怕。”
曲燃红着眼眶半跪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上，脸贴近他枕边，摸摸他苍白的脸颊，“你终于舍得醒了！你吓死我了！”
孟樾绮抿着几乎没有血色的唇，看向围在他身边的众人，笑了笑：“我没事了，我醒了，别担心。”
他动了动手臂，想撑着床坐起来，被路梓阳按着制止，因为刚刚那惊魂的十来分钟哭过，声音还带着哽咽：“孟孟你刚醒来，还是躺着吧，不要坐起来了。”
孟樾绮无奈苦笑，嗓子干渴到不行：“我都躺了这么多天了，背都躺酸了，医生不是说我已经没问题了嘛，各项体征数据都显示健康。”
曲熵于是扶着他坐起身，将床调高到适合他靠着的高度。
“好渴，想喝水。”
一杯温水被宁淮递到唇边，宁淮垂着睫毛看他：“刚醒来，稍微喝慢一点。”
孟樾绮就着他的手抿了几口，干燥的唇瓣被水沾湿，他仰起脸朝宁淮笑了笑，道：“谢谢。”
褚怀钰站在最外围，他这一个周来几乎都没睡好，桃花眼下一圈浓重的青黑色。
不是不想过去第一时间握住他的手。
不敢靠近。
因为昏迷一周，只靠静脉输入营养液，孟樾绮原本还算有点肉的脸颊肉眼可见的消瘦许多，一张脸还没半个巴掌大，整个人轻飘飘的薄薄一片，套在宽大的病号服里。
不敢靠近，但也不想走，即使他身边已经围着那么多人。
孟樾绮抬眼。
褚怀钰在他昏迷期间说过很多次‘对不起’。
流着泪的，颓然的。
褚怀钰大概吓到了，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和他平时大相径庭。
他本来就是不太记仇的人，虽说和褚怀钰有过几次不愉快，但那些发生的前提都是自己因为攻略游戏，而主动招惹了他。
说到底，自己这回本来也怪不到他头上。
不习惯他这幅模样，虽然平时不可一世有些讨人嫌，但有时候还是……可以接受的。
孟樾绮看着他的眼睛，道：“褚怀钰，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要当门神吗？”
褚怀钰站直身体，“我……”
孟樾绮不想再听他说什么对不起之类的酸话，刻意打断，微微扬起下巴尖儿，指使人：
“我想吃橘子。”
“你去给我剥。”
如听神谕，褚怀钰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亮起来。
“好。”
曲燃不高兴地拉着他的手，“我离你最近了，干嘛非要让他去。”
孟樾绮抬起有些没力气的手，摸摸他浓黑的头毛，好笑道：“这也要争？又不是什么好活。”
曲燃蹭了蹭他的手心，随即捏着他的手腕拉下来，亲亲指尖。
“樾樾，你瘦了好多。”
孟樾绮自己察觉不到，低头看了看自己，道：“还好吧，不过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好饿，好想吃东西。”
他扬起尖尖的下巴，看着叶培昀：“哥哥，医生有没有说我现在能不能吃饭啊？我好馋呢。”
叶培昀心疼地摸摸他几乎凹陷下去的脸颊，“可以，但是因为小樾太久没有进食，所以只能先少吃一点清淡的食物，等胃慢慢适应。”
“已经叫人送餐了，在路上，一会儿就到，樾樾不要急，慢慢来，等你身体好一点了带你吃好吃的。”曲熵拍拍他的背道。
孟樾绮撇了撇稍微恢复一点血色的唇，蔫蔫道：“好吧……”
褚怀钰剥好橘子递给孟樾绮。
他伸手接过，刚吃了一瓣，有点酸，下意识皱了皱眉。
路梓阳看着他皱起的脸，道：“是太酸了吗？”
叶培昀摊开掌心，“太酸就吐出来，不要勉强。”
孟樾绮握住叶培昀的手拉下去，摇摇头，咽下了。
橘子被路梓阳接过，掰下一瓣尝了尝，道：“不行，这个孟孟你不能吃了，你刚醒来胃太空，吃酸的会刺激到胃粘膜。”
孟樾绮歉意地看了看褚怀钰，“抱歉，我不知道……”
“没事！没事，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孟樾绮刚想说不用了，褚怀钰已经很迅速地转身出去。
餐很快送来，是曲熵吩咐家里的厨师做好送来的。虽然清淡，但胜在味道极好，种类也多。
孟樾绮被几个人很近地围着，看着他一口一口慢慢吃。
根本不用监督，几乎只吃了一小点，久旷的胃就感觉到有点撑。
孟樾绮放下筷子，眼巴巴的瞧着桌上看起来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奇怪啊，明明很饿，但是感觉没吃多少就已经饱了，好浪费……不然放冰箱留着，我晚上再吃吧？”
“晚上再给你做新的。”
“那这个怎么办呢？”
“我们这么几个人，还解决不了嘛？你别操心了，喝点水。”
曲燃把杯子抵到他唇边，“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