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80(加更)
没骨花挑选的修士, 自然入不了沈玉霏的眼。
但沈玉霏偏要阻止梵楼杀死对方。
追根究底,还是因为他想要看梵楼为自己发狂的模样。
沈玉霏有自知之明。
他本不是什么好人,心性顽劣,即便前世亲眼见证了梵楼葬身杀阵的模样, 今生还是要一遍又一遍地通过最极端, 最恶劣的方式来验证, 那颗真得不能再真的心。
……谁叫梵楼愿意为他而死呢?
沈玉霏与没骨花,其实有些像。
他年幼时师从玉娇娇, 入了忘忧谷,没过过几日正常人的日子, 对待人与事, 自然也与常人不同。
沈玉霏知道,世上的的确确有真心存在, 却从没想过, 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真心, 更没想过, 若是得到了,要如何去守护这颗真心——守护?
不,他才不会守护。
沈玉霏固执地认为,实力才是一切。
就像是俗世的金钱。
有了金钱, 要什么有什么。
有了修为,自然也是要什么, 有什么。
一颗真心……
只要他够强, 就不愁得不到真心!
所以,沈玉霏一直认为, 自己的身边有梵楼这样的人存在, 并无不妥。
他是合欢宗的宗主, 梵楼是他的属下。
属下理应忠心。
可他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试图从梵楼的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情绪也好,反应也罢。
沈玉霏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将梵楼从“属下”的行列里剔除了出去。
梵楼是不一样的。
至于哪里不一样,沈玉霏懒得想。
他不屑于深究,只凭借本能,恶意满满地刺激梵楼,再从梵楼的反应里,获取满足感。
正如同现在,他留下没骨花挑选的修士,不为双修,只为了看梵楼的反应——
“若本座不要你呢?”
沈玉霏拂开了梵楼攥着自己衣袍的手。
冰冷的灵力不仅冻结了梵楼的手指,还冻结了心。
梵楼愣愣地盯着失去知觉的手指,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抬起,用力地握住了那五根手指。
“宗主……真的不要属下了吗?”
梵楼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前,微弯的身形在地上拖出了一条又长又萧索的背影。
沈玉霏不以为意,脚尖踏在梵楼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碾:“梵楼,本座修习《白玉经》,虽说受情毒所困,可解毒的法子,并非你一人才可。”
“……你倒是说说,本座有什么非要你不可的理由?”
梵楼的腰随着沈玉霏的话,更弯了。
他薄唇蠕动,被面具遮挡的脸颊上,浮现出了病态的红潮。
“不要逼我……宗主,不要逼我……”梵楼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神经质地呢喃,“宗主……求求你,不要逼我……”
可惜,沈玉霏的目的,就是逼迫梵楼。
“说什么呢?也说给本座听听。”沈玉霏俯身,冰凉的手臂缠在梵楼的脖颈上,人也依偎了过去。
他听见了梵楼的喃喃,嗤笑道:“……逼你?本座何时逼你了?”
沈玉霏“恍然大悟”:“本座要同他双修,就是逼你吗?”
已经晕得不能再晕,纯粹成为沈玉霏刺激梵楼的工具的合欢宗弟子,被灵力裹挟着,跌在临月阁内残破的法阵中央。
“有何不可?!”沈玉霏戾呵一声,收回扯着弟子的灵力,继而捏着梵楼的下巴,逼着梵楼直视自己的眼睛,“梵楼,你告诉本座,有何不可?!”
跪在地上的梵楼被迫扬起头,额角凸起的青筋随着心跳,一下又一下地弹跳。
“宗主……属下不愿……”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沈玉霏的手背上,梵楼猛地垂下头,捧着游走在下巴上那只手,胸腔里发出了痛苦的悲鸣。
他不愿在宗主的面前,展露最不堪的一面。
可沈玉霏的内心却随着梵楼的举动,狠狠地抽缩起来。
……还不够。
还不够!
沈玉霏的眼底爬上了几根红血丝。
怦……怦怦!
他的心脏也开始疯狂地跳动。
敏锐的感知,让他预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可沈玉霏不是预见危险就知难而退的人。
恰恰相反,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被逼到极致的梵楼,到底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阿楼。”沈玉霏换了个口吻,用最缱绻的语气说着最残忍的话,“若是不做点什么,本座真的不要你了。”
“宗主!”
梵楼猛地一个哆嗦,忽而暴起,双手掐着沈玉霏的腰,将头深深埋进了他的颈窝。
“不要……宗主,不要!”
愤怒被陌生的恐惧取代。
……梵楼太知道,自己想对沈玉霏做什么了。
随着修为的提升,血脉中妖修的传承也清晰地印在了梵楼的脑海中。
他隐隐明白,为何自己的心中一直埋藏着对宗主僭越的欲望。
因为妖修重情又重欲,蛇妖尤甚。
他对沈玉霏的念想既是本能,又是执念。
在动心的刹那,就注定了,这段情意会随着他的本性,逐渐走向畸形。
“宗主。”梵楼双臂收紧,耳畔与心里同时炸响无数嘶吼——
他的……
他的!
宗主是他的!
关起来……把宗主关在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
宗主……宗主……
沈玉霏跌进滚烫的怀抱,也撞进了纷乱的喘息中。
梵楼搂着他,眨眼间回到了床榻之上。
——砰!
晕厥的合欢宗弟子被一股暴虐的灵气裹挟着飞出了临月阁,重重地砸落在冰雪覆盖的地面上。
临月阁内,梵楼将沈玉霏压在了榻上。
“宗主……宗主为何要逼属下?”痛苦至极的呢喃止不住地从梵楼的口中溢出来。
他深深地厌恶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却又在沈玉霏的衣襟敞开的刹那,着迷地将面颊贴了过去。
“宗主……”
梵楼的面颊先是在寒意的浸染下,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但很快,这层冰霜就在体温的烘烤下,融化成了水雾。
沈玉霏平静地躺在榻上。
他的手还虚虚地掐在梵楼的脖颈间。
有力的心跳在指腹下跳动,将他的心震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沈玉霏在思考,这样的沟壑代表着什么。
他对梵楼的纵容与逼迫,又代表着什么。
沈玉霏想不明白,却又知道,自己想要的,远远不止这些。
沈玉霏抬起腿,勾住了那近在咫尺的精壮的腰线:“阿楼,你说,若是你没有将那个人丢出去……本座会不会也如此和他纠缠在一起?”
梵楼呼吸一滞,双肩骤然隆起,因为他描述的画面,撑在身侧的十指不断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会。”梵楼面色阴郁地抬起了头。
在沈玉霏锲而不舍的刺激下,梵楼死死压制住的阴暗情绪彻底吞噬了理智。
一段难言的沉默过后,梵楼的眸底浮现出淡淡的金芒。
“因为属下……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梵楼缓缓攥住了沈玉霏的手腕,拉过头顶。
他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沈玉霏的双眼,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脆弱的脖颈。
“宗主,属下要做一些……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梵楼的眼底划过一道挣扎。
但这丝挣扎最终还是淹没在了浓稠的疯癫里。
梵楼凶狠地扑向沈玉霏,张嘴在他的颈侧留下了一道泛起血意的牙印。
“狗崽子。”被迫仰起头的沈玉霏轻哼了一声。
“宗主……宗主……”而梵楼尝到甜头,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多。
沈玉霏却故技重施,抬腿将他踹开。
“知道本座有多生气吗?”
他瘫软在榻上,懒得整理松散的衣衫,就任由其敞开,整个人懒洋洋地倚在软枕前。
美人如花,活色生香。
只是沈玉霏的身上还多出了一味极易惹人沉沦的欲/色。
梵楼舔着唇角,目光阴狠地钉在他的身上。
“没有本座的首肯,谁许你直接进法塔了?!”
“属下……”
“不过,本座已经想好惩罚你的法子了。”沈玉霏再次打断梵楼的解释,自顾自地撩起了一缕垂在肩头的发。
他笑得是那样开心,全然没有察觉到自己说出口的话会在梵楼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今日是十五,本座偏不要你同本座双修……本座要你看着!”
沈玉霏说到做到,非但不运转体内的《白玉经》,还在梵楼一声又一声哀求中,倾身将自己嵌进了梵楼的怀抱。
暖意源源不绝地滋养着他虚弱的身体。
情毒爆发,最痛苦的人却不是沈玉霏,而是眼睁睁地看着沈玉霏受苦的梵楼。
“宗主,属下知错……”掐在沈玉霏腰间的手抖如筛糠。
沈玉霏的额角每冒出一滴汗,都重重地砸在他的心房上。
“宗主……主人!”梵楼陷入了无限的痛苦之中。
沈玉霏见状,得逞地笑了。
“你……咳咳……阿楼,你还能做什么呢?”他裸露的肌肤上不知不觉间覆盖了一层冰霜。
受白矖的影响,情毒爆发的热意成了寒潮。
沈玉霏哈出一口白气,发梢上也凝结起冰晶。
梵楼立刻毫不犹豫地将他冻住的手握在掌心里。
“阿楼,本座若是能忍过今夜,以后就不再需要你了。”沈玉霏缓了缓神,待手重新回暖,残忍地道出了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实,“让本座看看,你还能做什么。”
要想威胁梵楼,他本身,永远是最好的筹码。
日光一寸一寸西斜。
十五的圆月高悬枝头。
沈玉霏身体里的情毒彻底爆发,寒意肆意蔓延。
“阿楼,你能逼本座吗?”他将冻得发青的手指贴在了梵楼的胸膛上,冷嗤,“阿楼,你敢逼本座吗?!”
“属下——”梵楼的喉结艰涩地滚动。
沈玉霏的身子散发着无尽的寒意,他则恰好相反。
热意源源不绝地从梵楼的身上散发出来。
他拥着沈玉霏,就像拥着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坚冰。
明月的清辉在冰霜覆盖的临月阁内静静地流淌。
供梵楼犹豫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沈玉霏却半点不急,反而以性命为筹码,肆无忌惮地“逼迫”梵楼。
“你若是不敢,本座还要你做什么?!”
“……阿楼啊阿楼,本座要你……何用?”
“……你瞧,本座没了你,还能去找——唔!”
沈玉霏说得口干舌燥之际,梵楼终是有了反应。
只见浑身紧绷的男修毫无预兆地抬头,凶狠地咬住他的唇。
沈玉霏吃痛蹙眉,不由自主地仰起了雪白的颈子。
梵楼睁着双黑漆漆的眸子,狼吞肉般,将他的唇瓣吃进嘴里,同时体内灵力运转,双修之法凶悍地运转,生生逼着沈玉霏也运转起《白玉经》来。
“属下……”梵楼欺身压住沈玉霏的双腿,也将他的腕子攥得更紧。
他先认罪,继而强势地吻了回去。
“属下知罪,但属下还是要冒犯宗主。”梵楼嗓音沉沉,“还望宗主……忍一忍。”
言罢,漆黑的身影死死地覆在火红的身影之上,亦如一条墨色的蛇,死死地缠住了盛开的红莲。
作者有话要说:
营养液的加更来啦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