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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儒道之传

第81章 儒道之传
殷无极听了这题目, 先是一顿,继而支着侧脸笑了。

他手中还把玩着冰凝血玉做成的手串,每一颗都打磨成同样大小, 圆润而光滑,戴在身边有着平心定气的作用。

那原本是圣人藏在儒门宝库里的珍品, 谢景行来仙门大比时,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带在了身边,这几日见他神情恹恹, 竟是毫不吝啬地将这千年得一块的完整血玉,极为暴殄天物地打磨成了珠子, 用冰丝串在一起, 送给了他。

谢景行伸手抚过殷无极的的手腕,将血色珠玉亲手点缀上。

他后来长居魔宫,九重天昼短夜长,大魔肤色白皙, 却不是病态的白,宛如冰封熔岩, 不显热烈,反倒有种不怒自威的气魄。那一段腕子平日藏于玄色广袖之下, 但当他抬手时,玄色袖摆滑落些许, 白到透出青筋的腕间,便自有一段绯光流转,好看的紧。

以前圣人养徒弟时, 总是把什么好东西都堆在他身上,让那一点点大的小狼磨去尘世打滚的苦难气息,精心养出了他堪称锦绣的姿容, 与那一身清正的君子气质。

在圣人看来,那些身外之物,哪里比得上徒弟回眸一顾时的灼灼。只要少年倚着他的肩撒一撒娇,地位、荣耀与财帛,他从没有什么不能给的。

到了后来,修为、心血,乃至灵骨,甚至于性命,谢衍说舍也就舍了,轻描淡写的像是当年用珠贝当石子儿,教徒弟打水漂玩。

时过经年,久居北渊洲帝位,早就让殷无极看淡一切权势与财富,他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为此可以燃尽一切,正如先走一步的师尊一样。他甚至不在意生前身后名,任凭他人崇敬或诋毁,却笑言你我人生千百年,最后不过一抔土。

可他的师尊,却不肯让他化为那籍籍无名的一抔土。

谢景行知道殷无极的性格,一旦他下定决心,寻常说教,他嘴上微笑答应着,心里却是不听的。于是今日课业,他特意把近日赋闲的帝尊拉来旁听,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谢景行给他们留了思考与讨论的时间,然后将那些开始碰撞的观点抛在身后,走到最后,殷无极所做的位子处,见他正低头把玩着珠串。

“不讲啦?”殷无极见他来了,却是轻勾唇角,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这些小孩年纪轻,又未曾掌权,不懂北渊洲的情况,又能抛出什么新奇的观点?你想以此说服我,怕是不会成功。”

“这件事,我自五百年前回归时就在想,你改变不了我。”他的语气平静,但隐隐有着傲然的意味。

“你就是太深思熟虑了,走了左道。”谢景行微微侧了侧头,一缕发从颈边滑落,显得如切如磋的君子颇有些风流恣意。

“您说的都对。”殷无极一笑,支着侧脸,颇有些漫不经心的味道,他甚至一挑眉,嗔笑道:“怎么,圣人不肯我插手仙门内乱,却要管魔宫事呀?”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谢景行见他狡猾到偷换概念,便知轻易说不动他,却又瞥了一眼陆机,见他愁眉苦脸,便知这徒弟平日里有多任性妄为。

“欲望是杀不绝的,唯有从根源上断掉,才能避免下一个暴君。”殷无极淡淡地道:“魔性暴戾,越是大魔,越难自控。倘若掌权,更是一场深重的灾难。”

“偏执。”谢景行不赞同他的话,手中握着戒尺,却是怎么也舍不得揍徒弟,只像是摸小狗一样捋了他的脑袋。

“我便是这种性格,改不了。”帝尊的拇指按在珠子上,一摩拭,似乎要将血玉上那类似泪珠的玉絮擦去,却是懒懒地翘起嘴角,“上课去罢,那群小家伙,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谢景行又深深看了他一眼,见他油盐不进的模样,才走回前方,听他们的看法。

“北渊洲实行帝制已经许久,若是没有帝君,必乱无疑。”

张世谦师从风飘凌,观点总是偏向保守,他是下一代中最像克己复礼的儒士之人,于是此时端肃眉眼,正色道:“除却魔君殷无极,无人能掌控的住北渊洲的局势,也无人有他那样如日中天的威望,哪怕是统帅百万魔兵的萧珩,有帝尊在前,他亦难以服众。”

魔修可非好相与之辈,北渊洲那些昙花一现的大魔,最终都未曾动摇殷无极的统治,反倒被无涯剑斩落,为帝尊的杀业添上一笔。

“怎么不行?仙门从来也没有皇帝啊,当年圣人治下,百家争鸣,百舸争流,不也很好?”封原却笑着说,“我倒是觉得,一时半会不适应,假以时日,魔洲也就像仙门一样,习惯了,也就好了。”

“若是从来没有也就罢了,北渊洲的帝制长达一千五百余年,岂是能说没有就没有的?”张世谦皱眉,道:“圣人统领仙门时日久长,如今圣人西行五百年,他对儒道的影响,难道当真消退了吗?”

自然是没有的。

就算宋澜废止了大部分仙门改革,试图消除谢衍的影响。但是修真界岁月漫长,从圣人时代活到至今的大能不计其数,又多与圣人交游,如今屈从于那位半步圣人,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若他久久不突破圣人境,迟早也是会生出异心的。

倘若谢衍的余威真的消退,那么谢景行借用的这个“圣人弟子”名头,在百家之中,当是没那么好用才对,又何来今日众人向学求学,皆以师礼拜他呢?

封原却不服,道:“倘若那位真的要改革帝制,定然有阵痛,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试试,封师弟说的倒是轻巧,上位者的贸然一试,会造成多少灾难?谁又能说清,谁会成为那个代价?”张世谦固执己见:“既然北渊洲一千五年未大乱,整体欣欣向荣,就说明魔君之治并无差错,帝制,不,帝尊才是最适合北渊洲的,有何可改?”

诚然,在殷无极治下,魔洲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盛世。

可当他不再做帝君了呢?

修真界大能寿命漫长,尊位之魔,四五千年的寿数只能算是寻常,如今的魔君正当盛年,已是五洲十三岛第一人,谁又能想到,他的精神已经濒临极限,命不久矣了呢?

若非如此,殷无极也不会那样极端,一定要以篡改史册的方式,抹除淡化自己的影响,以促进新制度的诞生。

一千五百年,足以让他成为魔道的精神象征,倘若帝王西归,于北渊无异于山陵崩,届时外敌入侵,后果定然不堪设想。

风凉夜却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以修改史实为手段,不可。”

谢景行知他甚少出儒宗,此次有机会与同辈交游,向来也是多看多听多思,却是惜字如金,此时他难得发言,谢景行便带着些鼓励地看向小徒孙,问道:“何解?”

风凉夜的声音温和,道:“仙魔两道的消息并非是不流通的,正相反,我们从小便听着北渊帝尊的故事长大,无论长辈对此是赞扬或批判,我们都是知道帝制存在的人,可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希望我们仙门,也出现一名仙帝呢?”

他的话一问出,在座的皆沉默片刻。

是啊,仙门从不乏野心家,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要称帝呢?

“不称帝,是他们不想吗?不,是不能。”谢景行听完他的发问,停顿片刻,见到在座皆蹙眉深思,才露出微笑:“因为仙门没有这个土壤。”

“一千五百年前,他统一魔洲时,也遇到了相当大的阻碍,正因为魔洲自从有记载起,从来没有一位统一北渊洲的君王。”

谢景行不疾不徐地说着,走到了众人中央,微笑道:“他是怎么成功的,你们有人能够想到其中原因吗?”

“宗主说,是他化奴为兵,让大量底层魔修为他所用,得民心者得天下。”封原思忖半晌,道。

“我以为,是他将仙门的炼器术带入魔洲?”墨临则是对器修一道有独到见解。

“我觉得是他善于用人,帝君手下人才济济,到后来,他扬鞭驱车之处,万魔无不归附。”韩黎道。

“在帝君崛起的那段时日里,医修手段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说话的是一名医修弟子。在谢景行的课堂里,不少中下宗门的弟子,也被他一视同仁地对待,可以尽情发表看法,他笑道:“魔修肯为他卖命,是因为他把魔兵当人看,而不是消耗品,那段时间,北渊魔洲甚至出现了几名足以载入医修传的大医。”

陆机听的一愣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会听到一片赞誉,毕竟他们可不知道魔君与魔门军师本尊在此,说的可都是实话。

良久,军师才悄然对殷无极笑道:“陛下,您看,这些儒道书生,嘴上一个个地批你批的厉害,私下教弟子时,还是对你很服气的嘛。”

殷无极显然也是沉默半晌,然后道:“反对我是仙门的正确,尤其是我出自儒道,他们嘴上当然要反我,反的越厉害,越是安全,不容易遭受打压。”

毕竟,仙门可不再是圣人的仙门了,天底下,再也无人为他挡下风刀霜剑。

“对,却也都没有说到点子上。”谢景行从他们的言谈中,便看出百家传承不但未断,而且保存下了最重要的东西,便是质疑精神。

正是当年永不服输的天问先生,留下的最宝贵的火种。

“原本的北渊洲并无统一的土壤,而帝君所做的一切,推动了魔洲的变革,正是这些激烈的动荡,使得停滞的车辙开始向前滚动——是历史在呼唤一名君王,而非君王创造了历史。”

圣人为人间先贤,他的视角冷静而尖锐。

殷无极手中还握着珠串,却停止了摩挲,一双锐利的眼睛抬起,向着最前方看去,正与那人间圣贤四目相对。

“当北渊洲还是奴隶社会时,历史是少数大魔的历史。而魔君殷无极,用魔兵铁蹄和仙门火器轰开了那扇门,将数千年的压迫彻底终结,从此以后,尝过自由身的滋味,再也没有人想要回到奴隶的国度。”

“倘若帝制终结,来临的是一个新的时代,一个天下大同的世界,比那一人乾纲独断的帝制更好,还有人愿意复.辟帝制吗?”

“若是将真实的历史抹去,谁又能比较的出,今日比之以往,到底如何?”

“历史之所以传承,是因为后人永远能从中得到新知。史为镜,知兴替,史家之道,不,儒者之道,便是继往开来。”

谢景行微微弯起唇,淡然道:“历史是属于所有人的历史,而非君王的历史,君王有资格篡改吗?没有的。他需要篡改吗?不要的。”

“不要担心帝王这个概念是否应该存在,该成为历史的,终会成为历史,做出选择的,是天下之百姓,而非君王。”

殷无极凝视着他,见那从来是俯瞰川流的圣人君子,走进了红尘之中,教化天下。

还是在如同历史重现的私塾之中,他却觉得,自己还是当初扒着窗户听他讲课的少年,无论隔了多久,师尊永远是他的师尊。

谢云霁是他永远的烛照。

他看着谢景行转身,白衣广袖,束着儒冠,背影却一如当年,是仙门的烈日骄阳,也是他的高天明月。

陆机听完圣人一席话,神色变换,久久未曾作声。忽然,他猛然站起身,仿佛失神似的看向谢景行,继而大笑三声,喜悦道:“破了,破了!听先生一言,陆平遥之道,终于成了!”

谢景行见魔门军师神色飞扬,周身流转着玄妙的道之微光,便知纠缠他许久的道劫已破,便道:“陆先生能勘破,是一桩幸事。”

他心中也大致猜到,陆机的道劫落在他的心结,即如何为君王修史上。

史官之道,有时当局者迷,只需旁人一点,便可破境。而他的君王却也是他的朋友,陆机关心则乱,挣扎于朋友之遗愿与史官之修养之间,痛苦不已。

青衣军师向前一步,向他躬身行礼。

“多谢先生,在下终于明白,修史作传,不为君王,不为史家,甚至不为天道,只为后来人!”

未来,在他们这些曾经呼风唤雨的大魔也作古时,后人也能从史书的毫末笔锋之上,窥见这个涌动着激流的时代,这个仙与魔对立又相生的时代,这个充满着矛盾、变革与希望的世界。

只为后来人吗。

殷无极笑着阖眸,将叹息敛去。

他的先生摆出了他最无法拒绝的理由,那便是后来。

“将你的功与过,皆数列于史书之上,任由后人评判罢。”谢景行的传音回响在他的耳畔,如当年那般对他道:“你与我,已经做到了启蒙,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后来人,时隔千年,他们将会给出真正公正的评价,魔道帝君殷无极,到底是怎样一个君王。”

陆机勘破道劫,大笑飘然而去,要那笼罩半日的阴云也散去些许,一线天光乍破,落入室内,要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光。

哪怕被丢入红尘卷中自生自灭,儒道的新一代弟子,大多得到了长足的进步,跟随心的声音,跟随在了圣人弟子身边,正如当年百家归儒之盛况。

谢景行目送陆机离去后,再度负手转身,重新看向那些听他一席话,心绪依然激荡的弟子,道:“你们可知,若是魔门走向变革,仙门该如何?”

他的讲学永远深入浅出,环环相扣,讲完了如今最大的外敌,归根结底还要落于仙门之上。

“如今仙门……”众人想起那位把他们丢进红尘卷的仙门之首,皆露出了苦笑难言的神色,道:“这就不必提了吧?”

哪怕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在红尘卷中也死了不少弟子,但如今被打压许久的儒道,又能做什么呢?

他们不过是籍籍无名者,又如何与如今的仙门领袖对抗?

“仙门亦然在走向变革,诸位,难道听不到这动荡吗?”白衣墨发的圣贤笑着转身,正巧有一束天光,从他背后照过来,要他浑身沐浴在光芒之中。

圣人谢衍曾为这仙门的执火者,上下五百年,他皆可一卦问之。

可他自号天问,便是永不满足。

天道许下的未来,不是他要的未来,也不该是所有人的未来。

他要的不是封闭,是交流;要的不是小国寡民各安其命,而是升平礼乐大治之世;要的不是等级尊卑,而是天下为公。

谢景行不再是那温雅的君子,每向前走一步,光便向前追逐,而他宽袍广袖猎猎,竟是恣肆至极,不羁至极,狷狂至极。

“你们是诸子百家。”

“也许五百年前,一千年前,你们只是一宗一派。而当今之世,乃大争之世,诸位才子,缘何不争?”

“墨临。”

“在!”

“墨家之术,如今可利民生?”

“数千年前,承圣人提点,墨家历代宗主,皆吩咐弟子行走于民间,助百姓改良水车、农具、兴修水利,如今,已有大成。”墨临拱手,一字一句,皆是澎湃。

“好。”谢景行笑着阖眸,复而睁开,笑道:“韩黎。”

“学生在。”韩黎站起身,向圣人弟子恭敬地执学生礼。

“韩度留下的‘法典’,尔等可曾继续修编?”

“先代宗主之命,我等弟子,正踏遍仙门所有凡俗王朝,不断编修,如今即将大成。”韩黎忽然有种玄妙的预感,猛然抬起头,却见圣人弟子逆光的背影,竟然高远如仙神临江。

那一部法典,可是圣人的秘密命令,他怎么会知道?

“张世谦、封原。”谢景行负手走过他们身边,声音沉静,却蕴含着绝强的魄力。“尔等可有为天下开蒙,为往圣继绝学?”

“一直都在,从未辱命。”

“好。”转世圣人笑了:“都是好孩子。”

“谷至平,农家之种,育成了吗?”

“……圣人弟子,谢先生,育成了,育成了,可惜未能让圣人看见这一天。”他站起身来,倏尔落下两行泪来,道:“当年,先宗主曾把还是孩子的我招到跟前,告诉我……他坚信,圣人定然不会那样简单地离去,若是圣人回归,定要将此种交给他。”

“谢谢。”谢景行微笑着拂过他的肩膀,让那青年仿佛被仙人抚顶,怔怔不语地看着他。

“吕梁。”谢景行一路点来,都是些中上宗门的弟子,吕梁却不知,只是一面之缘,赠帖之谊,圣人弟子竟会点到他的名字。

而他的下一句话,竟是让他敏锐的商贾本能开始颤动,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若是你与墨家子弟联手,将他们的新发明推向整个仙门——不对,整个中洲,你需要多久?”

整个儒道之中蕴藏着的,是当年圣人埋下的火种,如今皆化为隐秘的星火。

谢景行这一长串的询问,看似没有章法,但殷无极听出了其中蕴含的深意。这一点一滴,皆是圣人从五百年前……不,甚至是千年前,就开始布下的局,埋下的线。

这些看似寻常的要求,倘若这些门派,一直持续地、隐秘地做了千年呢?

他们各专精一道,精研学术,平日里互相争吵,看似一盘散沙。若是不聚合在一起,可能他们永远也形成不了气候,可若是有人能够将他们捏在一处呢?

他们将迸发出完全想象不到的力量,也将推着这看似腐朽落后的仙门,走向完全未曾预料的方向。

殷无极的目光追着谢景行徐徐走来的身影,哪怕他这一世转生,病骨支离,神魂破碎,儒道沦落,拿了一手的烂牌,他也能够凭借自身,扭转乾坤!

圣人谢衍,早就算计到了五百年,甚至千年后。

他坚信当时的仙门,定然演进到了一个千帆待发,百舸争流的大争之世,哪怕有野心家篡夺权位,也不过是沐猴而冠,不成气候。

只因这时代呼唤的,并不是他!

谢景行清凌凌的黑眸之中,迸发出极为明亮耀眼的神光,正如他于那放逐天地一孤舟之上,仍能谈笑高歌一般。

他是赴道者,先知者,亦然是开万世之太平的启蒙者。

如今,圣人之千年布局,在先一代未曾实现,却将在当代实现……

以他之智谋与眼界,这上下六千余年,又有何人能及他?

“法家之法,可推为世间之法,再塑规则;墨家之术,可改造这落后之世;医宗之学,可活万万人;理、心之学,可启蒙万世;兵家之道,可止戈为武……”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有着千钧力道。

唯有同道者,才能明白谢景行话语中蕴含的愿景。

谢景行每一句话结束之后,都看向了殷无极的方向,也撞进他陡然燃起了热忱的眼眸里,一簇相同的火,在他们的心口灼灼地烧着。

视线一触,天地勾动。

“当今之世,虽有牛蛇横行,小人当道,但又有仁人志士风雨同行,吾心甚慰。”白衣的圣贤张开双臂,身上仿佛有着万万年来圣贤君子的精魄,他笑道:“昨日之仙门,腐朽落寞又如何,今日之仙门,自我辈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