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夜色渐渐降临。夕阳西下,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下沉，剩下一丝血色在市政厅大厦的玻璃幕墙上，在玻璃幕墙暗色的映衬下显得有些许诡异。
夜幕笼罩下, 琴酒和六道骸相偕进入即将进行宝石展览的宴会厅。他们今天都穿着一身板正的黑色西服, 修身的西服衬得本就高挑的两人更加修长。
沢田弘树也来了，同样穿着西装的男孩像个优雅的小绅士，这位小绅士不是跟着琴酒他们来的, 而是跟着Reborn和宫野志保来的。Reborn仿佛嗅到了什么, 借着风纪财阀的邀请函也来了这场宝石展览会。他不仅自己来，还顺手捎上了宫野志保。
“你关于APTX4869的解药的研究已经进入一个关键的阶段了吧，”面对宫野志保的疑惑，Reborn随口扯了个明显透着敷衍的借口, “工藤新一应该很想试试效果的吧。”
宫野志保闻言翻了个白眼。她最近一段时间没少约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出门逛街，十次有八次有江户川柯南那个伪小孩跟着，她若是想试药，难道不比在什么宝石展览更方便？
但宫野志保没有拒绝，作为一个女孩子，她对各类好看的宝石也十分感兴趣。之前铃木园子也邀请过她参加, 当时她因为解药的研发已经到了关键阶段而拒绝了, 但现在看来, 去一趟也无妨。
琴酒将两人的邀请函递给了门口的“侍者”。他和六道骸今天用的身份是意大利的某家水产公司在日本的代表, 铃木财阀涉猎甚广, 在运输方面正好同水产公司有合作, 便将邀请函也送了过来。
安室透接过琴酒递过来的邀请函随意查看了一下便递还了回去，借着这个机会压低声音：“琴酒老大，能不能透个底，您二位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里, 是有什么安排吗？”
这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安室透的眼神明晃晃地透出来一个意思：您二位丝毫伪装不做、还这么高调地直接拿着邀请函进来，是生怕宾加和库拉索看不到是吗？真就不怕打草惊蛇呗？
安室透内心简直无语，这帮意大利的mafia行事随心所欲，他们是不怕这次行动功亏一篑让朗姆跑了，安室透却不行。他对这次机会有多难得心知肚明，只能暗暗祈祷琴酒他们不要影响到公安的任务。
琴酒瞥了一眼安室透，对他心里的小九九心知肚明，他淡声道：“放心，不会影响你们公安抓人。”到了这种时刻，他也懒得再和安室透玩什么你知道我的身份、我知道你知道我的身份的套娃游戏，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不过，宾加和朗姆被公安抓捕带走无所谓，库拉索……可就不能留给公安了。
毕竟库拉索的脑子才是这几人中最值钱的。
安室透脸上一阵抽搐，他决定祸水东引。只见安室透脸上笑得阳光灿烂：“琴酒，你看那边是谁？”
琴酒下意识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正好和角落里的赤井秀一对上视线。
赤井秀一站在角落，身旁是打扮得光鲜亮丽、挽着他的手臂的朱蒂·斯泰林。
这位敏锐的FBI显然也看到了琴酒。
这是自赤井秀一暴露并逃回美国后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只见赤井秀一一挑眉，勾了勾唇，冲着他的方向遥遥举杯，嘴唇微动：好久不见，我的……宿敌恋人。
“一直没有机会跟琴酒认真比试一次，”他想，“希望这次……能借着机会让我得偿所愿。”
琴酒：？？？
六道骸：？？？
一旁围观吃瓜同样也读懂了唇语的安室透：？？？
他“唰”地一下猛然回过头，用一种惊讶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瞬间黑下脸的琴酒，又极为刻意地看了眼一旁同样表情不愉的六道骸，做作地捂着嘴，惊叹道：“琴酒，原来你和莱伊，当年是这种关系？”
琴酒移开视线，有种凭空被污了清白的膈应感，尤其是还是在六道骸的面前。
他没理会一脸幸灾乐祸的波本沉着脸，拉着六道骸往Reborn那边走，穿过人流时，他听到身侧凉凉的声音：“宿敌……恋人？”
琴酒梗了一下。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当年在组织同赤井秀一的往来，任他怎么想都没找到除了任务以外的交集，最多就是觉得这人有野心又好用能正好帮他解决组织的任务而多压榨了人一点……
他匪夷所思道：“我和这个该·死·的·FBI从头到尾都只有上下属的交集，他在发什么疯？？？”
此时此刻，惨遭污蔑的琴酒对赤井秀一的杀意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六道骸任由琴酒拉着，回头往赤井秀一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赤井秀一仿佛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他轻嗤一声，转过头，在心里盘算着让这个胆敢觊觎自己的人的家伙下地狱的方法123。
“秀，你……”朱蒂挽着赤井秀一，欲言又止。
“啊……”赤井秀一脸上挂着有些兴味的笑，“貌似造成了些许误会呢……”
他空着的手摸了摸下巴，望着琴酒和六道骸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也不知他想了些什么，等他再回过头来，才注意到了朱蒂看向他时的复杂眼神。秒懂朱蒂在想什么，赤井秀一莞尔，“别想太多，朱蒂。我只是……见猎心喜，想和他认真比试一次罢了，不会耽误任务的。”
朱蒂表情有些奇怪。“你最好是，”她说，“说起来你之前在组织爬得那么快，真的不是因为……”
她暗示性地瞥了一眼琴酒的方向。
赤井秀一愕然，微微向后仰了仰，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他认真道：“我是这种不择手段又没下限的人吗？”
朱蒂：……
朱蒂：你不是吗？看看被分手的我和宫野明美？
赤井秀一无言以对。
而在另一边，吃到了全程瓜的贝尔摩德顺手帮震惊的小侦探合上下巴，忍笑：“回神了，新一。”
她染着红色豆蔻的白嫩手指在柯南眼前晃了晃，让自家将注意力拉回到他们刚才在谈的正事上来。
按照之前的约定，柯南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在贝尔摩德进入宴会厅后就找了个借口离开毛利兰往这边过来了。
两人一见面，柯南就被贝尔摩德一把抱在了怀里。贝尔摩德一边揉搓着柯南的脸，一边惊叹道：“新一，你小时候的手感这么好吗？可惜干妈当时因为工作忙着到处飞，竟然错过了我们小新一手感……啊不，这么可爱的童年，真是不应该呢。”
柯南听着自家干妈浮夸的语气，忍受着自己的脸被搓圆捏扁，露出了半月眼，敢怒不敢言。
他忍气吞声道：“干妈，放开我，我们先谈正事啊！”
贝尔摩德意犹未尽地收回手。
在和柯南通过电话之后，贝尔摩德认真思考了要不要将同柯南和盘托出。
考虑到柯南已经被迫卷进了APTX4869的实验中，贝尔摩德最终决定将APTX4969相关的情报都告诉柯南。无论是出于都是被迫成为了实验体的同病相怜、还是让他能够对自己的处境有一个更直观的了解从而更好地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贝尔摩德认为柯南都有必要知道自己到底掺合进了什么事。
她可不是会以保护的名义将当事人隔离在外的人。
当然，里世界的秘密除外，贝尔摩德并不打算让自家干儿子再牵扯进里世界，光明正义的侦探努力做好他喜欢的事，就足够了。
听完贝尔摩德的话，柯南沉默着。
贝尔摩德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半晌，柯南干涩的声音才响起：“所以……干妈，我的存在，原来是会带给他们危险的源头吗？”
对小兰、对毛利叔叔、对阿笠博士；对身在国外的父母，甚至是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
贝尔摩德叹了口气，揉了揉柯南耷拉下来的呆毛。其实柯南之前未必不清楚他留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危险性，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对危险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毕竟，他自小顺风顺水地长大，除了被喂下APTX4869这件事之外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波折。
柯南打起精神，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贝尔摩德：“那……干妈，你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身份呢？”
“我？”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她俯下身，凑在柯南的耳边，轻声说了一个词。
柯南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干妈竟然也……用过那个药吗？
难怪这么多年，干妈的外貌都没什么变化。
他没有再去深究干妈的身份，比如她到底为什么将这些内幕了解得如此深入。
突然接收到信息量如此之大的情报，尽管柯南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快速地成长了起来。他不再像从前那样非黑即白，而是学着去从中找出一条平衡的线。
如同已经被迫接受了意大利mafia就生活在日本的国土上的降谷零那样。
上层不作为，仅凭降谷零一人，也无力对mafia做什么，如今这群意大利mafia不在他的国家闹事就是降谷零的底线。
看着突然成熟起来了的柯南，贝尔摩德五味杂陈。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如果没有这些事，她倒是宁愿他不要这么快长大。
但事已至此，贝尔摩德问柯南：“那么，新一，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柯南推了推眼镜，眼中尽是沉静。
他扫了一眼场中，身分不明的安室透、原本高度疑似给自己下药但如今已经在干妈的情报大放送中洗清了嫌疑的银发男人、和安室先生有过节的长发美国人、疑似黑手党的意大利转学生，还有最近新来的奇奇怪怪的世良真纯……
他最终将视线定在了站在意大利转学生身边的宫野志保身上：“干妈，您刚刚说，宫野小姐就是这药……APTX4869的发明者，她接近小兰她们也是为了观察我的情况并研制解药，那么，”他语气坚定，“今晚结束后，我过去找她。”
他顿了顿，又说：“如果到时候来不及……还要拜托干妈帮我拦住她。”
不管怎么说，他的首要目的还是先恢复原状。
不仅如此……柯南瞄了一眼干妈，吐槽道：“您今天来参加这场宝石展览，不会只是应铃木财阀的邀吧？”
贝尔摩德挑眉。
柯南摸着下巴，作思考状：“之前您从来不参加日本的这些展览活动的，今天突然应邀，是不是那边要有动作了？”
“你倒是一如既往地敏锐。”贝尔摩德意味不明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她最后揉了揉男孩的脑袋，朝场中走去，背影摇曳生姿。
那里，主办方已经在警方的包围下出场了。
*****
眼看着铃木次郎吉已经在警方和保镖的陪同下走进了宴会厅，仍然没能成功找到易了容的基德的中森警部郁闷不已。他黑着脸，向下属怒吼：“让你们互相捏脸自查，清查完了吗？！你们都在偷什么懒？！”
下属苦着脸道：“我们搜查二课的警察已经自查完毕，但……公安那边根本就不予配合，说，说是……”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地瞄了一眼上司的黑脸，道：“说这是他们的任务，让我们不要插手……”
中森警部一拳砸在身侧的墙壁上。
他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这一次，恐怕又是无功而返。
“女士们，先生们！”就在中森警部怒火中烧的时候，那边铃木次郎吉已经站在了场中央，热情洋溢地高声道，“欢迎来到我的宝石展览会！”
在他身后，一枚晶莹的蓝色宝石正安静地躺在透明的玻璃展柜中。打开的深红色盒子中，黑色的天鹅绒衬垫让“月神之泪”的蓝显得更为静谧，恍若被潮汐打磨了千年的鹅卵石，沉默而又圆滑。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铃木次郎吉围着玻璃展柜转了两圈，将手搭在顶部，轻轻拍了两下。
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他掌下的宝石上，铃木次郎吉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他说：“古希腊神话中，月之女神塞勒涅与凡人恩底弥翁相恋。为了能够永远地相守在一起，塞勒涅请求宙斯赐予恩底弥翁永生。宙斯答应了，赐予了恩底弥翁永生却令他陷入永久的沉眠。”
“传闻中，这枚宝石，便是塞勒涅见到沉睡不醒的恩底弥翁时留下的一滴绝望之泪。”
“当然，故事就只是故事，虽然这枚宝石被赋予了神话色彩而显得无比神秘，但它仍然摆脱不了本身存在的意义。这不，这枚“月神之泪”辗转成为了我的收藏品——之一。”铃木次郎吉不无自得地笑道，他有些幽默地说：“但不管怎么说，这枚宝石的神秘……还是吸引到了我们的老熟人，怪盗基德。”
收到邀请函的人都知道基德给铃木财阀送了预告函，此时也不觉得意外，倒是对基德会用什么方式取走宝石颇感兴趣。
正当铃木次郎吉站在场中发表着他的演讲之时，基德已经悄没声地敲晕了一个侍者，将人拖到了洗手间，然后换上对方的装扮，低调地混在了人群中。
他特意在中森警部命令警官们捏脸清查之后才换了易容，正好躲开了对他的搜查。此时他一边听着铃木次郎吉的演讲，一边分身注意着时间。
流星雨……就快要到来了。
他耐心地等待着。
另一个混在人群中的是宾加。
他原本想在脸上换上琴酒的那张脸进来，然而事与愿违，他竟然在大厅中看到了琴酒本人。这样一来，就不能再用那张脸了。琴酒的脸本就引人注目，同时出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如果没有琴酒的配合，他连“双胞胎”的借口都用不出来。
琴酒会配合他吗？当然不会，琴酒只会抓住他然后审讯套话吧！
宾加在心里恨恨地想。
他不动声色地挪着位置，尽量在不引起琴酒注意的情况下一点点靠近铃木次郎吉。他的计划，是在基德动手引起骚乱时，在波本的配合下将铃木次郎吉控制住，用药物迫使他与朗姆合作。
药物是库拉索从美国带回来的新东西。等宾加得手，库拉索就会协助他离开。
说起来，库拉索呢？还没到吗？
宾加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观察着周围，试图寻找到库拉索的踪迹。
却不知他的动作早已被人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