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浩浩荡荡的万人军队在天光即将沉入昏暗之际踏入城池, 马蹄声响彻整个古月城,乌泱泱的灰尘被积雪盖住没能四溅开来,但湿滑的路面倒总让人脚滑,大营门口时不时传来一声, “慢点慢点!”
第83章
浩浩荡荡的万人军队在天光即将沉入昏暗之际踏入城池, 马蹄声响彻整个古月城,乌泱泱的灰尘被积雪盖住没能四溅开来,但湿滑的路面倒总让人脚滑,大营门口时不时传来一声, “慢点慢点!”
“都注意点!这边冰厚!”
这一趟下来粮食没拿到多少, 但也不算空手而归, 顾回舟估算着箫国白日里抵达前线的援军约五万人, 至于其他……
他隐约听见箫国那几位外交使说不能再打了, 箫国国内兵力已经不能再撑住如此大规模的战事, 但萧竹月可不会听老皇帝的话。
若他是萧竹月, 他会……
“鱼死网破。”
几个字从男人嘴里吐出来, 顾回舟手背的青筋暴起,他眼底的疯狂不加掩饰,让一旁的几人都白了脸色。
“这!”
“萧竹月是疯了吗!”
蒋爽瞪大了眼,“他们营中如今至少六七万人,即便比不上箫国最鼎盛时期的兵力, 但也是一场硬仗, 更何况他们拿什么打?让国内的将士们都爬到山上去啃那些光秃秃的树干吗?”
大汉声音粗犷, 喊出来把整个营帐都震了震。
“难不成还能把山上的土当大白米饭吃?”
蒋爽气急了,说完才恍然自己对面还站着皇帝,脸色一白立马下跪请罪,“臣失言!请陛下恕罪!”
顾回舟没说话,倒是遥如意摸了摸鼻子,他是想尝尝山上冻硬了的土,应当和十三吃的那根冰挂相似,咬起来嘎嘣脆,但他还没找到机会。
“起来。”
“谢陛下。”
韩季青抿唇, 箫国如今也没了战备粮食,两国的人数又大致相同。若萧竹月想鱼死网破,那就只剩下这最后一战,只要他们把最后这一场仗打赢了,无论萧竹月再如何疯,老皇帝都不会再让他闹下去!
“陛下放心,臣会全力迎敌!”
“嗯,”顾回舟坐到椅子上,他拉着遥如意的手把人扯过来,当着那两位将军的面对遥如意使眼色,那意思明晃晃在说,“别让朕瞧见你吃不该吃的东西。”
蘑菇心虚,视线乱飘。
“下去吧。”
“是。”
帐内仅剩下遥如意和顾回舟两人,见人都退下去了,遥如意连忙反握住顾回舟的手。
对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他不说顾回舟就好像看不见似的,刚刚还心虚的视线突然变得凌厉,上下打量在顾回舟身上。
若在云国境内有人敢这般对待皇帝,早就该被暗影的人拖出城外抛尸了,但这人偏偏是遥如意,顾回舟好声好气地哄着,“朕日后多加注意。”
“你放屁!”
顾回舟挑眉,这句话倒是让他学会了,“朕说话算话。”
“你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两人说话间白光自两人手指交握处四散开来,如同开了神智一般钻入顾回舟身上各处,白光化作多少缕丝线便表明男人身上有多少道伤口。
遥如意越看到后面脸色越差,暗自加重了力道,顾回舟瞬间感觉到正在愈合的皮肉好似在被人拉扯,如同撕开的破布一般被人粗暴黏上,他低声发出一道轻呼,“大人,疼。”
“你不是不怕疼吗?”遥如意不管,每次他都轻手轻脚给人疗伤,现在好了,顾回舟压根不管自己身上有多少伤口,越想越气。
蘑菇声音冷冽,“那是不是萧竹月的剑尖抵在你胸口你也要撞上去,要是我没来得及救你怎么办?”
说到后面遥如意眼眶微红,他总能想到当初在草原战场时听到顾回舟死讯的那天,那一日彷佛成了他的噩梦,每当顾回舟不在身边的时候他都能回想起来。
“你死了本仙君上哪儿能找到让我化形的人,我岂不是还要回到青华山去修炼?”
遥如意委屈,他见顾回舟伤口好了立马把人的手甩开,转身前还是气不过,一脚踹在皇帝腿上,以解心头的郁结。
顾回舟没说话,他现在听着遥如意如此说恨不得回到几个月之前把当时的自己掐死,他要骗过箫国那群人也要骗过京城那群人,但他从没想过要骗这只蘑菇。
蓦地,遥如意上床的动作被人拽住,他猛地跌入一个滚烫的怀里,被人如珍宝一般抱着,男人温热的气息打在耳侧,遥如意皱眉,“我现在不想理你。”
“朕惹大人生气了,让大人伤心了,朕给大人赔罪。”
一声声沉闷低声的喃喃好似能鼓惑人心,遥如意听着听着耳朵就软了,“顾回舟!”
男人抱得越发紧,遥如意挣脱不开也就这样了,他扭头一口咬在顾回舟耳垂上,没收力,“嘶——”顾回舟吸了一口冷气,“大人重些,不够。”
“有病!”咬完,遥如意软了身子靠在顾回舟怀里,那处皮肉破开了,他垂着视线在上面舔了两口。
男人轻笑了声把人搂住,“遥如意,朕疼你。”
他看不得怀中人露出原本的那抹神色,如同把他的心挖空一般的疼,痛感自心底遍布四肢,连同静脉一起,淬着毒裹着藤条一起经受天雷洗礼。
他不想也不愿再瞧见遥如意那样的神色,轻吻落在人眼角,“乖,朕在。”
“嗯。”
遥如意被人哄得迷迷糊糊,在最后马上要睡着的时候还在想,他是不是也太好哄了。
然来不及多想,他在顾回舟的怀里直接睡过去了,他本就贪睡,一整夜没睡到现在困得想不起来别的,瞬息后沉沉睡了过去。
“我还想睡,你别动我。”
“顾回舟,我还要睡。”
第二日天亮前,遥如意声音嘶哑带着没睡饱的委屈,顾回舟失笑,他把人搂着轻声开口,“今日是十九大人的生辰,朕带你出去。”
“生辰?”
半梦半醒间听见这两个字,遥如意醒了,他一只手伸出被子抻了抻,眼神朦胧,“北元早就下了大雪,为何今日是我的生辰?”
顾回舟想了一会,“朕找了高人,掐指一算今日京城下雪。”
遥如意,“……当真?”
“当真。”
也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遥如意信了,他这时候也醒了,撑着身子坐起来,兴致冲冲,“我们要去哪儿?”
“跟朕来。”
两人好似从学堂偷跑出去的纨绔子弟,在天光乍亮之际从大营的一处小门溜了出去。
十三打了个哈欠,他看着鬼鬼祟祟溜出去的两人打趣笑笑,拍了拍身旁被他无顾拽进来的两个守卫,“行了,回去吧。”
守卫一脸无措,“大,大人?”
“无事,本大人记错了,你们回去就行。”
“是,大人。”
两人自出城后换了马,一路朝着云国的方向疾驰,骏马在荒芜的空地上奔袭一个时辰后缓缓停下。
停在一处山脚下,此处比昨夜士兵们攀岩的那座山矮不少,朝阳那面的雪在日光的照耀下散发着金色。
遥如意一时间看愣了,“好看。”
他觉得远处雪山在金光下像他的菌盖,不知顾回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他来。
顾回舟语气轻快,“是好看,走吧。”
原本以为已经到地方了,但现在遥如意才知道顾回舟竟要带他到山顶上去,“好。”
这处山势平缓,山坡上遍布着不少树干,拦住了一块块的白雪。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登上最近的一座山峰,照在对面雪山上的金光散了一半,却依旧巍峨雄壮。
此处是古月城和千盐城交会的中间地带,若无意外此后这两座城都将归于云国境内。
顾回舟嘴角含笑,他拉着遥如意的手吻了下,二人面朝雪山方向看去,他们身后是无边的大云国,好似在金光的照耀下一同被暖阳笼罩的还有马上步入盛世的大云。
“遥如意,今年的生辰礼,朕送你一个盛世,可好?”
盛世?
在晨光的照耀下他被顾回舟的话晃了神,“像你去年年节时写的那样?”
四海升平,八方宁靖。
“嗯,像朕写的那样。”
两人都没说话,但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的悸动不用言说,男人轻轻低头,轻吻住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人纯粹地如同一汪清泉,偏偏纵容他往里面倒了墨汁。
瞬间,黑色染透了泉水。
“朕听说,这座山名叫祈神山。”
“百年前有一位被算命先生认定为孤苦无依之人费尽千辛万苦爬了上来,他从晨光微亮等到金光漫天,他成了被神选中的孩子。当天金光遍布在他周围,如同神佛降世改写了这人的命格。”
遥如意问,“后来呢?”
“后来他在金光散去后下了山,几年间登科入仕娶贤妻,子孙满堂。”
遥如意眼里透着笑,他眸中带着从雪山上照来的光晕,顾回舟看得昏了头,差点忘记说后面的话,“自那之后,这座山被命名为祈神山,传闻在晨时登山之人若被神洒下的金光笼罩,便能改变命格。”
所谓的金光不过是每日都有的日光,可今日日光出来了,他便信。
“遥如意,今日朕带你来了。今日也有金光,你日后只能一直跟在朕身边了。”
即便他就是天煞孤星,日后他的命格也变了,但他不敢自己来,他要带遥如意一起,若金光出现了,他就能把身边这人永远留在身边。
“顾回舟……”
寒风冷冽好似要把人留在此处,然顾回舟的炽热能把遥如意烫化,他被人吻得呼吸急促,抽空间才回了顾回舟的话,“那,那你也是我的。”
“好,朕一直是你的。”
遥如意说不出的欢喜,到现在他只过了两次生辰,都是顾回舟给他过的,他都喜欢。
两人一直在山顶待到金光退散,顾回舟起身把人拽起来,“走了。”
“回营吗?”
男人点头,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声,“回营,回去和萧竹月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
“不过是鱼死网破,那咱们就让他有来无回!”蒋爽站在城墙上嘶吼。
战火轰鸣,箫国的几万大军如同铺天盖地的阴云直逼古月城门,战士聚集在城墙之上,把无数的油从城墙上往下倒,顾回舟掌心攥着朱砂串儿,他看向下面的大军好似在看数不清的傀儡。
远处大军压境,不少人心底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城门后的韩季青听着鼓声阵阵,他闭上了眼,若此番殉国,他也对得起所有人。
但他的女儿……
罢了,“将士们!”眼底一片血红,他大声喊道,“今日箫国来战,很可能是最后一战!咱们要撑住!”
“撑住!”
“让他们有来无回!”
“撑住!”
城墙下的呐喊甚至在城墙上都听得见,十万将士的高呼,响彻这一片国土。
远处的箫国帅旗越来越近,已然能瞧见骑在马上的萧竹月,半晌,皇帝淡淡道,“放。”
“放——”
“放——”
“放——”
接二连三的高呼传遍城墙之上,只听见轰隆隆的巨响持续良久,巨石上裹着冬衣,在马上被扔下城墙之前泡在地上的大缸里,油洒在地上熏得人头昏。
“轰——”
接触到火折子的一瞬间,巨石变成一颗燃烧的火球,被铁棍一翘,“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
巨石接着再次点燃早就洒在地上的油,冲天的火龙朝着箫国大军席卷而去。
萧竹月笑了,他狠狠咬牙,“杀——”
而城墙之上的顾回舟同样抬手,比作刀刃的模样放在脖子上,无声道,“死。”
“唰——”
“唰——”
在城墙之外两侧的山头,箭羽似银针朝着箫国大军射去,箭羽和盾牌撞击发出尖锐的震动,萧竹月冷笑着,他手指攥紧发出脆响眼神一转,一旁的肖寒便没了身影。
顾回舟,今日我们总会有一人命丧于此。
不是我,便是你!
火龙烧了一整日,地面上再看不见积雪,箫国不知死了多少人,古月城的城门终于开了,城门内是数不清的兵马,自主帅一声大喝后,疾速冲向对面敌军。
“冲啊——”
“杀——”
两方饥饿的男丁如同成群的野狼,为一口腐肉要把对方生吞活剥,只要能赢得一口吃食,他们也不枉此生。
遥如意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交战的双方,这是他目睹规模最大的一场战争,辽阔的沙场中容纳了近二十万人,他看红了眼。
突然,“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遥如意猛地转头,他瞳孔紧缩,顾回舟闭着靠在身后石柱上,昏了过去,“顾回舟!”
“顾回舟!”
怎么会!
遥如意凑上前把人抱住,他不敢声张生怕扰了军心,心底的巨石再次高高悬起,他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一把握住顾回舟的手,隐约的白光没发现男人身上有任何伤口,遥如意在放下心的同时不免想到最坏的结果。
身上连伤都没有,又怎会晕倒?
遥如意来不及多想,他忙把顾回舟带回到帅帐,匆忙唤来的军医,“军医,怎么回事!”
一双精巧灵动的眼已经染上将军的锐利,军医被吓一跳,他刚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看见皇上躺在床上他自己差点先跪了,“遥副将,遥副将且宽心!”
“陛下并无大碍,只不过是这几日积劳成疾,再加上陛下心思重,用食不规律,身子久久没得到休息,便一下子昏了过去。
“待下官去煎几副药,陛下用下就能好。”
“快去吧。”遥如意闻言止不住笑了,他呼出一口气,明知道顾回舟身上连一个伤口都没有,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顾回舟。”他对着躺在床上的人冷声说,“你又骗我。”
他一想到刚刚军医说男人用食不规律就来气,“爱吃不吃,你不吃我吃。”这么说着,遥如意端起一旁的清粥干了一大口。
哪还称得上是粥,说是米汤都不为过。
一边想着战事,一边盯着顾回舟,遥如意就这样守到晚上,战事仍在继续,他放心不下,“来人!”
碰巧十三撩开帘子走进来,皱眉问,“十九,陛下如何?”
“没事,陛下太累了。”遥如意见是十三也放心,“十三,你在这看着陛下,我去城墙上瞧瞧。”
“无事就好,”十三松了口气。
“你在这儿,哥哥去就行。”他笑着对遥如意说,这大半年忙昏了头,他都快忘了原本是自己照顾小十九这个弟弟,如今他已经成了副将。
果然是他们当中最有出息的。
“无事,我想去看看。”
十三一顿,他也就不再拦了,“那行,你去吧。”
在遥如意出门那一刻他还说了句,“多加小心。”
“放心。”
战火自巨石扔下城门那一刻持续三天三夜,而顾回舟也在最后这一夜方才醒过来,头痛欲裂,脑海里不断响起轰鸣声,他伸手抵住额角坐起身,一旁的军医忙上来把脉。
“陛下刚刚昏睡三日,身子还虚,还要静养啊。”
大帐内一片寂静,韩季青拳头紧握,半晌后他突然跪下,膝盖砸在地面的声音让帐内众人都跟着心头一颤。
“咚——”
“咚——”
“陛下!”
顾回舟额头一跳,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在两人说话前,他问,“遥如意呢?”
一阵死寂。
他又问一遍,“遥如意呢?”
十三咬着牙,“陛下,十四和十九已经……已经消失一日了!”
“砰!”
桌边的茶盏被军医不小心碰到地上,他立马跪下,“陛下恕罪!”
床上男人一把掀开被子,他大跨步朝着放盔甲的架子走去,没人看得见他猩红的眼,声音缠斗,“战事……说给朕听。”
韩季青高声,“是!两国交战三日,我方身死两万多人,萧国更甚,粗略算来约有四万!
半日前,萧竹月带兵撤退,属下没让人追。”
“若以如今局势来看,最后一仗定能……”定能把萧竹月打回到萧国国都去!
韩季青顿住,他们不敢赌。
帐内气愤冷凝到极点,片刻后传来一声冷笑。
青筋从脖颈处崩起,无人知晓他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唇角勾起,顾回舟的声音好似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点兵,开战!”
“陛下!”
就这么开战?
十三急昏了头,“萧国既然用了手段,便会让人送来和谈的消息!”
“朕平生最讨厌被人威胁,朕说了,开战。”
与此同时,萧国大营。
数不尽的伤兵被抬到后面去,其中夹杂着尖锐的痛呼和吵闹的争执,肖寒冷眼旁观,他手中攥着药,暗自给自己肩膀上了药后冷着脸往前走,转眼到了帅帐。
“殿下。”
“进来。”
肖寒踏入帐内,帐内变得与前几日不同,原本金碧辉煌的帅帐此时被人休整过,挂满了名人字画和文人附庸风雅的小玩意,肖寒也只是愣了片刻,他垂头拱手,“殿下,陛下传讯。”
“说什么?”
“陛下称,与云国和谈。”
“和谈?”萧竹月好似听到了笑话,如今他握住了顾回舟的命脉,而且这命脉……他冷笑一声,“再等些时日,让父皇放心。孤心里有数。”
肖寒顿了顿,“是。”
“陛下,如今粮草之事,京中还没有消息。”
粮草……粮草……他这几日听得最多的就是粮草,“孤知道了。”
“殿下……”
萧竹月冷声道,“退下!”
肖寒梗住,“是。”
片刻,人退了出去,帐内又只剩下一片寂静。
萧竹月面前放着一张纸,上面的字大气磅礴,他自己写完欣赏了好一阵子才将其放在一旁,露出下面的空白。
他早早把身上的盔甲卸去换上了文人的袍子,若遥如意还记得,他便能认出这是当初在江州城相遇那日萧竹月穿的那身。
嘴角挂着文雅的笑,萧竹月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他悠哉游哉走到屏风之后,脸上的一道剑伤让整个人带着狰狞,即便他装书生模样装了二十多年,却依旧难掩眼底的煞气。
屏风后是一张大床,床上的人一身白袍染上不少灰,那人被绳子紧紧捆住扔在床上,至今没能醒过来。
然就在萧竹月靠近之时,遥如意眉头微皱,他感受着后颈的酸痛不住扭动,“唔——”
他的嘴被捂住了。
遥如意挣扎着想,片刻后,他睁开眼。
萧竹月站在床边对他拱手,浅笑着说,“如意,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