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片刻后，正如秋成知仁所说，楼下的声响从小到大，从只有他一个人听到转换为喧闹的、几乎所有人都能辨别出来的大嗓门，吵吵嚷嚷着掀开了一场风暴。
切原赤也和向日岳人兴致勃勃地凑到楼梯口观察后回来报告情况：“他们好像要准备举行烤肉比赛！”
“烤肉比赛？”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唉……”
迹部景吾扫视了一眼面上浮现兴致的部员们，略一挑眉，大手一挥：“啊嗯，既然是比赛，那怎么能少得了我们冰帝呢？”
“好耶！”向日岳人欢呼一声，和忍足侑士先走，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包厢。
眼见冰帝的要参与，幸村精市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立海大也不能不战而退。”
真田弦一郎放下筷子，神情严肃：“无论是网球还是烤肉，我们都不会输的！”
柳莲二叹了口气，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我会计算好部里经费的，大家玩的开心。”
“万岁！！”切原赤也欢呼。
三巨头都表示没问题，于是丸井文太站起身，与杰克桑原对视一眼，慢悠悠地往楼下挪：“哇哦，事情要有趣起来了吗？”
杰克桑原：“听起来确实很有意思……”
芥川慈郎紧随其后：“什么嘛什么嘛，烤肉比赛而已。不过既然文太要参与，那我也……”
包厢里的人越来越少，无论是斗志盎然要参赛的、还是单纯只是爱看热闹的都纷纷往楼下挪。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靠在包厢门口，回头问道：“仁王君，你不参与吗？”
仁王雅治漫不经心地从烤盘上挑起一块肉沾了沾酱汁，塞进嘴里：“这种一听就很像肌肉发达的人才会参加的比赛，我才不……”
他话没说完，就被切原赤也一把捞住，拽着就往外跑。
“走啦仁王前辈！！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嘛！”
两支筷子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啪的一下斜斜插在了烤盘上。柳生比吕士错开了身，给莽撞如牛一般的切原赤也让出来位置，用目光来祭奠他倒霉的搭档。
他诚恳地说道：“仁王君，祝你好运。”
被拽着的仁王雅治：……
楼下。
等到冰帝和立海的大家下楼之后，就在大堂中看见了输了半决赛还没来得及回大阪的四天宝寺、因为经费不足以回冲绳的比嘉国中、看见青学来吃烤肉于是来掺和一脚的六角以及青学，大家泾渭分明的分坐在一桌又一桌，横梁上还拉着一条‘烤肉大比拚’的横幅，据说由店老板提供。
“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吗？”秋成知仁好奇地问道：“准备的还挺充分的嘛……”
店老板是个憨厚的男人，闻言一笑：“啊，因为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你们网球选手来吃烤肉……”
秋成知仁顿悟：“明白了，经验之谈。”
没办法，全国大赛选址的网球公园地处偏僻，附近的店铺更是少之又少，这家烤肉店无论是口味距离还是性价比都是很好的选择，有一所学校是这么想的，那就会有十所也这么想。
再加上他们都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少年，如果遇到了比赛时遇到的对手或者仇敌啊、朋友之类的，碰撞在一起就不免会产生这种事。
柳莲二和店老板交流了一下，收拾出了两张大桌供立海和冰帝的人员落座，忍足侑士刚一下楼就被菊丸英二一把薅过去当主持人了，吐槽道：“这么多人里为什么只选我……”
菊丸英二理直气壮：“因为忍足是众所周知的吐槽役啊！”
忍足谦也拍桌狂笑：“侑士，看来你在关东也没忘了关西的传统啊！”
白石藏之介只手撑着脸：“痛快绝顶！”
秋成知仁探出去半个脑袋，小声道：“这句话应该让杰克前辈来说，毕竟他才是真的‘绝顶’。”
杰克桑原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
总之，比赛正式开始。
菊丸英二抑扬顿挫情绪激动的讲述了一番比赛的规则，忍足侑士则在一旁查漏补缺的补充两句，实际上也没什么能说的，就是在规定时间内看哪所学校吃的越多而已。
只不过，为了给比赛添点彩头（热闹），青学的干贞治推了推他那不透明的眼眶，端上来了几杯绿色的蔬菜汁。
“这是什么？”切原赤也好奇地问道。
菊丸英二瞬移到了他身旁，慷慨激昂地解释道：“这是阿干特制的饮料哦，如果只单单吃烤肉的话，是很难分出胜负的喵。”
秋成知仁看了一眼，鼻子动了动：“青菜、菠菜、卷心菜、油菜、香菜、柠檬……这不就是蔬菜汁吗？”
拿这种东西做比赛的彩头，这么容易吗？
四天宝寺坐的离立海大不远，白石藏之介闻言，关闭了看见这杯饮料时心里突然蹦出的危险预警，语气轻松：“啊，听起来很养生嘛，那就交给我来解……”
忍足谦也一把将之捞到自己身前：“什么嘛，让我尝尝让我尝尝！”
远山金太郎见状，不满地嚷嚷：“谦也谦也，我也想喝嘛！”
柳莲二一眼瞥见了青学各队员犹如菜色的表情，又看见了唇角幸灾乐祸的笑意还没消失掉的菊丸英二，拦截了一下跃跃欲试的切原赤也：“等等，有点不对劲。”
切原赤也疑问道：“怎么了吗？前辈？”
柳莲二眯着眼：“先观察一下。”
隔壁桌的向日岳人哼哼了两声，一把拿起那杯饮料就往嘴里倒，忍足侑士一眼看见，惊恐地阻拦道：“等等，岳人！！”
“干嘛，一杯蔬菜汁能有……”
话没说完，他唇角流下了一丝诡异的液体。
凤长太郎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辈，你……”
“咿呀——！”
他身下的那具身体似乎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尖叫着猛得窜起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与之有一样症状的，还有一名六角的选手。
忍足侑士阻拦无果，一把捂住脸：“岳人，走好。”
一旁的忍足谦也咽了咽口水，唰地一下把杯子推到了白石藏之接口前：“白石，请喝，养生的。”
白石藏之介：“……我是要养生不是不要命！”
切原赤也“嗖”地一下收回了手，惊恐地看着面前那杯平平无奇的饮料：“这、这你们青学是不是想毒死我们然后继承我们的冠军啊？？”
菊丸英二哈哈大笑：“怎么会呢？它对身体很健康的！”
切原赤也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到一旁比嘉国中的那个大胖子“砰”的一声将杯子拍到桌子上，大喊道：“轻轻松松！”
再往旁看，青学的不二周助一饮而尽，眉眼弯弯：“味道不错。”
秋成知仁迟疑道：“看来，这个好像也可以喝……？”
切原赤也眼疾手快地将杯子推到秋成知仁面前：“知仁，你喝！”
秋成知仁连连摇头：“不不不我……”
眼见其他学校都已经开始了，幸村精市微微一笑：“虽然不确定这杯饮料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既然是为了胜利，那我们还是要保留战力的……”
柳莲二淡定地说道：“我能吃很多烤肉。”
我对比赛有用，别看我。
仁王雅治警觉道：“我也可以吃。”
其他人更不用说。
大家的目光咻咻地看向了即不能吃也不能吃的秋成知仁。
后者咽了咽口水，在大家的注目中视死如归地端起了那杯饮料，一饮而尽。
饮料入口，酸甜苦辣咸，人生百味尽在其中，而后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了他的意识，带着他向前飞去，看见了一片茫茫的星空，纤细的丝线穿着一幕幕相片，无风而动。
虚空之中，司掌命运的女神倏地睁开眼，手中的纺锤微动，重重丝线就缠上了虚无的灵魂，将之重新拉回躯体之中。
在无人察觉的地方，一道不善的目光降落在了角落疯狂收集数据的干贞治身上。他轻轻挥了挥手，给他今明两天的运势增添了一些小小的、小小的挫折。
“咳……”
灵魂回归身体的秋成知仁重重一咳，抓住柳莲二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地往下灌。
切原赤也小心谨慎地发问：“怎么样？”
秋成知仁目光发直：“我、我看见妈妈了。”
干贞治眼镜冒光，突然出现：“居然还有一个能撑下来的，看来初级干汁还有待加强啊……”
众人：“……”
他们对于那杯读作蔬菜汁写作毒药的饮料有了更深的理解，对此避之不及。
柳莲二夹了一块烤肉放进他盘子里，慈爱道：“再吃点吧。”
仁王雅治幸灾乐祸：“多吃点垫垫肚子吧，毕竟下面还有好几杯呢。”
秋成知仁：“……”
他眼角冒出晶莹的泪花，目光转向幸村精市。
蓝紫发的少年摸了摸他的脑袋，微笑道：“仁王，下杯你来喝吧。”
“你应该已经吃饱了，对吧？”
仁王雅治：“……”我说没有可以逃过一劫吗？
喂，幸村部长，我不是你的同伴吗？？？
*
无论是被迫的（指被远山金太郎灌入干汁的千岁千里）还是自愿的（津津有味的不二周助），大家都喝完了第一杯干汁，比赛正式进入正轨。
做出来巨大贡献的秋成知仁吃了一块幸村精市特供烤肉，果断无视了自家队友们恋恋不舍的眼神，坐到了一旁。
秋成知仁：休要害我！
他坐在空置的椅子上，目光扫过使用狂风暴雨一般吸入式的比嘉国中、以桦地崇弘为主力模仿比嘉国中的冰帝，犹如‘圣经’一般完美烤肉的四天宝寺以及拥有‘大石领域’的青学……
“等等，大石领域是什么东西？”
秋成知仁发自内心的诘问道：“我是不是看见了一块……烤盘？”
菊丸英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一个漫长的故事了……”
大石秀一郎身后冒出浓厚的黑气，目光盯着自家队友们，语气严厉：“越前！那块要再烤久一点！”
“手冢！你面前的肉可以翻面了！”
“不二……”
看着面前谁也没逃过制裁的青学一众，秋成知仁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蛋……不是，大石前辈才是青学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吗？”
虽然看着温和腼腆，但没想到连手冢国光都要甘拜下风。
菊丸英二语气沧桑：“不，只是在他的领域里，他是最强的而已。”
秋成知仁肃穆地点点头。
“再来一杯！！”
说话间，比嘉国中的田仁志已经迅速解决掉了二十盘烤肉，领到了第二杯干贞治特供饮料。
他豪迈的一饮而尽，大声嚷嚷道。
见状，其他学校也抓紧时间往嘴里塞烤肉。
冰帝的进度仅此于此，因为桦地崇弘模仿了田仁志的风暴螺旋烧烤夹吸入式吃法，立海大以真田弦一郎为主力的一众人速度也不慢，很快也来到了第二关——
丸井文太看了一眼那杯青青绿绿、涌动着诡异色彩的饮料，咽了咽口水：“这个，感觉这个更恐怖了啊……”
“谁喝？”
无人回应。
幸村精市眼神一瞥，目光落到了仁王雅治身上。白毛狐狸浑身一抖，立刻把自家后辈供出来：“小知仁不吃了，让他来！”
幸村精市微笑，意义不言而喻。
仁王雅治试图打感情牌：“……幸村，我们不是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夥伴了吗？”
幸村精市威风不动。
仁王雅治败。
他闭了闭眼，白光一闪，幻化出了不二周助的模样，一饮而尽。
秋成知仁摸了摸下巴：“幻影可以这么用吗？”
柳莲二：“……失败的概率是99%”
片刻后，桌上的尸体多了一具。
秋成知仁帮忙把牺牲的仁王雅治摆正，摸了一张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诡异的液体，双手合十：“阿门——”
丸井文太吃肉的空闲中摆弄了一下仁王雅治无意识的身体：“仁王，我们会记得你的贡献的。”
真田弦一郎仍在奋斗。
冰帝牺牲了宍户亮、四天宝寺牺牲了与仁王雅治一样试图模仿不二周助的一氏裕次……总之，大家都很顺利的进入了第二轮。
秋成知仁时不时从自家烤盘上捞两口肉吃，比起其他选手牛嚼牡丹一样的吃法，他反倒轻松又自在，看热闹看得很起劲。
“哇！比嘉国中率先解决了第三十盘烤肉！风暴什么什么什么吸入法还在战斗喵！”
“想不起来就别说了……”
“四天宝寺的石田银选手使用出了第108式波动喷火——”
“这是不是有些不科学？”
“侑士哥，你都打网球了，还有什么科不科学的？”
“咦，大石学长嘴里也喷火了？”
“什么，大、大石？你还好吗？？”
“哪怕大石学长倒下了，但青学……唉，吃得越来越快了呢，大石学长活着、不是，存在耽搁你们发挥了吗？”
“毕竟是在大石领域里，无论怎么样都会被压制实力吧……”
……
一片混乱间，比嘉国中的部长木手永四郎眼镜反出了一道光。
幸村精市没有错过这一幕，他略一挑眉，对柳莲二耳语了两句。
柳莲二点了点头，默默坐到了最外围，守护立海大幸存的全员。
第四十盘结束，干贞治端上来了一杯……
“咖啡？”
秋成知仁盘膝坐在榻榻米上，疑问道：“这次这么正常吗？”
菊丸英二笑眯眯地说：“是咖啡哦，纯正的、什么也没有添加的咖啡。”
迹部景吾冷哼一声，自信地端起来杯子：“咖啡而已，本大爷不知道喝过多少了。”
秋成知仁接过另一杯，左右瞧了一下：“啊……如果只是咖啡的话，我也没什么问题。”
他自小跟着迹部大爷没少喝这种东西。
“等、等等，别急啊！！”
忍足侑士伸出手，试图阻拦。
但他说晚了。
俩幼驯染一前一后，一口将杯子里的咖啡全灌了。
下一秒，时间定格在了他们身上。
虚空之中的神明睁开眼，难得冒出了一股名为‘恼怒’的情绪，他挥了挥纺锤，金色的丝线将那个飘游的灵魂缠绕的更紧了些，而后虚空一指，双倍的倒霉被附加到了饮料的制作人干贞治身上。
一旁的忍足侑士收回了阻拦无果的手，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迹部你就安心的去吧……”
幸村精市帮忙把自家后辈手里的杯子拿了下来，疑惑的目光投向忍足侑士：“这是……？”
“确实是咖啡没错啦。”菊丸英二解释道：“不过是含量远超普通咖啡30倍的饮料哦。”
幸村精市难得有些哑然：“你们青学，每天都喝这种……不正常的东西吗？”
菊丸英二干笑两声：“也不是每天，但是确实经常……”
切原赤也大为佩服：“你们一定要能锻炼出一个铁胃的！”
菊丸英二：感觉这应该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事吧。
*
等到秋成知仁的意识再度回归时，他已经在幸村精市背上了。
栗发少年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幸村前辈……这是在哪？”
幸村精市语气无奈：“你醒了？我们现在在烤肉店外。”
“啊？”
秋成知仁茫然地眨了眨眼，冷风啪叽糊到了他脸上，唤回了他飘远的思绪。
烤肉比赛、饮料、咖啡……哦，后来他好像睡着了。
少年动了动，从幸村精市背上滑下来，刚想走动两步，就好似踢到了什么软乎乎的东西。
一垂眼，自家小夥伴瞪着眼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秋成知仁：“？？？？”
他环视了一圈，看见了一片‘尸横遍野’。冰帝的窝在一堆，青学的堆在一边，四天宝寺的在那边，六角和比嘉的在这边。
最后站着的，居然只有幸村精市以及柳莲二。
“这是发生了什么？？”
柳莲二帮忙把同伴们摆正，幸村精市抱着胳膊，解释道：“你晕过去之后，迹部比你先醒来一会……”
到六十盘后，冰帝的主力纷纷阵亡，连桦地崇弘都因为吃不下了而宣告失败，于是迹部景吾变成了光棍司令，只能亲身上阵，从腌制的罐子里捞出肉放上烤盘——
呲啦一声，烤盘上冒出了一阵黑烟。
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小半折戟于干汁的威力，但大半都折损于那股莫名其妙的黑烟上，除了柳莲二和幸村精市坐在靠外的位置，果断的从窗户翻出才幸免于难。
“黑烟？？”秋成知仁发出茫然地声音：“景吾是怎么烤的，能烤出黑烟啊。”
虽然迹部大爷从小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但也不至于只是刚把肉放上去就冒烟了啊？
幸村精市：“……莲二说这是干的诅咒。”
“干学长？”少年转了转头，在青学堆里看见了‘死状’凄惨、捂住脐下三寸、弓成虾子状的干贞治：“他怎么了？”
柳莲二默了默：“没事，你不需要知道。”
想对迹部景吾图谋不轨结果一屁股坐在烤网上这件事……他家后辈还小，听不得这种腌臜事。
秋成知仁蹲下戳了戳切原赤也的脸，问道：“那这些人怎么办？还有账单的问题——”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话音未落，一道惊慌的女声响起，青学的教练龙崎堇与六角的教练老爹出现在他们面前，背后跟着冰帝的教练的榊太郎。
“手冢？不二？迹部？四天宝寺的……还有比嘉的？？？”
幸村精市在她破音一般的尖叫中上前两步，将事情简单解释了一下，无奈道：“……总之，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龙崎教练掐了掐人中，还没从全员阵亡的震惊中回过神，烤肉店的老板就笑眯眯地递来了账单。
“啊，能付账的来了吗？”
龙崎教练拿着账单一拉到底，叠起来的纸展开之后看着比命都长。
她直接扒拉到最下面的金额。
一百三十多万日元。
这下，晕倒的快要变成她了。
她背后的榊教练沉默了一下，在龙崎堇看救星一般的眼神中走了两步到老板面前，“唰”地掏出来了一张金卡，言简意赅：“刷卡。”
老板喜滋滋地双手捧上刷卡机。
“好嘞！请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