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奥兰的精神域
虫帝奥兰的精神域至今没有任何一只雄虫踏足过。
迪亚斯进入之后,便知道为什么。
没有分隔的天空与地面,没有汹涌起伏的精神海,也没有任何一点活物的迹象,古怪诡异到极点!
触目所及,皆是密密麻麻、奇形怪状的黑白格子相间的巨大山头。
它们不断涌动扭曲、互相纠缠,将迪亚斯从一个点高高抛到另一个点,又坠入无限向下拉扯的深坑,拉伸到极限后,又从另一个空洞中抛出落下。
“咳咳咳咳咳!”
猝不及防,迪亚斯刚爬出来,就见一道不见尽头的巨大山头,朝他狠狠压来!
迪亚斯就地一滚,堪堪避过,下一秒,平地又窜起无数道庞大无比的白色尖刺,齐齐向他刺来!
眼看就要躲闪不及,一只手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抓起扔进另一处平地。
尖刺互相碰撞,发出一震惊天动地的轰鸣。
“……你坑我?”
迪亚斯怒喝,扭头看向身边奥兰的虚影:“这种鬼玩意,怎么会是雌虫的精神域?”
“SS级嘛。”
奥兰笑着,双脚漂离地面,浮在半空:“如果你不想死在这里的话……”
“用圣祭!”
说罢,雌虫身影原地消失,一句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艹!”
地面再次开始震动,彷佛巨大的活物从地下苏醒。
。
迪亚斯脚尖一点,纵身跃起,单臂抬起,冰蓝色的精神力在手中凝聚,转瞬间凝成一把又细又长的冰晶剑。
“破!”
无数冰蓝碎片爆向铺压而来的黑白巨物,在那些光滑诡异的表面撕开一道又一道狭长的细口。
紫黑色的浓稠液体从细口疯狂涌出,转瞬间淹没了一片炽亮的空间。
迪亚斯被紫黑色的液体穿体而过。
空间急剧压缩、旋转,他的身形被压成薄成,又扭成细条、无限被拉扯——
意识模糊间,迪亚斯听到无数重叠的痛苦哀嚎,彷佛看到浓浓岩浆中有数不清的头骨,正疯狂地往他身上爬……
而他的“自我”,正被拉成一片片棉絮状的碎片、被骨头们啃噬、撕咬、消亡!
“混、蛋!”
迪亚斯一声怒骂,薄薄纸片忽地变回立体虫形。
他扬手挥剑,剑光越挥越快,一张张鬼面凄厉惨叫,从他身上掉落、化成齑粉!
一波、一波、又一波,剑光越来越亮,紫黑色的液体被划碎粉烂,就像浓郁的墨水一点点变浅变淡,很快又变回了最初那片虚无的黑白格子空间。
“圣祭,有快、准、动、钧四个基础要求。”
“你的速度足够快。”银发雌虫忽然出现,漂浮在迪亚斯上方,“准头却还差一点。”
“‘动’嘛,则是指圣祭随意念而动、于瞬间破除万物。”
“再来试试。”
奥兰陛下的身影再次消失。
迪亚斯发现他的四肢百骸都被冻在无边无际的厚实冰层之中。一个手指头都挪不了分毫,更别说凝化出剑!
精神域是纯纯的宇宙能量建构而成。是真实存在于另一维度的实体。
迪亚斯如此被压制,只能说明雌虫的精神力比他强太多太多。
之前迪亚斯还对奥兰说的“圣愈、圣言平淡无味”感到奇怪,自己亲身体验后,瞬间就明白其中缘由。
SS级王虫,不光肉-体机能达到各种极限值,就连精神域,也是超乎想像、无法被现今理论归纳分析的存在。
明明看着一片虚无,实则每一个点都有无穷大的密度,将雄虫的精神力轻而易举地抵挡在外,是真正意义上、攻防一体的战力天花板!
——用你的圣祭撕开我的精神域。
既然你如此要求,那我就满足你!
迪亚斯眼眸变深变沉,精神力在他四肢百骸中快速游走,越来越快。
“咔嚓”“咔嚓”……冰面发出一丝细微的脆响,随着迪亚斯一遍又一遍地调动精神力,冰面上的裂缝也越来越大。
从没有如眼下这般,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不顾可能造成的伤害,用尽全力地去触碰他体内力量的极限。
迪亚斯双眼炯炯发亮,俊美深邃的面孔满是澎湃斗志。
他不断重复、不断催使着自己的精神力,终于撼动了一条手臂!
“嗡”的一声巨响!
只见整个空间一阵红光起伏,剧烈震颤。
冰面轰然崩裂开来,熊熊燃烧的火焰卷成浩浩荡荡的浪潮,翻滚着开始吞噬无数坚冰冷水!
迪亚斯从火海中一跃而出,凭空止立,短发轻落脸颊。
异色双瞳猛地睁开,冰晶长剑飞跃半空,火焰绕合而上,受他意念催使,变成巨大剑影,霍然挥下!
一招一招,威能浩大,举重若轻。将整个空间震碎成一片红色海洋!
迪亚斯手臂微抬,剑吟之声直上云霄,剑影朝头上空间狠狠一冲而入!
红色海洋碎成一缕缕密密麻麻的细线,空间开始旋转盘绕,直到奥兰再次幻化成形,赞赏笑道:
“做得不错,再来!”
所有声音于一瞬间突兀消失。细线不断盘卷,漩涡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芝麻粒大小的黑点。
迪亚斯落回地上,望向头顶。
只见小黑点突然开始朝着他直坠而下,迪亚斯下意识伸剑格挡。
黑点落于剑尖,彷佛无数巍峨高山同时压下!
迪亚斯当即后退半步,差点坐倒在地!
他想要将黑点顶回去,然而越使劲越觉困难,整个身形反而直朝下陷进黑白格子中!
黑白格子看似虚无,却彷佛粘稠无尽的深渊,一眨眼就没过了迪亚斯的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圣祭不仅要又快又准,似一把最锋锐的利器,能突破最严实的防守和最坚固的盔甲,也要有浩瀚威能,一剑抵千钧,抵得住无数磋磨、碾压。
这,即是圣祭的“钧”。
迪亚斯死死咬住牙关,汗如雨下。
他坚持了不知道多久,眼看口鼻就要被那无形沼泽淹没时,剑上忽然一轻,芝麻小点向上窜去,落入从半空飘落的雌虫摊开的掌心中。
“你艹得我很爽,迪亚斯。”
“你可以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再开始。”
……
……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当迪亚斯从雌虫精神域中退出时,浴缸的水已经冰凉入骨。
他已经一丁点的精神力都使不出来,四肢乏沉得彷佛被巨象全部踩断,刚刚撑起身子,便啪啦一声又跌回水里。
也是这么一动,他才发现自己还和雌虫肢体相连。
而他的动作,引起雌虫腿部肌肉一阵颤栗,几股暗色血迹滴答落入泡泡已无的水面,在被花瓣泡过的粉色水面中重新添了几丝艳丽。
迪亚斯面红耳赤,被酒精侵蚀得昏沉沉的脑袋当即就清醒了一半!
他压着虫帝奥兰随意折腾肆意磋磨的诸多画面在脑中呼啦而过,猛地停在他有意识的最后一个场景!
他咬烂了奥兰的肩膀,将腺体附近啃得破皮红肿,还在雌虫体内成结……
迪亚斯起身,瞄向雌虫脖颈,当看到那里没有出现“标记孔”时,呼出一口气,又坐了回去。
他在这反覆动作,奥兰低吟两声,也从精神域中退出来,双手摁住雄虫肩头,缓缓睁开一双紫色双瞳,居高临下地朝迪亚斯看来。
两虫目光交错。
奥兰眼神分外清醒,眼底闪着冷厉的光,虽然眼角泛红、脸上、身上还有红潮,其他地方也精神得很,但这轻轻淡淡一瞥,淩厉而威严,冷漠的眼神似要将迪亚斯从里到外地看穿看透。
迪亚斯的手无处可放,只能尴尬地扒住浴缸边缘,让眼前这一幕显得更加诡异。
他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瞄到雌虫的腹部。而在那里,本应坚实平坦的腹部……
该死的!他……
实在是超过了界限!
“……对不起……”
“我、我不是……故、故意的。”
迪亚斯有些慌,是那种不小心做错事(还是无法挽回的大事)后的无措、羞愧以及内疚。
联想起精神域里对方对自己的“教导”,从结果来看,感觉自己占了大便宜的迪亚斯更是无地自容,窘迫得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没事,不用在意。”
奥兰陛下微微勾了勾唇,只是一点弧度的变化,他的气质就跟着剧烈变化。
从上一瞬的危险野兽,变成了风度翩翩的儒雅君子。
“没有我的允许,你就是拚死拚活、连干十天半月,次次成结,也怀不上的。”
一边说,雌虫一边扶着迪亚斯的肩站起身来,动作平稳、行动如常,丝毫不见一点影响。
在那一瞬,一声暧昧声响,让迪亚斯久久无法回神。他盯着雌虫……,几乎看呆了。
“我想,这次我们还是分开洗的好。”
奥兰跨出浴缸,跪在瓷砖上,扭开水龙头,给池内重新注入热水。
很快,浴缸里的水再次变得暖热,迪亚斯将前额压在膝盖上,沉默着任奥兰给他简单擦洗。
哗啦水声中,虫帝陛下三下五除二的将年轻雄子清理干净,又从加热毛巾架上拿下新的大浴巾,展开、盖到迪亚斯脑袋上。
什么都做过了,还是自己主动的。
泡在热水里沉默不语十分钟已经够逊了,再装尸体,迪亚斯的自尊不会允许。
迪亚斯面无表情地站起来,任奥兰亲手为他擦干身体。
雌虫的动作很温柔,是那种与他肌肉蕴含的力量和强壮体型很不匹配的温柔细致。
他一点一点地用毛巾吸干净迪亚斯皮肤上的水,期间指尖会不断地碰到雄虫的肌肉和骨头,有时他会在那里落下一串湿热的、没什么情欲、好像只是在动物标记领地的吻,有时候有会暧昧地来回抚摸、爱抚,逗得迪亚斯一阵阵颤抖、咬牙瞪过去,才轻笑着放开,眼里满是逗弄宠物后才会有的舒适与满足。
有好几次,雌虫的嘴巴离迪亚斯就一线之隔,他以为对方会吻上来,像之前那么多次、正大光明又强势的偷袭。但奥兰就像突然厌倦了亲吻游戏,毫无所动。
他将一条毛巾缠在雄虫腰间,然后单膝着地跪了下来,手从下面,捏住了雄虫的一只脚踝,将迪亚斯的腿抬到自己大腿上,用另一条毛巾继续吸附水滴,继续一滴不漏地擦干。
另一条腿重复相同的动作。只不过这次,雌虫擦干之后,将脑袋粘贴迪亚斯的膝盖,轻闭双眼。
突然间,一切都安静下来,彷佛这个空间被独立了出去。
“迪亚斯,谢谢你的款待。”
奥兰低声说道,像是隔了千年的醇酒,冷冽磁性的声音也微微温和起来。
金发雄虫的手悄无声息地落在奥兰的脑袋上,手指轻轻滑过雌虫湿漉漉的银发。
“你……真的没事吗?”
迪亚斯哑声问道,有些迷惑:“你的精神域一直都是那样?”
圣祭是纯粹的攻击性能量。
一般只需一点侵入雌虫精神域,就能让对方痛不欲生。
而在肢体有亲密接触的时候进入,雄虫很容易就能掌握雌虫精神域的控制权,可以算杀入“敌人”内部大本营新的一种捷径。
此时,雌虫精神域所有防备下降为零,任何攻击的杀伤力都会翻倍。
迪亚斯刚才所做的,却比这个还要过分千百倍。
他将所有的精神力,在奥兰的精神域内毫无保留地全部释出。
打个比喻,类似于向对方脑袋中同时发射了数百枚杀伤性极强的导弹。
然而这只虫……
看上去竟然毫无影响。
硬要说有什么变化,不如说一脸餍足,好像刚吃完一顿久违的美味大餐。
迪亚斯偏科的太严重,直觉有很大问题,但具体是什么问题,他还真说不出来。
可看着奥兰一脸淡定的模样,他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没见识。
虫族每只虫的精神域都不太一样,更何况对方是王虫,特殊基础上再特殊一点,好像也很正常?
“嗯。”奥兰面色平静,“你休息一晚,待明天精神力恢复,便可再试试你的圣祭。”
“然后你就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艹我一次,胜过于你乱砍十天。”
“这笔交易,可是相当划算。”
雌虫说话时,迪亚斯正半垂着眼帘扫视对方。
从他那一身狼藉的伤痕,到披挂在身的半干水液,从他潮红的耳根脸颊,到仍然……
这感觉有点诡异。
明明是暧昧色-情、充满肉-欲和狂乱荷尔蒙的氛围,却突然又升起一种切实存在的疏离感,让他有那么一点点不爽。
迪亚斯眯起了眼睛,抹去心头忽然窜上的这股奇怪感觉。
他抬起手臂,目光落在指尖之上。
心随意动。
一小股精神力从他指尖冒出,显化成形。
却不是他见了二十多年的小小冰晶,而是一缕小小火苗。
迪亚斯:“……”
圣祭的火元素。
他曾经无论怎么努力,也施展不出来的精神力具现形态之一。
虫帝奥兰,真的没有骗他。
“在精神域里……你那样做……是在帮我?”
迪亚斯不喜欢欠虫恩情。
既然是交易,就该公平。
“顺手而为罢了。”
奥兰长眉舒展,爽朗一笑,起身对准迪亚斯的嘴唇就亲了一口:“小朋友,放宽点心,我没有吃亏。”
他伸手手揽住雄虫后背,微微张开双腿,整个身子主动地贴过来,把脸颊贴在迪亚斯还有一些潮湿的脖颈处。
他深深地在腺体处嗅闻了一口,似乎那里分泌出的信息素让他心醉神迷,让他不自觉地一阵颤抖,发出低沉的呻吟。
迪亚斯任奥兰动作,喉咙忽地干痒起来,眼底涌出一阵微妙的情绪波动。
实在是雌虫这个拥抱做得太理所当然、且熟练大方,好像他已做过千万次。
——那些叫他奥拉的朋友。哼。
雄虫在心底冷冷一笑,一把推开对方,朝外面走去:
“叫我迪亚斯,奥里。”
奥兰:“……”突然闹什么脾气?
奥兰将迪亚斯带到了自己卧室的那张超大号黄铜大床上。
“没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在这睡吧。”
他以为对方会拒绝、会抗拒,但出乎意料,他说完的下一秒,迪亚斯没有任何犹豫,踢掉拖鞋,钻进被单里。
“只要能离开那间病房,我睡哪都行。”
迪亚斯抓起毯子边缘,面无表情,说罢扭身将自己紧紧塞进毯子里,一动不动。
奥兰无声地笑了笑,离开卧室,去完成他的清理。
大灯被关掉,只留下一点点昏暗的照明灯光。
迪亚斯闭上眼,听到奥兰远去的脚步声、听着他返回清理室,在哗啦啦的水声中开始清洗自己。
经历了半天的折腾,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入睡,但并没有。
不久前发生的画面不断回溯、在他脑中旋转,最后定格在雌虫跪着为他擦干时的场景。
虫帝陛下看起来还有需求。
他怎么还能有需求!
迪亚斯诧异又愤恨,身体却情不自禁地再次热起来。
如果那只雌虫坚持……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假期也就剩最后一天,过得稍微放浪形骸些,也没什么。
一堆乱七八糟的念头纠缠上来,迪亚斯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身边一沉,一阵冰凉的水汽扑面而来,从清理室归来的奥兰陛下在迪亚斯身边躺下。
迪亚斯睁开双眼,听着雌虫深沉悠长的呼吸,束手束脚,完全不敢动。
从小到大,他一直是独自一虫入睡。
从没有虫贴他贴得这么近。
胸膛抵着他的肩背,大腿依偎着他的腰臀,一只手臂沉沉地压在他的身上,同时发出一种困倦的、满足的低哼。
迪亚斯感觉自己甚至能听到奥兰的心跳!
僵硬着维持同一个姿势十几分钟后,迪亚斯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他瞪着那只放在自己腰部的手臂,过了几秒,突然意识到,奥兰陛下根本没睡!
那些困倦的低哼,根本就是这只雌虫刻意为之、装出来的!!
他一骨碌爬起来,抓着雌虫的手臂,一个旋身,将他再次反压……
黑暗中,奥兰陛下低笑起来,笑声带动胸腔震动,给予迪亚斯又一次不可抗拒的致命攻击。
……
……
安息节假期结束后没多久,帝国政坛和圣廷忽地一阵地动山摇!
先是前阵子绿瓦事件后续报道。
安全局顺藤摸瓜,不仅查出马克里姆的俱乐部几名内核虫从事非法致幻剂运输、销售,还查出很多成员是被恩莱特收买的间谍,在帝国内进行情报贩卖活动!
绿瓦俱乐部和俱乐部下属资产直接被查封!
就连创始虫马克里姆都又被调查了两三回,在调查局里九死一生,狠狠脱了层皮,才被放出来。
据闻这只素来以温文尔雅、冷静谦逊模样示虫的大学历史教授,被从教室里带走时正在激情演讲。
安全局的虫冲进教室将他带走时,他大惊失色,不断重复“不可能!你们搞错了!”甚至还说出了“你知道你们在动谁吗?!”这样的让虫猜想联翩的威胁性话语。
随后是遍布帝国军政各部门和各军团高层的大批任职变动和调整。
局外虫看得迷迷糊糊,局内虫却都知道这是一次政界内部的势力大洗牌。
主导者便是情报总监林德元帅。
这位刚刚宣布和教宗塞尔苏斯有事实婚姻的强硬派军雌,以两次近乎全军覆灭的机密行动为由,清查帝国政坛、国会、和各大军团,找出了一大批行迹可疑的高官政要,并将几十只关键职务的虫送进了监狱。
帝国政坛一时间虫虫自危。
明明前几天,同一拨虫还在等着看对方笑话——
嫁给教宗没有问题,但根据圣廷教义,教宗配偶不得有任何公职!
一只屹立于帝国顶峰、拥有无上权势与尊贵血统的雄虫,与一份劳心劳力、不讨虫喜欢的脏活累活,想都不用想,智商正常的虫会做何种抉择。
那些收到一些消息,原本忐忑不安的虫们顿时松了口气,安心过完一整个假期,每天睡到自然醒,面色红润的体重都涨了几斤。
谁料一上班,就被堵在办公室门外,看着身穿制服的调查虫们在房间里进进出出,就差将整个桌子都搬空了。
——为什么林德还在情报总监的位置上?!
曾经受萨洛提斯公爵指示,在会议上给林德难堪的启明星舰队群巴顿上将,就这样楞在那里,看着眼前那张调查令上的最后签名,满脑子都是这一个问题。
一层层汗水从他额头浸出,哪怕他用手帕擦了又擦,还是没过一会又流了下来。
“……关于此次调查,需要提交任何材料,我们都会积极进行配合。”
巴顿上将的心腹一脸义正言辞,彻底无视巴顿上将惨白的目光。
巴顿上将藉口去清理室,在小隔间里拨打萨洛提斯公爵的私虫号码。
“公爵阁下,您得帮帮我!”
“我都是听从您的指示……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电话那头的雄虫语气冰冷:“巴顿上将,有些话可不能乱说。你聪明一些,也只是被剥夺财产、顶多监禁二十年。”
“可你要是像刚才一样乱说话,你知道,明天的早饭你都吃不上了。”
巴顿上将僵死在地:“公爵阁下,我……”
萨洛提斯公爵又道:“巴顿上将,这次假期,你去度假星球和双亲还有虫崽相聚了吧?是否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呢?”
“你也想他们继续平平安安的吧。”
巴顿上将把终端捏得咯吱作响。半晌,他垂下头来,声音颤抖:
“我明白的,您放心。”
萨洛提斯公爵冷着脸挂掉通信,将终端扔进桌下的垃圾自动处理器,转向面前的下属,厉声质问:
“你说什么?圣廷的卡拉也暴露了??”
“是……是……”下属虫抖得彷佛筛子,根本不敢抬头。
“到底是谁!!”萨洛提斯深吸一口气,强制自己维持冷静,“就是理乍得,都不知道他是我的虫。是谁?查到没有?”
“我们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下属虫说的又急又快。
“听说裁判所收到了匿名线报。数据非常多,时间横跨十几年,最早的那几次……也在里面。”
“德利拉呢,他有什么线索没?”
“德利拉主教也、也被查、查了,阁下,目前被关押在裁判庭接受调查。”
“有实证举报他和努恩主教多年来作为德罗萨当地黑b的保护伞……”
“德罗萨高速穿梭列车事故也被重新激活调查……”
“还有……”下属虫欲言又止。
短短几个小时内,萨洛提斯公爵听到的坏消息已经够多了。
“还有什么?!”雄虫喝道。
“阿赛德元帅,疑似因为阿布拉菲亚的‘刺杀’事件,开始针对我们一派……”
“不可能!”萨洛提斯公爵脸色彻底变了。
他和阿赛德当了这么多年对手,自己能隐约占了上风,究其根本,是阿赛德这虫野心不大,甚至还有些懒。
可一旦被戳到痛处、认真起来,这只平日看起来温温和和的雄虫就会变作一条疯狗,哪怕两败俱伤,也会死咬不放!
这也是阿布拉菲亚的事他为什么用了十几年去谋划。
从对方还在雄子学校起,就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下埋下一个个隐形地雷,只待合适时机,便一起引爆!
所以接到消息说阿赛德突然开始查阿布拉菲亚身边的虫时,萨洛提斯公爵根本不慌!
精神力暗示已经完成,多年药剂里的添加的多余成分也早将那只雄虫送上了一条自毁之路。
眼看着就要到达收获成果之时,也确实接到了对方已经“行刺”的汇报,可后面却突然的没了任何消息……
“是林德?”
萨洛提斯公爵思忖,又觉得不太可能。
林德能力再强,圣廷和裁判所也是他碰不了的地方。
他那些布置,蛛丝马迹、草灰蛇线,就是裁判所亲自去查,萨洛提斯公爵也有自信那些虫什么都查不出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萨洛提斯公爵喃喃自语,面色阴沉,感觉脑中的拼图少了最关键的一块,可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空白依旧是空白。
帝国新历1124年11月剩下的两周,便在这样的日子里持续向前推进。
11月最后一天,虫帝奥兰返回中央星,传召自己唯一的雄子莱伊和他的雌侍科尔·舒尔希进宫觑见。
一周前,皇子莱伊完成了与科尔·舒尔希的婚姻注册手续。
有几家小报报道了这个消息。
当天,按照皇子成婚便视为独立门户的传统惯例,莱伊从皇宫搬出,住进他成年后购置的一栋别墅。
通常受宠的皇子会继承三到五个不同的公候伯爵头衔和世代分封的领星。历史上最多可高达十几个。
但莱伊皇子却一个都没有!
他只能蜗居在一栋别墅内,被取消了皇子时的大部分特权,就连每月所领的分红都被大幅消减!
这一消息被媒体扒出,几天就传遍了全星网。
网虫们幸灾乐祸,用各种难听的语言和段子嘲讽着这对史上最穷皇族夫夫……
听潜伏在别墅附近的超级狗仔们说,莱伊皇子自觉无脸见虫,已经连续一周没有出过门。
还有虫说莱伊皇子开始服用精神类药物,雄保会以此为理由,免除了其对雌侍舒尔希的暴力行为的法律责任。
“抬起头来。”
虫帝奥兰居于王座之上,漠然俯视着跪在下面的两只虫。
雄虫莱伊;雌虫舒尔希。
两虫颤颤巍巍的同时抬头。
莱伊眼含泪水,表情充满委屈和对他的渴慕。
舒尔希英挺端正,下巴和露在外面的脖子上还能看到一些没有褪去的青紫和淤痕。
奥兰想起那日与阿尔托利喝下午茶时的请托——为故人讨份亲封的职位。
不是旧情难忘。而是把每枚棋子的作用最大化吗?
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不光算计莱伊,还算计到亲哥哥身上。
奥兰内心感慨,嘴角笑意更深。
看在他很满意那只雄虫的份上,奥兰决定帮阿尔托利这个忙。
毕竟,这还是这么多次里,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发展,还蛮让虫好奇,后面会发生什么。
“舒尔希,看来你在家为莱伊洗手作羹汤的日子不是很顺心啊。”
雌虫明显一怔,随后猛地低头贴地:“陛下,那场纠纷都是误会!是那些小报记者……”
“我对殿下一片真心,求您明鉴!”
“殿下,我没有撒谎,请您相信我!”
说着说着,雌虫又抬头看向身边的莱伊,英俊的脸上满是惶恐和不被信任的痛楚。
演技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奥兰在心里啧啧称奇,看了几分钟舒尔希的独角戏后,不悦地冷哼一声。
雌虫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如此看来,可能真是一场误会。莱伊,你们既然已经结为夫夫,又有了虫崽,还是该多多包容对方。”
“……是,雌父。”
莱伊咬牙,恶狠狠瞪了一眼科尔,表情狰狞、愤恨到极点,却只能强忍、低头应声。
奥兰彷佛没有看见下面的交互。
大手一挥,秘书官弗朗斯西从身后走出,将一份文档拖到半空点开。
“……舒尔希以前可是圣廷骑士。一直待在家未免屈才。”
“我这有几个空缺的职位,有没有兴趣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