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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对视了片刻。

第84章

对视了片刻。
付誉:“看来男人在家里也得保护好自己。”

邱子杰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想什么呢?

付誉松开他:“太晚了,该睡觉了。”

邱子杰一顿狂扭从被子里挣脱出来,跳下床走向门边,身后那道墨色浓郁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他,道:“这几天空气潮湿,估计要下雨,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一起睡?”

空气潮湿,地面就会阴冷,狗屋那点厚度抵御不了潮气,能睡床当然是最好。

已经踏出门外的一只爪子立即收回,但邱子杰不想表现得那么聪明,一听就懂,得装装傻,于是既不出门也不进来,就杵在门框那儿啃咬磨牙。

付誉冷笑。

大步过来扛起来他丢床上。

床面柔软度很好,敦实的狗躯掉进去还弹了弹。

“既然是你扛我进来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邱子杰心安理得躺下,并且理性分析,这时候的哈士奇应该表现出一点疑惑,而怪异思维会使得哈士奇以为主人在和他玩耍,于是表现出兴奋。

判断完毕。

他迅速四肢朝天露出肚皮,尾巴不停扫动,嗷呜叫唤,来啊,来玩吧。

付誉看着他:“别撒娇,我不吃这一套。”

“……..”

理科生的脑子没没听懂,撒什么东西?

洗漱过后,付誉也在床上躺下。

台灯熄灭。

房间里陷入一片漆黑。

犬类的夜视能力比人类好,不出几秒,邱子杰已经适应,房间的摆设都看得清楚,也看见付誉没有闭上眼睛。

还是小时候的事,睡不着吧。

5岁的付誉进入付家,肯定不受任何人待见,他的大哥和三弟是原配的儿子,在家里有地位,最小的儿子付湛也有自己妈妈的维护,唯独付誉,除了与付承业有点血缘关系外,一无所有。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他只能迫使自己变得比任何人都优秀,否则只会变成任人践踏的烂泥。

自己没有经历过,没法做到百分百感同身受,但能想象他小时候的日子有多窒息,邱子杰挪近他,身体挨着付誉,盯着对方看了会儿,抬起爪子覆盖在付誉眼睛上往下合:“别多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睡吧。”

“…….”付誉脸黑,声音冒寒气,“我是打算睡了,不是打算死了。”

“你死了我也不能继承你的花呗,”邱子杰又按一下爪子,“快睡!”

“啊…..”付誉低呼,当下坐起来,“指甲戳到我眼睛了。”

“……”

一个字,跑!

邱子杰两腿一蹬弹起来要冲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还没跳下床面,一张被子陡然罩下来,夜视能力再好也无济于事了,周遭一片漆黑,他落回床上。

付誉将他逮回去:“放心我不揍你,但是,下、不、为、例。”

邱子杰放下心,爪子在被子里蹬几下,脑袋从边缘钻出来使劲儿抖抖皮毛。

“睡吧,”付誉道。

一人一狗重新躺下。

…..

咚咚。

房门叩响。

抱着膝盖蜷缩在房间一角的小孩儿紧张起来,下意识看向房门。

“付誉少爷,下来吃饭了,”外面的说话声冰冷,“付先生吩咐了,如果您十分钟的内不下来,以后就不能与他们同桌吃饭,麻烦你快点。”

“付誉少爷?”

“来了….”付誉怯怯出声。

他扶着楼梯往下走,这栋房子里的气氛很沉闷,越是靠近那些陌生人,越像是有无形的手掐住了小小的喉咙,他走到同样让他觉得陌生的男人面前,尽力张开嘴喊道:“爸、爸爸。”

“嗯,”付承业没有多余的语言,只有冷漠和严肃。

“您坐这儿,”有雇佣帮他拉开椅子。

他走到椅子边,自己坐上去,眼睛朝着围着餐桌入座的人看了圈,除了他以外,还有两位老人,一位没有笑脸甚至蕴藏愠怒的女人和两个小孩儿,一个比他大,一个比他还小,小的那个脖子里围着围嘴。

即便有最年长的老人在,也是付承业先吃,其他人才陆续动筷子。

“二少爷,您要的牛奶,”阿姨捧着白色的陶瓷杯,将温好的牛奶放在最小的孩子手边。

付承业冷声纠正她:“是三少爷。”

阿姨猛然醒悟,弯着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是我口误,下次不会了。”

老人、女人、大孩子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付誉。

一时间气氛更加凝重。

付誉低下头,小小的拳头攥得很紧,牙齿咬在嘴唇上一下破了皮。

他虽然小,但是该懂的都懂了,尤其是住进这里后,犹如拔苗助长般必须要他以一个小大人的心态去揣摩每个人的心思。

所以他知道,他在这里不受欢迎。

是因为横插一脚进入这个家里,才让本该是二少爷的小孩儿成了雇佣们口中的三少爷。

女人拿起餐巾抹了抹嘴,没两口已经吃好了,她道:“离婚吧,你属于婚内出轨,财产我要三分之二。”

“狮子大开口,”付承业看也不看妻子一眼,自顾自夹菜吃饭。

“你若是不肯,我也可以找媒体爆料你,她只拿遗弃亲生儿子来威胁,我不一样,我有你这些年怎么打压对手的黑料,足可以让你坐牢。”

付承业一顿,猛地将筷子摔在餐桌上。

最小的孩子哇哇哭起来。

两位老人避开战火离席,最大的孩子也抱起自己的弟弟走开,付誉下意识跟上,餐厅里吵得很厉害。

半年后,付承业与妻子离婚,而离婚不到一个月便再婚,房子里又带进来一个孩子。

付誉站在房间的窗口,望着楼下庭院灯火通明,大人们开心得举杯欢庆,可是没有一点温暖可以融进他身体里。

时间一晃两年,他到了7岁。

每天都是司机送他去幼儿园,下午放学再接他回来。

这天走出校门后他照常上车,后座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司机开往的也不是回家的路,行驶得越久,周边的道路越陌生。

“把水喝了,”陌生男人递过来一瓶水。

付誉很谨慎:“我不渴。”

“不渴也得喝,”男人拧开瓶盖,直接握住他的下巴,将水瓶的口子对准他的嘴往里灌。

他只是一个上幼儿园的孩子,哪里是大人的对手,付誉根本逃不了,一张小脸呛得通红,脸上、鼻子里、都因为他挣扎灌入了不少水。

“咳…咳咳…叔、叔叔….”付誉死命推拒对方的手腕,眼睛看向前座,向司机大叔求救。

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一眼,于心不忍,但也没办法。

摇摇头,挡板缓缓升起。

矿泉水里添加了安眠药,付誉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手臂被反绑,双脚被绳子捆住,嘴巴上贴上了胶带,喉咙里不管怎么竭力发音都只有呜呜声。

一瞬间侵袭而来的恐惧淹没头顶。

但他没有哭,倔强地咬紧了牙关。

漆黑的空间里很潮湿,很闷,空气里有多年没有流通的发霉味,他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了多久,从一开始的恐惧逐渐变成麻木,身体也越来越虚弱,没人给他水喝也没人喂他吃东西。

付誉昏昏欲睡,准确来说是马上要饿晕了。

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终于听到了脚步声,很急促,那点意识凭借着强烈的求生欲望使他更加清醒,也渐渐睁开眼睛。

嘭,有很重的力道将门打开。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他不适应,再次紧闭眼睛,耳朵里传来的不是爸爸的声音,也不是妈妈,不是任何一个熟悉的人。

“竟然真有个孩子?”

来的不止一个人,为首的男人很吃惊。

他身旁年轻一点的男子立即蹲下查看付誉,道:“爸,他还活着。”

“是付承业的儿子吗?”

“是,我见过,他们家的二儿子,读幼儿园的那个。”

“这个该死的付承业,别人都是虎毒不食子,他竟然舍得把自己亲生儿子送进来,想污蔑我绑架,”男人越想越气,面孔陡然狰狞,上来就给了付誉一脚。

小小的身体产生剧痛,顿时蜷缩。

男人踢了一脚还不解气,一脚接着一脚,不是踢就是踹,每次下脚不留余力:“这个姓付的,狗娘样的东西,妈的想污蔑我,老子就如他愿把他儿子踹死,弄死了我把这小子往火葬场一扔烧成灰我看他怎么污蔑我!”

付誉缩成了虾米,彻底昏死过去。

“爸,别打了!”男子让自己爸爸出了会儿气才阻止,“你要把他踹死了我们就真成凶手了,还是赶紧把他弄走吧!”

“怎么弄走?”男人压住火。

“这件事交给我,我想好了一条路,现在就送他出去。”

“先生,先生!”家住阿姨急匆匆来到地下室,看到两个男人身后躺着小孩,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敢随便说出去我弄死你,”男人警告。

当下情形,阿姨只得点头,道:“先生,大门外来了警察,说有人举报您、您绑架孩子,特意过来调查。”说着又往地上看了一眼。

年轻男子立马决断:“我带他从后门走,爸,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男人叮嘱:“小心。”

男子脱下外套将地上的孩子裹起来,让阿姨把房子里的人都遣到前院,他则从家里的后门出去,让随身保镖特意开了辆几年前买的却一直没上牌照的汽车护送。

这孩子是死是活对男子来说都无所谓,但不能死在他家里。

车子一直往偏僻和摄像头少的路段开,到了一条接近郊区的弯道上,来往会车相对会危险,因此车辆不得不减速,而刚刚减速,后头一辆黑色轿车突然超车,强势将他们的车辆逼停。

“老板?”保镖扭头看男子。

对方车里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付承业的大儿子,男子一咬牙,打开车门把手里的付誉丢出去。

付琛10岁,但个头蹿得快,已接近一米七,他迅速接住付誉,同时腰眼上挨了一脚。

付琛倒退撞在身后车门上。

此时男子赤红着眼睛大喝,吩咐自己的保镖:“快!走!”

保镖踩油门极速倒退,再猛地往前把挡路的车辆撞开后扬长而去。

付琛带来的人没有追上。

付誉被紧急送往医院,因为被踹断了一根肋骨而不得不做手术,也因为两天没吃没喝导致身体十分虚弱。

他躺在病床上,一张脸比床单还白。

睁开眼,站在他床边的是那个只比他大三岁,心性却比他还成熟的大孩子。

付誉微微张开口,不等他说话,付承业推门进入病房,扬手狠狠给了付琛一个巴掌,打得他嘴角出了血。

“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

再冷眼一瞥床上的付誉,没有任何关切的语言就甩手走了。

付誉咬紧唇。

付琛擦掉血,顶着红肿的脸告诉他:“你被绑架是爸爸一手策划,他买通了何家的管家,弄晕你之后让管家把你带进何家,再报警让警察去查,要么,你死在何家被警察查到,要么,何家的人把你送出去,他再在路上一网打尽。”

而付琛比付承业快了一步,半路劫人算是给对方留了一线生机,免得对方鱼死网破。

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心里就算再害怕再绝望,付誉都强忍着没有哭,可在听付琛说完之后,眼泪鼻涕流了一大把。

他哭了,默默无声,却哭得特别伤心。

付琛抽纸巾给他擦了擦,道:“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他不是个东西,想要立足,想要不被欺负,就要靠自己。”

“嗯…”付誉通红着眼睛点头,鼻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鼻涕泡泡。

付琛瞅一眼。

付誉拿被子擦掉泡泡:“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在他的认知里,他应该是被所有人讨厌的,尤其是另外两个孩子。

“你是无辜的。”付琛道。

你是无辜的。

这句话,是晦暗童年里温暖的光。

也让午夜梦回时,不再觉得人心都那么凉薄。

付誉缓缓睁开眼。

一只倒立的狗头就在他脸部上方。

心脏骤然紧缩。

头疼地闭了闭眼:“你简直比地下室还可怕。”

邱子杰不明所以,在付誉的头顶的空隙里躺下来:“我是看你睡得不安稳,所以考虑要不要叫醒你。”

“从我头顶上下来,”付誉命令。

“行吧,”邱子杰走到床中间,选好位置趴下,躺倒,后背挨着付誉,有柔软的东西接触,应该会心情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