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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开学

第84章 开学
二月将尽,归雪间和于怀鹤总算回到了书院。

和他们两个在外逍遥快活不同,舍友们被困在书院上课,日子过得很是平常乏味,其中以别风愁最为不满。

回来那天,书院其余几人为他们接风洗尘,别风愁拍着桌子道:“你们两个出门玩得很开心吧!”

乍一回到书院,归雪间还不太适应,他说:“还好。”

别风愁冷笑:“我都听说了,于怀鹤得了九洲大比的魁首,你高兴得直接从看台跳下去了。”

归雪间看了别风愁一眼,欲言又止。

这也能听说?

但听说自己跳看台的原因是开心……也行吧。

小鱼很喜欢送回来的桃花酒,整条蛇蜷缩在酒坛里,喝的醉醺醺的,幸好还知道把头伸出来,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看起来像是死了。

孟留春捞起小鱼,用清水为它醒酒,小鱼醒来竟然也没有咬人。

主要是孟留春开始学习炼丹,但过于笨手笨脚,差点把丹炉炸了。作为同住一屋的舍友,小鱼很担心自己房间的安危;而作为弄云仙人的妖宠,它不能忍受主人的传人竟然如此笨拙,多方面考量下,它只好去帮孟留春看炉火。

这么一来二去,一人一蛇的关系缓和很多。

两人请假的时间太长,错过了开学的时机,回来后要先入赵游峰主那里一趟解释缘由,选择课程,排列上课顺序。

赵峰主很忙,事情颇多,但很有耐心,帮他们两人处理这诸多事宜。

去年是赵峰主直接排好课,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次两人都在这里,峰主为了方便,便将两人相同的课程排在了一起。

虽然归雪间和于怀鹤重叠的课程也不太多,但总比去年要多多了。

课排到一半,司徒先生过来有事要谈。

对于这位严厉的司徒先生,归雪间很有点畏惧,往于怀鹤旁边躲了躲。

司徒先生停下脚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两人,似乎有想打人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他从上而下地审视着两人:“你们在外面为书院争光的事,我早已知晓,很是为你们高兴。”

可先生你的脸上没什么高兴的意思。

而且不是只有于怀鹤拿了九洲大比的冠军吗?自己什么也没做,归雪间总觉得司徒先生在隐隐暗喻自己跳下看台的事。

当时跳的时候没有后悔,现在也没有,就是不太想面对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冷冷笑道道:“既然你们两个这样厉害,过两天入学测试,不如过去帮忙,也给新来的师弟师妹们做个榜样。”

赵游闻言道:“不都是年纪大点的学生……”

话还没说话,就被司徒先生打断:“你二人是去还是不去?”

为书院做事本来就是学生的责任,毕竟上学不用交灵石,归雪间又心虚,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等排完课,从赵游峰主那里出来后,归雪间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和于怀鹤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司徒先生刚刚想打我们两个?”

因为害怕被别人听到,所以离得很近。

于怀鹤的眼底浮现些许笑意:“有么?”

归雪间谨慎地猜测:“先生不会是听说星斗城的事了吧?”

照理来说,司徒先生俗务缠身,应该没空听这些有的没的吧。

于怀鹤却说:“什么事?”

归雪间呆了呆:“没什么。”

从看台跳到这个人的怀里,不能说是伤风败俗,但也是违反了书院的规定。因为喜欢于怀鹤,所以冲动之下就跳了,但现在却不太能说得出口了。

他微微偏过头,就当没说。

忽然间,归雪间又想起了什么,问:“现在不才三月,怎么就入学测试了?”

于怀鹤道:“今年是五年一次的书院大比,整个四月,书院都不上课,学生也都很忙,所以会提前入学。”

书院大比?

归雪间曾听说过。

紫微书院名震修仙界,除了早有门派家族的修仙子弟们,散修的人数更多。而一旦走出紫微书院,散修们就要独自面对错综复杂的修仙界了。虽说书院创立之初就是为了培养散修,但也知道独自一人的修仙路难免艰辛,有个依靠更好。书院大比的作用就是展示学生自身的修为、才学和法门,到时候各大宗门,各座城池都会派人前来观看,挑选适合的学生收入门下。而到决出胜负之时,掌门城主更是会亲自前来,争夺书院大比的冠军。

书院大比五年一次,一般来说至多参加两次。无论是散修还是宗门弟子,只要是紫微书院的学生,对书院大比都极为看重,不愿辜负自己在书院的数年时光。

归雪间也有了点想法。

*

到了开学测试那天,归雪间难得起了个大早,同于怀鹤一起下山干活。临走前,于怀鹤把还在睡梦中的小鱼叫起来,交给了归雪间。

小鱼很不解,不知道入学测试有自己什么事,它又不会说话。但对它来说,也只是换个地方睡觉,所以缠在归雪间的手腕上,又继续睡了。

作为师兄,归雪间的身体太弱,力气小,甚至连嗓音都不够大,面相不仅不凶,还过分好看,连当个恐吓新生的门神都不行。

文先生想来想去,想不出归雪间的去处,叹了口气,对他说:“你在入学现场看看,如果有问题就来叫我。”

传音符很贵,师兄师姐们前来干活,大多不愿意再付出这样一笔灵石。加上也不是每个人都和文先生熟识,经常找不到人,有归雪间当在中间传话的,解决效率倒是高了不少。

至于于怀鹤,他修为又高,又很得力,被安排到了另外的地方。

山门下,入学测试的现场很是混乱,经常有什么灵器又不亮了,或是查出来某个学生的履历造假——归雪间也干过,幸好没被发现,亦或是谁被淘汰了,嚎啕大哭不愿离开。

归雪间的活说起来轻松,实际上也是忙的团团转,一位师姐又来说是笔墨没有了。

这笔墨是书院特制的,以防日后有人修改学生的信息,所以用完了得去找文先生讨要。

待拿来笔墨,归雪间听到一人高谈阔论,很吵,他回过头望去,和那人对视,两人面面相觑,那人的脸刷的一下黑了。

竟然是去年那个口出狂言的华服男子,见到于怀鹤用爆了乾坤灵动仪后就跑了,原来是没继续考,又等到了今年。

归雪间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那人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一甩袖子,又跑了。

旁边的侍从追着他道:“少爷!少爷!老爷说您今年再考不进紫微书院,以后就不去再来了,好好在家修炼!”

归雪间:“。”

他觉得这真不是自己的错。

一个小插曲过后,归雪间继续干活,经过排列极长的队伍时,听到有人提到了乾坤灵动仪,他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刚刚一个师弟听说了于师弟的事,也兴致冲冲说要炸了乾坤灵动仪。”

“这个也要炸灵动仪,那个也要炸灵动仪,哪来那么多灵动仪让这群人炸。”

“结果大概是一个也炸不成的。”

“那个师弟通过测试了,亮倒是亮,但是离碎裂还差得远呢。”

在场的人极多,人头攒动,归雪间只闻其声,看不到人。

那位扬言要炸乾坤灵动仪回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听说那位于师兄轻松炸了灵动仪,没想到这么难。”

归雪间想,此言差矣,于怀鹤是数千年难得一见的龙傲天,并不是什么一个去年随随便便的师兄。

做不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师弟开朗的嗓音似乎有些多了点沮丧:“我果然不行吗?”

师姐安慰他:“不用气馁。于怀鹤灵力的精粹程度本就远超常人,他入学不过一年,在书院里的名头已经很大了。”

那师弟问:“师姐,那位于师兄真的很厉害吗?”

“当真。”为了宽慰这位小师弟,师姐又列举了几项于怀鹤所做之事,“哦,对了,他还有十分爱惜的师弟,两人形影不离,实在是……”

话还未说完,就被这人打断:“于师兄的师弟也是个厉害人物吧?”

师姐道:“他的修为似乎不大高,但十分精通阵法,确实厉害。说起上次秘境之……”

听人提到于怀鹤,归雪间听得颇有兴致,提到自己,归雪间连忙溜了。

而那位师弟的视线却穿过人群,他的眼神饱含嫉恨和怨妒,目光近乎凝聚成了实质,死死地盯住了一闪而过的归雪间。

——白十七。

白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他,而他却不顾一切将全族抛下。

找到你了。

小鱼是妖兽,对充满恶意的注视异常敏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从睡梦中惊醒。

它一下子从归雪间的袖口钻了出来,脑袋高昂着,环视四周,想要寻找到视线来源。

那目光消失了。

归雪间问:“怎么了?”

小鱼一无所获,缩回了脑袋,尾巴尖贴着归雪间的小拇指,轻轻蹭了蹭,是叫他小心点的意思。

而放眼望去,周围除了书院的师生,也只有前来赶考的年轻修士。

难道有什么祸患隐藏其中吗?

归雪间微微皱眉,他没有感应到魔气,而大庭广众之下,书院的众多师生皆在,难道有人胆敢作祟?

不大可能。但也看不出什么不同寻常之处来,归雪间记下了这件事,转身继续去忙了。

又忙了一个多时辰,归雪间体力不支,连说话都有气无力了,将话带给文先生:“徐师姐说,那边的人手不够,今日怕是测试不完了。得多派几个人过去。”

文先生可怜地看着他:“你慢点,不用着急。”

思忖过后,又加上几个学生。他知道归雪间没有仙骨,修为又低,所以对归雪间格外照顾。

虽然司徒先生的意思好像是要让归雪间从早忙到晚,但他人又不在,文先生便做主放归雪间休息去了。

归雪间“哦”一声,向于怀鹤所在的地方走去。

到了擂台边,归雪间身着书院的服饰,排队的学生让开位置,他挤进去,找了个位置,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于怀鹤。

测试学生身手的活不好干,以往要么是先生来,要么是在书院里待了很久的师兄师姐们代劳。

总之既要修为高,又要有分寸。

但临近书院大比,先生们都被拉去干活了,师兄师姐们的人手不够,于怀鹤又一贯很靠谱,就让他上了。

于怀鹤用的是一把木剑。他出手只是测试考生的水平,不是真的动手。最开始还有人不服,见识了于怀鹤的剑法以及败于他手下之人的惨状后,终于心服口服了。

如果于怀鹤用的是真剑,他们中能招架得住的怕是没有几个。

于怀鹤一刻不停地对战了三个时辰,背脊依旧很真,额头没有一点汗意。

他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的归雪间。

两人对视了一眼。

于怀鹤将手中的东西往身后一扔,精准地落在师姐旁边,然后跳下擂台,朝归雪间走来。

师姐早就过来接班了,但于怀鹤说不用休息,就一直等着。

于怀鹤走到归雪间面前,一如既往地握住他的手。

这似乎已经是一种无需语言表达的习惯了。

于怀鹤的剑法颇为冷酷无情,即使意在测试,刻意放轻力道和速度,但仍旧杀的诸位后辈丢盔弃甲,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修行水平来了。

但握住归雪间的手的动作却很轻。

周围窃窃私语,有人小声说:“不是说紫微书院管的极严,司徒先生最擅长棒打鸳鸯,怎么这两位师兄如此胆大妄为?”

归雪间都听到了,于怀鹤却置若罔闻,不仅要握,还要挤开他的指缝。

热度沿着皮肤,从指尖一路往上蔓延,归雪间的脸变得很热。

他的手攥的很紧,于怀鹤不能和他十指相扣。

可能是之前跑得太急,归雪间的呼吸还没有调匀,他小声地喘了两口气,很想要压下去,听起来却软绵绵的:“我觉得……在书院里要收敛一点。”

他很没有底气地解释。

于怀鹤半垂着眼,没有说话。

他没再继续坚持,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归雪间。

两人往外走。

见归雪间要离开,小鱼从他的手腕跳下来,吊在树上,继续看热闹了。

它一贯很爱看人打架。

两人走到了一片没人的地方,归雪间很累,倚在一棵树上。

于怀鹤说:“现在没人了。”

归雪间偏过头,咬了下唇。

其实说要在书院收敛只占原因里的很少一部分。

在此之间,归雪间习惯和于怀鹤很亲密的接触。两人之间的底线,因为第一次见面时就抱了,也背了,之后同住一屋,拥抱好像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靠在于怀鹤的怀里时,归雪间的心跳的确会加快,他不知道缘由,也不觉得这样的相处有什么不对。

而在意识到喜欢于怀鹤后,一切就都不同了。那些当时不能明了,迟来的害羞全都涌入归雪间的心头。

而像现在,两人一牵手,归雪间就会无知无觉的脸热,浑身僵硬,大脑放空,反应剧烈。

更近一步的话,归雪间怀疑自己的心脏也会炸开。

就像那个乾坤灵动仪承受不了于怀鹤的灵力,他似乎也承受不了于怀鹤的触碰。

疏落的树影下,归雪间侧着脸,他躲避和于怀鹤的对视。

好一会儿,他听这人问:“归雪间,你的手不能握么?”

归雪间:“……”

龙傲天,你为什么要用这么认真的语气问出这样的问题?

好像不让握手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但已经习惯了的事忽然被制止,并不是于怀鹤的错。

做错了人好像是自己。

归雪间的呼吸一滞,他忍了忍:“……可以。”

于是,他的手又重新被握住,指缝没什么抵抗地被挤开,十指相扣。

和以往一样亲密,又有所不同。

归雪间垂着头,他很想蜷缩成一团。

于怀鹤又问:“脸也不能碰么?”

事已至此,归雪间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可以。”

他怀疑于怀鹤知道自己会同意,但就是想问。

于怀鹤伸出另一只手,捧住归雪间的脸颊。

不知为何,归雪间觉得这人的体温比往常要低得多,到了让他觉得冰冷的程度了。

于怀鹤淡淡道:“你的脸好热。”

归雪间被于怀鹤挟制在这棵树边,退无可退,无路可走,睫毛颤得厉害,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蝴蝶,只能胡乱扑腾了。

他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耳边嗡鸣,没有听清就回答:“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