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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肋骨和心脏

第84章 肋骨和心脏
闻亦作为一个混吃等死的典型代表,在将盛星河这个小长工收入麾下之后,就开启了半养老模式。

人的天性是很难改变的嘛,比如:闻亦的懒,盛星河的卷。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两人倒也十分般配。

闻亦签了股权转让合同,掌控闻风的大后方,而他的指示开始越来多地由盛星河帮他出面传达。连家继承人给闻亦打工,也算是一个奇景了。

这种昏聩的日子过了好些天。

某天,闻亦窝在沙发上玩着游戏,突然后背一凉,猛然惊醒,坐起来看向盛星河:“盛星河,你不会架空朕,然后吞并闻风吧?”

盛星河当时正对着电脑啪啪啪打字,键盘都快敲出火星子了,闻言蹙眉,最后一行字打完才抬头,看着闻亦没说话。

闻亦自己琢磨了一下,否定了这个猜测,又缩回沙发上继续玩自己的弱智游戏。

盛星河忙完,把电脑从膝盖上拿开,把他的腿放上来,一边揉捏他,一边问:“晚饭吃什么?”

闻亦一边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芦笋虾仁,肉沫蒸蛋……嗯,还有那种鱼,就没有刺的那种鱼。”

他点完菜,盛星河半天没动静,也不起来去做饭。闻亦疑惑地朝他看过去,只见盛星河两双眼睛饿了好几天的狼似的盯着他的胯部看。

闻亦弱小地慢慢收回自己的脚,无助地蜷起腿,歪着头提醒他:“饿了。”

盛星河回神,嗯了一声,就下厨房当煮夫去了。

闻亦的后遗症逐渐好转,除了偶尔大脑会有点宕机,大部分情况下已经和受伤前无异了。

不过因为闻亦的思维本来就很发散,所以盛星河其实没觉得他有多大不一样,对这事儿看得很淡。

反而是闻亦自己神神叨叨的,非常敏感,每每露出一点弱智的馅,都要拼命找补。

天刚暖和一点,为了证明自己现在很正常,闻亦就开始外出社交。

盛这天在盛星河的陪同下,久不露面的闻总终于又出现在大众视野下。

闻亦出身高,以前走到哪都是别人要弯腰问一声好的爹。老闻总过世后,不少人等着他阶级下滑,准备看这个爹变成孙子。

没想到他身边又来了个处处捧他的盛星河,闻亦的“辈分”不降反升,没变孙子,倒成了爷。

以前“啃”老,现在“啃”小,从这方面来说,闻总的命不是一般的好。

宴会厅。

Gavin大老远就看到了闻亦,穿过人群朝他走过来,笑道:“闻总,好久不见您出来了。”

瞧,又开始称您了。

闻亦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嗯了一声:“是啊,上次见面还是你帮某人收购我公司。”

Gavin堆在脸上的笑僵住,有些尴尬地站在那。

别说他,就是旁边的某人脸上都有点挂不住。盛星河心虚地左顾右盼,想当做无事发生。

闻亦能饶哪一个?

转头看向盛星河:“你的老熟人啊,怎么不打个招呼?”

盛星河尴尬地嗯了一声,嗓子紧巴巴地说了句好久不见。

闻亦乐呵呵地拍着盛星河的背,对Gavin笑道:“说起来真有意思,这家伙当初连投行是什么都不知道,还得我给他解释,后来倒好,都学会找投行的人对付我了。”

盛星河低着头,不说话。他就知道,旧账一点点都得翻出来。

Gavin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的笑容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闻亦看了Gavin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那一瞬间,闻亦整个人显露出一种慵懒又凌锐的气质,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闻总了。

然后闻亦什么都没说,放开他的肩往一边走去了。

没有扯高气扬,也没有刻意刁难,但就是让人臊得抬不起头。

Gavin看着闻亦的背影,那样挺直的背,高昂的头,身上那种上位者的优越感不用重新捡起来,一直如影随形。

盛星河亦步亦趋地跟着闻亦,走出几步远后,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眼神凌厉,像是责怪他出现在这里。

Gavin心里一惊,知道自己以后是吃不上闻亦和盛星河这碗饭了。

盛星河怕闻亦受欺负,寸步不离他左右。

闻亦很烦,轰出门时粘着脚后跟的小狗似的,回去!不准跟!

他说:“老子在名利场混的时候,你还在家……”

盛星河把话接过来:“喝哇哈哈。”

闻亦:“知道就好,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盛星河:“今天很多漂亮小男孩儿。”

闻亦:“是吗?”

他转头四下看了看。

盛星河脸都黑了,板着他的肩:“闻亦!”

闻亦本来就是逗他,笑了声:“我看了,都没你漂亮。”

终于把盛星河哄好,撵走,闻亦又碰到一个老熟人。

夏丹青穿过人群朝他走了过来,开口道:“闻总。”

闻亦转头看向他,脸还有印象,稍一回忆就知道是自己的风流债。但是名字……

以前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分手之后说不定会在什么场合遇到以前的小男友们,闻亦记不住人名,如果对方身边没别人,他也会大大方方叫声宝贝。

结束了也没必要跟仇家一样嘛,他还是很和气的。

可是现在家里有一条醋劲儿很大的小狗,宝贝这个称呼肯定是不能用了。于是闻亦笑呵呵地跳过称呼的步骤,回应道:“好久不见。”

几年过去,夏丹青今非昔比,颇有名的新锐画家,身价早已水涨船高。跟两年前比起来,锐气不减,只多了些从容。

他走到闻亦面前,停下脚步:“是好久不见。”

接着他就看着闻亦不说话了,那眼神很奇异,闻亦从中看到了一些类似欣慰的东西。

闻亦歪头,笑问:“怎么?”

夏丹青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对了,我有副画要送给你。”

说完,转身让自己的助理去取画了。

助理很快就回来,夏丹青接过那幅画,打开给闻亦看,是一副海棠白头翁。

是夏丹青的画里少有的小写意,笔触很精练。

这幅画送得有点没缘由,艺术家的做法有时候会比较古怪。但是闻亦看着那幅画没说话,似乎是能感受夏丹青无声的祝福。

然后他看了眼上面落款,抬头,终于郑重地喊出了那个名字:“夏丹青,谢谢你。”

夏丹青笑了笑,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盛星河走过来,看到闻亦手里的画,问:“这是什么?”

闻亦心情很好:“那个谁,夏丹青送我的,好看吗?是白头翁。”

盛星河看着他:“夏丹青?”

闻亦点点头,嗯了一声:“小画家啊,你不记得了吗?”

盛星河没说话,还是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闻亦终于感觉出不对劲了,背后凉飕飕的:“……怎么了?”

盛星河摇头,冷着脸:“没怎么,我们走吧。”

闻亦吞了吞口水,莫名觉得这句我们走吧,其实是我们回去算账吧。

闻亦的气焰和盛星河是此消彼长的,他怂嘛,盛星河一冷着脸他就有点怕了。

果然,回到家一进屋,盛星河就开始算账了。问:“为什么你能记住他名字?之前不是记不住吗?”

闻亦愣了下,然后解释:“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只记不住宝贝的名字,那他现在不是宝贝了,我记住他的名字很奇怪吗?”

盛星河是真的生气,或者说恐慌。这是第一个吧,第一个除了自己之外,闻亦记住的和他有过关系的人的名字。

危机感排山倒海地朝他浇过来,理智被彻底淹死。

闻亦给他看画:“这是白头翁啊。”

盛星河哪里知道白头翁代表什么意思,他冷着脸问:“哦,什么意思?他是想嘲笑我有白头发吗?”

闻亦:“……卧槽,你这个茬找得好有水平啊。”

盛星河面无表情:“我现在要把这幅画烧了,我就问你行不行?”

闻亦真的觉得他在无理取闹,摇头:“不行,这太不尊重人了,艺术家的心血不容践踏。而且这是人家的一份心意,不该成为你吃醋的炮灰。”

“心意!”盛星河更愤怒:“你承认这是心意了?”

闻亦:“……”

他抓了抓头发:“怎么跟你就说不通呢?我不是说那种心意!”

他是真心不喜欢吵架,上前抓住盛星河的手,语气放柔:“事情真的都过去了,盛星河,这幅画没有别的意思,是祝福。这说明我和他都放下了,这样不好吗?”

盛星河质问:“你到底是放下了,还是又拿起来了?为什么现在偏偏又记住他的名字了?”

闻亦:“就是放下了我才记得啊!我要怎么跟你解释?”

他停下来思考了一下,决定好好组织一下语言。越想越委屈,他现在脑子本来就没以前好使,盛星河还揪着这点小事跟他闹,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盛星河也不催,等着他。

半晌后,闻亦深吸口气,说:“就是人和人之间有那种,无关那种事……你明白吗?我对他不再使用性缘脑,我们之间没有性缘,我彻底把他划分到正常来往的那类人里头了。所以记住他名字了,就是这么回事。”

盛星河:“那林晓星呢?”

闻亦愣了下:“谁?”

盛星河:“覃月呢?”

闻亦:“啊?”

盛星河:“看吧,你这个逻辑根本说不通,你说你和夏丹青没有性缘了,所以记得他名字。那你把我划分到哪一类?你记得我的名字,难道意思是你和我也没有性缘了?”

“还有,你不记得林晓星和覃月,这么说的话,就是你和他们还保持着性缘,是这个意思吗?”

闻亦快要被他绕晕了,什么林晓星?什么覃月?这些人到底都是谁啊???

脑子快爆炸了,闻亦怔愣了片刻,说:“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故意曲解我,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盛星河眼睛通红:“你不准记得他的名字。”

闻亦忙说:“好好好!”

他抬起手,用双手的食指抵着两边的太阳穴,做出发功的样子,说:“我现在就忘记,忘记,忘记……”

十来秒后,闻亦抬起头,目光纯洁地看着盛星河:“咦?小星星,我们在干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盛星河看智障似的看着他:“……”

闻亦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装傻。

盛星河不动声色,回答:“我们刚才聊到你买了副画,回来发现是假的,你被人骗了气得不行,准备把它烧了。”

闻亦:“……”

他站起来,犹犹豫豫地说:“哦,是吗?但是我觉得在屋里烧东西不太好,有火灾隐患。”

盛星河点点头,面不改色:“我也是这么说,所以你又决定用水把它泡了。”

闻亦挠了挠头,在脑子里紧急想应对措施。

盛星河催促:“怎么了?去泡啊。”

闻亦计划失败,啊啊啊啊大叫一嗓子:“盛星河!你有完没完?别闹了行不行?”

盛星河:“我闹?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是你先记住别人名字的!”

闻亦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记住名字能说明什么?说明我记性好吗?说明我的后遗症好啦!”

盛星河气得不行,可是闻亦这时又提到后遗症,这倒让他没法吵了,跟自己欺负人似的。

心里又实在过不去这道坎,盛星河闭了嘴,直接离家出走,走的时候气愤地把大门甩上。

闻亦一个人在屋里,看着那幅画很苦恼,没想到收幅画还收出麻烦来了,不过盛星河脾气也太大了点。

他想了想,把那幅画拿到书房,在柜子里藏好,省得回头看到了又是一顿吵。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吧,闻亦有点坐不住了。怎么还不回来?这大冷的天,盛星河还穿着拖鞋。

有心下去找他,可是这大晚上的又不知道去哪找,好在盛星河进门后没脫外套,走的时候是带着手机的。

于是闻亦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

闻亦:你在哪里?

闻亦:我在外面转了半天都找不到你。

闻亦:好冷,好黑,好害怕。

闻亦:别闹脾气了,赶紧出来,跟我回去。

盛星河的消息不到一分钟就回了过来。

盛星河:我就在门口,如果你真的出来找了,开门就能看到我。

“……”闻亦低头看着信息,觉得每个字都带着幽怨。他收起手机,起身开门,看到可怜巴巴地坐在门口的盛星河。

闻亦叹了口气,走过去,在盛星河身边蹲下:“别生气了好不好?”

盛星河沉默片刻,委屈死了:“你甚至都不出来找我。”

闻亦又一次觉得自己做错了,解释:“我准备找你的,但是这么找没效率啊,所以才先给你发微信的。”

盛星河抬手擦了擦眼角,低着头不说话。

哎呦,可怜小狗真是委屈死了。

闻亦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扯了扯他的衣服,哄道:“我们回屋好不好?”

盛星河在门口坐了半个小时,心早就凉透了,也没力气生气了,行尸走肉一样被闻亦牵着手进了屋。

闻亦捏了捏他的手,心疼道:“你不冷啊?大傻子,手这么冰。我给你倒杯热茶。”

盛星河捧着热茶,低着头,很可怜地控诉闻亦:“你记得别人的名字,你还不出来找我。”

闻亦见他还是有些生气,很头疼,只能使出那个杀手锏了。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还始终没有跨越那一步,每天晚上在床上就搞些隔靴搔痒的小活动。

闻亦起身脱了外套,跨到他腿上坐下,问:“小星星,我们不吵架了,做点开心的事好不好?”

盛星河抬头看着他。

闻亦低头亲住他,温柔又惬意地舔吻着他的嘴唇。突然手被攥住,盛星河推开他,眼里满满的委屈。

闻亦抬手摸摸他的头,问:“怎么了?你不想跟我做吗?”

盛星河当然想,可是闻亦又开始了。

闻亦以前就这样,一旦他们之间有什么冲突和矛盾,闻亦的态度从来不是解决,而是掩埋。一贯如此,只要吵架,他就把事情往性上扯。

盛星河:“你又……”

闻亦亲了他一下。

盛星河:“你不要……”

闻亦又亲了他一下。

盛星河:“我在跟你……”

闻亦又又亲了他一下。

盛星河不说话了,但脸色依然很不好看。

闻亦:“对不起。”

盛星河没想到他会突然道歉,抬头看着他。

闻亦:“其实你很在意这一点对不对”

盛星河:“什么啊?”

闻亦:“就是每次闹矛盾了,我都用作.爱糊弄过去。我知道你很在意。”

盛星河哼了一声没说话,手指在一旁的抱枕上抠。

闻亦拉起他的手捏了捏,又说了一遍:“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有问题我们就解决问题,有误会就解除误会,好不好?”

他知道盛星河在怕什么,怕自己故态萌发,重新过以前那种放浪形骸的生活。

这个傻子,就这样还不肯听自己说一下白头翁的寓意。

卧室。

伴随着冲击,盛星河刑讯逼供般:“说你爱我。”

闻亦气喘吁吁:“爱你,爱你,爱你……行了吗?”

盛星河:“继续说啊,没让你停。”

闻亦嗓子都哑了,求饶:“我说不动了,我嗓子干,让我歇歇。”

盛星河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水,让他喝:“润润嗓子,继续说。”

闻亦:“……”

闻亦喝了半杯水,润好嗓子后,又开始说爱你爱你爱你,盛星河不准他停下。

时间久了,闻亦觉得自己就像一张老竹椅,盛星河一晃他,他就吱吱呀呀发出声响,快成条件反射了。

到最后,闻亦实在说不动了,即使再努力,发出的声音也依旧不成体统,腔调不堪,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盛星河……”

盛星河终于肯放过他,从后面紧紧抱住他。

“闻亦,如果你再跟别人搞在一起……”

盛星河声音颤抖,有一种要杀了对方也杀了自己的偏执:“我真的会杀人的。”

闻亦不害怕,侧脸亲着他的露出白色的鬓角:“杀了我吗?”

“嗯。”盛星河承认了,他说:“我会用我的肋骨,刺穿你的心脏。”

疯狂的,震撼的,两败俱伤的威胁。

肋骨和心脏吗?

闻亦笑了,轻声喘着说:“那真是……太好了。”

此时甚至无须说爱你,心脏因为饱胀的幸福感微微发疼,闻亦转头,亲吻上盛星河的嘴角。

你是我至暗人生中,星光闪烁的银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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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也许这个做结局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