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力量正不断消耗, 一点一点飞快的像坏了开关的水龙头,源源不断的向外流。
夏目低垂着脑袋,被汗液浸湿的额发披散下来, 遮挡了视线,隐隐露出眼底的一片红。
锋利的长剑杵在地上,握着剑柄的手掌微微颤抖, 白皙几近透明的肤色下绷起一根根青筋,隐隐还能看到细小的血管。
胸口处还阵阵发着疼, 身体虚弱带来的眩晕感也在不断入侵大脑, 眼前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
往下咽了一大口气, 夏目稍稍抬起头,有一点涣散的眼睛盯着前方的漩涡和舞动的地龙。
因为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 砂牌和地牌的攻势被大大减弱, 围困在中心的几名检非违使找准机会开始攻破两张库洛牌的弱点。
不消多时, 占据上风的局势瞬间发生转变。
即使全身力气快要耗光,夏目也没有坐以待毙, 撑着利剑就要站起来, 打算换个离父母远点的地方继续战斗。
“贵志,危险!!”
“!!”
一道缥缈的女声突然闯入耳朵, 一下子驱散了身体上的混沌感。夏目的后背瞬间绷紧,眼尾瞥向利剑, 修长笔直的剑刃上反射出一道蓝色的光。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席卷而来, 夏目甚至没有去思考那是什么, 躬身就朝右边翻滚。
刚一侧开, 一柄锐利的长枪就擦过他的衣服直直贯入地面,溅起一阵飞尘。
“嘶~”
皮肤被划开的刺痛跑过了胸口的疼痛,最先抵达大脑, 一起的还有在空气里飘散的淡淡血腥气。
夏目略微皱眉,下意识用手捂住伤口,温热的液体顿时浸湿手掌,他不用低头去看也知道手掌一片血红。
还真是疼啊!
他们每次出阵经历的都是这样凶险的过程吗?
夏目不是个喜欢与人发生冲突的人,这样激烈的战斗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他就经历了两场。
他不敢想本丸里随时待命出阵的付丧神原来每次都是面临这样的纷争,直到亲自体验了才会知晓战争带来的痛苦和绝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脑又开始变得混沌,身陷囹圄的夏目竟然还能分神去心疼待在本丸的付丧神们。
他的目光向侧一转,落在长椅上,依靠一起的夫妻俩并没有察觉到外界的危险,仍安静的陷入沉睡之中。
刚刚那个声音……好像是母亲的声音,但听着里面又带了点不属于母亲的沧桑感,像是塔子阿姨每次担心自己时发生的声音。
塔子阿姨……
要是被知道受伤了,肯定又会很担心了吧?
如果母亲看到伤口了,会是怎样的表情?
有点习惯母亲嘴角的微笑,夏目一时间难以去想象她看到自己收拾会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跟塔子阿姨一样的担忧,或是会生气?因为自己没有保护自己之类的。
会有心疼吗,母亲?
大概会有的,不,肯定会有的。
刚刚只是看到自己哭了就露出那样心疼的目光,若是看到这样不堪的伤口,一定会很难过的吧!
夏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楚也忍下身体上的疼痛,咬着牙用力握紧手中的长剑,缓缓举起对准前方那个身材高大比他健硕不知道多少倍的检非违使。
“抱歉啊,我不想看到母亲难过的样子,所以请你消失吧!”
剑牌,请再帮我一下,我有绝不能倒下的理由!
“嗡”的一声,剑身传来一阵剑鸣,像是回应了夏目的那份心意。
柔和的眉眼又一次变得犀利,这次的眸光比以往几次更为阴寒,看待检非违使的目光已经从畏惧变成轻蔑,仿佛在看一只蝼蚁。
略微发僵的双脚终于迈了出去,同时身体的上空投下几片阴影,刺目的阳光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芒,无一不是对准中间那道已是强弩之末的纤瘦身躯。
“铿”
金属碰撞一起,擦出道道火花,剑身撞击一起带来的震动源源不断涌上胳膊,震得皮肉一阵发麻。
“啊啊啊——消失吧!”
干涩的口腔里涌上一阵浓郁的血腥气,夏目死死盯着眼前的检非违使,用尽全身力气将对方击退一步,随后毫无犹豫将长剑捅穿对方的身体。
一如梦境里,他捅穿自己的腹部那样,丝毫没有怜悯,只有杀意。
“你、终将付出、代价——”
与上次一样,检非违使在生命的尽头仍不甘的嘶吼着,夏目已经无暇顾及,无力地抬眸看向那几道寒光。
被血丝侵占的茶色眼眸难得恢复一丝清明,映着那几道凶狠的身姿,也快速闪过几个熟悉的身影。
“猫咪老师,我好像要失约了……”
“……”
“我的主公啊,这样傻呆呆站着是在做什么?”
“三日月……”
原来濒死前真的会看到走马灯啊!
诶?不对,这好像是真的三日月!
夏目眨眨眼,盯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男人,迟疑半秒又念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三日月?!”
“我在,主公。”
温热的手掌搭在肩上,男人单手持刀接住落下的几道攻势,眼尾扫过少年惊愕的脸庞,嘴角微微勾起。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怪不得主公会站着看了许久。”
“!”
“现在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检非违使——”
在看到三日月以一人之力接住四个检非违使的攻击,夏目未说尽的担忧融化在嘴里,呆呆看着三日月的轻松击退四人。
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辛苦支撑有点委屈。
“啧,就不该让三日月冲在第一个,主公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清光吃醋的语气在耳畔响起,夏目一侧目就到那个灵动的身影闪过眼前,红色的围巾只在眼前一晃,那个凶猛的检非违使瞬间倒地不起。
“还不是你动作太慢被抢先一步。”一道小巧的身影轻盈地翻过几人上空,落在不远处的检非违使肩上,精致的短刃顷刻插入对方头顶,将那顶坚硬的偷窥一并斩裂。
“哟,大将,没事吧?”
“药研!”
“大奖受伤了?!”
平日里给同伴治疗的药研一收回本体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气,眉宇一蹙,下意识落在被三日月护在怀里的少年身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少年腰侧的大片猩红。
“受伤了?!”
三日月挑眉,也看到那片被血液浸湿的布料,不由得眯起眼睛,莹润的眼眸酝酿起一阵无声的风暴,侧过头阴恻恻地瞪着那几个罪魁祸首。
刚刚重新见到少年,一贯沉稳的他也有点难以自持,竟然一时激动到忽略了夏目腰间的伤势。
真是失职。
不过这些家伙,还真的是罪该万死啊!
“呐,你们想守护历史的心情,我们也能明白,但伤及吾主,你们罪无可恕!”
习惯了平时含笑的语气,猛地听到如此冷漠愤怒的声音,夏目不由得一愣,抬头看向这个高自己大半个头的男人。
男人面容精致,下颌线流畅,怎么看都是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此时却神情紧绷,藏有金色弯月的眼眸深邃不见平日的柔和。
“哎呀,主公也会少女怀春吗?盯着我看了这么久!”
“!你在胡说什么?!”
先前的感动被这句玩笑话击了个粉碎,夏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正想再辩解一二,眼前又一次出现那阵熟悉的花瓣雨。
似乎只要每次三日月动真格,这场粉嫩的花瓣雨就会从天而降,似乎想用自己的娇柔来掩藏三日月那令人胆寒的锋芒。
轻柔的花瓣擦过脸颊,泛起一阵痒意,淡化了身体上的各种疼痛,就在夏目又一次在心里感叹这副美景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从上空出现。
“夏目——”
“!!”
“猫咪老师?!”
砰的一声,草地上溅起一片飞尘,属于猫咪老师的气息随着这阵风动涌向夏目的周身。
“你这家伙可会乱跑,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气才找到你吗?!”
一见到夏目,变回原形的猫咪老师习惯性不满地拍着爪子口头教育夏目,但在嗅到对方身上的血气,焦躁的双眸顿时被杀意侵占。
“你受伤了。”
“刚刚不小心没及时躲避……”
“谁?是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看来不狠狠教训一顿……”
“已经解决了哦!”
猫咪老师庞大的身躯衬得站在边上的药研十分的小巧,他平淡的丢下一句话,也没管猫咪老师的暴跳如雷,从腰包里掏出绷带和小剪刀。
“大将,让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好,谢谢你。”
“不用这么客气。”
药研指尖微颤,努力保持嘴角的弧度,眼睛闪烁的眸光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疼。
如果不是他们太晚发现夏目的所在地,以不至于让不会战斗的他独自奋战这么久,还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小心撩开衣服,药研一看就看到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伤口,指尖一缩用力攥着布料,在心里又将那几个检非违使狠狠用刀刺了个洞穿。
“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夏目见他迟迟没有行动,以为是自己的伤口太过狰狞吓到这个恬静的少年。
“大将说什么呢!”药研别过脸,用力眨动眼睛将那种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会有些疼,大将忍一下。”
“嗯。”
这种皮开肉绽的疼痛比以前受到的小伤小痛更为剧烈,即便夏目已经做好准备,但还是在药研清理伤口时疼得全身直发抖。
齿尖挤出的痛苦呻吟无一不冲击着几个付丧神的内心,如果他们能早点过来,夏目就不会受伤了。
几人不约而同的都将这份罪责揽在自己身上。
三日月搀扶着夏目,不时用言语安抚着试图转移夏目的注意力,可夏目已经疼得无法思考,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等药研包扎好伤口,夏目就跟上岸的鱼累得大口喘气,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液浸湿,湿润润的贴在皮肤上。
“先简单处理一下,回去再仔细消毒。”
毕竟是在外面,消毒药品什么的没有准备的那么充分,只能起到一个暂时止血的作用。
“嗯。”
夏目虚弱地应了一声,无力地瘫软在三日月怀里,“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是狐之助查到到你的位置,又刚好接到上面下达的歼灭时间溯行军的任务,猜测估计是你这边出了事情。”
“……”
夏目没有吭声,脑海里回想着前几分钟的场景,大概是因为自己从未来过来的,所以才被察觉到萌生的意图。
当时的时间溯行军看向母亲的肚子,大概是解决未出生的自己,从而让这个世界轨迹发生变化。
幸好他阻止了这一切。
见他迟迟不作声,几人默默传递了个眼神,脑海都响起之前狐之助交代的那句话。
“审神者夏目存在有篡改历史的意图……”
作为本丸的初始刀,清光握了握手中的本体,往前一步半跪在夏目的身前,小心翼翼地问:“主公,我们要回去了吗?”
“……是要回去了啊!”
“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这……”
“没什么不可以的,主公有想做的事情那就去做。”
三日月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几人想说但不敢说的话,如果此时狐之助在场,肯定会当场炸毛,这可是一种几乎战队支持夏目篡改历史的行为。
“好,那你们就在这等我几分钟。”
短暂休息过几分钟,稍微恢复些许力气的夏目晃晃悠悠站起身,见他脚步不稳,猫咪老师伸出尾巴轻轻护住他。
“没事吧,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不了,再过一会他们就要苏醒了。”
他们指的是谁,在场的人都心里清楚,视线也纷纷转向坐在长椅上沉睡的夫妻俩。
“老师,那就是我的父母,是不是和玲子外婆不太一样?”
“嗯,确实。”
“他们也是很温柔的人,在刚才初见的时候安慰了我许多,明明对他们来说,我只是一个陌生人。”
“听着不错。”
“我们刚刚还拍了照片哦,如果猫咪老师也在场就好了。”
“可惜我来晚一步。”
“老师是怎么过来的?”
“是八原的那群妖怪一起帮忙的。”
“这样啊,那真是要好好感谢他们啊……”
“夏目。”
“嗯?”
“你要是想哭就哭吧……”
“不行的。”
若是哭了话,就会更不想离开他们身边。
夏目深吸一口气,缓解喉间那股酸胀的堵塞感,在猫咪老师的拥护下终于走到长椅前。
男人和女人还是保持刚才夏目给他们摆放的姿势,两人紧紧依偎一起,眉眼舒展睡的很安稳。
像是要把他们的容貌刻在脑海里,夏目站着看了许久,直到双腿发麻才缓缓蹲下,依靠在两人的腿边,伸手轻轻搭在他们的手掌间。
父母的手掌,好温暖。
夏目抓着他们的手,小心将脸贴在他们的掌心,像小孩子撒娇那样轻轻蹭了蹭。
“父亲、母亲,很高兴能见到你们,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呢!”
“我终于也能像其他人那样跟父母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我得回去了。”
“抱歉,我无法参与到你们后面的时间里,也不能拯救你们的生命,请原谅我的自私。”
“父亲、母亲,请不用为我担心,我在未来的世界里认识了很多友好的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没有怨言的接纳我。”
“……”
夏目絮絮叨叨讲了很多,声音也慢慢从清晰变得沙哑哽咽。守在旁边的猫咪老师轻叹一声,别过头静静的不去打扰夏目与父母相处的最后一点时光。
不远处的几人也在时刻关注着夏目的动静,他们知道夏目其实很想继续留在父母身边,也知道他在过去和未来之间做出了艰难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想实现夏目的心愿。
“呼~好久没说这么多话了,也不知道父亲和母亲有没有觉得厌烦。”夏目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站起来,别过脸用手背擦拭眼底的湿润。
深呼吸一口气,夏目又拿出了封印钥匙,粉嫩的手柄上出现了几道柔和的纹路,阳光下看着金闪闪,但实际却是不会反光的茶色。
略微红肿的眼眸不舍得看着夫妻二人,嘴唇动了动,用一种已经努力克制的颤音说道:“消,请清除他们有关我的记忆。”
“……”
被呼唤出来的青年手里捏着方布,用一种惋惜的目光看了夏目一眼,轻轻抖了抖方布。
顺柔的布料在眼前飘起,缓缓落下遮挡了夏目的视线,那一瞬间,胸口的钝痛又进化了几倍,仿佛有一只手攥着心脏,下一秒就要将它捏爆。
痛到无法呼吸的夏目用力握紧拳头,即便指甲已经深深陷阱肉里也不为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生怕自己眨一下眼就会错过什么。
当夫妻二人又一次出现在视野当中,夏目清楚的知道等他们再睁眼就认不出自己了。
尽管他们之前也不认识,但那片刻的短暂时光会提醒着夏目,他与父母也曾像别人家庭那样温馨相处过,他会好好珍藏这段不会再被复刻的记忆片段,会牢牢的封存在心底深处时刻怀念。
良久,猫咪老师凑到夏目的耳边,轻声问道:“要走了吗?”
“嗯,不过我想送他们点礼物。”
“?”
“花,请送一些漂亮的鲜花给他们。”
轻盈的花牌顿时出现在夏目的身边,华丽的裙摆转着圈圈,她一改开朗的笑容,只温和的笑着,也没有照夏目所说的那样做。
白皙的双手接过飘落的两朵鲜花,轻柔地放进夏目的掌心,伸手拍拍他的后背将他往前推了推。
“……谢谢你。”
对于这份心意,夏目回以淡淡的微笑,躬身将花放在夫妻二人的手中,之后又伸手揽过两人的肩膀,虚虚地拥抱一下。
这是他与父母的第一次拥抱,也是最后一次。
他格外珍惜,也在理智要被情感驱逐时及时收回手。
“父亲、母亲,我出门了。”
“……”
“走吧,老师,我们该回家了。”
“……”
少年不舍地挪开视线,强迫自己转过身,朝着前方迈出步子。
此时,身后吹来一阵轻柔的风,卷过他的身侧,像一双无形的手轻轻地抱住了他,也将他往前推了推,似乎在鼓励他勇敢的前进。
在少年转身的刹那,原地等候的几个付丧神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生怕在幼鸟离巢的片段时间里会发生他们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没事没事,这点时间不算什么。”清光笑嘻嘻的,试图用自己的笑容感染夏目,让他稍稍遗忘离别带来的悲伤。
“主公。”
“嗯?”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一起回家的感觉真好!”
“呵,我也这样觉得。”
父亲、母亲,我可能无法回到我们的家,但请不用担心,不远处的前方也有接纳我的家。
“……”
“我回来了,塔子阿姨。”
“贵志!”塔子阿姨站在玄关怔怔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少年,眼眸泛起水光,像是在看什么许久未归的家人。
为了不让夏目察觉异样,塔子阿姨用手背擦拭湿润的眼尾,冲着他用力点头,“欢迎回来,贵志。”
“今天在学校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少年的声音一点点消失在空气里,待塔子阿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一扭头就看到夏目轻飘飘地倒了下来。
“贵志!!”
吓得塔子阿姨脸上血色全无,急忙转身搀扶对方,在听到对方绵长的呼吸声又松了口气。
“只是睡着了吗?”
塔子阿姨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的心脏,又伸手轻抚夏目的脸颊,柔声道:“这一路,辛苦你了。”
塔子阿姨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夏目的耳朵里,他听的不清楚,但能感觉到很安心。
一回到原来的世界,使用戻牌的副作用立马显现,又加之在过去的世界里多次使用库洛牌,夏目这一觉睡得很久,久到塔子阿姨都想要将他送进医院治疗。
幸亏有请来的医生再三保证说只是身体虚弱疲乏,睡一觉就好了。
这期间发生的事情,夏目都不知道,只是在意识朦胧间感觉有人轻抚自己的额头,似乎不止一双手。
有塔子阿姨的、有医生的、还有其他的很熟悉的人……
准备开发的公园里,坐在长椅上沉睡的男人逐渐苏醒过来,眼皮眨动间恢复一点神智,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妻子,连忙扭头寻找自己的妻子。
一转头就看到对方坐在自己身边,好像睡着了一样。
“老婆,醒醒。”
“嗯?”女人在呼唤中朦朦胧胧地撩开眼皮,对于之前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呆愣了两秒问丈夫,“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消失了?”
女人顿了一秒,慢慢也有丈夫所说的那种感觉,好像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存在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了。
她下意识想要抚摸自己的肚子,却发现自己的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朵极为漂亮的鲜花。
“这是谁送的?”
男人也发现自己手里的花,茫然地看向四周,可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女人端详着手中的鲜花,鼻子翕动轻嗅花朵的芬芳,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涌入了大脑。
她笑着对丈夫说:“大概是我们宝宝送的见面礼吧!”
对于妻子说的这句玩笑话,男人竟没觉得荒唐,反而有一种就是如此的感觉。
“我也这样觉得。”
女人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捧着鲜花往脸上贴了贴,像是在感受上面残留的温度。
“真是漂亮的花啊!”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