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坐吧。”祁母看完萧陌拍的片子，从座位上起身，看了眼萧陌的胳膊：“没有受到二次伤害吧？”
萧陌坐到凳子上：“没有。”
“怎么搞得？”
“不小心摔倒了。”
祁母抬眼看着祁枫：“儿子平常多看着点萧陌，他一个南方来的小孩，还没适应在有冰的地方站稳，你多照顾一些。”
萧陌立即开口：“阿姨，祁枫已经很照顾我了，这个真的是意外……”
“知道了。”祁枫想起萧陌皱着眉说胳膊疼的时候，他心里有些拧巴，如果他不去追苏海鹏的话，萧陌也就不至于这样，说到底还是他没照顾好。
祁母：“小陌胳膊关节脱位了，伤好期间都在咱家养着，你照顾。”
祁枫：“嗯，好。”
萧陌根本来不及说话就被他们母子俩给安排好了，他看着祁母的手在他胳膊上摸了几下，像是在找位置。
“做手术吧。”
“什么？啊~~~”
突如其来的痛感，让萧陌控制不住地闭眼喊出声，等他再睁开眼镜，祁母已经回到办公桌前开单子了。
萧陌看着祁母感觉有点可怕，祁母抬头看他：“动一动胳膊，看看好了吗？”
闻言，萧陌轻轻地动了下，不疼了，然后发现也可以抬高了，刚好抬到胸前，就在他还要再试的时候，祁母出声制止：“可以了，放下吧。”
转头吩咐祁枫：“儿子去取药，然后找一个护士给她调好了端过来。”
萧陌以为服用药，吃几天就好了，等着祁枫回来一手拿着一个小碗，碗里装着黄色的药膏，味道闻起来就是有些刺鼻，一手拎着一个塑料袋。
“阿姨能换一种药吗？这个我怕我吃不下去。”
祁母疑惑：“谁跟你说它是内服的？这是外用的。”
萧陌一听不用吃，瞬间就好多了，然后黄黄地，非常浓稠的药膏就糊在小臂上，凉凉的。
抹完药膏，祁母又给萧陌戴上了固定器，腰上，脖子，肩膀都跟胳膊固定上，想动都有些费劲。
连拍片到祁母给萧陌看病整个下来的时间都没超过一个小时，萧陌不得不感叹整个医院和祁母的工作效率。
祁母给萧陌说了下忌口的食物，还有需要注意的事项，随后点了两份外卖，就给两人送到员工餐厅的家属位置。
“你们两个在这吃吧，包子和小米粥还有面条，我先回去工作，你们回学校的时候注意点。”
“麻烦阿姨了，真的谢谢您。”萧陌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当医生本来就忙，然后他还来占用祁母的休息时间。
挂号，拍片，交钱，都是他们母子俩全程包办，他就负责坐着了。
“不用客气，有事就来找我，快去吃饭吧。”
打了声招呼，祁母就转身往回走，毕竟还有十多分钟就该上班了。
一碗金丝鸡汤面条，三盒牛肉小笼包，一碗小米粥，还有一小碟咸菜。
祁枫问萧陌：“你想吃什么？”
“面条。”打开餐袋萧陌就闻到了面条的香味，想起来他也好长时间没吃面条了。
餐盒里的面条还冒着热气，里面还有鸡汤，鸡丝，祁枫拿着筷子拌了下，夹起一筷子，吹了吹，递到萧陌嘴边。
有了第一次喂饭的经历，这一次祁枫就顺手的多。萧陌本想用左手，但看到祁枫如此体贴，他也没拒绝，大口吃着。
萧陌吃了两口祁枫喂过来的面条，就说：“我自己来，你先吃饭。”
饭来张口虽然很让他满足，尤其是祁枫投喂的，但是他也不能让祁枫看着他吃饭，包子凉了就不好吃了。
“没事，吃吧。”祁枫知道萧陌的意思，却也没同意，躲过他的左手：“吃饭的时候老实点。”
拧不过祁枫，萧陌用左手拿了一个包子，递到祁枫嘴边：“我手干净啊，你先吃一个。”
祁枫想拒绝可是看着萧陌一副自己不吃，他就举着的样子，祁枫张嘴就吃了一个小笼包，萧陌趁机又把粥推到他面前：“喝一口，别干噎。”
在萧陌的监督下，祁枫喝了两口粥，接着喂萧陌吃面条，萧陌也时不时给祁枫喂个小笼包。
两人吃着饭，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
“真是有病。”祁枫从没想过他和萧陌能干出看上去就很迷惑的事。
“可不是有病，不然能来医院。”萧陌左手指了下右胳膊。
闻言，两人又笑了一会。
萧陌吃完面条，祁枫也被喂了个半饱，接着吃最后一盒小笼包。
吃饱后，萧陌左胳膊支在桌子上，撑着脑袋，偏头看着身侧的祁枫。
祁枫吃饭的速度不快不慢，不像他以前认识的那些公子哥故作文雅，实则装的一批，也不是贵公子的那种矜持。
萧陌看着祁枫的吃香，叫了他一声：“我也想吃小笼包。”
“吃吧。”祁枫把装着小笼包的餐盒推到他面前。
“啧，什么态度。”萧陌看着自己的右胳膊：“你就不能喂我一个。”
祁枫面无表情地盯着萧陌的左手：“怎么？你左手也动不了了。”
“累了。”萧陌抬着眼皮，微薄的嘴唇勾起一个笑容：“喂你吃包子累了，不能动。”
看他这胡言乱语的样子，祁枫被气笑了，拿起一个包子，直接怼到他嘴边，萧陌被迫张嘴吃下，眼里满是控诉。
祁枫笑了下，然后把给他把水打开：“喝吧，别噎死。”
他故意的，萧陌心底默默记下，等到以后他也要让祁枫还回来。
两人吃完饭看了眼时间，刚12点半，还有一个小时再往学校走就赶趟，现在回学校门卫也不会放他们进去。
两人就去了就近的冷饮厅，包间里，萧陌和祁枫一人点了一杯热饮。
萧陌问道：“他们几个喜欢喝什么？咱们给带回去。”
祁枫：“要走的时候提前两分钟在手机上下单就行，不用着急。”
“你现在告诉我，我先选好。”
热饮上来后，两人喝下肚子，感觉一下就暖和多了。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祁枫时不时就得看一下萧陌，看着他点。
萧陌单手握着杯子，手心传来的热度让他缓缓开口：“祁哥，我姥爷是一名警察。”
听到萧陌讲起他家里的人，祁枫用心听着。
“他是一名很好的警察，富有责任心，待人和善，周围的邻居还有警局的同事，战友也都非常喜欢他。”
“我记事起家里就只有保姆陪着我，萧震忙着做生意，我妈也是一名警察天天早出晚归也顾不上我。姥爷知道后就把我接到了他家，姥爷家就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小平房，家里还养了一只退休的警犬，叫点点。”
“比起萧家大宅简陋的多，可在那里的几年时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因为我上学的时候也有家长接送了，不是司机，不是保姆，是我的姥爷。他知道我非常喜欢和别人炫耀，放学的时候还会带着那个退休的警犬一起接我回家。”
“一个七十多岁，满头银发的小老头，每天穿的整整齐齐的，牵着点点，站在校门口最显眼的地方，你都不知道那个时候，有多少人羡慕我。”
明明萧陌说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容，祁枫却听得心酸，一个上小学的小男孩，哪里是炫耀，只是渴望得到关爱，想用他得到为数不多的关爱把自己包裹起来。
把他自己塑造成一个备受宠爱的小孩。
姥爷的爱给的再多，也补不齐他所缺少，来自父母的那份爱。
祁枫回想祁父祁母最忙的那段时间即便忙的焦头烂额，可每天都会抽出一个小时陪他。
萧陌不急不缓地回忆着：“姥爷的小院子里有一个葡萄架子，夏天的时候他给我摘葡萄吃，教我训练点点，陪我一起玩悠悠球，玩滑板，给买我遥控车。还会在六一儿童节的时候陪我一起表演，我不写作业，或者考试没考好，小老头就去替我挨训。”
“等我上五年级的时候，晚上放学的时候，姥爷第一次没来接我，我站在门口等着，等到最后一个老师都走完了姥爷也没来，然后我才觉得不对劲，跑着回姥爷家，一进屋发现姥爷躺在地下，脸色苍白，颤抖着手捂着心脏。”
说道这里萧陌停顿了下，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的那个场面，姥爷见他回来了还要装作无事，想挣扎着起来，身上抖得更厉害了，萧陌连忙把他扶起来，给他找药，姥爷摆手：“小，小陌，我吃药了。”
十岁出头的萧陌慌了神，平常吃药都好使，怎么今天就不好使了，他立马给萧震打电话，让他找医生，可萧震拒接就发了微信：等一会。
萧陌连忙打120，叫了救护车就给他妈打电话，没接通。
他立刻收拾好老爷家里的现金和存折，拉着叫来邻居的点点一起跟着上了救护车，他抱着点点在手术外等候，等来了病危通知书，他要签字却不满十八岁。
父母联系不上，他也帮不上忙，耳边都是医生说他承担不了法律责任，医院会摊责任。
什么法律责任他不知道，多少钱他也不在意，他只想救他姥爷，他哭着求医生，紧紧地拽着医生的袖子，当成最后一根稻草：“求求你，救救我姥爷，他是个好人，是一名警察……”
他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立刻从兜里掏出他攒的钱还有姥爷的存折：“我有钱，医生你救救我姥爷，什么都用最好的，你们不会摊责任的，我跟你发誓，真的……”
医院的走廊回荡着萧陌的哭求声，还有点点不安的哼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