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被反派堵门的安肆◎
这个夜晚没有安肆想象的那么安稳。
他睡在中间, 虽然不是他选择的，但两位伙伴好像默认了让安肆睡在中间，安肆也不介意。
关灯后, 齐秋尔先在左边说：“安肆，这么难得的夜晚，我们来打游戏吧！”
祝安琉在右边幽幽地说：“这么晚还看手机只会更加睡不着。”
齐秋尔：“这个点你怎么还没睡着？放心睡吧, 我们不会吵到你的。”
祝安琉：“你的存在就很吵。”
安肆：左右为难.jpg；
他干脆提议：“我有个珍藏已久的睡前故事。”
安肆讲故事还挺少见的，睡在两侧的伙伴陡然安静下来。
“一些科学家认为，长生是人类未来进化的方向, 于是进行了很多研究。其中一个人就提出, 或许在-273.15℃的情况原子仍能缓慢地运动，其他人说不可能，但这个人坚持说没问题。因为这是0K的。”①
齐秋尔和祝安琉二丈摸不着头脑，只觉得一股奇异的清凉从脊背升起, 仿佛突然开了空调。
“不好笑吗？”安肆拉起被子，满足地闭上眼，“不好笑就睡觉吧。”
这边安静了，隔壁的帐篷又吵起来。
因为隔壁的帐篷没关灯，所以安肆能看见他们的投影。光看那纠缠在一起的投影, 仿佛在发生一些不可描述、难以直视之事。夹杂着狂笑和咒骂, 以及白洛克无奈地劝架, 十分热闹。
连杉和戚夜雨一开始不是很相处得来, 但后来反而很对得上脑电波，大概私下交流过如何一句话把人噎死的学问。加上两人都系统学过乐理，工作时常互为搭档。
所以……隔壁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不管了, 睡觉！
第二天, 六人从帐篷里挨个出来, 唯独安肆精神奕奕，其余五人仿佛没睡醒般半眯着眼。
解决完导演组送来的早饭，导演拎出任务板，说道：“来到荒岛后，你们勉强找到了一个住所。但现在严峻的问题来了，你们面临粮食大危机！”
做综艺节目不能让观众出戏，既然导演说了设定，大家都乖巧点头，当做自己流落荒岛，正饥寒交迫。
“可是，海洋是危险的，也富含了许多宝藏。你们或许可以从神秘的大海中捞到往后的食材。”
“海岛寻宝记第一天，尝试去海底吧！”
“所以我们是可以玩潜水吗？”
安肆眼睛都亮起来，团综果然是可以和伙伴们开心玩耍的地方。
潜水分为浮潜和戴着水肺深潜。数团要体验的是第二种。为了安全，他们要现在浅水区做好训练。
六人换上漆黑的潜水服，先试了各自的水性。不会游泳也能进行潜水，但要事先做好相关培训以及安全防护，而且全程要有专业教练陪护，且完全听教练指挥。很多潜水意外都源于盲目自大。
“适应用嘴呼吸后，我们要做耳压平衡。”教练在陆地展示，“下降时，每隔半分钟，捏住鼻子，用口吸气——用鼻子呼气。耳朵可能会有突然通畅的感觉，这是正常的。”
先下浅水区，水下的世界一下子宁静了。安肆听到水流流过的声音。他看见自家伙伴的头发像水草一样在水中摇曳，然后比划各种潜水手势。脚蹼在陆地上很沉，但下了水后忽然成为了重要的动力，轻轻一推，自己就如同鱼一般荡出好远。人在水下，仿佛脱离了重力在飞翔。
训练完毕。教练讲解注意事项。
“不要碰任何海生生物，它们没招你惹你，活得好好的呢。不要踩在珊瑚上，珊瑚很脆弱的。”
数团每人分到一个水下拍摄相机。
导演说：“这就是你们的捕捉工具。去寻找海底有多少种生物吧，拍到一张生物全景，就代表成功捕捉。捕捉数越多，你们最终的晚餐也越丰富哦！”
于是搭着小艇，来到适合潜水的地方。
六位成员随同教练们一起下潜。
安肆再次感觉到身心的全然放松，不断按照说明下沉。阳光在头顶形成不规则的光斑。
白洛克恰巧游到他上方，拿起相机对准安肆，先捕捉一个吧！
安肆在海中转身，开始自己的捕猎之旅。
最容易找到的是小小的海龟，和一些颜色鲜艳的珊瑚鱼。靠近岩壁，会发现更多身上有保护色的小鱼，它们的外皮几乎和石头一个颜色，身体也比较扁，若非突然摆动鱼尾打出泡泡，安肆还发现不了它。
石头洞口会藏着各种各样的甲壳动物，模样像虾。安肆分不清它们是不是同一物种，悬浮在那里，给每个小生物都拍了证件照。
在摇摆的海草中，他看见颜色近似珊瑚的海兔。它们五彩斑斓，但部分的身上长有不规则的圆斑，会让部分密集恐惧症患者不安。
安肆看见一处礁石上有绚丽的反光，好奇地凑过去。阴差阳错下，没有教练留意到他的离去。安肆靠近礁石，忍不住用手摸上那亮晶晶的东西，突然发现石头是可活动的。更加好奇，于是双手捧起礁石，居然轻而易举地移开了。
然后他看见礁石里有一条人鱼。
一条正在啃小鱼的人鱼。
一条正在吃饭，突然家门被打开，惊讶得停下所有动作，然后惊恐地盯着安肆的人鱼。
安肆默默把石头搬回去，自动清空所有记忆。
什么奇异非人生物不要来碰瓷他正常又愉快的偶像生活！
安肆爆发出无限潜能，仿佛忽然获得潜水十级资格证，快速游开了。
他去找自家伙伴，最近的祝安琉在拍丑丑的珊瑚鱼。安肆盯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些灰扑扑的珊瑚鱼其实是两种，他差点要错过了。于是也拿出相机拍照。
游着游着，他开始拍队友们。在海中的构图很自由，哪怕只是十米潜水，都被安肆拍出去往深渊的恢弘感。
在海底的时光非常宁静，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到了上浮的时间，安肆觉得还没玩够，但还是遵循五米三分钟的安全原则，慢慢回到船支上。
回到船上，耳朵接受的噪音突然就放大了好几倍。
“我要查一下我拍的是什么动物。”齐秋尔拿出手机，“海底好神奇。”
教练走过来，说：“这透明的是海鞘，又叫做海中凤梨。以过滤浮游生物为食，虽然看着小，但看到敌人也是会喷水逃走的。”
“那这个呢？”戚夜雨拿着相机给教练看。
“这么多毛茸茸的触手，一看就是海蛞蝓，也是海兔的一种。”
大家生动地在镜头前上了一堂海洋生物识别课。最后统计生物数量，竟然有27种。
连杉：“有点想去看大型海洋生物。”
安肆点头，同时补充：“想看正常的大型海洋生物。”
“你们成功完成今日目标，获得奖励——”导演拿出7日签到表，掀开答案，“每天准时供应的美味营养餐！恭喜你们，往后的日子不用担心挨饿了。”
戚夜雨略感失望：“这不就是节目组答应供应给我们的饭盒。”
连杉：“一般来说美味和营养是互斥标签。”
导演：“还在拍摄中你们不要出戏！”
总而言之，今天获得一场愉快的潜水经历，和往后三餐的保障。但是废弃小屋的建设完全没有进度。
“我们试着修一修吧。看着怪难受的。”白洛克摸上凹凸不平的墙。
“总是睡帐篷也不是办法。”祝安琉还是希望睡在室内。
大家在小山坡上四处寻找，居然找到四处散落的木材和工具。据了解是以前住在这的人留下来的，是无主之物。
“这个大小刚好可以补好那个地板窟窿。”安肆说，“得找个地方固定一下木头才行。”因为没有标准设备，他干脆脚踩木头，一只手拿锯条修理木材形状。导演组看了目瞪口呆，安肆的行动力是不是太强了。
填好一楼地板的窟窿，再也不用担心踩上去嘎吱嘎吱响了。但坑坑洼洼的墙面看着心烦，大家就商量着不如去县城里买点壁纸。
“好像真的在搭建我们自己的小屋……”齐秋尔一边走一边拿手机查装修资料。
团综工作人员都是自己人，任由成员们发挥，摄影师无声地追随他们的背影，把数团的日常对话都记录下来。整个节目组之前在拍美食记录综艺，所以很懂得如何拍充满烟火气的氛围，数团成员的对话里时不时加入街边小吃的油炸声，汽车的长鸣声，小贩的吆喝声。画面自然且非常有质感，观看的人都忍不住心平气和。
他们挑了淡色的壁纸，和窗帘、门帘，暂时充当门窗。
小屋内，丑陋的墙面被铺上白绿渐变的墙纸，一楼看起来瞬间焕然一新，整洁大方了许多。白洛克又从海滩的小游客中蹭到一点颜料，在墙上画上绿植，又用棕色颜料把绿植框起来，当做是装饰画。
安肆给空荡荡的窗台挂上格子花纹的窗帘，至少不用担心阳光过于猛烈的问题。门帘也挂起来，至少可以给足心里上的隐私安慰。
现在小屋一楼勉强能住人了，不用再踩在沙地里，而且十分凉快，还能挡太阳。六个人都愉快地住进来。屋内没有大型家具，做好相应清洁后，地板铺上一层防水垫，再放上他们自己的垫子，就可以席地而坐。
戚夜雨开启自己的平板电脑，准备进行日常练习。他是唯一带了音乐设备的人。安肆忽然坐在他身边，说他有点音乐的想法想讨论一下。
还在地板上纳凉的其他成员很没形象地挪过来。
“我先做个程序检验给你们看。”安肆说，同时手指飞快敲出检索条例。
现在已经不是唱片时代，安肆查阅过，那些能登上各音乐软件年榜的音乐，十有八/九没有打榜、签售、巡演，几乎都是通过音斗短视频爆火。
而音斗神曲，和声十分简单，歌词口水化，且会契合短视频拍摄套路。其实许多爆曲的出现，都是各大音乐公司在幕后做推手。例如一家头部音乐公司每天能有800首歌曲产生——实际只会更多，网络时代制作音乐的速度比任何人的想象都快——然后根据800首歌曲的初步投放效果，即点赞转发数据，筛出一批值得宣发的，投入第二轮营销。
部分公司甚至为了减免筛选音乐的费用，开发出AI，管你什么音乐，先给AI过一轮，AI觉得这旋律贴合大数据，就允许下一轮垂直投放。
如此层层营销之下，一款爆曲横空出世。
而资本为何对音乐制作如此趋之若鹜？因为一款爆曲，会有很多翻唱，翻唱就会有版权费及流量分成。而一首爆曲，同样可以孵化出一个爆红的音乐达人账号，从而增加后续流量红利。
资本如此要求，新兴音乐创作人只凭爱好根本吃不起饭，于是也跟着资本塑造的方向生长。所以人们常说「内娱乐坛要完」，其实是有原因的。
“那我做的算什么……”戚夜雨听后很失落，“我贴合大众写的《热爱薄荷》，在音斗上反响不错，难道是因为它是资本喜爱的样子。其实它很难听？”
白洛克：“我们都听过，没这回事，你的作曲很好听。”
“我也很矛盾。”安肆坦诚，“我想让我们团可以拿下音斗用户的认可，可是音斗上的音乐营销方式是我们没接触过的，甚至我们很难认同里面的逻辑。大众性与艺术性，其实很难平衡。我们真的能做出大众认同，却又能不被时间磨灭的作品吗？”
六人展开新一轮讨论，直到月上树梢，小屋内的讨论声都没有停歇。
镜头静静地记录一切。
另一边，导演组实时观看小屋内的情况，只要安肆他们没有主动关闭摄像头，他们就一定会有人查看镜头，预处理画面素材。
收音麦克风也没有关，数团六人的讨论声回响在工作室内。
“他们讨论了好久……”
“他们在讨论一个偶像团不应该担忧的事情。”导演目光感慨，“放出去甚至会被人笑话呢，一群流量不认同流量选出来的音乐。”他模仿部分网友的嘲弄语气，“不灭的野心和足够的实力，年轻就是好啊。”
“哈哈，难怪春老板最近那么烦恼这群小孩的处理，不知道下一季度要不要做打歌综艺。毕竟想要实现这群孩子的梦想，公司方面必先做出一些资本的牺牲。”
“还是劝劝她吧，我也想看看我们的OSSU，能走到多远。”
……
小屋内的讨论没有结果。
现在六个人已与初见很大不同，都是知根知底的伙伴，畅所欲言毫不客气。聊得累了，开始猜拳选一个人去买饮料。
因为比较晚了，他们今晚要在小屋一楼睡大通铺，安肆便想去山坡另一头拿多几个手电筒。大家开始为睡觉做准备。
安肆走在漆黑的林间小路，忽然身后传来窸窣声。他警觉地回头一看，手电筒照亮一张陌生的脸。
“嗨！”来的人竟然和海底人鱼长得一模一样。安肆下意识往下瞄，是两条腿没错。果然潜水时遇到的生物是幻觉。
访客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海底你见到的那条人鱼。”
安肆：“哦。”
“我可是人鱼欸，不是那种搞笑的鱼人，是标准的人鱼哦。”人鱼非常吃惊安肆的反应，“难道你其实是一名向往平静生活的普通上班族吗？”
“也可以这么说。”安肆问道，“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姓反，叫反派！”人鱼很自豪地自报家门。安肆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人鱼有26种性别，从A排到Z。但由于这条人鱼外表状似人类男性，先称呼为「他」。
“这位如同海明珠般的珍宝啊，你愿意听听我的反派宣言吗？”人鱼很期待。
安肆礼貌性地点头。
“咳咳。”人鱼鼓起勇气大喊，“消灭人类暴//政！世界属于海洋！咦，你要拖我去哪？”
安肆：“把你扔回海底……”
作者有话说：
?关于安肆讲的笑话；
-273.15℃=绝对零度=0开尔文（一种温度计量单位）=0k；
由于0k与OK很像，所以在-273.15℃下做什么事都是OK的。
安肆：真的不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