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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看到虽然收拾干净了, 但是看着还是十分破败的县府,符钲派来的管事不由得心里忐忑。

第85章
  看到虽然收拾干净了, 但是看着还是十分破败的县府,符钲派来的管事不由得心里忐忑。
  “什么人?!”
  见到那个走过来的男人后,正在县府门前临时充当差役的护卫们立刻拦下了他。
  “两位官爷。”符钲的管事拱了拱手, “在下是符家的管家,符门, 来求见谢明府。”
  “有何事?”
  符门笑得十分客气, “这……之前有位叶郎君将他的荷包落在了牙行里,我们发现后, 这不, 便立刻送了过来。”
  听了符门的话之后,那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都在心里打了个问号。
  不过,不管这个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们只负责通传, 但是到底要不要见,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了。
  .
  见差役前去通传, 符门符管事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他是符家的家生子,几乎在符家度过了大半辈子,此时能被符钲派来,就足以说明符门在符家内的地位了。
  若是以前,符门或许还不会将自己的姿态放的这么低,但是如今刚刚上任的这位谢明府,还未当面就直接掐住了符家的命脉,符门就算是不想低头都不行了。
  想起自己之前去牙行检查的时候,无意中听见的那两个伙计之间的对话,符门几乎是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
  那几个伙计或许只是贪心作祟,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里, 那位叶郎君没有再去讨要,就让符门十分费解。
  不小心遗失了一个荷包的金子,就算是他们符家也会觉得十分肉疼。
  所以,此事就只有两个解释。
  其一,那位叶郎君确实身价不菲,不在意这么一荷包的金子。
  其二,他是故意的。
  至于为何故意扔在牙行里,符门也不敢随意猜测。
  但是,为了表示符家的诚意,符门这一次带来的可不仅仅是叶瑾声的那一荷包金子,还有一座宅院的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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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符门等了许久,最后只等来了一句,“谢明府今日不在府内。”
  符门一愣,“这位官爷,不知谢明府此去何处?”
  这一出口,符门的心里就咯噔一下,暗道了一声不好。
  果然,听到符门的话之后,那个差役的面色顿时冷了几分,“你这话问,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谢明府的行踪?”
  符门不敢再问下去,拱了拱手,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来几块银子就要让那两个差役的手里送。
  “辛苦两位官爷了,些许心意,还请官爷不要嫌弃。”
  看着符门送过来的银子,那两个护卫彼此对视了一眼,脑海里都想起了谢青珣的吩咐,“若是有人给你们塞银子,尽管收着就是,只是这段时间莫要将人放进来。”
  见那两个差役没动手,符门的额头上冷汗都要出来了。
  就在他斟酌着是不是应该再次开口的时候,只听其中一个差役道,“多谢符管事慷慨。”
  “应该的,应该的。”
  见那两个差役收下了自己送出去的银子,符门只觉得之前一直高高悬起来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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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处。
  叶瑾声与谢青珣、邵笛结伴出行,顺着绍田县内最中心的一条大道走了下去。
  只是走过这一路,叶瑾声的眉头不由得死死拧了起来。
  绍田县内的街道还是被压实的土路,平时还好,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地面上泥泞不堪,马车驶过,溅起来的水迹几乎有半人高。
  但是更让叶瑾声无法忍受的还是一路上看到的各种马粪、牛粪,甚至人粪。
  叶瑾声捂着自己的鼻子,“明明在扶阳县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脏啊!”
  邵笛也点了点头,他虽然只在扶阳县内停留过几天,但是扶阳确实是比其他的郡县看上去整洁了许多。
  “因为晖之曾经立下律法,凡是在街上随意便溺的,全部要罚钱。”谢青珣淡淡道。
  在扶阳县的时候,他几乎天天被宋昀抓壮丁,对于扶阳县的各项制度更加清楚。
  “看来,想要实行一个新规则,最有用的办法就是罚钱!”叶瑾声点头道。
  谢青珣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心。”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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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绍田大致分为四个区域。东面住的大都是世家,西面则是有钱人家、富商等等。
  中间往北,则是县府所在,而南面,说是贫民窟也不为过。
  走到那条大路的尽头,叶瑾声看着低矮的房屋,几块木板拼成的门,还有勉强用几根棍子顶起来的屋顶,忽然间觉得说不出话来。
  绍田县县府正对着的那条街,走到底,居然是这个样子,不得不说,这真的是太讽刺了。
  或许,这也正是某些人故意的。
  .
  就在叶瑾声沉默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一阵喧闹声传来。
  “那边好像出事了。”叶瑾声有些担忧地道,“玄玠,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谢青珣看了叶瑾声一眼,又对邵笛点了点头,“过去看看。”
  再怎么说,谢青珣也是绍田县的县令,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他责无旁贷。
  循声赶过去后,叶瑾声就看到了一群男人正围着一个姑娘,为首的那个人正在用力把那个姑娘往马车上塞。
  “你们在做什么!”
  猛然间,一声爆喝传来。
  叶瑾声一愣,他险些以为,刚才的那一句爆喝是他说出来的!
  循着声音看过去,叶瑾声看到了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穿着一声粗布衣服,面容周生,浑身正气。
  不过,叶瑾声的视线立刻就落到了那个人的手上。
  和他身上的衣服以及满脸的风霜不同,那个男人的手非常漂亮,十指修长,骨节均匀。
  这样一双手出现在他的身上,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
  听到那声爆喝之后,一直扒着门框不肯被塞进马车的那个姑娘像是见到了救星,立刻大声喊道,“救命!救命!郎君救救我!”
  “喊什么喊!”
  领头的那个男人直接一巴掌打在了那个姑娘的脸上,原本白皙的皮肤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手掌印子。
  那个姑娘捂着自己的脸,惊恐地缩成了一团,一双盛满了泪水的眸子求救般地看向了那个面容周正的男人。
  “你谁啊你!”打了姑娘一巴掌的那个男人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知道老子是谁吗?”
  “我不知道你是谁。”面容周中的男人冷静地道,“我只知道那个姑娘不愿意跟你走。”
  “嗤——”那个男人嗤笑一声,“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耿家的事情?”
  “她爹欠了我们赌场的钱,把他女儿抵押给了我们,现在,她就是我们赌场的货了,你懂吗?”
  “奉劝你在这绍田县内还是不要逞英雄的好,不然……哼哼,到时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之后,那个满脸泪痕的女子顿时哭得更加凄楚。
  见那个面容周正的男人不说话,那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来,“知道厉害了吧?知道了你还不赶快滚!趁着爷现在心情好!”
  “嗷——”
  一声惨叫之后,那个领头的小混混捂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道,“你居然打我?”
  “你竟然敢打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那个面容周正的男人彬彬有礼地道,“你之前说过,你是耿家的人。”
  “知道你还敢动手!”
  “为何不敢?”那个面容周正的男人奇怪开口,“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律法不容!”
  “我呸!”领头的小混混吐出来一口带着血的唾液,“还律法,你以为这绍田县的法是什么?我们耿家家主说出来的话,就是法。”
  “呵,好大的口气。”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在场之人循声看去,却看到一行三人缓缓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个身形颀长的男人,一身玄色长袍,乌黑的长发用冠仔细束好,面色白皙如玉。
  而他的左边,是一个身形稍矮的人,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此时正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他的右侧,是一个武人打扮的高壮汉子,右手已经握上了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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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难道是那个男人搬过来的救兵?
  说实话,那三个人里面,唯一能让这几个小混混警惕的也就是那个武人打扮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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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青珣来到了那个面容周正的男人身边,微微拱手,“在下姓谢,谢青珣,敢问这位郎君贵姓?”
  “免贵姓刑,刑铮。刑法的刑,铮铮铁骨的铮。”
  “好名字。”谢青珣赞了一句,“正是人如其名。”
  “谢郎君,您过奖了。”刑铮对这一行人的印象也很不错,不由得道,“这事儿有些不好办,谢郎君几位,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来。”
  谢青珣微微一笑,“刑郎君能不畏强权,我等又岂能退缩?”
  “放心!”叶瑾声在旁边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我很能打的!到时候打起来了我帮你!”
  刑铮闻言看了叶瑾声一眼,失笑道,“小郎君悍勇,铮甚是佩服。”
  叶瑾声:……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叶瑾声总觉得这个叫做刑铮的是在哄自己?
  .
  又和邵笛见过礼之后,对面的几个小混混终于忍不下去,“少废话了,给我上!弄死了算我的!”
  “好嘞!”
  “老大你就瞧好吧!”
  “嘿嘿,老子在外面打架的时候,你们估计还在娘们的肚子里吃奶呢!”
  .
  见到对面的人冲过来,叶瑾声立刻上前一步,右拳挥出,正中那个人的胸口。
  “噗——”
  “咔嚓——”
  那人的惨嚎声盖过了骨裂的声音。
  叶瑾声随手将那个人一甩,又挥拳砸向了第二个人。
  .
  邵笛也是不逞多让,剑鞘都不曾脱去,就轻轻松松制服了冲向自己的几个人。
  而那个刑铮,看上去也是个练家子,抓住对方的手腕之后,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动作的,下一瞬就只能听见那个小混混的惨叫声了。
  前后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之前还在他们面前嚣张的一群小混混就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趁着这个机会,那个险些被推上马车的姑娘跳下马车,跑到了叶瑾声一行人的身后。
  见战斗结束,她双手抬起,对着叶瑾声一行人行了大礼,“诸位救命之恩,筎娘铭记于心!”
  叶瑾声摆了摆手,“对我而言,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倒是你,之后准备怎么办?你父亲能卖你第一次,就能卖你第二次。”
  听到这里,筎娘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茫然的神色,“我……我也不知道。”
  “可能……可能会逃吧?”
  只是,逃,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刑铮看着筎娘,也是叹息。
  叶瑾声看了谢青珣一眼,凑到他身边,悄声问道,“玄玠,你觉得,我们暂时收留她怎么样?”
  “如果真的放任她不管,估计她的下场,会很惨。”
  耿家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而且……”叶瑾声努力地帮她找能够留下来的理由,“她也能算是耿家作恶的人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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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瑾声说话的声音虽然很小,但是此时几人相距不远,若是仔细点儿,还是能听到一些东西的。
  谢青珣看着叶瑾声努力帮那个姑娘找理由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我看着,就那么像是不通情理的人?”
  “我就知道,玄玠最是通情达理了!”说完后,叶瑾声看向了筎娘,“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去我那里暂时躲一躲。”
  筎娘的眸子亮了亮,但是很快,那明亮的光芒就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筎娘轻声道,“筎娘谢过几位恩人,只是,我如今的情况,若是真的接受了郎君的好意,那便是害了你们。”
  叶瑾声还想再说点儿什么,却听筎娘继续道,“郎君救命之恩,筎娘感激不尽,还是就此别过的好。”
  说完,筎娘郑重地给他们行了一个礼。
  “筎娘子无需如此。”谢青珣淡淡开口,“你便是不来叨扰,我们也必然会被耿家报复。”
  这……
  这好像也是。
  筎娘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怔怔地留下了两行清泪来。
  “若真是如此,我还不如死了干净。”
  “事情倒也未必到如此地步。”谢青珣话锋一转,“筎娘子尽可以放心住下,更加现在不敢作什么的。”
  “对啊。”叶瑾声劝道,“不然你还想回家,再被你爹卖一次吗?”
  挣扎过后,筎娘子答应了下来。
  .
  叶瑾声又立刻转向了刑铮,“刑郎君,你接下来可还有事?”
  刑铮摇头,“无事。”
  “那可否请刑郎君去家中一座?”叶瑾声期待地问道。
  刑铮看了一旁的筎娘一眼,点头答应了下来,“如此,便叨扰了。
  ”谢青珣看了他一眼,心里明白,刑铮大概是担心这筎娘刚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啊。
  .
  经过了这一遭之后,叶瑾声和谢青珣也没有了再逛下的意思,直接打道回府。
  等一行人站到县府门前,筎娘和刑铮立刻齐齐看向了谢青珣和叶瑾声。
  “你们……你们居然是绍田县新来的县令?”筎娘的声音都有些结巴。
  叶瑾声点头,将谢青珣推了出去,“就是他了!”
  刑铮连忙行礼,“原来是谢明府,方才失敬,还请谢明府恕罪。”
  筎娘也在一旁行礼,“筎娘见过谢明府。”
  “不必多礼,进。”
  .
  等县府的大门关上之后,不远处的墙角忽然露出了几个脑袋,正是之前被叶瑾声一行人胖揍了一顿的那一群小混混。
  “嘶……原来他们就是新来的县令?”
  “概不得敢对我们动手。”
  “哼,就算是县令又如何?”领头的那个小混混道,“之前的那个邹县令,看看他一开始那个清高的模样,最后不还是成了我们的人?”
  “这……说的倒也是。”
  “不过这事儿得尽快通知耿家,让家主来决定怎么做。”
  “嗯!”
  .
  将人带进县府之后,筎娘便跟着刘娘子去后院清洗,而刑铮则坐到了正堂。
  刑铮打量着这个破败的县府,眸子里带这些若有所思。
  仆从送上来了茶水后,便恭敬地走了下去。
  “刑郎君。”叶瑾声坐到了刑铮的身侧,好奇地问道,“刑郎君是哪里人?”
  “在下南方人士。”刑铮笑呵呵地道,“并无家乡。”
  叶瑾声眨了眨眼睛,目光落在了他的腰侧。
  在对付那一群小混混的时候,叶瑾声就注意到了他挂在腰带上的那个东西。
  “刑郎君。”叶瑾声指了指他腰侧挂着的那个东西,“这是什么?看着不像是玉石?”
  “哦,这个啊。”刑铮将那个东西解下来,“是我师门的家传之物。”
  家传?
  “这个是不是有一对儿?”
  听了叶瑾声的话之后,刑铮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他身上挂着的这个东西也有不少人好奇过,但是问出是不是一对的人,就只有叶瑾声一个人。
  刑铮压抑住内心的激动,连忙追问道,“叶郎君以前见过此物?”
  叶瑾声点头,“见过。”
  “是在何处?!”
  话音出口,刑铮立刻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妥,连忙道,“抱歉,叶郎君,我有些激动。”
  “没关系,我能理解。”叶瑾声笑着道,“其实这东西以前是我修烟囱的时候,从烟囱里弄下来的。”
  “烟囱?”刑铮皱眉。
  “嗯。”
  “那不知,此物的另一半,叶郎君可知在何处?亦或是何人的手里?”
  “我送人啦!”叶瑾声坦然道。
  刑铮的脸皮不由得抽动了几下,送人了?
  “那东西非常重要吗?”
  刑铮深吸一口气,“何止是重要,两个合在一起,便是钥匙。”
  钥匙?
  “难道,这还是某个宝藏的钥匙?”叶瑾声惊了。
  一旁邵笛也忍不住看过来,宝藏啊!谁能不关注?!
  只有谢青珣,仍旧在淡淡地品茶,似乎是对那个宝藏没有丝毫兴趣。
  刑铮笑了起来,“叶郎君说笑了,不是宝藏,应该说,这两个东西,是互为彼此的钥匙。”
  “哦?”
  “只有这两个小机关找到,按照特定的方法开启,才能打开。至于里面有什么……”
  刑铮叹息一声,“是我师门的信物。”
  “有人拿到了那个信物,就能当掌门的那种?”叶瑾声的脑海里一瞬间出现了好多小说设定。
  “算是把。”刑铮道,“只是,另一个小机关已经消失了几十年了,我一直以为,此生再也寻不到了。”
  谁能想到,不过是一次锄强扶弱,就给撞上了线索呢?
  看来,师父以前说的话还是对的,人啊,要多多积德行善。
  将那两个小机关的事情讲清楚之后,刑铮便恳切地道,“不知叶郎君可否透露,另一半的小机关在何处?”
  “就在扶阳县。”叶瑾声没有隐瞒,“在一个叫做周染宁的人手里。”
  “周染宁?”刑铮震惊,“周师妹?”
  这下倒是换叶瑾声吃惊了,“你和染宁认识?”
  “不对,师妹?染宁不是男孩子吗?”
  “男孩儿?”刑铮微微皱眉,“当周师妹出门买材料,却被人贩子拐走,师父为此自责了许久,最后抱憾而终。”
  叶瑾声微微张大了嘴巴,“染宁……染宁他就是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
  “这么巧?”刑铮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说不定真的是周师妹!”
  叶瑾声下意识地看向了谢青珣,这听起来也太巧了吧?
  “你们师门叫什么啊?”叶瑾声好奇地问道。
  刑铮深吸一口气,“家师一脉,祖上曾师从墨家巨子,只是其后战乱频繁,家师一脉也逐渐凋零。”
  但是更让他们绝对羞愧的还是,墨家一脉,流传到如今,也早已经式微。
  墨家?
  卧槽!
  卧槽槽槽!
  听到那两个字之后,叶瑾声的嘴角几乎就没有放下去过。
  这特么的也太巧了吧?
  看着几人震惊的模样,刑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刑某手艺不精,让几位见笑了。”
  “不不不,这真的不见笑!”叶瑾声看着刑铮,稀奇地问道,“我听闻,墨家曾经制出一只机械鸢,在空中徘徊不下,是真的吗?”
  刑铮谦虚地道,“确实如此,只是……造法已经失传了。”
  “失传了没有关系。”叶瑾声连忙道,“我相信你,你们肯定能重新制作出来的!”
  刑铮苦笑,“叶郎君真的是高看我们了。”
  叶瑾声兴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自己和谢青珣之间的运气实在是太棒了!
  打了一架就捞回来一个墨家传人,简直赚翻了好么?
  墨家传人在手,还担心缺少机关类的东西么?
  “也不知道联合收割机什么的他们能不能搞出来,”叶瑾声喃喃了一会儿后,猛地摇头,不行不行,他不能这样好高骛远,能拆分了用就行了。
  正好,等到夏天过去,秋收不就是能用得上了吗?
  叶瑾声美滋滋地想着。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到底是啥事儿来着?
  .
  第二天,听到刑铮开口,想要北上去扶阳县寻找周染宁,叶瑾声的脸一瞬间就皱成了橘子皮。
  这好不容易捞出来的墨家传人,就这样自己跑去宋昀那里了QAQ
  只是这样一想,叶瑾声就忍不住想哭。
  好在,刑铮离开前,将他其余师兄弟的所在,告知了叶瑾声,同时也留下了能让他们相信的信物。
  谢青珣立刻遣人带着信物去请刑铮的师兄弟们。
  .
  接下来的几天,叶瑾声又和邵笛一起,将整个绍田县都走遍了。
  叶瑾声一边走,还一边在自己随身带着的纸张上写写画画。
  邵笛偶尔也看了几眼叶瑾声纸张画的东西,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看不懂。
  可能……邵笛想着,是一些秘密符号吧?
  难怪叶郎君写写画画的时候,根本就不会避开自己。
  .
  叶瑾声趴在桌子上,开始按照自己之前标记好的十几张图纸重新绘制。
  谢青珣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叶瑾声伏案绘画的模样。
  他也没有打扰叶瑾声,只是又点燃了几只烛火,让屋子里变得更亮堂了一些。
  等自己真正开始绘制一副地图的时候,叶瑾声才骤然间发觉,自己真的是笨手笨脚的。
  一整天的时间,被他扔进火盆里的纸团都有十几张了,而叶瑾声绘制地图的进度,仍旧是0 。
  又一张纸团扔出去的时候,却被谢青珣给接住了。
  他展开被揉成了一团的纸张,看着上面的线条,神色逐渐变得严肃了起来,“瑾声画的,是舆图?”
  “玄玠,你怎么来了?”
  听到谢青珣的声音后,叶瑾声才支起身体,在书案上趴了一整天,几乎都没怎么动过,现在一动,叶瑾声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开始噼里啪啦地响。
  活动了一下筋骨之后,叶瑾声打了个哈欠,“嗯,我准备把绍田县和附近周边的地形图都用另一种更加直观的方法画下来。但是……”
  想到被自己画废了无数次的舆图,叶瑾声忍不住垂头丧气地道,“我画的好像不太好。”
  “不。”谢青珣沉声道,“瑾声,你画的舆图,已经比我在县府内所看的一切舆图都要更加清晰。”
  “瑾声是如何想到这些的?”谢青珣问到。
  “啊?”叶瑾声眨了眨眼睛,咕哝道,“我……我以前就是这样画的啊。”
  谢青珣看了叶瑾声一眼,没有深究。
  他将那一团画废了的舆图扔进了火堆里,然后坐到了叶瑾声的身边,“我帮你。”
  .
  没有标准工具的前提下,想要绘制一副叶瑾声眼里的标准地图,实际上非常不容易。
  当绘制的时候必须使用毛笔的时候,困难程度立刻大大上升。
  好在,谢青珣的手比叶瑾声要稳,两个人合作,又废了三四次之后,一张能让两个人都满意的舆图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而此时,窗户外面,晨曦初现。
  一夜过去了。
  .
  谢青珣看着手中的那副地图,沉思了许久后,道,“瑾声,这张地图太精密了,暂时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绘制方法的好。”
  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叶瑾声的声音,谢青珣扭头一看,叶瑾声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脸颊贴在了桌面上,让他的嘴被迫嘟起来,看着古怪又可爱。
  谢青珣眸色变得温柔,他将那一副画好的舆图仔细收好,俯身将叶瑾声抱起,推开了书房的门。
  县府内,仆从们已经起身开始忙碌,看到谢青珣抱着叶瑾声从房间里走出,所有仆从都见怪不怪了。
  以为叶瑾声醒着,他们就只是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行礼却不问安。
  因为谢青珣早就又吩咐,不然会吵醒叶瑾声的。
  将叶瑾声放到床上,又帮他把外衣褪去,被子盖好,谢青珣无比娴熟地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道了一声迟了三四个时辰的晚安。
  .
  将舆图做出来之后,叶瑾声并不满足于此,又花费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他自己带着阿融和阿满,将绍田县附近地形的沙盘给做了出来。
  这沙盘可和舆图不同。
  舆图谢青珣能藏得了,但是这沙盘,就那样大喇喇地放在了县府内,也没法藏。
  邵笛看到那个沙盘之后,几乎是如获至宝。
  “叶郎君,这是你做的?”
  “是啊。”叶瑾声点头。
  邵笛搓着手,“这个,叶郎君啊……能不能……能不能……”“你能不能拿去用?”叶瑾声了然地道。
  邵笛哈哈笑了两声,用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这……我这不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保护谢明府吗?”
  叶瑾声知道邵笛的意思,没有拒绝,不过……
  “这事儿还是要问玄玠。”叶瑾声道,“这些事情,都是玄玠说了算。”
  虽然只是绍田县附近地形的沙盘,但要是认真说起的话,也算得上是机密了。
  “除了地形图之外,还有绍田县内部的分布沙盘。”
  不过,绍田县内部,叶瑾声是用的地图。
  当然不是地形图,而是用一个个的方框之类来代替,有些类似于叶瑾声前一世的唐长安坊市图那种。
  不过,城门等地方都用特殊的颜色标注了出来。
  叶瑾声做这张地图的目的,是想做一个整体的规划。
  .
  就在叶瑾声与邵笛说话的时候,有仆役来报,符家有人拜访。
  “符家?”
  叶瑾声对这家的印象很不好,所以一听就皱起了眉头。
  邵笛在一旁笑呵呵地道,“叶郎君,这段日子,符家可是吃了不少闭门羹,如今能传到你这里,大概是晾他们的时间够长了。”
  “但是我以前没有听过……”
  话说到一半儿,叶瑾声忽然反应了过来,以前肯定是都被谢青珣给拦下来了。
  他唇角微微翘起,“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看看。”
  “ 叶郎君,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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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正厅之后,叶瑾声先看到的不是符门,而是谢青珣。
  “玄玠,我听说有人找我?”
  见到叶瑾声进来,符门立刻站起身,“符门,见过叶郎君,见过邵统领。”
  邵笛微微点头,沉默不言地坐到了一边。
  叶瑾声看向了符门,“符管事,你来找我做什么?”
  符门微微弯腰,恭敬地开口,“叶郎君先前在牙行落下了一只荷包,只是先前几次过来,叶郎君都不在,一直不能归还,符某心里着急,所幸,今天总算是见到叶郎君,这荷包也能亲自归还了。”
  一边说着,符门一边双手将手里的荷包举起,递给了叶瑾声,“还请叶郎君收下。”
  叶瑾声看着被符门捧在手里的那只荷包,眸子闪了闪,立刻看向了谢青珣。
  谢青珣的眸子里闪过了一抹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叶瑾声这才将荷包取过来,“谢谢符管事特意跑一趟。”
  “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符管事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不过,叶瑾声几乎是把荷包拿过来的那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在来绍田县之前,为了方便,他将不少银两都兑换成了金子,方便携带。
  而这个荷包里的金子,叶瑾声也是有数的。
  只是,如今这里面的金子,不是轻了,而是重了很多。
  叶瑾声将那只荷包抛起又接下,忽然打开,将里面的金子都倒了出来,“玄玠,这金子多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符门的身上。
  符门笑呵呵地道,“叶郎君不妨再数一数,兴许是您之前记错了呢?”
  叶瑾声冲着符门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符门不知道应该怎么接。
  “符管事是想贿赂我?”
  符门:……
  他的脑门上开始不停地冒冷汗,他还是头一回遇上叶瑾声这样胡搅蛮缠的人,若是换了别人,大概就顺势应了下去,白送的金子,谁会不要?
  而且,你们一开始将荷包落在牙行里,之后又派人去恐吓符钲,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怎么到现在又不认了?
  难道……
  符门心念电转,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不等符门开口,一旁的谢青珣已经淡淡开口,“符管事可知,贿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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