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坦诚过往的牧师
三天后, 暴雪终于转小，阴沉的天色下只余飘落零散雪花。
暴风雪小了，魔兽便活跃起来, 商队一行经过了三波雪原魔兽的围剿, 终在一四方皆雪变不清方向的地方分道扬镳。
“极光蝶与珠光鸟只在日光下才能寻到踪迹。”雪行兽上的赫达丽娜叮嘱, “尤其是极光蝶，阴天里根本看不到, 珠光鸟也会变得与雪原鸟兽无异，你们二人此行不知多久才能达到目的, 实在坚持不住, 可以先离开之后在做打算。”
天空不算作美, 不怪赫达丽娜不看好这次结果。
“多谢告知。”莱昇礼貌道谢, 冰屋的建造他学会了, 空间戒指里面的储备物资够他们坚持一段时间。
“这是我们现有的极北雪域的舆图。”赫达丽娜又递过来一卷兽皮地图和一个罗盘指针, “舆图虽不全，但也能助你们走得远一些，若成功到了更远的地方，就麻烦莱昇大人帮忙补全。”
“我会的。”莱昇再次接过好意，“能有这些已经能很好了。”
“这个罗针。”赫达丽娜伸手指了指, “若没有强大的外因干扰，这个还是挺好的。”
“外因是指？”莱昇问。
“强魔法外溢导致的磁力紊乱。”赫达丽娜拢了下耳边碎发，“传闻，雪域深处同摩拉密海域一样，不但有上古遗迹, 还有上古魔兽存活，希望你们好运。”
之后便是分别。
赫达丽娜带领商队二十几人转身离去，莱昇同瑞泽两人两只雪行兽去往深处相反的方向。
天空依旧阴沉, 雪虽然停了，但风却不止。雪沫子肆无忌惮的飞扬，刮得人脸生疼。
莱昇打开舆图：“我们需前往尽头的山峰。”
舆图断在一片温泉和连绵的山峦起点处，兽皮图大面积的空白似乎绘制了未知的危险。
说完，莱昇将舆图一揣：“珠光鸟生活在雪山上的树林中，它们通常会将巢穴筑在峭壁长出的枝干上或者树干内。而极光蝶的栖息地大部分高处的雪山山洞内。”
闻言，瑞泽看了过来。
莱昇一笑：“别小瞧我啊，我还是读过点奇怪的书的。”
“先去温泉。”瑞泽提议，“把小家伙们先放出来，也该提升一下等阶了。”
说完这些，男人望向远处：“这里确实有几处上古遗迹，如果能够接受传承，小家伙们很可能快速成长为十阶魔兽。”
顿了一下，瑞泽又看了过来：“圣殿不知创造出多少怪物，它们才是最可靠的助力……至于其他外力……能用则用。”
“放心。”闻言，牧师笑了笑，“我想要达到的目的，未必会成为那些人最终想要的结果。所以最后当然是要靠我们自己。”
瑞泽显然没想到莱昇会说出这样的话，本以为牧师将对方认作盟友，理应减少芥蒂才是，却没想到……
恢复笑容的男人比雪原的温度都要低上一些，他忍不住给了牧师一个吻：“你真是每次都会给我惊喜。”
“其实我想了很多。”淬雪的宝石蓝眸子透着锋锐，“要想实现我的目的，光明圣殿就不能存在。”
说完，抬手召唤出所有魔宠，不顾小家伙们被冻得抗议的声音，驱使着雪行兽先行一步。
看来担心都是多余的。跟在后方的瑞泽宠溺的看向前方背影，一直以来怕对方因知道真相被道德和责任绑架的担忧烟消云散。
消灭了几只把他们当成狩猎目标的雪地魔兽，小家伙们从一开始的不满到可以食用到蕴含庞大能量的兽肉，纷纷开始没事找事。
到达温泉的路上，魔宠们各自实力又有了一定的提升，向七阶迈进。
地面的积雪渐渐变得稀薄，漫天飞舞的雪沫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得湿润温暖的空气。
莱昇感觉他们应该爬了一个缓坡，露天温泉的海拔应该不低，向北继续深入，应该离雪峰不会太远。
连续几日的赶路，二人决定在温泉附近休息两日再走。
到了地方，令人惊喜的是，温泉池大大小小竟然有六七个，最大的一个能有半个操场那么大。小家伙们纷纷选了池子先跳了进去，温暖得摊成了水面浮萍。
瑞泽则扎好了魔法帐篷，转身便见牧师已经选了最大的池子泡了进去。
冰天雪地，水温高些正好合适，莱昇只觉整个人都舒缓了许多。
自从来到这里像是被人赶着往前走，如今到了这片荒无人烟的雪中仙境，倒是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恍然间周围水流涌动，有人下了温泉池，靠在了他的身旁。对方抬手捉住他的肩膀，轻轻按揉着。
和瑞泽的相处，二人都将魔力敛于最深处，才能保证彼此最基本的安全。
不知是被热气熏得，还是按摩得太过舒适，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的莱昇放松的靠在对方的怀里叹息着问：“你说，我们在这里定居是不是也不错？”
“你选定的自然好。”难得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闻言，牧师转过身，认真的看向他：“我想知道，瑞尔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深渊魔域之主难得怔愣，他度过的冗长时光中，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有些无所适从：“我、我没想过，所以没有概念……”
之后，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便也认真的对上宝石蓝色的眸子，小心的试探问：“我可以问，被召唤来到这里之前，你都怎样生活？”
久违的回忆涌了上来，明明没过多久，可对于莱昇来说已经异常遥远。
作为职业玩家，他的生活太过单一和单调，游戏里的朋友相继离开，最终只留他一人在养老服逛荡。
新区相继开放，新游雨后春笋，不是《第二世界》不够好，只是经过时间的沉淀，始终少了一些新鲜的气息。
他也在其他游戏中驻足过，只不过最终都会回到《第二世界》里，在孤独中释然。
细想起来，这边的生活反而更加真实一些。
“谈不上好坏。”于是莱昇这样回答，“不用为温饱发愁，也不用累于天然的阵营划分，每个人都能自由选择自己生活的方式，不必要全然顾忌他人眼色，大家都在努力成为自己生活的主导者。”
听后，瑞泽的眼神有些向往。
见状，莱昇继续讲：“没有魔法，没有武力，大家都是平等的普通人，每个人都有值得被珍视的品质和天赋，嫌隙和不对付也有，却也不会像图西亚大陆这样你死我活。”
“真好。”瑞泽垂眸，伸手摸上水面倒映出的黑色眼眸。
“对了，我们那里，像你这样黑发黑眸的人有很多很多，是很普通和正常的事情。”莱昇从水中执起对方柔顺的发丝在手中轻轻摩挲，“我以前，也是黑眸黑发。”
男人猛地抬头，黑眸瞪成了鹿眼：“真的？”
莱昇点头，笑了：“所以，我们一样，瑞尔。”
胸腔从未被这样填满过。瑞泽拥住牧师，细密的吻落了下来。
是和之前不同的轻吻，每次吻到眼睛的时候，男人都会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我想选择你那样的世界。”氧气要消耗完的时候，男人忽然沉声在耳畔呢喃。
“好。”
两日之后，拖家带口的牧师再度启程，进入真正的极北冰原。舆图彻底失去了作用，魔主主动接过绘制任务，一边前行一边补全他们走过的空缺部分。
好消息是，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雪终于在十几天后完全停歇，天空的阴云变成了银色，隐隐透出更高处的日光。
而与好天气相伴的则是极度的凶险，蛰伏的魔兽相继出动，随着深入，等阶没有低于六阶的。
不过好在，身边的小家伙们成长迅速，纷纷达到七阶顶峰水准，但也意味着，除非遇到契机，很难跨越八阶的鸿沟。
找寻上古遗迹似乎成了比找到珠光鸟和极光蝶更加迫在眉睫的事情，直到天空完全放晴，金色的日光洒在雪地上，世界白得耀眼。
“这样下去不行。”兜兜转转，不知是否行驶在正确方向上的瑞泽停下脚步，“遗迹与魔法元素有感应，若一直收敛魔力，防止引起上古魔兽的注意，很难找到通往遗迹正确的路。”
莱昇陷入沉思，老实说，他不想在雪原这里浪费太多资源，有些东西他尚未在图西亚大陆找到其存在的位置。
旁边的小家伙们在久违的阳光下跳跃，平坦的雪地上被它们跳出了一个又一个坑。
尤其是地龙蜥，庞大的身形每象征性的扑跳一次，便会引发小规模的震动。
七阶的地龙蜥初具龙威，倒是省了弄出的动静惊动魔兽的麻烦。
只是也意味着，赶来沾边的，血脉也不容小觑。
一枚硕大的寒冰弹向着库库直冲而来，被愤怒的地龙蜥一尾巴抽飞。
库库显然被对方的挑衅激怒，喷了一口气，轰隆轰隆的迎了上去。
无论是人还是魔兽都停下了动作，抬头望向挑衅者的方向，一头头部和四肢覆盖着冰蓝色铠甲熊类魔兽狂吼着与库库对撞到了一起。
“八阶。”牧师的眼神锋锐了起来，在这片地域走了这么久，第一只八阶魔兽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白袍牧师抬手想为库库施加护盾，被瑞泽抬手拦住：“格拉迪特不喜欢被干预的战斗，它不但会看不起对手，还会召集族群一起群起而攻之。”
闻言，莱昇立刻停手，随即瑞泽又道：“格拉迪特拥有上古血脉，起步三阶，对方如果召唤，不会少于八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