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媒婆呢?
只见院外头, 一大束红灿灿的花束下方长了两条腿,朝着他们过来了。
如此惊悚的一幕,大家伙哪会怕, 又不是傻子, 那人腿虽然短了些,但有点脑子的都知道, 肯定是安哥儿给送花过来了。
那么大一束花, 许云帆一个下午就折出来一束, 这束自然是他教会秦润后同秦润晚上一起折的。
“大哥,哥夫,花花我送来了。”秦安从花后艰难的伸长脖子探出头,“这花花放哪里呀?”
手里抱着半袋白面的许云帆朝着秦大树那扬起下巴, “给你大树哥就成。”
大树爹大树娘看着许云帆,一副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昨晚秦大有同他们说了,让许云帆跟着去迎亲, 他同许云帆接触过, 这小子就是个脑子灵活的, 下到两岁的三蛋,上到七十好几的他爷爷都喜欢这小子, 可见这小子是有点本事的, 让许云帆跟着去, 准错不了。
还有啊, 人家海外来的,会很多他们不会的东西, 许云帆既然答应帮忙,就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
这个年轻的汉子就是有一种让人信服的能力,只要他答应的事, 就一定会做到。
大树爹娘本想着,许云帆那么年轻,八成也是没经验的,他跟着去,其实也就是多个人的事,方哥儿要真迎不回来,也是他们家大树同人没缘分。
大树娘本打算这门亲事干脆不结了,可日子都定好了,双方八字什么的都交换了,方哥儿这时候若是反悔,他家儿子的面子往哪搁?
偏秦大树就认准了方哥儿,不到最后,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哪怕方哥儿最后选择了林风,至少他已经坚持到这一步,便也没有遗憾了。
方哥儿这人秦大树是认识的,正因为认识,他才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
大树娘他们也愁,方哥儿没迎到家,他们便提着一口气。
作为听大侄儿说让许云帆帮忙,他们还想着,许云帆能帮啥?
这会看到大变样的儿子,还有那束夺人眼球的大红花束,大树娘顿时就觉得稳妥了。
一来他儿子这般模样,虽比不得许云帆,但比寻常汉子俊了两分,如此,未必会比那个林风差。
二来,这么一大束花,哪怕不是大树亲手做的,但他有这份心意,足以证明,新郎官对这场婚事的重视,又是这么好看的花束,无论哪个哥儿看到了,定是要心生欢喜、感动。
只要方哥儿有点脑子都晓得该怎么选。
几个汉子每人呼啦呼啦喝了几碗粥,碗一搁,都不用其他人喊,便纷纷提着大雁,扛着粮食,浩浩荡荡坐上牛车前往镇上。
坐上牛车时,许云帆总觉得他们似乎忘了什么事,他对古时候成亲的流程不太清楚,见秦大右他们没说什么,便没吭声。
孙武负责赶牛车,昨晚回到家,孙爷爷同他提了许云帆雇工的事,得知此事的孙武高兴得凳子都来不及坐便去找许云帆,同许云帆签订了契书,明儿,他就正式开工了。
一个月几百文的活,对村里汉子来说,这已经算是了不得了。
孙武高兴,想着在许云帆面前好好表现,待人都上车后,他将牛车赶的又快又稳,以至于媒婆紧赶慢赶笑呵呵从大树娘屋里出来时,院外哪还有牛车的影子。
院子里头的人,洗碗的洗碗,搬桌子的搬桌子,闹哄哄的,牛车几时走的,他们也没留意。
牛车上,秦大树一动不敢动,就怕动了,发型乱了就不完美了。
秦大左几个年轻汉子围着许云帆叽叽喳喳问他是怎么给他们大树哥换的“头”,下次能不能让他们见识见识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这是把秦大树比喻成什么了?
笑岔气的许云帆:“好说好说,话说你们家最近秋种都忙完了?”
“前儿就已经把最后一块地种完了,昨儿杀猪时我们几个商量好了,明儿我们哥几个去镇上碰碰运气,也许能找着活干。”
秋种完了,可以休息几天,等杂草长出来的时候,到时就有的忙了。
趁着这段时间,村里汉子闲来无事都会去镇上找点零活干,争取多挣点银子。
不过,往年这时候也是最难找活干的时候,毕竟镇上就这么大,活基本就那么多,找活的汉子又多,因此,往年他们基本找不到什么工干,要是运气好,倒也能去码头扛个两天大包,挣它个四十文。
许云帆在镇上好歹也逛过十几天,“去镇上找活干可不容易,农忙结束后,个个都闲,你们去估计也找不到好工作。”
“谁说不是呢,不过有点是一点,总比待家里长蘑菇好。”秦大右叹气,“一年到头,除了卖梨能挣点,平时也就靠这种时候去找活干赚点铜板了。”
许云帆:“镇上活不好找,我这里倒是一有份工作,就是比较辛苦,会晒点累点,你们几个干不干?”
秦大前就坐在许云帆身边,闻言立马追问,“啥活啊?”
昨儿他听到秦大娘他们说的了,许云帆包下了清风书院的食堂,也许他还认识别的人,所以有活介绍呢。
要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秦大前又补充道:“咱们哥几个都是干惯了农活的人,啥苦不能吃啊,晒点累点又算得了什么,对我们来说,这都是小意思。”
“就是我需要一批柴火,量有点大,我想请你们上山给我砍然后再运回来,不包吃,一天三十文,你们干不干?”
许云帆都计划好了,木炭他还是要烧的,到时候清风书院的食堂有进账了,他在镇上租几间铺子,用来卖小吃什么的都可以,还有,他需要建一个大棚,到时候就专门请人给他做红薯粉。
秦氏这边的人,这段时间许云帆亲自考察过了,人品都过得去,他拿糖去发的时候,大家伙虽馋,但无一例外的,一开始他们都是拒绝了,并且还教育他一顿,让他勤俭持家,就是那些外嫁进来的夫郎、媳妇,除了秦大媳妇,他们的为人也都是过得去的。
所以,到时候,很多事,他都可以放心交由秦氏这边的人负责。
人性本贪,若没有做人的底线,一纸契书的约束力在诱惑面前,往往形同废纸。
作为老板,员工的人品问题也需要着重考核,若不然到时候,无论是吃食还是旁的制造手艺被偷了,他就亏大发了。
秦大右几个小汉子啊的一声,“不是,你要请我们给你砍柴,一天三十文?”
牛车上的几个汉子,就数秦大前年纪最大,他一把拍到许云帆后背,有点气的道:“一天三十文,我看你是钱多了烧得慌是不是?你这小子,知道你以前是个富家小少爷,不知人间疾苦,咋的这会还没改掉大手大脚的毛病?”
他们去镇上码头扛大包,不也是得晒着,活也轻松不到哪去,就这,一天工钱也就二十文,正午也只包一顿饭,还是两个粗面馒头就完事了,许云帆让他们去砍树,一天三十文,这不是嫌银子重了压身还能是什么。
秦大树皱了皱被特意修饰过的眉头,“我可以给你砍柴,不要钱。”
“就是就是,你要是需要大量的柴火,我们帮你砍就是了,谈什么工钱啊!都是一族的人,谈钱就伤情份了。”
“我们去镇上不一定能找到活干,去了也是浪费时间,待家里又没事干,你要是需要大量的柴火,我们给你砍来就是了。”
“说来也是,你这次包了清风书院那么多学子的饭菜,到时候需要用的柴火不少,要是靠买,也得去一笔银子,趁着这段时间没事干,我们哥几个替你多砍点,给你隔后院那头,每天你们去镇上了,顺带带几捆去,就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去买了。”
孙武昨晚回去跟他们老爹说了许云帆包下食堂的事,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羡慕,“这下子,许云帆得挣多少银子哦,难怪最近出手这么阔绰,一口气发那么多糖。”
村长,也就是孙武爹却摇头,“你们呐,听着这事,光就想到人家挣银子了,怎么不想想,许小子每天的开销得去多少啊?工人的工钱,柴米油盐,一天的白米、肉菜得买多少,到了镇上,不说旁的,就是这柴火,他都得花钱买,可以说,样样都去钱。”
孙武一想也是,他们只知道许云帆包下食堂,有本事了,能挣银子了,可他们却没想过,许云帆挣银子的同时,也得花银子。
他每天负责接送,算起来也是许云帆的工人了,镇上酒楼的小二,一天忙到晚,一个月同他一样五百文,他呢,送完人了还可以回来,这样一来,一个月都还有几百文,想想,孙武就过意不去,扭头同许云帆说:“云帆呐,我爷爷说了……这样样都去钱,以后我送你们到镇上了,回来就给你砍柴去。”
几个小汉子七嘴八舌的,仗义得很。
小秦家两个娃,屁事不顶用。
至于秦润,他一个哥儿,就算比汉子能干,但他哪能天天上山砍柴啊!
几个小汉子都不知道,许云帆的食堂,可都仰仗秦润这个一把手呢。
“这怎么可以?”许云帆挠挠头,“我要的柴火可不少,而且我要的可不是干柴。”
用干柴烧木炭,只怕到时候,木炭没得多少,倒是一窑子的灰烬。
“什么?柴火不都是用干柴吗?你咋的还要生柴啊?”孙武很是不解,难道许云帆这个小少爷连这点常识都不懂的吗?
许云帆看着镇门口,“我自有用处,湿柴不好砍,工钱必须给,否则我成什么了,这事回去我再跟你们好好聊聊,到镇上了,方二哥家在哪个位置?”
几个来迎亲的小汉子显然懵逼了,许云帆一看,顿时有点瞪眼。
不是,他不知道方家在哪,情有可原,可他们几个咋的也不知道啊?
再看秦大树,好家伙,对方眼里比他们更迷茫。
许云帆顿时要喊糟,“不是,我们没哪个知道方二哥家在哪,大树婶他们是不是应该派个认路的人跟我们一块来?我们是少了谁没来?”
他们一行人,无论是赶牛车的还是牛车上坐的,清一色的都是汉子,问完后,许云帆扫了秦大右他们一眼,后知后觉,“是媒婆,媒婆没来,媒婆呢。”
许云帆对大晏朝的成亲仪式不熟,但他知道,这媒婆可是说亲一事的中心枢纽。
“是啊,媒婆呢?”许云帆问的秦大右他们,他们几人倒好,反倒问他回来了。
许云帆:“……”
媒婆在哪,他晓得个锤子。
他一个外来的汉子,本就对这里的习俗不熟,哪知道他们出来迎亲还得带上媒婆?
眼看时辰快到了,秦大前急了,“这下子可怎么办?”
镇上这么大,他们要是找,得找到什么时候。
许云帆:“……能怎么办?当然是去问句路啊。”
看秦大树几个不经事的小汉子慌了,跳下牛车的许云帆还记得转头安慰道:“别慌,有什么好慌的,小问题而已,你们在这等着。”
许云帆好歹是在镇上“混”过的,平时买肉买米时,跟屠夫还有杂货铺的老板熟得不能再熟。
清河镇虽然大,但古代娱乐节目少,旁的事也许传的不快,但家长里短这些事,传的最是快。
许云帆跑到之前经常买米买盐的杂货铺,店铺掌柜一见他,立马喜笑颜开迎上去,“许小兄弟,今儿打算买点啥?”
许云帆摆摆手,“不买不买,掌柜,今儿我来是同你打听一件事的,事情紧急,你可知镇上今儿要嫁人的哥儿有哪家?”
“那可多了,前儿有几家都在我这买了东西,说是最近要办喜事咧,你要打听的是哪家?你说清楚点,没准我还真知道呢。”
“我要问的这家,那哥儿是二嫁,之前也是嫁在镇上,听说他那个前夫跟个青楼的姑娘跑了……哦,对方姓方。”
掌柜一听,顿时就懂了,这事,他知道啊,毕竟这年头这么蠢的汉子可不多见了,放着家里新娶的美娇夫不要,偏要带个青楼女子在外偷偷摸摸过活,这不是蠢货是什么。
如今又回来死皮赖脸的哭求人家哥儿原谅,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这事大家伙传的津津乐道,掌柜每天接待那么多老主顾,闲时聊上几句,还能有啥事是他不知道的?
许云帆赶忙问,“那哥儿家在哪呢?”
“许小兄弟,你找他家干啥子?”
“哎呀,那方家哥儿今儿嫁人,嫁的是我夫郎那边同族的汉子,今儿我同他们几个堂兄弟来迎亲,结果把媒婆给忘了,我们几个汉子哪晓得方家在哪里哦。”
掌柜顿时一哽,“哎哟,你们咋的办事哟,这么重要的事,咋就把媒婆忘了,所以说,你们这帮小年轻办事,就是让人不放心。”
清河镇不小,几条主干道边上的房子倒是好找,可那等地段的房子,寻常人家能住得起?
方家虽住在镇上,但他们不是什么富人,哪能住那些地方。
方家就在镇东边上,那里的巷子多得要命,寻常那些衙役抓小偷时,小偷都爱往那跑是为啥,还不是那儿的巷子小就算了,还错综复杂,窜个几下,外来的衙役别说抓小偷了,自个都找不着路出来,就是住在那的人家,平时喝两口小酒都能找不着家。
掌柜同许云帆交好,知道这事,趁着没什么客人,直接关门,“走走走,方家我熟,我带你们去。”
掌柜走在前头,示意后头的许云帆跟上,“你们来迎亲的人在哪?我跟你说,方家在镇东那边,那儿巷子乱的很,没个熟人带路,就你们这帮小年轻估计都找不到路。”
许云帆没想到掌柜人这么好,当下就激动了,“叔,你可真是个大好人呐,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来来来,我带你过去。”
看到许云帆带了个人回来,秦大树几人哪怕不知道这人是谁,但大家伙都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来到牛车前,掌柜不用看就知道是他们了,他二话不说直接跳上牛车,做了几十年掌柜,他哪会跟几个小汉子客气,时间紧急,当下直接拍孙武的肩膀,“走,我指路,你只管赶牛。”
许云帆跟着跳上牛车,“孙武哥,听大叔的。”
掌柜的一边指路一边跟许云帆几人闲聊,“方家哥儿那个前任相公,真真是不识好歹,抛下新婚的方哥儿选择带个青楼女子跑出去,你说,他是不是出生时没带脑子?还是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听说现在整天去方家缠着要见人,今儿方哥儿再嫁,林家那小子肯定不会安安静静的让你们把人接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