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小克拉克和小布鲁斯在树林里捡到了一只受伤的小鸟。
也许是昨晚的风太大了，它们和巢xue一起被风吹落，掉在了下方的灌木丛上。
其他几只幼鸟都在半空中被甩出，直接跌落在了地上，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大自然的馈赠，现在估计已经变成其他早起动物的盘中餐了吧？
而这只羽毛都没长出来的幼鸟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幸运」的，只有它没有飞出巢xue，而是一起跌进了柔软的灌木丛中，保住了幼鸟的生命。
成鸟不在周围，也不知道是被天敌抓走，成为了食物链生态的一部分，还是单纯的外出觅食没有归来。
克拉克希望是后者，但布鲁斯很肯定是前者，这种鸟类不会在夜间觅食，而成鸟的离巢时间明显不止一天。
这就是大自然，很残酷，也很合理，一环扣一环，每个生灵都只是这个精密机器的一部分。
不过布鲁斯也没有说出来，他自认自己的情商还是很高的，只要他想，没有人会讨厌布鲁斯韦恩，哪怕只是做表面功夫。
“它好像饿了。”
克拉克担忧的看着手中叽叽喳喳叫着的幼鸟，他想去摸摸它的脑袋，但手指被当成食物啄了两下。
“但我们没有虫子喂它。”趁着幼鸟坚持不懈的啄着克拉克的手指，布鲁斯伸手摸了摸它的翅膀。
手感怪怪的，有点像阿弗昨晚刚买回来的鸡翅，他试着烤了一个，在差点烧了厨房后被阿弗和父母轮番教育了一顿。
不过像这种刚孵出来没多久的鸟纲生物，很多看起来都没多大差别。
“哼哼，不，很快就会有了。”克拉克自信的叉腰笑了笑，接着双手捧住雏鸟，示意布鲁斯跟上自己。
克拉克此时正蹲在河滩边抓虫子，而布鲁斯和巢xue里的那只小鸟一起，坐在一边的大石头上。
布鲁斯晃着双腿，一只手撑着脸看克拉克用石头翻土，男孩原本干净的脸上和手上都不可避免的沾上了泥土。
克拉克回去会被骂吗？他以前的那些玩伴如果做出这种「掉面子」的事，回去一定会被长辈责罚。
但想到那位温柔的玛莎女士，以及宽厚温和的乔纳森，布鲁斯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是肯特家的话，玛莎应该会笑着让调皮的孩子去洗干净吃饭，而乔纳森会调侃的说自己的儿子真有活力。
“抓到了！”克拉克的话打断了布鲁斯的思绪。
他开心的欢呼一声，拎着布鲁斯友情提供的手帕一路小跑了过来，停在布鲁斯面前将手帕展开，里面是还在蠕动的三条蚯蚓。
布鲁斯默默往后面挪了挪。
“等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克拉克不好意思的看着脏掉的手帕，边缘甚至还绣着一个精致的W。
“不用了，丢掉就行。”布鲁斯不是很想要一个包裹过虫子和泥土的手帕。
“好吧。”克拉克将手帕塞进卫衣口袋。
他将蚯蚓喂给叽叽喳喳的幼鸟，但不到一会儿它又叫了起来，明显是没有吃饱，只能又反复抓了几次。
“布鲁斯你也一起来吧，很有意思的的。”克拉克看着无聊的坐在石头上的布鲁斯说道。
他不想对方孤零零的只是看着，他想和自己的小伙伴一起玩。
布鲁斯可从来没有做过挖泥巴找虫子的事情，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等两人将叽叽喳喳的幼鸟喂饱，身上已经沾满了泥土。
克拉克率先脱掉鞋子下河清理，透明可见游鱼的小溪只到小腿处：“布鲁斯，我们一起来抓鱼吧！”
布鲁斯感觉现在的克拉克，很像动画片里那个总是抓水母的黄色方块。
但他才不想当那个蠢蠢的海星，所以只是脱下了鞋坐在小溪边清理。
直到克拉克坏心眼的向他泼了一把水。
“克拉克！”布鲁斯猛得瞪大眼睛，水花破坏了他头发的造型，他蹭得站起，咬牙舀起水一路追着这个罪魁祸首泼。
“等等等，布鲁斯我错了！”
克拉克被压在小溪里，浅浅的水没过他的腰，坐在他身上的布鲁斯狞笑着给他洗了个头，那笑容非常的坏蛋反派。
一直到吃午饭的时间，两人才从小溪里出来，看着已经完全湿掉的衣服面面相觑。
“唉，肯定要被妈妈骂了。”
克拉克苦着脸，之前玩得太开心了，完全忘了玛莎叮嘱他两个小朋友不要靠近危险的地方。
“哼，你活该，我要告诉玛莎你对我做的坏事。”布鲁斯幸灾乐祸的坏笑。
“诶？！”
克拉克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转过头和布鲁斯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大笑出来。
把身上的衣服拧干，布鲁斯戳了戳吃饱睡觉的幼鸟问道：“这只鸟怎么办？”
没有长羽毛的鸟丑兮兮的，心大的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困境。
如果不将它带走，它一定活不过今晚。
“哦……先带它回去吧，爸妈应该不介意养一只小鸟。不过我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它。”克拉克小大人的叹息一声。
没办法，总不能就这样让小鸟死在树林里吧？
虽然对于自然界来说，这种事时刻都在发生。但既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克拉克当然不会就这样放任它死去。
所以他们带走了这只小鸟。
“我觉得我们应该为它取个名字，你觉得叫什么比较好？”在回程的途中，克拉克兴致勃勃的主动提议。
“嗯……就叫Robin吧。”布鲁斯想了想随口回了一个名字。
“罗宾？是有什么寓意吗？”克拉克眨着眼好奇的询问。
“因为它就是知更鸟（Robin），所以就叫他罗宾。”
克拉克听完沉默了，这还真是好随便的取名方式啊，不过想想自己取的那些名字，他还选用了布鲁斯取的。
“好，那它就叫罗宾·肯特了！”他双手捧高巢xue里的幼鸟，做出了狮子王辛巴同款动作。
“不行，这可是我取的名字，为什么要跟着你姓。”布鲁斯发表了抗议。
克拉拉觉得有道理，这是他们一起救下来的小鸟。
“那就叫它罗宾·韦恩·肯特。”这样子就有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了。
不过两人没有养这只知更鸟多久。
在布鲁斯要离开斯莫威尔回哥谭上学的前一天，这只羽翼丰满的鸟儿当着两人的面，从窗户飞出，回到了那片它出生的树林。
虽然有点不舍，但鸟儿本就属于自由的天空。因此他们只是一起趴在窗户边，感受着吹进房间的微风。
风吹动风铃，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你明年还会来吗？”克拉克有点失落的看着布鲁斯，他舍不得这个朋友。
“当然，等过完圣诞节我就来找你。”
布鲁斯早就和爸妈说过了，除了圣诞当天需要参加家庭聚餐和第二天的晚宴，之后的假期他都可以让阿弗带他来斯莫威尔过。
“太好了！我会给你准备圣诞礼物的！”克拉克的悲伤瞬间就消散了，他已经开始期待起今年的圣诞节了。
但他们谁都没预料到，意外会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谁都没做好面对它的准备。
命运总是具有不可抗力。
拥有逻辑思维的大部分人，都认为万事万物先有因再有果，你今日的所做所为，皆是导致未来变动的蝴蝶翅膀。
实则不然。
命运是既定的，任何生物都无法更改。
终末从一开始就存在，你的所有行为都只是链接两个点的线条，也许这个线条会不停的弯折绕圈。但他们终究会抵达那个命定的终点。
他们所有人都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飞鸟，被强行剪去飞羽，无法自由的跑出牢笼，穷尽一生都只能沿着指定的轨道飞行。
克拉克是见过韦恩夫妇的，托马斯和玛莎虽然举手投足间尽是上层人士的优雅，但他们待人和善，没有那种有钱人高高在上的不屑。
他们很欢迎这个被儿子认可的朋友，克拉克也很喜欢他们。
但现在，那两位温柔友善的长辈，一动不动的躺在漆黑的棺材里，白花装点着灵堂，一切死寂又苍白。
这是克拉克第一次直面死亡。
他惶恐的发现死亡是如此的孤寂，那些鲜活的、会笑会走的生命，就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面。
他们不会变成星星飞到天上，他们只会变成尸体埋入黄沙。
克拉克突然想要落泪，他急切的寻找着布鲁斯的身影。
在收到请柬的时候，克拉克是兴奋的。因为这代表着他可以去找布鲁斯玩了。
但肯特夫妇面色复杂，和韦恩夫妇两个月的相处如此融洽，他们也没想到一切会发生的如此突然。
虽然只是个小地方的人，但他们知道韦恩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一个失去父母的大家族独生子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会意图撕碎这个孩子，像是最丑陋的豺狼，将布鲁斯、将韦恩的一切吞吃入腹。
所以他们带着克拉克来了。
虽然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但至少让这个孩子知道，这个世界上始终有人爱着他，不是因为利益、不是因为权势。
克拉克终于找到了，他走到假惺惺哀悼的人群前，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布鲁斯，安静的站立在棺椁前，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为这不公的命运。
没人注意到他，因为现场落泪的人很多，他们的演技浑然天成，好像真的对这对夫妻的逝去感到悲伤。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眼泪后有几分真假，这里汇聚了世界上最会演戏的一批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布鲁斯眼神空洞的转过头，与泪眼朦胧的克拉克对视许久。但他什么都没说，仿佛丧失了语言能力。
克拉克恍惚间想起了那只被他们救下的小鸟，失去了成鸟的幼鸟可以被人类救下，最终重归天际。
那人呢？
失去了血缘锚点的人，如何能长出羽翼翺翔天际？
哥谭的黑暗会吞噬他吗？
克拉克不管不顾的向前奔跑，没人会注意一个才到大腿的小屁孩，而且他的动作很突然，连保镖都没有反应过来，便已经冲上前抱住了布鲁斯。
就如同他们分别时那个热烈又温暖的拥抱。
阿尔弗雷德一愣，他对着那些想上前的保镖摇了摇头，示意他们退下。
虽然现在的情况不怎么符合礼仪规范，但管他的呢，这里的人各怀鬼胎，根本没必要在意他们。
周围的抽泣声因为克拉克的无礼举措诡异的静止。
布鲁斯呆愣的感受着这个温暖的怀抱，克拉克用了很大的力气，勒的他很疼。但这真实的疼痛，反而让他回过了神。
“布鲁斯，我很想你。”
布鲁斯听到了。
这一瞬间仿佛灵魂重归肉体，心中已然麻木的痛楚后知后觉的席卷了他，他紧紧的回抱住克拉克，将头埋在他的肩膀，无声的开始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