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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焦适之脸色微变, 他未曾想到皇上真的会在张太后面前如此宣言, 毕竟是他母后,若是张太后一时气急之下做出了什么事情, 那皇上……不用焦适之再继续想象下去,张太后已然怒极,“皇上,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样荒谬的事情!”

第86章

焦适之脸色微变, 他未曾想到皇上真的会在张太后面前如此宣言, 毕竟是他母后,若是张太后一时气急之下做出了什么事情, 那皇上……不用焦适之再继续想象下去,张太后已然怒极,“皇上,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样荒谬的事情!”
正德帝轻笑, 漫步走到张太后面前来:“母后, 朕又没有那娶妻纳妾的想法, 只不过是喜欢一个人罢了, 难道还需要经过谁的同意吗?”

张太后气得拍案而起, “若你现在膝下有子,你想怎么玩哀家都没意见, 可现在皇上根本就是在拿江山当儿戏,哀家怎么可以熟视无睹!”然后她又把矛头对准焦适之,“焦适之, 你身为朝廷大臣, 难道就这么任着皇上胡闹?而且把自己也牵扯到其中去?”

在两位顶头大人物都站起来的情况下,焦适之早在太后有动作的时候便站起身来了。当战火延续到他身上时,前方两人的视线都落到他身上,着实是有点压力。他站直了身子说道:“臣是皇上的臣子, 在皇上的行为有不当之处时,自然该有所谏言。但,臣也是人, 身而为人总有私心,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你!”

张太后被焦适之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正德帝却是代替她说了一句,“母后,我并不想欺骗您,才会告知您这件事情。我是真心实意喜欢适之的,虽然不强求母后赞同,却也希望母后不要阻拦,我自不会傻到去告知天下如何,只想着平平静静下去,这难道也不行吗?

朱厚照说话时声音很轻柔,一直认真地看着张太后的眼眸。张太后从他那些小动作中觉察出皇上是多么的认真,一时之间内心第一反应竟然是高兴,然后是无边无际的惶恐。她痛心地说道:“就如同我之前所说的那样,要是你现在膝下有子,哪怕只有一个都好,我都不会去做这个恶人。可是寿儿,如今这个场面,你让我如何答应你?”

“这焦适之到底有哪里好,竟好到让你如此相待?”

“我不知道。”

朱厚照坦然道,“他是唯一一个如果捅了我一剑,我都会认为事出有因的人。我再不会交托给旁人这样的信任,我也不愿意躺在身侧之人是个与我同床异梦的人。您与父皇给我构建过太美好的过往,令我无法忍受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若从来不曾有过他的出现,那也便罢了。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我又何须去浪费时间寻找那所谓的合适人选?母后,我是皇帝,皇帝不就该享有点特权吗?”他冲着张太后灿烂一笑,转身带着焦适之往外走。

“等等。”

张太后叫住了他们,冷声说道:“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说,哀家现在想知道另一个人的看法。”显然刚才焦适之的那句回答,她是不满意的。

焦适之的手腕被正德帝牵住,他能感受到随着张太后的话语,皇上的力道在加重,焦适之被他用力往后一扯,只听到朱厚照的话语,“母后,这是……”

寂静的大殿中,骤然中断的尾音在空中停滞了片刻,后才悄然散去。

朱厚照知道张太后正在蹙眉看他,然而他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背上,集中在背上那手指上。那轻轻滑过的痕迹在正德帝心中点燃了一把火焰,烧得他眼睛都生疼起来,若不是现在这场面不合适,正德帝都要把那闹妖的手指啃吻上了。

焦适之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大概是不知道不同人不同性,他能如此,被他如此撩拨的正德帝却是有点忍不下去了。

张太后皱着眉头看着脸色不大对劲的正德帝,“皇上这是怎么了,不过是让他说两句话,怎么,这都要让你来审核审核?”

正德帝感受到背上又被生生戳了两下,不情不愿地让开来,让焦适之与张太后正面对上。

焦适之温和地说道:“太后娘娘,您想知道的不过是臣有哪里值得皇上如此对待。不过这个问题,臣也不知道。而皇上的行径如何,刚才皇上也已经说了,说得难听一点,我们尚不是您所说的关系。”

“不过有一件事,臣自认还是做得到的。”

“哪怕赌上臣的性命,臣也绝对不会让皇上有一点损伤,还请太后娘娘放心。”

张太后神色冷凝,她想大声呵斥这并不是她想知道的事情,然而却说不出话来。垂落在身侧的手指掐入了手掌中,却疼痛犹不自知。那青年直白的话语撕破了那一层遮羞布,把张太后潜藏的心思揭露出来。

焦适之宛如不知道气氛陷入了奇怪的停顿中,继续说道:“臣知道太后娘娘其实最关心的不是什么朝政,而是天下对皇上的评价,而是朝臣对皇上的非议。可您为何不能直白地告诉皇上呢?皇上向来迟钝,若是不能有什么说什么,他总是不懂的。太后娘娘是他的母后,应该比臣更加清楚才是。”

“……大胆。”

张太后靠在身后的桌子,气虚地说道,然而却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威慑。焦适之感觉到身边的皇上下意识往前踏出了一步,复又认真说道:“臣知道这番言论过于大胆,想必会令太后娘娘厌恶,不过皇上也希望在出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身边能够有人与他商量,而不是寂寞的一个人独自斟酌,您本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不是吗?”最后那几句话,焦适之几乎是大不敬地目视着张太后的眼眸。

皇上拉着他离开的那一瞬,焦适之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那时太后注视着他们的目光,与当初龚氏注视着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张太后眼里满是伤痛,龚氏却满是痛惜。

可最终还是一样的,若不是拥有着对子女浓浓的爱惜,又怎么会有那样相似的眼神?

焦适之向来不是冲动的人,可在这一刻他却冲动地说出了那些话语,不仅是为了张太后,更是为了此刻站在他身后的朱厚照。皇上他曾经是那么的,那么的渴望张太后的关切。即便是相隔几年的如今,那遗憾已成为过往的记忆,却依旧是难以触碰的旧伤疤。

正德帝伸手握住焦适之的手肘,低声说道:“适之,别说了。”

“不!让他说!”张太后昂着脑袋站在台阶上,那般高傲的模样如同刚才宣示着爱人的朱厚照,那几乎是一模一样。

焦适之掀开下摆,单膝跪下,“太后娘娘,臣该说的已经说完了,还请太后娘娘责罚。”他低垂着头,视线静静地落在了地面上,柔软的地毯丝毫没有伤及他的伤腿,软绵绵得犹如跪在棉花上。

“……皇上,也是这么想的?”张太后的眼神落在焦适之旁边长身而立的黑袍青年身上,带着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轻颤。

后路都被适之给无意识铲断了,正德帝只得轻叹了一声,“母后,我的确很不喜欢您一直同我说话的方式。即便您是在关心我,却还是用对待孩童的方式。孩儿如今已经多少岁了,您是否从未认真去看过我的变化,记忆依旧还停留在我顽皮捣蛋的模样?”

“我敬爱您,依恋您,却做不到事事都顺从您的心意来做。父皇的性格温顺,然而我却是异常霸道的人,他能容忍张家的肆意妄为,但是我不行。若是张家可以约束自己,我根本不会去管他们。可您看着,从我登基到现在,您为张家处理了多少次无谓的事故?我已经受够了您每一次都因为张家同我争吵。”

“他们毕竟是……”张太后纤长的手指抓住桌边,看着他的模样似乎在看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

“是,没错。他们是我的舅舅。可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他们同我之间,有哪怕一点所谓的亲情在吗?那一丝血缘关系,都化作了他们那侯爷的头衔,他们还想要什么?”正德帝毫不犹豫地说道,不带半点私人情感,“想要什么,就凭自己能力去争取;做不到,就别怪别人淘汰!”

“连你的焦适之也是如此?”

张太后望了眼仍半跪着的焦适之,最终看着正德帝落在焦适之肩膀上的手不动了。

朱厚照轻笑,“母后,这是不一样的。难道您会拿着父皇与张家相比较吗?”

张太后心头一拧,脸色却渐渐复杂起来,朱厚照说得没错,即便她再如何看重张家,可张家与弘治帝……终究是不同的。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张太后浑身乏力地坐在椅子上,无力蜷缩着手指,“你这是在逼着我做选择。”

正德帝握着焦适之的力道一紧,随即松开往前走,直到在张太后面前屈膝蹲下,如幼年那般枕在张太后的膝盖上,轻声说道:“您从来都不需要做选择,我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只是别逼着孩儿去做不愿意做的事情,行吗?”

这是这么多年来,朱厚照与张太后之间最亲昵的动作,那么的突如其来,却令张太后猝不及防落泪,颤抖着轻抚正德帝的头发,泣声说道:“你怎么,怎么偏偏就喜欢上男人了呢?即便是皇帝,这条路有多么难走,难道你不知道吗?”那破碎的温柔女声,令朱厚照蓦然想起曾经母后便是如此抱着他,低柔着劝慰着每一次闹脾气的他。

可这一次,他不是在闹脾气呀。

“母后,我天生如此,即便没有适之也是这般。孩儿不求您认可,只求您别逼我,成吗?”

朱厚照第一次这么轻柔地请求着张太后的许可,摒除了所有的别扭外,这句话比想象中更加容易出口。

“寿儿啊……”

等到焦适之随着朱厚照从坤宁宫走出来的时候,身前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我之前还说,若是有一日你被母后传来,我还得来救你。可如今看来,即便没有我,你也能很好的应对。”

焦适之笑道:“皇上过奖了,坤宁宫又不是狼虎之地,哪里要如此。”

正德帝颔首,“从今日起自然不是,之前可就不好说了……适之,若今日发展不按照你的想法,你会如何?”

焦适之淡定地说道:“皇上,我从来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发展,您真的是多虑了。”

正德帝慢条斯理地说道:“从刚才适之与母后的对话,真的完全看不出来你是临时想出来的,其实你一直想缓和我同母后的关系吧?”

“皇上,您若是想跟我讨论这样的事情,我随时奉陪。但是请您不要站在坤宁宫门口可以吗?”焦适之彬彬有礼地说道,身后莫姑姑的视线令他有点承受不来。

正德帝挑眉笑起来,对着身后的莫姑姑说道:“母后的情绪有点波动,不过现在已经平复了,还请莫姑姑上心些。”

莫姑姑原本以为这一次一定是狂风暴雨,结果却是清风无痕。她诧异地看着甚至还哼着小曲儿离开的皇上,再默默地看着皇上身后的青年,心里着实看不懂这一次的发展套路。想起太后娘娘,连忙转身入殿,却没有在正殿看到人。

莫姑姑心里一突,几番寻找下才在寝宫内看到张太后。张太后侧身坐在床榻上,膝盖上正放着一个木匣子。莫姑姑认得出那个是张太后装着些小物件的木匣子,只是她很久都没拿出来了。

张太后看着焦急的莫姑姑,浅笑着说道:“怎么如此着急,我这么个大活人,怎么都不可能消失了。”莫姑姑看着太后娘娘轻松的语气,心下松了口气,几步走到她身边,“太后娘娘没事就好。”

张太后的笑意收敛了些许,望着手头拿着的小木人转了转,低低叹息道:“哪里会不伤心,只是那孩子都那么恳求我了,难道我还真的能逼着他去做什么?”

莫姑姑惊喜道:“太后娘娘,您想通了?!”

张太后瞥了她一眼,无奈道:“我这几年是得多固执,才会令你也说出这样的话语?”

莫姑姑讪笑着说,“太后娘娘多虑了,只是这几年您对皇上的态度的确是有些许改变。”应该说,以前的张太后是那种无条件宠溺皇上的性格,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两位每次相遇就只会争吵。如今竟是让她看到了不同的场面,着实是令莫姑姑心中讶异。

张太后摇头,手指不住摩挲着那个丑丑的小木人,似乎凭此就能够回想起当初那个傲娇的小孩抱着它跑到他面前的场景。如今想来,竟是许久前的画面了。

“你说得没错,我这几年,真的是留了不少遗憾啊。”

……

皇上的感情在张太后面前过了明路之后,对焦适之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改变。除了督促着宫内的防守更加严密外,便是跟掌控着东厂的刘瑾沟通,尽力把宫内防范得无死角。上次那个内侍的事情,刘瑾被正德帝臭骂了一顿,又罚了大半年的俸禄才算过去,刘瑾自然是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在两大情报机构的发力下,他们很快就锁定了人选——蜀成王朱让栩。

朱厚照在接到回报后嗤笑了一声,把奏章丢到桌面上,背着走在殿内走来走去,“朕还以为是谁,原来居然是他。他膝下最大的儿子不过才三岁,在这里面胡闹什么?”站在身侧的刘瑾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上错了,正是因为年幼,才是最大的利器。”门口传来焦适之的声音,他跨入殿内,显然是刚从宫外回来,不意外在皇上身边看到刘瑾,只是冲着他点点头后又继续看着正德帝,“如果皇上真的想要做那件事情的话,年龄越小越不记事,不是更好吗?”

正德帝摸了摸下巴,皱着眉说道:“那么麻烦,还不如直接认个便宜儿子就好了,还得自己养。”

“皇上!”焦适之无奈地叫了一声,即便以刘瑾的心性早就猜出了他们的关系,也从这一次的事情察觉到了什么,但朱厚照如此坦然的态度,还是每每令焦适之有捂脸的冲动。

正德帝冲着焦适之眨眼笑,随后摆摆手,“好了,既然查出来是谁了,不警告一二可不行。刘瑾,你去把今年蜀成王封地的税收提高三成,若是他胆敢有任何意义,便继续翻倍往上加,朕直接授权给你,不用告知朕。”

“是。”

刘瑾恭敬地说道。

然后在发现屋内已经不需要他存在的时候,刘瑾悄悄地退了出来,站到门外的时候,却不禁为自己灵敏的预感感叹,原来在那么早之前他就曾经想过里头两位是不是那样的关系。但都被他给否决了,毕竟如果是真的……以皇上对焦适之的看重,绝对不可能只是玩玩而已。

这么多年皇上身边都没有任何女子,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的重要性吗?

只是如今到了现在的地步,为什么他还是觉得皇上与焦适之的相处有些奇怪?难道这两位之间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说清楚吗?

刘瑾猜对了。

张太后如今已经知道了正德帝的情感,豹房伺候的人但凡长了眼睛的也几乎都心知肚明了。但是在周遭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情况下,其实他们两个……还是没在一起。

焦适之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其实他自己也很尴尬。他与皇上现在正处在一种暧昧的情况,相比较之前皇上一直蠢蠢欲动的模样,如今的正德帝似乎很享受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尤其特别喜欢凭此逗弄焦适之,每每都能够令他耳尖通红,而又不得不强装正经。

每到这个时候,焦适之就特别想拉着朱厚照去演武场做过一场。

不过如今的他已经是一种淡然的态度,若是皇上真的要如何,焦适之也便随他。既然皇上都在太后面前那么坦然,他又如何能退缩呢?

这段时间朝内也是难得的一帆风顺,内外和平。焦适之掌控着北镇抚司也过了几日清闲日子,直到某一日,他突然接到了来自焦君的家书。

自从他回绝了焦君的要求后,焦君已经很久都没有寄信过来。不过焦适之倒是按着有寄过一次信回去,却是为了龚氏的祭拜,除此之外也几乎未曾联系。

所以这一次焦君来信,焦适之很是诧异。

因为焦适之现在还常驻皇宫的原因,家信自然不能够送到宫中去。不过皇上另外赠给他几座宅子,焦适之把其中一个的地址告知了焦君,而后寄信的时候也会送到那里去。只不过他很少去,所以他隔了三天才看到这封信。

焦适之这次回来不过是为了取些东西,门房把信交给他后,焦适之便径直去了书房,打算看完后便一并回信了。

然而等他拆开信封后,信纸上的内容却令他脸色微变,扫完整封信的内容后,焦适之无奈地撑着额头,看着上面笔锋锐利的话语,父亲还真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一想到待会回宫的场面,焦适之顿觉头都大了。

“适之是有什么心事吗?”刚一入屋,焦适之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就被趴在床榻上的人一句话给击破了心情,焦适之头皮发紧地看着正德帝,“皇上是怎么知道的?”

“你今日的步伐明显比往日沉重吧,而且你走的速度也慢了很多。”朱厚照坐起身来,随意地把奏章丢到一边去,笑眯眯地看着适之,“所以不要犹豫了,有什么说什么就好了。”

焦适之在桌边坐下,叹气着从怀里取了焦君的信出来,“父亲寄信过来了。”

“所以?”正德帝挑眉疑惑。

焦适之说道:“他为我寻了门亲事。”

咔哒!

“我刚刚似乎没有听清楚,适之你再说一遍。”正德帝言笑晏晏地把手里捏碎的木核桃丢到一边去,脸色似乎完全没有改变。

然而焦适之心里已经哀嚎连连,恨不得现在夺门而出,“父亲试图为我寻门亲事,虽合了八字,不过还没有定下来,这一次写信过来便是问我的意思。”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合八字通常便是最后的一道程序了,走完这道基本上也跟定下来差不多。

焦君肯定是在确认两人的八字相合后才会写信过来。

“定的是哪家?”

焦适之说道:“开封知府王瓒王大人家的次女。”

正德帝蹙眉,似乎对这个人有些印象,“王瓒……我记得他颇有才名,也算是个好官,怪不得焦君会与他家定亲。”

“但我还是不高兴。”他噘嘴说道,在焦适之面前很容易喜形于色的他,就这么自然地把自己现在的心情表达出来。正德帝坐在床榻上试图伸出手去勾到焦适之的手腕,一次未果,下一次索性便整个人扑过去了。

是真扑过去。

胖太监在外面听到“扑通”一声时,下意识拦住了左边要闯进去的小内侍,“哎,别乱动,就在门口守着就行了。”

小内侍茫然地说道:“可是里面……”

“可是什么可是,现在里面只有皇上跟焦大人,难道焦大人会害皇上吗?”胖太监拍了小内侍的脑袋,把他赶去旁边站着了。

而里面的焦适之正捂着嘴巴,死命压抑住那差点溜出喉咙的声音。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温热的手掌紧紧地挡住了所有的光源。

左侧的耳朵被含在唇内细细啃咬,敏感的内侧被一次又一次地扫过,令焦适之忍不住微颤。太……难以忍受了,那种明知道不行,却硬是被直接触碰的感觉令他在最开始就差点叫出声来。

朱厚照贴着焦适之的耳朵轻声说道:“看着适之的耳朵越来越敏感,我好开心呀。”他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软软咬着适之的耳垂,丝毫没有放手的想法。焦适之勉强说道:“皇,上,够了,外面会,听到。您快起来……”

“为什么要起来,适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打算要这么回信呢?”朱厚照不依不饶地往下咬住焦适之的脖颈,吓得他一哆嗦,“皇上,会留痕迹。”

“适之衣服总是穿着那么熨帖,不会被发现的。”正德帝轻笑起来,倒是没有再继续咬下去,只是轻吻了几下,便趴在焦适之脖颈处不动了。

焦适之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哑着声音说道:“父亲虽是为了我好,但是这门婚事我会去回绝掉的,只不过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太久了。”

正德帝笑道:“怎么会呢?派锦衣卫送过去不就行了?”

焦适之:……

“为了这么一件事情,需要动用到锦衣卫吗?”焦适之有些无力。

朱厚照爬起来正色道:“当然有了,若是时间拖得长了,保不准焦君便擅自为你定下婚约了,那个时候再解除可就比现在麻烦得多了。只不过,适之打算在信中如何说明,若是没有理由,怕是不会轻易退步吧?”

焦适之淡定地说道:“我会说皇上对此另有主意,让父亲不要再擅自为我订婚就好。”

“哎呀,适之这个说法倒是……全是真话。”他眯了眯眼,啪嗒一声又重新倒在焦适之身上。可不就是皇上另有主意吗?

“皇上,您赶紧起来,我们在地上厮混这成何体统。”焦适之伸手推拒着正德帝,若不是因为焦适之刚才心虚,那一瞬间他也不会被正德帝一下子就扑倒在地了,现在皇上凭借着优势,倒是把他整个人都压得死死的。

正德帝正在努力把焦适之整个人圈到身下来,完全没有挪窝的打算,笑眯眯地说道:“不行~这是给你的惩罚。”

惩罚……呵呵,焦适之真想一拳把说话还带小尾音的皇上给打飞。

焦君接到焦适之来信的时候,比焦适之接到他的来信时还要诧异。虽然他同长子的关系不好,但是他自认还是对他做到了所有能做的事情,甚至想到他已经二十多岁还未婚娶,便为了寻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

然而焦适之的拒绝却令他十分难受,如同上一次他写信给焦适之帮忙时一般。

他把信纸收了起来,随手写了回信交给送信的锦衣卫,看着那一骑渐渐远去,焦君深深叹了口气。窗边传来孩子的笑声,焦适从在眼前跑过,又小跑着回来,“父亲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如今十岁出头的焦适从面红齿白,正是粉嫩的年纪,刚刚在庭院中玩了许久,额间还带着汗珠。

焦君勉强笑道,“无事,刚刚接到了你大哥的来信,有些恍惚罢了。”

“大哥?”焦适从的眼睛顿时一亮,整个人都攀到了窗户上,叽叽喳喳地说道:“大哥是不是要回来了?我都好多年没有见过他了,大哥说什么了,他有没有提到我呀?父亲,大哥最近……”

耳边是焦适从的声音,焦君眼前却渐渐浮现了焦适之的回信。

“……儿子铭感五内,但皇上对此另有安排,儿子实不能随意妄动,还请父亲……”

焦君把儿子推去玩,转身回了书房,坐在书桌后面开始磨墨,一边磨着一边平定心绪,知府大人那边也需要写信去告知一下。而且两家合的八字需要退回去。若不是皇上来这么一招,眼下这些麻烦事就不需要了。

幸好这桩婚事并不是焦君主动寻上门去的,也不至于成为个笑话。

京内的焦适之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估摸着现在信件应该是送到了老家去,心里想着是不是父亲现在正在腹诽他呢。

只不过这么想着,焦适之也没怎么在意,牵着红枣回宫。

今日张太后不太舒服,朱厚照得知消息的时候一溜烟跑去坤宁宫看望去了,早朝也停了。焦适之刚好北镇抚司有事,也没跟皇上见一面便先出了宫,只是令小德子记得跟皇上说一声便是。

好不容易回了豹房,却听说今日一整天皇上都在坤宁宫,似乎太后的情况不是很好,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另刘瑾跑来同他说了一嘴,说是皇上希望他把奏折先批改了,一些拿不定主意的等他回来再说。

焦适之与刘瑾四目相对许久,“皇上令我批改奏折?!”

刘瑾眼中也带着迷茫的神色,然还是坚定地回答,“没错,大人不必怀疑小人的话,小人保证我的耳朵挺灵敏的。”虽然皇上只是同他一人说,不过刘瑾可不会连这种东西都搞错。

焦适之无奈地看着屋内几乎有半人高的奏折,令人去司礼监把李荣找了过来,“我记得你们在分的时候是按照什么来分的,把不那么重要的线挑出来吧。”

许是李荣早就觉察到了点什么,又或者是刘瑾有先跟他说过什么,李荣没有疑惑便上手指了指左边的奏章,“这些都是批复就行了,右边的才需要给出具体意见。可是字迹的话……”

焦适之掀开第一本,随口说道:“没关系,皇上的字迹我可以模仿。”

叫李荣过来,除了这些奏折本来就是司礼监先处理过的外,还是因为他比焦适之更加清楚一些奏章用语。因为时常跟皇上接触的缘故,实际上焦适之几乎是从来没写过奏折的。至于为什么不问曾经也在司礼监的刘瑾……前几年的变动太大,焦适之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等到朱厚照回来的时候,焦适之已经把左边的全部都处理完,右边的数量不是很多,所以焦适之并不打算去动它们。

太后的情况稳定,奏折又减少了大半,心情舒畅的朱厚照看着今日总算是见了面的焦适之,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焦适之看着他脸色骤然一变,惨白如纸,宛若看到了什么惊骇的事情。

正德帝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走到焦适之面前担忧地问道,“适之,你怎么了?”难不成也同母后一样身体不适?

【正德十五年八月,经清江浦,上自驾小舟渔戏,不慎落水。水且入肺,加以兢悸,身体每况愈下。正德十六年正月,帝在南郊大祀典礼,忽然吐血,大礼不得不止。三月,帝崩于豹房,年时年三十一岁。】

焦适之默念着刚刚在心中一闪而过的预见,痛彻心骨,几乎摇摇欲坠,距离那个期限,也不过只有八年!胸口一股郁气徘徊不去,哀痛欲绝之下,竟是一口鲜血喷出,被大惊失色的正德帝抱住,厉声骂道,“刘瑾,还不快滚去找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