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萩原研二不甘心。
他在结城正太郎格外不赞同且审视的目光下，飞快地把已经塞进兜里的盒子拿出来打开盖，看了一眼又飞快地塞了进去。
他转头对结城八云眨眨眼：“是领带夹呢~”
他看见盒子里面躺着一枚装饰为雪花的领带夹，一大一小两个雪花并排在一起，很可爱，似乎又带着点特殊的意味，让他生出几分欣喜。
雪花样式的领带夹，很适合冬天呢！
这也意味着，未来春天夏天……他也有可能收到其他的领带夹吗？
就算只是空欢喜一场，但是现在的期待和喜悦绝对做不了假。
他弯起眼睛：“小八云，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不是“很”喜欢，是“非常”以及“特别”的无敌喜欢！
结城八云看了眼他，眉眼舒展了一瞬间，又很快归了原位，甚至还蹙起眉，转头说：“……爷爷。”
萩原妈妈和萩原爸爸在一旁安慰，结城八云就见结城正太郎格外不满：“你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一天天拉拉扯扯的，我看就是趁早分手，省得互相惦记。”
结城正太郎看着萩原研二说：
“你就好好当你的爆处组警察，我们家八云现在要好好读书……我听说你在我们八云刚成年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你那时候就有这种心思？”
中原中也摸了摸自己的鸭舌帽，还想往下按，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萩原妈妈虽然有听说过，但是对方的爷爷都这个态度了……她对儿子使眼色：“是这样的吗？研二。”
萩原研二耸耸肩：
“没有啦，我们可是因为一起当街抢劫案认识的，当时我和小阵平在后面追犯人，小八云就在前面制服了犯人，超级帅气的哦！还被那位受害的女士认出来是高中生剑道比赛的全国优胜了呢！”
萩原爸爸看上去有点兴奋：“我知道这个！结城、啊八云，八云是代号，呃不对，外号‘孤狼’！他的剑术非常出色！”
考虑到眼前还有一个“结城”，他尴尬地改口。
结城八云点点头。
他有一点想要脚趾抠地，这个从一开始就……
呜，“孤狼”这个外号到底是谁起的，他的剑术就那种风格，难道每个剑术冠军都有一个外号吗？
不不不，他也没有那么需要外号！
结城正太郎倒是冷哼一声：“谁年轻时候不是一个冠军了！”
萩原爸爸干巴巴地笑：“老先生，话不能这么说啊，对孩子要鼓励式教育……”
萩原妈妈也点头附和：“八云已经很出色了，适当夸一夸也没什么的。”
萩原研二也忍不住说：“小八云就是超级厉害，超级好的嘛，那可是全国冠军，全国冠军诶！研二酱就达不到呢！”
虽然他们同期里是有一个四年前的网球全国高中生冠军……唔呃，怎么感觉全国冠军这么多！
萩原研二：难道废物竟是我自己？
中原中也：“爷爷，你太苛刻了。”
他现在开口叫出“爷爷”还是有些别扭，大概是因为感觉对方并不是一个很称职的祖父。
昨天结城正太郎答应收养，今天中原中也就忍不住想要怼对方，哪怕再次被拒绝收养也无所谓，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八云哥更为重要。
他说：“爷爷，你在过去的十几年里都没有尽到身为祖父的责任，也没有管过八云哥，如今为了继承人一事想要让八云哥低头，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你甚至不愿意问问他愿不愿意。”橘发少年蹙眉，可以说得上是愠怒地说出了上述那些话。
他最开始认识的就是结城八云，而不是什么别的人，他当然也只认同八云哥。
这次的参拜本来可以还算平淡地度过，但是他们碰见了萩原一家，而他一想到未来的祖父还会继续这么PUA八云哥，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彷佛有蚂蚁在爬一样。
他想成为结城八云的家人，难道是为了他们的家业吗？
他从来就没那么想过！
哪怕听过财产后，的确会有一点心动——说从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但他心动于未来都不用继续努力奋斗，可以让他和八云哥过上好生活。
他在意的从来都不是结城八云的钱，那些财产本来就不是他的，以后也不会是他的。
“你、你——！”结城正太郎被未来的养孙气得半死，但是又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因为对方所说的确是事实。
“嘛，先去参拜吧，这可是新年呢~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萩原研二站出来打着圆场。
他甚至上手推着爸爸妈妈还有中原中也和结城正太郎，拉着结城八云一起往上走。
刚刚还很不乐意的结城正太郎强行压下被反驳的怒意，撇撇嘴，几乎要一步一个脚印地狠狠上楼梯。
……萩原家这个小子，好歹还知道看脸色，他们家的臭小子，没有一个会看人脸色的！
无形之中，他对萩原研二的感官竟然好了一些。
虽然是被对比出来的。
中原中也悄悄对萩原研二眨眼。
他自己的确是无所谓了，不然也不会主动提起禁忌话题，但对萩原哥来说，却是一句话就能扳回老人家好感的场面。
他是做事随心，但是不是没有脑子，顺势而为他也会啊。
况且，他们都知道结城正太郎很注重已经答应下来的事情，那是他做出的承诺，他不会主动反悔，所以……
中原中也以后和结城八云就是一个户籍，不会轻易被挪出去的。
他们之间的气氛不沉闷，因为还有萩原研二这样活跃氛围、调动话题的高手，只是结城正太郎看着他还是感觉生气。
看见结城八云更觉得这家夥胳膊肘往外拐！
几个人排了半天，终于到他们了。
投入硬币，拽住绳子晃两下，铃铛叮铃两声，双手合十许愿。铃声清脆绵长，带走烦闷与祈愿。
想不出什么愿望。
结城八云虔诚的顺从本心：希望我和研二哥永远在一起。
他想了想，觉得这个愿望有一点自私，于是他又补上了后半句：希望亲友们平平安安。
……糟了，这个愿望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真的、真的能够实现吗？
他许愿后，退到一边，忍不住纠结。
同样许完愿的萩原研二拽住他，低声问：“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我的愿望是不是太贪心了。”结城八云说出自己的担忧，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似乎这些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现在可能就已经觉得他好冷淡，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也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好阴沉，也好阴郁。
然后下一秒就会想要远离他。
但是时至今日，会这么想的人已经很少了，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和结城八云熟悉，还是因为同样是没有表情，结城八云的眼神中比之前少了锐气，看上去更像是……
很难找到形容词，举个栗子吃吧。
——比如某位假死退神位后退休的gai溜子，天天最爱干的事就是喝茶听书逗鸟，然后来一句“我全都要”。
结城八云：我已经不是柱啦，我退休啦！
只不过认识的这些朋友，让他啪啪打脸，退休？退不了一点。
“愿望很贪心吗？”萩原研二笑起来，“那我的愿望也很贪心呢……”
他说：“但是不贪心就不能叫愿望了。也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就像吹生日蛋糕的蜡烛一样，那时候许下的愿也不能说出来哦。”
结城八云：“生日蛋糕的蜡烛……是什么样的？”
记忆里，好像父母从来没有一同在生日那天出现过，所谓的生日蛋糕，也只有小小的一个圆蛋糕。
蜡烛，放上几根就好了。
生日礼物……应该是有的吧？
像是磨砂玻璃一样被隔在另一边的记忆在此时给他的回忆增添了不少的困难，让他沉默。
中原中也投过来一个目光：“？”
眼看着在问题过后，恋人变得沉默且低落的萩原研二：“……”
他比划出口型“救救我”。
中原中也看到一旁身上全都写满了“我好难过”的结城八云，低声说：“八云哥？”
结城八云：“嗯。”
“你怎么了？”中原中也问。
结城八云回想起自己刚刚的问题，于是又重复了一遍，现在中原中也看他的目光就变得奇怪，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还有一点感同身受。
大概因为他从前过生日的时候，也是这样，甚至更惨一点，没有大块的蛋糕。
中原中也：“没关系，以后的生日都会一起过的，还有我的生日，也拜托你了。”
他别别扭扭地说着这种一句就能让结城八云开心的话，比萩原研二还会哄人。
萩原研二：“哇，败下来了。”
他小海豹鼓掌：“小中也，好厉害~”
中原中也压住鸭舌帽：“总之，我的生日是4月29日，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萩原研二笑起来：“放心~我和小阵平还有小八云肯定会为你过的，对不对？”
结城八云点头。
被需要了……他的心里顿时好受了不少。
“哼。”结城正太郎冷哼一声，看这个看不惯，看那个也看不惯，只要一想想就心里一万个不舒服。
但是中原中也刚才说的话也是正确的，他就算见过很多腌臜事，也压下来过一些事，但他不会让自己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什么时候分！”老人家看上去格外的不愉快，但是他对结城八云说，“你以后每周末来我家一趟，听见没有？”
结城八云：“……听见了。”
萩原研二哭丧个脸：“我的约会QAQ……”
结城八云：“……”
但这个也不是萩原研二能管得了的，结城八云答应了，那就是结城正太郎的胜利。而这个家夥明明胜利了，可还是很生气地冷哼一声。
赢了，但没完全赢，如赢。
结城正太郎只是觉得，他所学习的那些……不能全都被埋没在时间里面。
而在有些事情上，他还是有点面子的。
萩原爸爸和萩原妈妈实在插不上话，两个人你给我一个眼色，我给你一个眼色，但是谁也使唤不了谁，最后统统保持了沉默。
闭上嘴吧……
夫妻俩对视一眼，又看了看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
能言会道的他猛然扭头：哎呀，这天可真天啊，这地可真地啊。
结城八云悄悄扯扯他的袖口：“绘马。”
于是萩原研二光明正大地拽着结城八云去绘马那边。
两个人各自选了一个带着红色挂绳的空白绘马，在这片小小的木板上写了个短愿望，和恋人一起把它们挂在了那棵在春天会极为繁茂的树上。
“我的愿望……大概是和你一直在一起吧？”萩原研二微笑着说，话音未落，就看见身旁的人的那双眼睛蓦然亮了起来。
在新年时候被允许燃放的明亮烟火彷佛落入其中，月色、灯光、烟花都挂在他眨眼时随之而动的黑色睫毛上。
他好像懂了。
萩原研二回神，猛然发觉到什么，福至心灵一般说：“你的愿望……”
“嘘。”结城八云把食指竖在唇边，金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光芒被掩盖的一瞬间，彷佛把萩原研二的心也带走了，“说出来就不灵了。”
原来我们都一样。
萩原研二牵住结城八云的手，忍不住前后晃晃，幼稚的像是孩童，因此他成功得到了中原中也嫌弃的神色。
但就在两秒后，橘发少年就把写完祈愿的绘马背面冲上地递过来，语气尴尬道：“请帮我挂上去，萩原哥，谢谢你。”
……对不起，是他太矮了，挂不上去。
萩原研二身高有一米九多，当然能轻轻松松地挂上去，还能挂高一点。
结城八云看了看人满为患，但是只有一个，导致根本借用不过来的梯子：“……”
怪不得中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没办法，中也倒是想自己挂，但是他这现在才堪堪长了一厘米的身高（现在161厘米），也挂不上去呀！
中原中也早就学会了依靠自己，但是能有其他人依靠的时候……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他学会了，不要完全靠自己！
虽说如果在场没有普通人，他就可以用异能力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如果想要融入这个社会，想要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那就要适当隐藏自己。
总之不可以当众用异能力！
所以——
“拜托了，萩原哥。”他说。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松开拉住结城八云的手：“怎么不拜托你的八云哥呢？他也是能够到的哦？”
一米八再加上半个中也，那都两米多了，怎么也能挂上了。
萩原研二发觉这样正好能让他们培养一下感情，再说了……他也意识到，自己和其他非恋人的人有过多的交流也不太好。
现在绘马被大家挂得越来越高，就算是萩原研二也得踮脚才能够得到了。
如果想给中原中也挂，如果对方后悔，不想让他挂——挂的时候很可能会被看见愿望——那他只能掐着中原中也的腰，把他举上去。
萩原研二拒绝这样！
所以，就交给小八云吧~
这样处理，既有情商，又有智商，轻松加愉快~
结城八云看了看中原中也，也没有接过绘马，而是像萩原研二心里所想的那样，直接掐住少年的腰，把他的家人举了上去。
中原中也悄悄在自己身上覆盖了异能力，让自己和一个气球相比也没重多少，然后心安理得地举高了手，把寄托了愿望的绘马挂了上去。
萩原研二：我后悔了，现在开始嫉妒小中也。
去他rua的情商和智商！
结城正太郎：“净喜欢一些没用的玩意。”
他坚决不挂。
然后萩原爸爸和萩原妈妈也合起来写了一个，只有他垮起个脸，在周围一众笑容满面的人中格格不入。
“嘿嘿。”没过两秒，把自己哄好的萩原研二突然偷偷笑起来，让刚把中原中也放下来的结城八云愣了一下：“研二哥？”
半长发青年清清嗓子：“没什么。”
家人……真好啊。
没想到就这么巧合的，让他家里的人见过小八云了，这个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吧？
咳，他也见过了小八云的家长了呢！
虽然过程有一点不愉快，但是未来也不会比现在更加难过了……对吧？
“该抽签啦！”他笑眯眯地说。
萩原研二的话让结城正太郎额角直跳，他拄着拐杖在前面健步如飞：“还不快跟上？！”
只有抽签这件事，正太郎没法说出“我不想抽”这种话。
其他人偷偷笑着跟上去，排队抽签。
萩原研二：“诶——是大吉——”
他的笑容扬起，把签展现给恋人看：“看！是大吉哦！”
结城八云打开手中的签：“……诶？”
中原中也捏着他的小吉凑过来：“你也是大吉？看来你们两个明年会走好运啊。”
“好运啊……”萩原研二似有所感，他对着恋人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很期待！”
结城八云：“你不冻牙吗？”
中原中也捂住嘴：“噗。”
萩原研二幽怨地看着他们：“……小八云，小中也，你们笑得太大声了。”
结城八云指着自己：谁？我吗？
他说：“我没有笑。”
半长发青年振振有词：“你内心的笑声吵到我了。”
结城八云捂住了心。
中原中也：“……”
他竟然看懂了八云哥这个动作的含义！
并且他在瞬间就发觉了八云哥想说什么，他连忙说：“八云哥，他听不见你心声的，那只是开玩笑。”
结城八云放下了手：“哦。”
中原中也低声咆哮：“你‘哦’什么‘哦’啊，刚才信以为真了吧！信以为真了！”
萩原研二按住他，像是成年狮子按住幼狮一样轻松：“哈哈……是个意外呢，意外。”
结城正太郎看着手里的“半吉”，苦大仇深地撇撇嘴把签折好，收了起来。
而萩原夫妻都抽到了中吉，只要不是“凶”之类的，就很好了，他们非常的满意！
萩原研二双手在身前拍了一下，笑容满面：“一切都圆满结束，可以回家了~”
萩原夫妻点头：“走吧，一起下去，电车现在还在运行中哦。”
也就新年这几天，电车会运行得晚一些，方便大家来新年祈福和参拜。
他们坐上电车，各自分别。
而三天过后，基本上大部分的人就要回去上班，这里特指某个特殊职业的公务员。
大龄儿童萩原研二正在哀嚎：“不要啊！我不要上班！我不要！”
松田阵平正在看今天送来的早间报纸，淡定的无视自家幼驯染：“……”
再怎么说，十几年过来他也是习惯了。
耍宝什么时候都能耍，但过一会儿幼驯染还是会老老实实去上班的。
他一边看报纸一边吐槽：
“正所谓，抱怨是抱怨，反正人生在世十有八/九是不称意的，习惯就好了。
“即使是无法称心如意，生活也还是要过的。
“人生……对我们来说啊，可不是易如反掌的。”
“……忽然说什么哲学的话呢？一点也不像小阵平诶！”
萩原研二看似在耍宝，但实际上全听进去了，他伸出手，翻了一下：“诶？我反掌很容易诶！”
松田阵平把报纸卷起来丢出去：“给我滚啊！”
萩原研二抬手接住：“研二酱已经吃好啦，就剩你没吃完~别看你的报纸了！快出门啦！”
没错，萩原研二要上班，松田阵平当然也是要上班的，而且之后的轮值，谁也别想逃过。
“你其实还是想看小八云吧？”松田阵平一口灌完了咖啡，默默吐槽。
“啧，大早上空腹喝咖啡对胃不好，小心心悸，刺激到胃。”他说。
半长发青年穿好皮鞋：
“……那种话倒是喝之前再说啊小阵平！为什么要自己吐槽自己啊！话说你不是已经吃了三明治垫肚子吗？不算空腹！”
“哦，是吗？”松田阵平拿上墨镜，往脸上一怼，说话间从兜里摸出烟盒，磕出一根菸，“嘛，总之锁门就拜托你了。”
萩原研二：“……太理所当然了吧。”
松田阵平微微低头，从墨镜的缝隙里往上看他，故意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说：“哈，谁让你是我的幼驯染呢？”
萩原研二捂住心口：“噗呃——我中箭了！”
小阵平的脸，无可指摘啊！帅得那叫一个惨绝人寰、人神共愤啊！
松田阵平：“……”
他就说，这个幼驯染早晚要栽在别人脸上。
——松田阵平是公式书里作者承认的全作最帅的人真是太好了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没有给萩原研二被其他人用脸拐走的机会。
“阿嚏！”萩原研二挠挠头，“我感冒了？不，一定是小八云在挂念我~”
松田阵平：“关上！把你的天灵盖给我关上！挡住你的恋爱脑！闪着我眼睛了！”
萩原研二：“？”
他大声辩驳：“小阵平，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