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086
海中月深藏于北海深处, 宗门向来有海中仙岛之称。
沈玉霏一行人离开忘忧谷,直奔北海而去。
“宗主,若世界还有妖修,必定藏身于北海之中。”抱着残妆剑的黄莺站在沈玉霏的身后, 轻声道, “属下多年前, 有幸出过一次海,这话, 就是属下遇见的那些靠海而生的散修说的。”
彼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北海边最繁华的城镇, 幽都城。
黄莺跟在沈玉霏的身后, 手边亦步亦趋地黏着一个东张西望的没骨花。
“这就是北海吗?”没骨花皱着鼻子,闻着空气中的腥咸气息, 眼里闪过一道厌恶, “还是我们忘忧谷好。”
黄莺瞥了她一眼, 无言片刻, 又道:“妖修之说,大抵是无稽之谈,但北海中的确有很多开了灵智的凶悍灵兽。”
北海一望无边,有灵兽不足为奇。
“灵兽?”没骨花听了一耳朵, 立刻想到了明心,“早知道, 把玉清门的臭道士带来。”
“……宗主, 你说是不是?”她说完,讨好地对沈玉霏挤了挤眼睛。
明心得了可以操纵灵兽的秘籍, 若是修为再高深些, 说不定能对付北海中的灵兽。
不等沈玉霏开口, 黄莺先蹙眉反驳:“明心说到底,还是玉清门的弟子。此番前往海中月,宗主是要搞清楚伏魔阵之事,而伏魔阵之事又事关我们合欢宗的秘宝,蛟龙角。”
“……你怎么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说与玉清门的弟子听?”
没骨花愣了愣:“他都那样了,还算是玉清门的弟子?”
黄莺懒得理她,干脆扭头同沈玉霏辞行:“宗主,属下先去寻一条船。”
海中月在北海深处,即便修为再高深的修士,也甚少会冒险,孤身在海中修行。
更何况,此番,沈玉霏要去的,是在北海深处的海中月,黄莺自然要找合适的船只。
“宗主,属下去城里转转。”没骨花见黄莺离去,心痒地向沈玉霏行礼,“说不准,能打听到些关于海中月的消息。”
没骨花向来耐不住性子,沈玉霏也不欲将她拘在身边:“去吧。”
没骨花的身影顷刻间消失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之上。
“嘶嘶——”
熟悉的声响忽而在耳畔响起,沈玉霏猛地转身,手中灵力四溢,看见的,却不是梦里的黑蛇,而是几个脖颈上缠着手腕粗的灵蛇的修士。
那些修士做渔民打扮。
沈玉霏想到黄莺离去前说的话,暗暗将手指藏回了袖笼。
他想要扶额按一按眉心。
许是梦境在潜移默化间,给了他无限的压力,又或者,是想要将他当成“圣子”的大妖白矖也是蛇妖。
沈玉霏对蛇吐信的声音,已经生出了本能的反应。
但见幽都城中人,对渔民打扮的修士,见怪不怪,想来此间修士多以灵蛇为伴。
……如此看来,没骨花的话虽然大多都是废话,有句倒是没有说错——幽都城适合明心。
被名门正派视为低贱的操纵灵兽之术,在临海的幽都城,备受修士推崇。
沈玉霏将目光从灵蛇的身上收回来。
一条细长的黑色也从他繁杂的衣领间,探出了小小的脑袋。
“嘶嘶——嘶嘶——”
黑蛇眼露艳羡。
它望着那些挂在主人脖子上的灵蛇,吐了吐细细的蛇信,金色的竖瞳映出了一片雪白的颈子。
好羡慕……
黑蛇最后还是游回了沈玉霏的衣领,暗搓搓地将自己盘踞成了一小团。
天黑前,黄莺回到了沈玉霏的身边。
因着海中月的女修只擅长法阵,不善修行灵力之故,出行都得靠船只,黄莺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幽都城的码头,寻到了合适的船。
“宗主,每一艘船上都被布下了阵法,一来,是为了保护过往船只,二来,是为了提防其他宗门心怀不轨的修士潜入海中月。”
海中月的女修不善修行,却能在北海中开宗立派,得益于她们所掌握的精妙法阵。
若是有谁因为修为高深,而看轻操纵法阵的海中月女修,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以前,海中月的修士并没有如此警惕,属下打听到,她们是从前往醒骨真人的秘境的弟子出事以后,才开始检查过往的船只的。”
沈玉霏暗暗颔首。
因孟鸣之之故,活着回到宗门的修士,除了他与梵楼,再无旁人。
海中月此举,是人之常情。
“本座已经向海中月的掌门传了信。”沈玉霏看见了没骨花由远及近的火红身影,轻声吩咐,“那就不要耽搁了,我们今夜就启程。”
黄莺刚应下声来,没骨花就咋咋呼呼地吵闹了开来。
“宗主……宗主!这幽都城,尽是些操纵灵兽的修士。”没骨花的脸上隐隐显现出几丝兴奋,“我还以为除了明心,这世间再也没有在灵兽的身上浪费时间的修士。原来,他们都躲在这里呢!”
幽都城毗邻北海,城中散修居多。
他们即便修行,有不似名门正派中的修士,所图,不是一步登天。
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北海边,灵力只是让他们在海洋中尽情穿梭的必不可少的工具。
“他们的修为如何?”沈玉霏问。
没骨花实话实说:“自然比不上那些名门正派的修士,但他们的功法大多古怪,且与灵兽配合默契,若是配上适当的修炼功法……就像是宗主您给明心的那本古籍……怕是会有奇效!”
提起修炼、切磋之事,女修面放红光,喋喋不休:“宗主,他们这儿有一种灵蛇,很是厉害,大部分渔民……哪怕不是修士,也会饲养上一条或是两条。”
“……就是那些人脖子上盘着的蛇。我打听过了,当地人都称呼它们为傍家儿。”
“傍家儿?”站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黄莺忍不住蹙起眉,“管一条灵蛇叫傍家儿?”
没骨花自然知道傍家儿的意思。
她转了转眼珠,用百两金曾经嘲讽过自己的话,嘲讽黄莺:“大惊小怪……灵兽与人修并肩而战,说不准比道侣还要忠诚,叫一声傍家儿,有什么关系?”
黄莺到底是人修,无法接受管一条灵蛇叫傍家儿,紧蹙着眉心闭上了嘴。
没骨花才不管黄莺能不能接受幽都城中修士的修炼的方式,自顾自道:“宗主,那些傍家儿就是北海中最常见的灵兽,据说,能潜入海底几万里,有吞云吐雾之能。”
这便是夸大其词了。
若是灵蛇真有这样的能力,操纵灵蛇的修士也不会在人世间销声匿迹。
一行人说话间,来到了码头边。
与凡世的码头不同。
只见无数巨大的船并没有浮在水中,而是悬浮在半空中。
一艘接着一艘飞船排着队,依次驶入一扇闪着玄妙光芒的大门。
“境门。”黄莺小声解释,“其实就是海中月的女修在码头上布下的,可以穿梭空间的法阵。”
说话间,亦有无数飞船被境门缓缓吐出。
它们带着浓郁的灵气,重重地砸落在境门前的渡口里。
“仙师。”
黄莺话音刚落,一艘三层高的飞船里,探出了一张写满敬畏的脸:“可是午后,同我订船的仙师?”
黄莺点头。
那张脸立刻缩了回去,不多时,涌动着灵力的船劈开碧浪,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黄莺选的船,既不显眼,也不过分低调,是码头众多船只中,最寻常的一艘。
合欢宗弟子的身份向来敏感,黄莺不欲惹麻烦,故而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仙师。”船夫的殷勤,带着隐藏得很好的小心翼翼。
他虽能修炼,但比起沈玉霏一行人,和凡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请……请仙师谅解,自打前段时间,海中月的仙人出了事,对出海的船只的管控就严格了起来。”船夫见眼角眉梢浸染阴狠之色的沈玉霏带着两名美艳女子,看着就不像什么名门正派的弟子,心里直打鼓,“各位仙师,可有……可有北海的通行凭证?”
船夫说话间,追悔不迭。
黄莺找上他时,他只当是某个宗门,出手阔绰的弟子,欲携婢子出海游玩,方才答应下来。
如今,他见沈玉霏妖冶的面容,直觉不妙,结结巴巴地说:“若是没有海中月发放的通行凭证,各位仙师……仙师……只能……”
“只能什么?”黄莺一听这话,柳眉横竖,“我寻你时,你怎么不提通行凭证之事?”
“你与他说这些做什么?”没骨花没所谓地抱住怀中长琴,跃跃欲试,“平白费口舌……不如,老娘现在去抢那什么通行凭证,再逼着他带我们前往海中月——哼,老娘就不信了,等我们到了海中月,他们还真能不让我们进去?”
海中月与合欢宗,并无仇怨。
沈玉霏动身前,又与海中月的掌门传了信,按理说,即便没有通行凭证,也绝对不会被挡在宗门外。
且海中月因宗门立于北海深处,宗门内女修修行方式异于常人,不常与其他门派的修士来往。
海中月的女修偶尔离开北海,不是为了秘境,就是收到了其他宗门的邀请。
也正是因为她们甚少同旁的门派联系,才游离在宗门争斗之外。
所以,海中月也绝不会因为玉清门,将合欢宗的宗主拒之门外。
但,话又说回来,船夫口中的“通行凭证”,沈玉霏手中的确没有。
……即便有,沈玉霏也懒得拿出来。
“没有通行凭证,我……我真的不敢带各位穿过境门啊!”船夫哭丧着脸,恨不能跪在黄莺的脚下,拼命地磕头,“各位仙师行行好,我……我不过是个能用灵力开船的凡夫俗子。各位若要前往海中月,无论用什么方式都好,千万……千万别逼我啊!”
“……要是我私自带人穿过境门之事暴露,我……我子孙三代,都不能再在北海中行船谋生了啊!”
没骨花与黄莺闻言,一人抱紧了长琴,一人握紧了未出鞘的长剑。
于合欢宗的修士而言,解决问题最好,也是最快的方式,永远都是用实力说话。
连藏在沈玉霏衣褶间的黑蛇都探出了小脑袋,眼神狠厉地盯着船夫。
情势一触即发,只等沈玉霏的颔首。
气氛正是焦灼之际,船外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船家,通行凭证在这里。”来人跃上甲板,一席青衣无风自动。
不等沈玉霏有所表示,没骨花已经抱着长琴冲了上去:“春熙!”
她戾呵一声,五指翻动,灵力随着琴音轰然袭向春熙的面门。
春熙面无表情地抬手,长剑未出鞘,既挡住了没骨花的攻击。
“找死!”没骨花见状,暴怒而起,五指再次勾住琴弦,眼瞧着就要出招,黄莺闪身挡在了二人之间。
黄袍翻飞,沈玉霏的剑婢巧妙地化解了凌厉的琴音。
——哗!
乱窜的灵力激起一朵又一朵水花,浪潮鼓动,将码头上停靠的船都掀飞而起。
“你做什么?!”没骨花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别拦着我!她是玉清门的臭道士,此时出现,必定没安好心……春熙,你们玉清门内尽是小人吗?!”
“……调虎离山之计……定是调虎离山之计!你们想趁我们都不在忘忧谷,就对谷内的弟子出手?!”
“宗主!”没骨花说到这儿,气急败坏地看向沈玉霏,“我们别管什么通行凭证了,也别管什么海中月了!”
“……赶紧回合欢宗吧!”
相较于失了冷静的没骨花,沈玉霏就要淡定多了。
他从怀中摸出藏有合欢宗长老神识的玉简,随手翻看。
不论是在他身侧的没骨花,还是留在宗门内的其余三位长老……以及将一缕神识交予他的梵楼,都没有任何异样。
合欢宗内,一切如常。
“玉清门出事了?”沈玉霏缓缓抬起眼帘,望向执剑而立的春熙,一语中的。
春熙平静的脸上闪过淡淡的挣扎。
玉清门的弟子中,春熙的修为仅次于孟鸣之。
她醉心于剑术,整日在外游历。
同为玉清门内深受长老与掌门器重的修士,春熙与孟鸣之截然不同。
她对于宗门内务,毫无了解,也毫不在乎。
谁曾想,前几日回到玉清门后,处处竟都透着诡异。
“玉清门出事了?”
没骨花却压根不信春熙的说辞,警惕地抱着长琴,随时准备对春熙出手,“不可能!”
不怪没骨花怀疑春熙。
玉清门乃世间第一修仙宗门,若是玉清门出了事,怎么会没有半点风声?
再者,玉清门内有老祖坐镇,加上坚固的护宗大阵,世间压根没有能以一己之力毁灭整个玉清门之人。
“你骗人!”没骨花笃定道。
她的笃定还有另一层原因。
“宗主,明心……”没骨花压低了声音,“明心通过灵蜂,潜入过玉清门……他说过,玉清门一切如常!”
沈玉霏的眉心依旧微拧着。
不错,明心说过,玉清门内一切如常。
可若是一切如常,那些灵蜂为何不愿断开与明心相融的神识?
“……一起。”沈玉霏在短暂的沉吟过后,看也不看面无表情的春熙与暴躁的没骨花,转身进了船舱。
“宗主?!”
没骨花没想到沈玉霏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手中的长琴收也不是,继续抱着也不是。
黄莺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黄莺向来听话,沈玉霏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请。”黄莺客客气气地将春熙请进了船舱。
没骨花见状,也只能收起长琴,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得了通行凭证的船夫再也没有拒绝搭载沈玉霏一行人的理由,哭丧着一张脸,驾驶着船驶入境门。
海中月的修士果然精通法阵。
精妙的法阵运转间,流光溢彩。
一道流光星子般坠入眼底。
沈玉霏颜色偏淡的瞳孔,映出了境门内,看不见尽头的漫长甬道。
浓郁的灵力化为天河,载着数不清的船只,缓缓向前涌动。甬道四周光华流转,好似变化万端的霞光,艳丽到了极致。
甬道下方,隐隐传来海浪的咆哮。
浪花翻涌,腥咸的海风扑面而来,船只在法阵的作用下,眨眼间已经来到了千里之外。
“仙师,穿过境门,再行十里,就到海中月的仙岛了。”船夫看出沈玉霏在一行人中,隐隐呈主导地位,不敢怠慢,诚惶诚恐道,“境门内绝对安全,出了境门……或许会遇上风浪,运气不好,还会遇上蛇潮。”
沈玉霏闻言,挑眉:“何为蛇潮?”
“仙人有所不知。”船夫弓下腰,从怀中摸出一颗蛇蛋,“我愚笨,至今未能驯服一条傍家儿……但话又说回来,世间能被驯服的灵兽,到底是少数。”
“……就譬如傍家儿,不被驯服的,时常会在北海中聚集,打劫过往船只。”
而汇聚的灵蛇,就会形成蛇潮。
沈玉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无妨,你且开船便是。”
北海广袤,他们离开境门,距离海中月不过十里,遇见蛇潮的几率很小。
船夫却没有沈玉霏那么轻松。
他见沈玉霏没将自己放在眼里,便暗中取出了个奇怪的护身符,按在心口,神神道道地祈祷。
可惜,天不遂人愿,许是船夫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当船从境门中落入暗流汹涌的海浪中时,碧蓝的海水忽然翻滚起漆黑的浪花。
“蛇潮……蛇潮!”船夫见状,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竟是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沈玉霏已经在蛇潮出现的瞬间,跃上了船舷。
红袍烈烈。
沈玉霏乌发披散,白皙的面庞一如垂露的花苞,此刻柔嫩的花瓣上浮现出淡淡的烦躁。
蛇……又是蛇!
怎么到处都是蛇?!
沈玉霏眼底的怒火被戾气冲散,手中灵力幻化的长鞭暴涨,对着水面毫不留情地抽去。
——轰!
滔天巨浪将船高高抛起。
没骨花手忙脚乱地趴在长琴上,余光瞥见玉清门的弟子春熙,稳稳地立于剑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沈玉霏,你搞什么?!”她没好气地怒吼。
沈玉霏闻若未闻,一双剔透的眸子笼着淡淡的血光。
红影在波浪间穿梭。
没骨花来不及捕捉沈玉霏的身影,只听见无数蛇在水中翻滚的巨大水声,以及阴森可怖的“嘶嘶”声。
如同麻绳般拧在一起的蛇,密密麻麻地浮在海面上。
沈玉霏用鞭子抽够了,长袖一卷,素白掌心虚虚地按在海面之上。
咔嚓,咔嚓。
伴随着磨牙的脆响,寒意从沈玉霏的掌心下蔓延开来。
冰晶如雪白的龙,嘶吼着卷向蛇潮,顷刻间,一大片海面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咔嚓!
同样被冻住的船,斜斜地倒在了结冰的海面上。
没骨花在寒意中,打了个寒颤。
“沈玉霏……又发什么疯?”她忍不住同黄莺咬耳朵,“上次这样,是不是……是不是梵楼从法塔中出来的时候?”
黄莺也在彻骨的寒意中抖了抖。
但黄莺自从被梵楼打败,话就少得可怜。
她理也不理没骨花,落在冰面上,向沈玉霏走去。
沈玉霏鼓动的胸膛逐渐平复。
他眯着眼睛,看着被冻在冰面下狰狞扭曲的蛇,阴恻恻地笑出了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条藏身于船尾的灵蛇,悄无声息地游向沈玉霏。
灵蛇眸色阴冷,尖牙滴着腥臭的涎水。
它恨恨地望着沈玉霏,粗长的身躯游过冰面,亦游过无数同族的冻僵的身躯。
报仇……
他要给同族报仇!
杀了他……
杀了那个人修!
灵蛇直起身子,带着一阵腥风,化身一道黑色的闪电,向着沈玉霏的后颈扑去。
电光火石间,一条细细长长的小蛇同样化为电芒,从沈玉霏的衣襟里蹿了出来。
小蛇看着纤长,身量不足灵蛇的一半,浑身涌动的灵力却在蛇身相撞的刹那,骤然爆发。
咯哒,咯哒。
小小一条蛇,用身躯缠住灵蛇,张开血盆大口,活生生地咬下了对方的头颅。
它光咬下灵蛇的头颅,还不解气,牙关开合间,硬是将一条灵蛇咬成了碎肉。
与此同时,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声地探过来。
沈玉霏精准地掐住小蛇的七寸,唇角掀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将嘴角滴着血的蛇拎到了眼前。
“……抓到你了。”
小蛇僵直成长长一条,徒劳地蜷起了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狗狗蛇试图装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