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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针对此等问话, 蒋寄野牵起嘴角回了一个让人颇为心酸的笑——顺便在这种时候他都没忘记拉踩一把梁丘河。

第87章

针对此等问话, 蒋寄野牵起嘴角回了一个让人颇为心酸的笑——顺便在这种时候他都没忘记拉踩一把梁丘河。
蒋寄野说:“不用谁告诉,你留下的线索已经够多了。而且你的学长梁丘河,不太讲究道德, 叶淮失踪后他为了追查下落, 没经同意就把你的资料也一起搜集了过来。”

薄悬的表情震惊中夹杂着一丝古怪:“梁丘河这两天又来找过你?”

蒋寄野不可置否。

托记忆力良好的福, 资料上关于薄悬和叶淮的信息他快要能背下来,“你和叶淮当初同一所学校在数学竞赛上认识, 那次的成绩你俩分数相当, 并列第一名, 之后你们交换了联系方式一直保持着联系,到目前为止他唯一的朋友只有你, 和梁丘河分手后他第一时间找的也是你。我说的对吗, ”

好一出英雄惜英雄。蒋寄野心想我们数学差的人是不配有对象吗。

薄悬扪心自问,没能参透这话和他喜欢叶淮之间有什么联系。最多他们关系上比朋友多出一个好字。

面对着十分笃定的蒋寄野木然站了一会, 薄悬喃喃自语:“我怎么不知道我还喜欢过叶淮。”

但这个不是重点,薄悬刚才碰到的手感知到蒋寄野的体温偏高——不知是发热还是酒热。

外头风雨飘摇的,冷风再继续吹下去, 明天头疼脑热肯定跑不掉了。

薄悬上来拖着他的胳膊,好说歹说,蒋寄野不肯住酒店, 只得叫来司机半强硬地把人带上了车, 门口服务员隔着段距离盯他们老半天了,殷勤地上来要搭把手, 被薄悬婉言谢绝了。

家里四处的灯还亮着,阿姨已经回房睡下,红糖趴在走廊檐下的地板上,搭着两只前腿, 眨巴着眼望着夜幕淅沥小雨中的院子。

车子打着车灯开进大门,它猛地站起来,尾巴摇晃的频率从慢到快到cos螺旋桨,等蒋寄野走上来,红糖绕着圈兴奋地直舔他的手。

蒋寄野一身的酒气,衬衫衣襟凌乱,上台阶时绊了半步才站稳,胡乱撸它两把狗头,雨水打湿后的狗毛有一股鸡毛味。

他忽然啧一声,反手在红糖身上擦擦:“全是你的口水,晚上刷牙了吗?”

红糖还小,正餐有阿姨配的狗饭,饭后几根牛肉干啃得牙齿干净锃亮,家里没人强迫它刷牙。

但是蒋寄野拒绝跟它玩,进屋去了

薄悬跟在后面,安慰地摸摸红糖,心里对他说这是跟我生气呢,不是真嫌弃你。

餐厅里的桌子开着加热功能,菜色还是温的,不过料想大家也没有吃饭的胃口。薄悬进到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回到客厅却见蒋寄野没在沙发上躺着,人不见了。

薄悬悚然一惊,楼上楼下门外都看了,健身房灭着灯,匆匆路过餐厅门口,蒋寄野好好在餐厅端坐着,面前餐桌上摆着两副整齐的碗筷。

薄悬走进去,蒋寄野抬头看来一眼,神色如常,好像喝醉喝提分手一切都没发生过:“干什么去了,过来坐,先把饭吃了。”

薄悬攥着手里毛巾,还是温的。

他来到到蒋寄野面前,拉起他的手一根根手指擦过去,蒋寄野微微不自在,刚闹完脾气,看到他垂下的薄薄眼睑透着淡青色的血管:“我洗过手了。”

薄悬声音很低:“擦一擦。”

蒋寄野沉默下来,任凭他折腾完,两个人坐下来吃饭。

蒋寄野这两天一直不太有胃口,在酒店没怎么动筷子,酒水也足够饱腹,主动是想让薄悬填填肚子,吵架也要吃饱才有力气吵。

“我想给家里加装个电梯。”薄悬没头没脑忽然冒出来一句,对蒋寄野说,“今天找师傅问了下,等效果图出来拿给你看看。”

蒋寄野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心绪复杂:“你也真是……”

是什么。

贴心?戏很足?

蒋寄野吐出一口气,补充道:“真能瞎折腾。”

薄悬笑笑,权当是句夸奖笑纳了,感觉蒋寄野这会正好说话:“梁丘河给了你多少关于我的资料,我能看看吗。”

蒋寄野回得干脆:“没了,全烧了。”

薄悬哦了一声:“那上面是不是提到了我爸妈结婚离婚的原因,我爸其实是个同性恋。”

蒋寄野没想到也很意外他竟然还有心情纠结这个:“除了梁丘河以外只有我一个人看见,你家里的事儿不想告诉我就算了,怎么,你还怕叶淮知道?”

“不,不,没有的事。”薄悬说。

饭彻底不用吃了,酒劲也在酒店撒完了。蒋寄野觉得没劲,撂了筷子摊牌:“我前几天在你办公室处理工作,不小心在你电脑上看到张手机截图,年代隔得久,但你前段时间翻出来看过还留在快捷方式里,你去a大是因为叶淮是吗?你们关系最近的时候到哪一步,你说实话,我不生气。”

随着他的话,薄悬神色一阵变幻,觑着他的神色,恍然明悟的同时也记起他指得照片是哪一张了。

他放下筷子,格外干脆:“我去a大是因为你。你说过你喜欢a大,所以我去了。”

但是恐怕你自己也忘了。

蒋寄野看着他:“……?”

薄悬思绪还停在‘我不生气’上,换位思考,他自认做不到蒋寄野的大方,别人碰一下蒋寄野他都忍不了。

薄悬尽可能给回忆换了个委婉的开头:“你外婆是哪年从翠园搬走的,你还记得吗?”

蒋寄野微微皱眉,不满他扯开话题,仍是回道:“五年前,她身体不好,从市区搬去了郊区疗养院,那房子还是我外公买给她的,她搬走的那天你不是也一起去了。”

“是,那不是我第一次去翠园。”坦白的话有个开头,接下来就是一鼓作气的事,薄悬说,“我以前住二十一栋,我们见过好几次面,你可能不记得了。我知道你外公家有一条叫飞虎的狗,你每次过来会带飞虎遛弯,有次你们在小区救下一个被殴打的初中生,他姓陆。”

蒋寄野:“……”

其实他第一句出来蒋寄野就隐隐有了乌龙的预感,可能他真搞错了,薄悬不喜欢叶淮。

但现在蒋寄野更愿意怀疑自己喝了假酒,是在做梦,是在酒后发癔症。毕竟发现对象精神出轨、顺藤摸瓜想抓小三结果抓到自己头上,这情节放在烂大街的故事会小说里都要被骂三俗,比彗星撞地球的概率还低。

蒋寄野脑中搜寻出一个模糊影像:十多年前的社区医院,一个清瘦的男生穿着校服,于尽头病房门上的玻璃后静静地看过来,在和自己对上目光后微微一怔,很快垂下头。

蒋寄野艰难地咽了下喉咙,险些失声:“……你……你改名字了。”

而且恕他直言,初中那会姓陆的简直像个女孩子,不,现在薄悬也有点像女孩子,但身体长开有个成年男人的体型,长变样了,完全不像过去的模样。

“嗯,改掉了。”薄悬轻松道,“他们离婚那两年陆成才一直想拉着我回他老家祭祖,想把我的名字加在他们家的族谱里,我不愿意,宣这个字……意义虽然好,但初衷不太好,索性一起改掉了。”

蒋寄野仍是不太敢相信:“你那会……你才多大。”

初升高的年纪,他那会天天在爬山旅游遛狗,没事还趴在地上研究蜗牛,邢岳麓则天天忙着打游戏和同学过生日炫富。

就因为遛狗时顺带救了他一次送去医院,可是这根本不算事啊,值得记这么多年。

屁大点的孩子毛还没长齐,真的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薄悬连在日记的记录都不曾如此直白详细过——陆成才留下的阴影太深,陆昊翻出过他的笔记。

这十多年间他从未对包括叶淮在内的任何人提起他的青春,第一次口述的对象是他暗恋十四年的人,他们在一起八年了。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

薄悬看着蒋寄野,明白他的疑问,有句话埋在心理很多年,他终于有机会对着当事人宣之于口:“蒋寄野,我喜欢你很多很多年了。”

这份喜欢有点沉重,蒋寄野作为当事人脑子还懵着,薄悬站起来拽着他一路到楼上的书房。

二楼薄悬的书房有个保险柜,他曾经告诉过蒋寄野密码,里面存放着各种产权证书、他的私章、名贵些的物品。蒋寄野打开柜子帮他拿过两次遗漏的东西,没认真翻看过里面到底有什么。

薄悬翻出一本笔记:“你看看。”

蒋寄野下意识地接过来:“是什么?”

不用问了,他已经看见了内容,日记形式的记录,写得十多年前他的遛狗日程。

蒋寄野:“……”

还真是真的。

一页页翻过去,记录在一个秋天戛然而止,然后在隔了很多年后的秋天再次重新开始,那是蒋寄野入学a大的那年。

后来薄悬毕了业,工作太忙,他们生活中小细节多得不可胜数,记录的频率慢慢减少到每年只剩下寥寥几条了。

薄悬说起两家父母的往事。

直到如今,他仍然为陆诗云对岑丹青臆想的敌意抱有歉意。

“我说呢,在公寓见面那次感觉你不太对劲,我以为你害怕见家长。”蒋寄野吐槽了一句,然后张开手:“来了,薄同学,抱一下,过去没必要纠结。”

薄悬走过来,被蒋寄野伸手揽住抱在怀里。

蒋寄野在他头顶亲了亲,一本正经道:“谢谢你喜欢我这么多年,谢谢你愿意等我,我很抱歉没能发现回应你,你知道我也很喜欢你。”

薄悬笑起来,同样一本正经:“不用谢,我知道的。”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

误会解开了,恢复到一身轻。关于日记的内容,蒋寄野越看越羞耻——他十几岁画风有点臭屁,废话多得一箩筐。

蒋寄野:“这东西我先拿着,过几天看完再还给你。”

薄悬稍一迟疑,说:“那你别给我弄丢了。”

“不会。”蒋寄野说,“我丢了它都不带丢的,真丢了我抄写三本内容一样的还给你。”

洗过澡,躺在一张床上。

蒋寄野放下看到一半的日记搁进床头抽屉里,灭掉灯,思绪还留在日记上,好一会忽然想起一件事。

黑暗中,他压低声音问身边的人:“哎,你睡着了吗?”

“……没有。”薄悬说。

蒋寄野恢复到正常音量:“我今天给那姓林的打电话想要转笔钱,他一直问我要转账理由,后来懒得跟他说了,我工资卡里的钱你转走的?别的就算了,打个商量,我的工资还给我可以不?”

手上倒是有闲钱,但亲手挣回来的意义不一样。

人一声没吭给转走了,想给对象个惊喜还要张嘴申请零花钱。

薄悬微微一怔,记起他今天有通来自林的未接来电,不巧那会在病房里,手机关了静音,想着如果是重要的事对方会跟他助理联系,没太放在心上。

“我转出来做理财了,明天连收益一起给你放回去。”薄悬答应道。

然后他趴到蒋寄野的枕头上:“你今天不高兴,是姓林的跟你说什么了?”

蒋寄野扭头看着他脸的方向,黑漆漆一片,只看得清一点轮廓:“说了一堆场面话,你要去找他算账?”

“……没有。”薄悬不太有信服力地说,“我没那么小气。”

蒋寄野语气温柔,但内容不太客气:“你就算了,小不小气有待验证。”

薄悬没话了。

其实蒋寄野不说,他也猜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我没有授意过要干涉你的消费,你有个习惯喜欢送别人东西,大一你送过我一套车房,虽然我们当时正在分手。”

蒋寄野立刻补充:“后来你也没去住过。”

“那时候有心理负担,做不到同等价位的回礼。”薄悬说着,“也是那一年,邢岳麓发出来的一张照片,你跟一个明星聊天,没多久你给他们经纪公司投了五千万。”

“……”

薄悬:“你还记得吗?”

蒋寄野记得。一个亲戚家的女儿和明星谈恋爱,被家长发现并阻止,邢岳麓正义感爆棚想找小明星的茬,没几天人也出现在宴席上了,年纪轻轻,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他看不下去顺手投了点钱,也没多少,试探人是不是这块料,手底下投的小产业太多,后来交给薄悬就把这事给忘记了。

蒋寄野哭笑不得:“等会,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包养谁了吧。”

薄悬发现是在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年,还真怀疑过,偷偷去查了查。

蒋寄野和那人没有私下联系方式,过后也没再见过面,他才算放下一半心。

跟蒋寄野生活八年,薄悬也学会他的嘴硬,镇定地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蒋寄野:“那你有事没事查我账单?”

薄悬想了想:“我的错,我这人天生疑心病重,我以后改。”

他倒是先一步把问题揽在了自己身上,把蒋寄野嘴堵上了。

蒋寄野嘀咕:“行,我信你一回,明天别忘了把工资还给我,我现在那张卡里就剩下两千块钱,我看你想饿死我。”

“以前会及时补上,这几天忙忘记了。”薄悬贴上来问他,“你要干什么用?”

“当然是拿来花。”蒋寄野说,“这就是你说的疑心病会改?”

薄悬:“……”

问问还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