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三合一的牧师
他们的确被困住了。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太阳却一直悬挂在正南方，持续的灼热开始让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可周围的积雪却不见丝毫融化的迹象。
他们已经走到了远方雪山的脚下, 攀爬上了山峰, 找到了之前瑞泽示意的枯枝, 那的确是一片长在山壁上的枯木丛林，可却没一只珠光鸟的痕迹。
只有又绕行山脚几圈, 终于发现一处被积雪淹没的山洞，山体内部巨大又空旷, 却没有一丝一毫魔兽的踪迹。
光是将这些行程走完一圈至少也要花上两三日的时间, 可当他们从洞口出来之后, 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最可怕的不止这些, 最可怕的是, 无论是幻境还是法阵导致的现状, 都应该有魔法波动或者痕迹才对，可无论是莱昇还是瑞泽都没感受到丝毫的魔法气息。
二人停驻在日光充足的无垠雪世界，眼睛几乎都要瞎掉。
“这是上古遗迹造成的吗？”莱昇走了几步，留下几个脚印，过了一会儿, 又盯着它们慢慢消失。
瑞泽沉默不语，实在是没听说过哪个遗迹会悄无声息的制造出这样的环境。
莱昇蹲下，捧了一撮洁白的雪在手上捻，真实的清冷气息幽幽散发：“那，会是魔兽造成的吗？”
这次瑞泽却坚定摇头：“没有哪类魔兽能够长时间制造出如此大面积又不会被发现的幻境, 如果是上古凶兽，那也戏耍咱们太多时间。”
闻言，莱昇若有所思。
没有魔法波动这点显然很不正常。他又捻了几下手中的雪沫, 发现并未被体温融化。
如果太阳的热度是假的，可体温却不会作假。
没有不会融化的雪花，又不是雪晶矿之类的矿石……
想到这里，莱昇猛然看向手中的雪沫，随即站起身，将它们举到了太阳下面。
“你发现了什么？”瑞泽转过头来看他。
“我在确认一件事情，如果真如我想的，那也太神奇了。”莱昇继续举着雪沫对着看起来虚假的日光，没一会儿，一些细碎的反光闪过他的眼睛。
牧师瞬间瞪大眼，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举着雪沫用不停角度围着太阳转。
旁边的魔主一瞬间就警惕起来，准备随时出手将可能被陷入新幻境的牧师救回来。
“怪不得不会融化，这真的不是雪。”只是没过一会儿，停下转圈的牧师惊叹出声，甚至依旧在垂头研究手里的小东西。
瑞泽走上前去，同样垂下头，两个脑袋将要碰到一起：“不是雪是什么？”
“好像是……鳞片？”莱昇有点儿不太确定，可除了这个答案，他没有其他头绪了。
男人伸手从对方掌心捻了一些，又抬手对着日光变换着角度看了看，发现这些东西时而消失时而又反射了一些光点在眼里。
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又望向这片广褒无垠的地方，他甚至已经分辨不清来路，漫天都是这种鳞片雪花组成的世界。
“这么多……”脑子里，各种魔兽快速略过，瑞泽却没能筛选到一个符合的，“如果真是鳞片，很可能是未知的上古凶兽。”
与被人熟知的魔兽不同，上古凶兽因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只余鲜少有过记载的信息流传下来，而除了记载之外依旧有许多充满想象空间的凶兽被传闻神话，其特性与招式，甚至形貌特征都模糊不清。
“倒也不一定。”莱昇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眼下只剩确定，于是他说，“瑞尔，试着遮住那个太阳。”
魔主一愣，随即显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丝被戏耍的愠怒笑意，澎湃的黑暗元素突然铺天盖地向半空中硕大的太阳集中过去。
须臾之间，黑暗取代光明，体感灼热的温度骤降，恒温的法袍突然又恢复了功用。
当所有的日光被遮住，从太阳周围起，空间开始皲裂。像是拼接而成的裂缝散开，扑簌簌的落下了雪一样的东西。
莱昇伸手去接，发现和地上的雪是同样的材质。
而被遮住的太阳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从未听过的鸣叫，之后，鳞雪之中又夹杂着大量的散发着珠光的羽毛。
空间彻底碎裂，莱昇发现他们竟然身处一处山洞，鸣叫声的主人体型只有巴掌大小，却数以千计的在高耸的洞顶飞舞，珠光色聚集在一起，宛如一轮拖着尾巴的太阳。
是珠光鸟。
而在珠光鸟不时略过的半空，偶尔有一丛一丛的生物若隐若现，挥动着透明的翅膀。
瑞泽早就收敛了黑暗气息，顺便还抓了只珠光鸟下来，此时，收到惊吓的小家伙正被魔主握在手心，闭着眼睛装死。
莱昇一言难尽的看着，心道游戏经验害死人。
玩过游戏的都知道，练级区随着等级提升会逐级开放，而且固定地区有任务地点，就算再真实的全息世界，也要遵循这一规律。
而他虽然知道极光蝶和珠光鸟的特性，却也只是遵循数据设定而已，甚至为了方便任务，有些设定本就偏向可玩性，而真正的生物他是没见过的。
而刚刚，他凭借着固有经验，才会被这种简单的把戏给骗了。
不止他，就连瑞泽也是。
“如果没有来到这里，图西亚大陆的人可能根本就不会想到，珠光鸟和极光蝶大概率是伴生关系。”瑞泽将装死鸟塞到莱昇手里。
心中被戏耍的怒气还没全部消散，堂堂黑暗之主被这些小家伙摆了一道，不知该说是经验主义害死人，还是站在顶峰太久，他过于托大了。
不过这两点怎么想都让现下的魔主有点不爽。
归根结底，这人大概率在生自己的气。
莱昇光听对方语气就知这人心里那点小心思，想起对方身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瑞泽语气不善，甚至拿眼瞪他。
“原来瑞尔其实是本色出演啊？”白袍牧师忍不住捏了一下对方脸颊，婴儿肥虽然消失，手感竟也还不错。
肉眼可见，深渊魔主的耳廓红了。
再次为一开始用小孩身份接近对方感到懊悔。总被时不时的提起，竟然会产生千万年都未曾有过的羞耻感。
被塞到莱昇手中的珠光鸟已经活分起来，大概是感知到对方身上没有令鸟胆寒的恐怖气息，温暖的小身体一动一动，时不时的还用喙轻轻啄莱昇的手指。
瑞泽忍不住斜眼睨鸟：“你是怎么猜到是它们搞的鬼？”
“法袍的恒温效果从未失效，可我们却一直流汗，不是太奇怪了吗？”莱昇解释。
瑞泽点头：“这也是我判断这里并非现实世界的原因之一。”
“所以基于这点展开联想，连我们都无法追踪的魔法痕迹会是什么。”莱昇摸了摸鸟头，“答案就是，没有魔法。”
魔主二度怔住：“没有魔法？”
白袍牧师点了点头，摊开手将珠光鸟放飞：“珠光鸟和极光蝶的等阶不高，实际上也没什么用，除了被捉去当观赏性魔兽，没有什么大用。可因为栖息地条件很苛刻，又很难找寻，所以大陆上的人自然而然就忽视了它们。”
瑞泽点点头：“没错。”
莱昇继续道：“实际上，这也是它们的生存之道。”
被放归的珠光鸟叽叽喳喳，随后，又有五六只脱离族群，围着莱昇飞了几圈，分别落在了对方的头顶和肩膀，甚至用小脑袋去蹭他的耳廓。
瑞泽眼眸底色深了几分，看向那几只鸟的目光满含告诫。
“你吃什么鸟醋？”莱昇内心无语得快要笑飞。
魔主深吸口气，强压将人搂进怀里把鸟都赶跑的冲动：“继续。”
“弱小因团结而强大。”莱昇心底生出一些敬佩，“这两种魔兽的平均等阶在三阶，能够达到八//九阶的很少，所以它们利用彼此特性形成伴生生活。”
说着，白袍牧师指尖忽然凝聚出一颗豆大光团，山洞内平地生出一股风，魔主很快感觉到有大量的飞行生物围在他的周围，然而却只有围绕在那豆大光芒附近的才能隐约看到。
见状，豆大光团变成了之前太阳大小，莱昇将那团光元素托举到空中，整个山洞被照亮，数不清的光影盘旋在内，甚至多到将他们的身形淹没。
成千上万只极光蝶影影绰绰的现出影子，围绕着光团翩跹飞舞，透明的鳞粉飘落到地上，变成了雪一样的样子。
“极光蝶。”瑞泽震惊，冗长的生命中他从未想过会见到这样的景象。
“因为体感温度升高和异常的环境判断出幻境，又因为毫无魔法波动推断出对方实际上用的是自身就拥有的物理手段。”莱昇伸出手心，很快那些鳞片便根据上面的光团折射出的不同的颜色，“还是我根据光影漫天得到的启发，借助日光的光影变化，能够完美掩盖行踪，制造出幻境当然也轻而易举。”
瑞泽瞬间明白过来：“极光蝶的鳞片实际上是透明的，它们根据光照改变光影角度，用来保护自身安全。”
“对，至于栖息地，联合珠光鸟便可创造出令人恐惧又摸不着头脑的幻境，不过看着吓人，实际上要是实力足够强大，开启魔法领域，物理幻境不攻自破。”说完，莱昇不禁笑着感叹，“即便是这样，对它们来说，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的确是很了不起。
魔主看向环绕着他们二人的这些小生物，同样是光系宠儿，它们努力又无害的活着，是很难能可贵的一件事。
“签定契约吧。”内心恢复平静的瑞泽道。
莱昇点头，望过去的时候却犯了难：“……该怎么签？”
群体数量太过庞大，既然将来用于对付光明圣殿总部，自然是签光魔法元素最强大的群体。
只是，放眼望去，无论鸟蝶均在三阶左右，四阶也有一些再高一些的，却少之又少。
本部的情况肯定比分殿更加复杂，莱昇签订的群体不在少数，他更希望能多签一些高阶，无论对它们自己还是未来的行动才更有保障。
光系魔法团快被这些魔兽分食殆尽，珠光鸟和极光蝶的食物来源分别为日光、花粉以及露水。
极北冰原鲜少有植物，所以食物的主要成分必然是光元素……吧？
莱昇仰望着被蚕食不少的光球，心里却想是不是自己又过于武断了？
正看着，发现有些珠光鸟正在啄食陨落的透明蝴蝶。这一现象大大震惊了莱昇，瑞泽眯了眯眼，却开始感到欣慰。
魔兽拥有凶性，是好事。
莱昇的光系元素对它们天生亲和，自己的暗系元素又过于强大，偏向自保的魔兽没有发动攻击，可魔兽终究还是魔兽。
“珠光鸟的敏捷和可控性要比极光蝶强上许多。”瑞泽心中开始盘算，“极光蝶身上的鳞粉如果运用好了将会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这个道理莱昇同样明白：“如若这里的环境依旧只有它们存在，想来我们还没有进入巢穴的真正核心。”
群居魔兽必定有领袖，繁殖区域也必不可少，他们破了环境，又险些被眼前的表象迷惑，这两种魔兽看似弱小，实际上却狡猾得让人猝不及防。
“再往里面走走。”说完，瑞泽领头，暗系元素成烟雾状一圈一圈将自己和牧师笼罩其中，“防止再被蒙蔽。而且，如果只有这一处洞穴，上古遗迹或许在更深处。”
的确，以前只想肆意成长的魔宠们如今也该长成魔兽应有的样子了。
男人牵着莱昇的手向前走，打造出一片祥和景象的珠光鸟和极光蝶飞行速度开始变快，一些极光蝶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开始撞向黑色烟雾。
只是，它们比巴掌还小的小身板还未靠近便枯萎坠落，被伺机而动的珠光鸟捡食。
又过了一会儿，莱昇发现男人对珠光鸟的判断果然准确，它们利用极光蝶蚕食暗系元素，自己则飞到高空垂直啄击，好在烟带笼罩全面，狡猾的小鸟完全没有可乘之机。
不知走了多久，前路消失，瑞泽操控暗系元素向前探过去，发现的确是真实的山岩没错，忍不住皱了下眉。
莱昇却开始大量这处比刚刚的空间还要小上一些的地方，之后便盯上了一处裂缝。
他拽了下瑞泽：“它们体型小，会不会是靠着这些裂缝穿梭的？”
闻言，瑞泽二话不说，暗系魔法钻入其中一条，紧接着裂缝炸开，果然露出里面的空洞。
见状，魔主还想再继续拓宽路径，被牧师出声制止：“等一下！”
炸出的洞口足够看清里面的状况，莱昇惊奇的趴过去看，周遭珠光鸟以及极光蝶疯了一样开始攻击。
然而在瑞泽的保护下一切都是徒劳，莱昇清晰的看到里面有一处冰泉，周遭长满了珍惜材料雪鸢花，雪鸢花的花茎上面附着着成串的蝴蝶乱，周围爬满了白色的毛毛虫。
珠光鸟的老巢也在这里，洞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口，属于幼鸟的叫声叽叽喳喳。
这一幕令莱昇都倒吸一口冷气，游戏中的雪鸢花十三日才可采摘一次，图西亚大陆的记载中这种能够制作往生水的材料显然不应该存在，然而在这片神奇的极北之境，竟然找到了雪鸢花的栖息地。
更过分的是，极光蝶不但以雪鸢花的花粉为食，甚至还将卵产在上面，叶片及花叶竟然作为幼虫的养料。
牧师心中觉得暴殄天物的同时，又觉得自然界的食物链真的出乎意料。
怪不得极光蝶等阶不高却在图西亚大陆依旧有一席之地，莱昇严重怀疑，和雪鸢花脱不了干系。
不过大量的毛毛虫实在是让人不想再看第二眼，莱昇让瑞泽做好防御，用光系魔法将缺口扩充到一人通行的宽窄。
光系元素出现的同时，毛毛虫们就像闻到了腥味的猫，齐刷刷的了直立起上半身体转向莱昇的方向。
准备迈出的脚步立时顿住，莱昇惊讶的发现，这些毛毛虫大多都是三阶，一二阶都少。
“看来，食用了神级材料，它们的起点也变高了。”用暗元素组成一堵厚实的墙，瑞泽才有闲心分析眼下的情况，强烈的违和感让他有点不安，“可这样一来，应该有更高阶的鸟碟才对。”
所以莱昇才一直站在进来的位置没有动，可那些毛毛虫却安耐不住，蛄蛹着往这边开始爬。
莱昇头皮发麻，甚至都想用地火术将这些毛毛虫烧死。
可他不敢大动干戈，实在是这里太过诡异，又有瑞泽提过的上古遗迹，怕一个不妥惹来更大的麻烦。
“我还是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办。”莱昇苦笑，“空中也无法躲开对方，地上更是有许多看起来比格拉迪特更恐怖的东西。”
魔主也不好大范围用暗系魔法，正想着，原本还在慢慢爬的毛毛虫们突然从地上弹跳而起。
莱昇吓了一大跳，顾不了许多，火系元素形成护罩，将自己和瑞泽笼罩在内。
很快，神圣诡异的地方传来了烤蛋白质的味道。
不同于珠光鸟的叽喳声，新的声音类似音线，像很难捕捉到的一种声波，此时直接出现在二人的脑子里。
单一还好，这音线声波却是无数声音一同发出，分不清源头，硬要说，那便是来自四面八方！
好在二人灵魂够强，只恍惚了一瞬，才明白发出这种直击灵魂声波的竟然是极光蝶！
看似无害美丽的蝴蝶，竟然拥有如此意想不到的技能，将世人对它的固有认知完全推翻！
光元素一用就会触发‘崇拜’联动，莱昇只好放弃最有胜算的专精光系，改用其他系别。
瑞泽试着像刚刚一样用暗系魔法将他们重新保护起来，刚刚凝聚起一丝，就被珠光鸟疯了一样开始攻击。
小型龙卷风在不算大的空间形成，吹得雪鸢花东倒西歪花瓣叶片纷飞，冰泉也被卷进凝聚得越来越大的龙卷风内，眨眼之间泉水见底。
一只观察周围的牧师眼尖，看到了泉底的石壁上竟然有一个洞。
莱昇在趁机进入洞中还是先解决现状挣扎了一瞬，手背突然传来剧痛，一条仿佛被利刃割裂的伤口横贯手背，鲜红的血液飞溅而出。
作为一名牧师，治疗的速度反应迅速，几乎是飙血的瞬间小治愈术就扔了过去，同时，莱昇看到了半空中一半若隐若现的血翅。
是一只体型极小的极光蝶，如果没有鲜血标记，根本发现不了！
小极光蝶似乎意识到了这点，它飞速拍打几下翅膀，将血震动下来，身影再次消失。
火系护罩并没有被击溃的感觉，那么问题来了，这只极光蝶是怎么进来的？！
“空间魔法。”瑞泽执起牧师染血的手背，将残留的血迹舔//舐干净，再抬头时眼底只剩一片猩红，“这只极光蝶等阶至少八阶以上，除了光系之外，还学会了空间魔法。”
空间魔法作为风系的终极奥义，也只是将空间风暴撕裂空间召唤过来，这只极光蝶却能够在空间内自由穿梭，造成位置差。
莱昇正在感慨史料误人，旁边的魔主周身暗元素突然暴动，猝不及防的莱昇被暗元素糊了一脸，视线完全被遮挡。
这时才意识到，面对超圣阶级别的存在，珠光鸟的那点光根本不够看。
看不见的地方，前仆后继的毛毛虫变成了灰色的尸体，疯狂攻击的珠光鸟根本来不及飞近就从天空坠落，冰泉落回了泉眼，小型风暴消弭无踪。
大片的极光蝶尸体从半空跌落，摔倒地上的时候竟如同脆弱的冰碎成冰渣。
眼看着雪鸢花都枯萎了几朵，莱昇忍着被灼烧的痛捉住瑞泽手臂：“停下！”
蔓延的黑色停滞，却未见消散，一双猩红的眼眸转了过来：“我还没有找到它。
“交给我，别把花毁了，好不容易找到了雪鸢花的生产地！”莱昇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摇了下男人手臂，俯身靠过来小声在他耳边说，“泉底有古怪，动静别闹太大，一会儿咱们找机会去看看。”
清浅的气息弄得耳朵有些痒，另一种燥热盖过愤怒产生的，魔主扣住莱昇的腰，啃咬了一下他的颈项。
突如其来的举动令莱昇小声的‘啊’了一下，直到听到对方强压的呼吸声，才伸手抚上他的背，帮助舒缓：“别生气，我手不是没事吗？”
说完，将手背拿给他看。
猩红的眼眸停留了一瞬，暴虐阴毒的黑暗才开始收敛回来。可之前的黑雾烟圈却再也不肯撤销了。
视野恢复，满地的尸体映入眼帘，牧师第一次直面深渊魔域之主的狠厉与实力。
牧师眉眼低垂下来。
见牧师表情不太对劲，瑞泽强压心中被暗元素影响的烦躁与暴虐感，深吸口气，尽量放轻声音：“你怎么了？”
莱昇摇摇头，转而问起刚刚魔主的那个技能：“刚刚的暗系魔法是什么？之前从未见你用过。”
魔主心沉了沉，心中那股狂暴因徒然生出的胆怯尽去，他斟酌着小声说：“黑暗的眷顾。”
望着对方眼底依旧残留未完全消散的猩红与周遭并未服帖的暗系元素波动，白袍牧师吻了吻对方唇角：“瑞尔，答应我，以后只眷顾我，好吗？”
这下，魔主眼底的猩红彻底褪去了，他惊讶又疑惑的望着莱昇，不明白对方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无论生存与死亡，答应我，只眷顾我一人。”莱昇双手捧住瑞泽的脸，认真的对他讲。
无论生存与死亡……瑞泽忍不住闭上眼，回拥住了对方，眼角沁着晶莹的泪滴。
魔主声色喑哑回应：“好。”
他何德何能，视若珍宝的神明向他许诺了永恒。
平和的氛围没能维持多久，诡异的危机感再度袭来，已经警惕的莱昇从空间内召唤出了萝卜丝。
七阶的萝卜丝并没有任何变化，以慵懒又极尽华丽的身姿落地，刚想向莱昇撒娇，就发现了异常。
萝卜丝愤怒的喵了一声，炸毛跳起，爪子向莱昇右侧半空挥舞。
没有料到对方同样拥有空间系魔兽的极光蝶吃了个暗亏，被挠掉了四分之一的翅膀。
伤残的蝶影再度隐匿，可这次，萝卜丝爪子一挥同样跳进了空间裂缝中。
极光蝶的战斗力不是很强，萝卜丝拥有暗和空间双系，虽然等阶有一定差距，但受伤的蝴蝶未必能在萝卜丝爪下讨到好处。
见八阶的极光蝶都被挠跑了，其他蝶和鸟都不知道龟缩到了哪里，一时之间，只留下满地的破碎的尸体和冰泉周遭的雪鸢花。
牧师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前往冰泉附近开始采摘。
内心恢复平静的瑞泽站在旁边警戒，实际上神思还在回想刚刚那句像是誓言一样的话。
图西亚大陆的誓言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类似契约又超越契约关系，是一种牢固的灵魂牵绊，是至死都会刻入灵魂的程度。
他知道吗？男人斜眼看着正满脸兴奋采摘雪鸢花的莱昇。
念头一出现，微薄的笑意一闪而逝，被自己无语得晃了下脑袋，觉得想太多。
对方原来的世界如此平等自由，他才刚来这边多久，怎么可能知道。
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他会遵守的。哪怕未来这样艰难和不确定，他也会遵守的。
采摘许多雪鸢花的莱昇并不知道充当骑士的魔主想了什么，他突然发现了一颗很大的茧。
与其他茧相比，这颗茧大得出奇，诡异的是，明明是半透明的质地，却看不清茧里面是什么。
想了想，莱昇试探性的念下了契约咒语。
光芒闪过，莱昇的脑海中多了一个朦胧的意识，显然是成功了。
与此同时，身旁的空间裂开了一条缝，萝卜丝嘴里叼着那只极光蝶跳了出来。
它在莱昇面前耀武扬威的来回走了几步，因嘴巴没办法张开喉咙发出咕噜一声。
“萝卜丝真棒。”莱昇rua了几下猫头，想了想，还是说，“你的战利品，交给你了。”
萝卜丝高兴的用尾巴缠住莱昇手腕，一口将那只极光蝶吞了下去。之后，小黑猫开始围着莱昇蹭，蹭到魔主恼火提起对方后颈。
“头已经摸过了。”瑞泽暗暗警告。
萝卜丝出奇的不怎么怕瑞泽，在他手中张牙舞爪了一会儿，挣脱不出才冲着莱昇喵喵叫个不停。
感受着脑海中的模糊表达，莱昇从空间戒指内拿出了一小瓶东西，问小黑猫：“你是不是要这个？”
萝卜丝兴奋得继续喵喵叫，双爪抱在一起，对莱昇伸了出来。
牧师这才想起，高阶萨卜丝进阶需要星辰砂。当初他还是靠这个和鱼将黑猫‘骗’到手的。
误会的魔主尴尬的将小黑猫放到了地上，莱昇拧开瓶子，将里面闪亮的星沙涂在了萝卜丝的身上。
银色的光芒闪烁了几下，萝卜丝的身形在虚幻和现实之间交替。
见状，莱昇干脆蹲坐下来，打算帮萝卜丝看护。然而这时，周遭响起无数扑簌簌的声音。
烟圈暗系护罩再现，莱昇复又站起，警惕的望向周围，却见刚刚不见踪影的极光蝶在围着他们跳舞。
那舞蹈很有规律，翅膀挨着翅膀，排列成圈圈的形状，将他们围在中间，极光蝶翩跹起舞。
想了想，莱昇搓了一个光球出来控制着升到半空，极光蝶的身影清晰了起来，发现他们没看错，这些蝴蝶正以某种规律跳着一种未知的舞蹈。
古怪又找不到答案的一幕。
魔主以为这时某种召唤仪式，神经一直紧绷。
结果跳着跳着，那帮蝴蝶变成纵队，向他们俯冲过来，却令人惊讶的没入莱昇脚边的地上消失不见。
瑞泽刚想问发生了什么，就见牧师一脸的古怪。
担心人又被古怪的攻击伤害，魔主紧张的问：“没事吧！？”
“你一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莱昇嗓音中透着种古怪的笑意，“那些极光蝶跑到我的魔宠空间去了。”
“嗯？”活了千万年的魔主今天被惊了两次，“怎么会？”
实际上莱昇也想不明白，直到余光瞄到脚边进阶的萝卜丝。
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说，刚刚萝卜丝吞掉的那只极光蝶会不会是它们的主宰？”
虽然没有实证，但八阶的极光蝶，确实够资格。
瑞泽点了下头：“很有可能。”
紧接着，他惊疑：“难道萝卜丝成为了他们的新主宰？”
牧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倒不至于。跨物种了。”
“还记得我刚刚收的那只茧吗？”莱昇将推测说出口，“我怀疑，茧里面是新主宰，他们的主成为了我的魔宠，它们大概顺理成章的也成了我的魔宠。”
瑞泽：“……”
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出去之后告诉拉莱耶家族，估计对魔兽如数家珍的他们估计都要惊掉下巴。
“没事就好。”魔主不管其他，只要牧师没事且获利，再匪夷所思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他便说：“这样倒是省事，省的同时签订诸多魔宠契约。”
想了想，瑞泽觉得还是说明一下：“通常情况，图西亚大陆的魔法师或者剑师只能签订一只魔宠。像我和你这样的等阶，最高限度应该是五只，实际上来这里之前，我的想法是实在不行可以对极光蝶进行灵魂操控，这样倒是比我的办法更省事。”
是这样吗？
游戏中上线是十只宠物的牧师沉默不语。
到底是五只还是十只，又或者更多……这种事谁又知道呢？
到现在他已经签订了五只魔宠，无论是精神力的束缚还是魔宠空间都没有给他过满的感觉。
莱昇忽然望向山壁洞口中的珠光鸟巢穴，心里临时多了一个决定。
已对牧师表情熟悉的瑞泽眼睛微微瞪大了些：“你该不会还想……”
“极光蝶的速度和灵智程度的确要比珠光鸟低。”莱昇开始甄别鸟类主宰可能存在的地方，“实际上，我不能把极光蝶当一次性消耗品用，光明圣殿总部的危险程度，或许连上古遗迹都望尘莫及。”